正文

第四十三回

宋代宮闈史 作者:許慕羲


  第四十三回康保裔血流戰(zhàn)陣楊延昭冰凍堅城話說范廷召聞得張昭允說,有法兒使傅潛出兵攻敵,廷召忙問鈐轄有何妙法,使這懦夫出兵?昭允道:“現(xiàn)有廷寄到來,飭本部從速發(fā)兵。昭允正要進報朝廷旨意,諒總管難以違逆了?!闭言收f罷,入見傅潛,捧遞朝旨。傅潛見了旨意,暗想:“必是諸將要出戰(zhàn),密奉朝廷,才有旨意,催我出戰(zhàn)。他們既不要性自,我又何必顧恤呢?”便冷笑道:“范廷召正要出戰(zhàn)呢,我就撥騎兵八千,步兵二千,湊成一萬之數(shù),令他去拒敵就是了。”昭允退出,把傅潛的話告知廷召。廷召道:“這明明是借刀殺人了。敵兵有十余萬,我兵只有萬人,就是以一當十,也恐不敷,如何能敵呢?”說罷,大踏步趨入帳,大聲說道:“總管要我先驅(qū),我不敢辭,但萬人卻是不敷,應(yīng)再添三萬人馬,方才敷用?!备禎摰溃骸皩⒃谥\不在勇,兵貴精不貴多。

  況你不過是先行,我領(lǐng)兵隨后前來援應(yīng),還怕什么呢?“廷召道:”公果來救應(yīng)么?“傅潛道:”你知忠君,我就背國么?

  盡管先去便了?!巴⒄偻顺觯迪敫禎撝?,一定靠不住,不如另行乞師,免得孤軍無援。遂修書一通,命人往并州都部署康保裔那里乞師。

  那康保裔乃洛陽人氏,祖父皆歿于王事,因?qū)页惺朗a,得為武職。常從諸將至石嶺關(guān),戰(zhàn)敗遼兵。太祖嘉其勞績,任為馬軍都虞侯,領(lǐng)涼州觀察使,真宗初,調(diào)任并州都部署,并州一帶,地接高陽,因此,廷召前往乞師??当R嵘傻闹腋瘟x膽,屢經(jīng)戰(zhàn)陣,未嘗敗北,身上傷痕數(shù)十處,血跡淋漓,也不知道痛苦。既接到范廷召乞師的書,如何還肯遲延,亟點起一萬人馬,背道赴援。

  其時契丹已被破狼山寨,悉銳深入,四處都是敵兵,保裔直抵瀛州,約廷召夾擊契丹,哪里知道廷召兵尚未到,契丹早巳大隊殺來??当R崧暑I(lǐng)部下,血戰(zhàn)兩晝夜,盼望廷召的兵馬前來救援,竟是杳無音信??当R嶂睔⒌檬父F力盡,血染征袍,陷入敵陣,為亂槍戳死。保裔戰(zhàn)死,全軍皆歿,那范廷召方才率兵到來。聞得保裔已死,契丹兵乘勝而來,聲勢甚盛,廷召不敢再進,只得據(jù)住瀛州的要隘,暫行駐扎。契丹又進取遂城。

  遂城小而無備,聞得契丹大隊殺來,眾情恟懼!楊業(yè)之子延昭,方為緣邊都巡檢使,駐節(jié)遂城。當即召集丁壯,慷慨曉諭道:“爾等身家,全靠這城做保障,城破敵入,身家俱陷,不如彼此力戮,憑城固守,倘得保全,豈不是家國兩益么?”

  大家聽了此言,齊愿死守。延昭即編列隊伍,各授器械,按段分派,登陴固守。

  契丹猛撲數(shù)次,均為矢石擊退。時值天氣嚴寒,延昭命汲水灌城,一夜北風吹來,把這座城池,凍成堅冰,比鐵打的還要牢固,而且滑不可上。契丹兵知道難以攻破,便改道從德隸渡河,進掠淄齊。

  真宗聞得寇已深入內(nèi)地,下詔親征,命同平章事李沆為東京留守,王超為先鋒,車駕隨后進發(fā),直抵大名。聞得康保裔血戰(zhàn)身亡,震悼輟朝,下詔優(yōu)恤,追贈為侍中,官其二子一孫,又聞得傅潛逗遛不進,即命高瓊往代,召傅潛回京,命集賢學士錢若水等按訊審得種種逗撓妒忌罪狀,依法當斬,真宗特詔貸死,削其官爵,徙流房州。張昭允亦坐罪削職,流于道州。

  契丹的本意不在戰(zhàn),不過劫掠些財帛,借此試探新皇帝的舉動,看他有無膽量,現(xiàn)在聽得真宗御駕親征,已至大名,料知是個英明果決之主,倘若與戰(zhàn),必難取勝,早已帶了沿途擄掠的子女玉帛,遁將回去。宋兵追到莫州,乘勝邀擊,契丹大敗,被斬萬余級,所獲財帛,一齊拋棄凈盡,方得逃去。真宗接得捷報,論功行賞,擢范廷召為并州都部署,楊延昭為莫州刺史,李重貴知鄭州;張凝為都虞侯。并召楊延昭至行在,面詢邊防事宣,延昭奏對稱旨,真宗大喜!指示群臣道:“延昭之父業(yè),為本朝名將。延昭治兵護塞,綽有父風,真不愧將門之子!”遂厚賜金帛,令其赴州,真宗即日回京。

  到了這年的冬天,契丹又發(fā)兵南侵。楊延昭設(shè)伏于羊山,自率老弱兵丁誘敵。

  契丹不知是計,追至羊山,伏兵齊起,把契丹兵殺得大敗而逃。延昭追殺敵將,函首以獻,進宮本州團練使。契丹望風生畏,都呼延昭為楊六郎。尚有登州刺史楊嗣,亦因?qū)覒?zhàn)有功,擢為本州團練使,與延昭同日下詔,邊人稱為“二楊”,一言表過不提。

  且說西蜀益州地方,自李順叛后,太宗命張詠知益州,雷有終為兩川招安使,文武得人,蜀境大治。至真宗初,張詠雷有終相繼調(diào)去,改用牛冕知益州,苻昭壽為兵馬鈐轄。那牛冕懦弱無能,苻昭壽驕恣不法,部下兵士大多懷怨,陰圖異謀。

  牛州戍兵,由都虞侯王均董福分統(tǒng),董福部勒有法,兵土皆得優(yōu)贍。王均喜歡飲博,軍餉盡飽私囊。恰值牛冕苻昭壽會同閱兵,蜀人相率往觀,但見董福的部下,甲仗鮮明;王均的部下,衣甲敝陋。蜀人都稱揚董軍,指責王軍。

  王軍部下趙延順等,深以為恥!且銜怨主將,遂于咸平二年,脅眾為亂,戕殺苻昭壽。次日正是元旦,益州官吏方在慶賀,忽聞兵變,全城驚惶。牛冕縋城遁去,轉(zhuǎn)運使張適,亦聞信而逃。只有都巡檢點劉紹榮在城,亂兵殺入城內(nèi),欲奉劉紹榮為主。紹榮怒叱亂兵,揮刀格殺,眾寡不敵,敗回署內(nèi),投繯自盡。監(jiān)軍王澤,因亂兵是王均部下,令其出外招安,亂兵就擁王均為主,王均竟直受不辭,僭號大蜀國,改元化順,用小校張鍇為謀士,出兵陷漢州,進攻綿州。雖有知劍州李士衡,知蜀州楊懷忠等,連將叛兵殺敗,亂終難平,便飛報宋廷,請師救援。

  真宗聞得西蜀擾亂,即命雷有終為川峽招安使,李惠、石普、李守倫皆為巡檢使,撥給步騎八千名,往平蜀亂,所有留蜀官員,如上官正李繼昌等,都歸有終節(jié)制,雷有終等到了益州。恰值都巡檢使張思鈞,已克復(fù)漢州。雷有終遂駐軍升仙橋,匪首王均,率眾攔截,被官軍殺敗,繞道遁去。官軍來至城下,劫掠民居,搶擄婦女,飲酒取樂,正在十分暢快。忽地一聲炮響,喊殺聲連天,官兵毫無預(yù)備。慌忙覓路逃生,到了路口,又被些破床敗榻,堵塞住了,不能前行,好容易搬將開去,成了一條狹衡,奔走出去。叛兵候個正著,刀槍亂上,殺死無數(shù),有幾個漏網(wǎng)出去,逃至城闉,城門上又有叛兵把守。雷有終、石普、李守倫知道城門上一定難以出去,忙忙地跑上城頭,緣堞而下,幸虧沒有跌死。李惠略慢得一慢,被王均率眾追上,一刀送了性命,一場廝殺,官軍死了大半。

  雷有終、石普逃至漢州,張思鈞接入城中,慢慢地整頓兵馬,等到元氣恢復(fù),方敢進兵。官軍到了升仙橋,雷有終深恐叛兵眾多,難以抵敵,便與石普等計議定了,設(shè)伏以待。王均不知就里,分路而出,掩殺過去,四面伏兵齊起,將叛兵殺得落花流水。王均舍命殺出,逃回城中,不敢出戰(zhàn),一意堅守。

  官軍進抵城北,命將校等分東西南三面環(huán)攻。適值大雨兼旬,城不能克。直待至雨霽天晴,雷有終吩咐用火箭火炬,拋射城頭,將敵樓盡行燒去,城內(nèi)慌亂,官軍乘勢攻入。王均尚有二萬余人,潰圍夜走。雷有終恐叛兵仍有埋伏,縱火焚燒廬舍,光焰燭天,通宵達旦,人民被焚死者不計其數(shù)。次日又搜獲偽官二百余人,一齊推入火中,方命巡檢使楊懷忠,往追王均。

  王均逃至富順監(jiān),招集蠻酋,在監(jiān)蜀飲酒,吃得酩酊大醉。

  所有羽黨,亦皆酒氣醺醺,猛聽得官軍追來,嚇得不知所措。

  王均料不能脫,解下腰帶,自縊而死。亂黨無主,悉行潰散。

  楊懷忠殺入監(jiān)署,生擒亂黨六千余名,割取王均首級,宰兵回至益州。雷有終申報朝廷,真宗下詔,進有終懷忠等官爵;流牛冕至儋州;張適至連州。遣翰林學土王欽若,知制誥梁顥,往撫蜀民。過了兩年,仍命張詠知益州。蜀民聞得張詠再來。

  歡呼相慶,父老扶杖迎接。張詠到蜀之后,威惠兼施,政績大著。真宗下詔褒美!且令巡撫使謝濤傳諭道:“得卿在蜀,朕西顧無憂了!”此時西蜀已定,可已無虞。惟契丹西夏,時來侵擾,邊疆總不安寧。

  那西夏的李繼遷,自真宗即位,上表稱賀求請封藩!真宗知他狡詐,只因國有大喪,姑予羈廉。遂命李繼遷為定難軍節(jié)度使,且把夏、綏、銀、宥、靜五州,一并給與,并將從前太宗留下的浦,也資遣回去。繼遷上表申謝真宗優(yōu)詔慰答,仍賜還趙保吉姓名,真宗以為這樣的相待,總可以知恩報德,不再侵犯邊境了。哪知李繼遷狼子野心,陽奉陰違,仍然抄掠邊境,四出為患。

  恰值同平章事張齊賢,與李沆不相能冬至朝會,被酒失儀,坐免相位。真宗命他為涇原諸路經(jīng)略使。齊賢臨行陛辭真宗垂詢邊情?齊賢答道:“臣看靈武,孤城陡懸塞外,萬難固守,徒使軍民陷入危境。不如棄置,舍遠圖近,徙守環(huán)慶,較為便利?!闭孀诔烈靼肷蔚溃骸扒淝胰パ查喴环?,可棄則棄,可守必守?!饼R賢方才領(lǐng)旨前去,就有通判永興軍何亮,上安邊書,言靈武決不可棄。真宗見了此奏,詔令群臣會議,知制誥楊億,引漢業(yè)珠崖故事,請速棄靈武徙守環(huán)慶。輔臣又言靈武為必爭之地,萬不可棄。議論不一,把個真宗弄得狐疑不定,便與李沆商議。李沆道:“保吉不死,靈武必不可守。臣意不如密召諸將,部署軍民,空壘而還,庶幾使關(guān)右可以息肩?!闭孀诤偃徊淮?,竟命王超為西面行營都部署,率兵六萬,往援靈武。

  過不幾時,李繼遷寇清遠軍,都監(jiān)段義,叛降繼遷。都部署楊瓊,擁兵不救,城遂被陷。繼遷進攻定州,且及懷遠,都部署曹璨,召集蕃兵,出外邀截,方把繼遷殺退。

  到了咸平五年,繼遷又進攻靈武,截斷城中糧道,守兵乏食,靈武遂陷。知靈州裴濟,巷戰(zhàn)而亡。繼遷即得靈武,改為西平府,占作都城。真宗得報,優(yōu)恤裴濟,且悔不棄靈武,致喪良吏。未幾有六個酋長巴喇濟,愿討繼遷。知鎮(zhèn)戎軍李繼和,請授為刺史,俾得效力。張齊賢且上書請巴喇濟為六個王,兼招討使。真宗降旨,授巴喇濟為朔方節(jié)度使,兼靈州西面都巡檢使,巴喇濟奉了詔命,表稱感激圖效,已集騎兵六萬,靜待王師,合討繼遷,收復(fù)靈州。真宗優(yōu)詔嘉許。

  既而李繼遷進攻麟州,又轉(zhuǎn)寇西涼殺西涼府丁惟清,踞住城池。巴喇濟所居六個,本是西涼蕃屬,便去繼遷營內(nèi)詐降。

  繼遷未知他已受職宋廷,便傳見巴喇濟。巴喇濟稱說繼遷威德,并言六個蕃部,盡愿投誠。繼遷聞言大喜!令他招徠六個蕃部,巴喇濟欣然領(lǐng)命,招了部落,共至西涼,進謁繼遷。繼遷親往校場檢閱,各番兵負弩挾矢,魚貫而入,報名應(yīng)選。繼遷正在留心察核,猛聽得弓弦聲響,抬頭四顧,可巧一箭射來,正中左眼,大叫快拿匪徒。左右上前擁護,番兵已各出短刀,來殺繼遷。幸賴幾個悍目保護著,且戰(zhàn)且逃。番兵奮勇追殺,險些兒將繼遷拿住,好容易奔回靈州,左目暴痛,睛珠突出,無法醫(yī)治,一命身亡。子德明遣使赴告契丹,贈繼行為尚書令,封德明為西平王,環(huán)慶守吏。因德明新立,部落方衰。奏請降旨招降。真宗遂下詔令,德明審去就,德明乃遣人奉表歸誠。真宗授德明為靖難軍節(jié)度使,統(tǒng)轄銀、夏、綏、宥、靜五州,尋聞契丹封德明為西平王,也就援照契丹之例,封為西平王。德明乃進誓表,請藏盟府,西夏自此略略平靖。

  咸平六年殘臘,真宗下詔改次年為景德元年。元旦令節(jié),朝賀禮畢,京師地震越日又震。過了十幾天,又復(fù)大震。真宗乃蠲租緩逋,力加修省。方交夏季,皇太后李氏崩,喪葬已畢,尊謚為明德皇太后,到了新秋,首相李沆病歿。沆字太初,掐州人氏,太宗常稱他風度端凝,不愧正士,因擢為參政。真宗初元,進任右相,居位慎密,遇事敢言。及歿,真宗親臨吊奠,痛哭移時,謂左右道:“沆忠良純厚,始終如一,怎料他不享遐齡呢!”回到朝中,追贈為太尉,中書令,謚文靖,改用畢士安、寇準同平章事,相位方定。

  忽然邊報似雪片飛來,契丹主隆緒,與其母蕭氏,率兵二十萬,前來入寇。先遣其統(tǒng)軍將軍,順國王,蕭撻覽,攻北平保州一帶地方。真宗忙召廷臣會議,寇準主戰(zhàn),畢士安贊成其議。參政以下,王欽若等主和主守,紛紛不一。后聞契丹攻威虜安順各軍,盡皆敗去,真宗略略放心。嗣接定州捷報,王超在唐河擊退敵軍;岢嵐軍捷報,高繼勛力戰(zhàn)卻敵;瀛州捷報,李延渥接戰(zhàn)獲勝??軠嗜胱嗟溃骸捌醯と肟?,不過恐嚇我們,請速命將出師,扼守要轄,與他決一勝負?!闭孀诳趦?nèi)雖然應(yīng)著,心下仍是狐疑不決。

  過了些時,契丹主見中國無隙可乘,遂派李興帶了中國降將王繼忠的書信,到莫州都部署石普營中來講和。石普不敢專主,具本進京,請示辦法。真宗又召廷臣討論辦法,滿朝大臣,都不知講和的利弊如何。不敢開口。畢士安身為首相,不能不出個主意。當下奏道:“據(jù)臣看來答應(yīng)他講和暫時羈縻拖延,免得目前的兵連禍結(jié),也未始不可?!闭孀诘溃骸皵橙巳绱藦娛?,他肯受我的羈縻么?”畢士安道:“契丹內(nèi)情,臣略略有些風聞,他這一次起了傾國之兵,遠道深入,不能得志,意欲退兵,又恐無名為人恥笑!臣所以略他講和,乃是實情。”真宗即下詔,許其通和。王繼忠又乞石普復(fù)奏請遣使契丹,共議和約,真宗遂遣閤門祗候曹利用,往契丹軍中議和。

  臨行的時候,真宗又當面囑咐道:“契丹請和,不是求地,便是索賂,關(guān)南地方,久歸中國,萬萬難輕許,惟金帛一層,昔漢用玉帛,賜于單于,尚有故例可循,但須酌量數(shù)目,方可答應(yīng)?!辈芾玫溃骸俺即巳ヒ姍C而行,契丹若狂妄不肯就范,臣便死在他營內(nèi),決不有辱君命的?!闭孀诘溃骸扒淠芙哒\報國,朕有何言?!崩梅蠲?,尚未到契丹營中,契丹又變了前議,率領(lǐng)大兵,攻陷德清軍,直逼冀州,進抵澶州,邊報飛遞,急如星火,一夜之間,連到五次。急得滿朝文武,和居民人等,莫不驚惶失色。真宗叫人去看寇準時,他卻坐在中書省里,連邊報也不看,手里拿著酒杯,淺斟低酌,有說有笑,和沒事的人一般。內(nèi)監(jiān)便把這情形,報告真宗。

  真宗好生詫異!立刻宣召寇準入宮,問他有何布置??軠实溃骸氨菹氯缧懦佳?,不過五日,即可退敵?!闭孀谙驳溃骸扒溆泻蚊钣??”寇準道:“若要退寇,莫如御駕親征。”真宗道:“寇勢方張,親征恐亦無用?!笨軠实溃骸扒皻q契丹入寇,聲勢亦異常厲害。陛下御駕方至大名,彼已驚怕遁去,這便是個先例。”眾大臣聽了這話,都以為皇帝御駕親征,倘有閃失,那還了得。大家都不敢擔這個責任,一齊要退下去??軠试绾茸〉溃骸澳銈兊侥睦锶?。御駕啟行,不要扈從么?”真宗見寇準要實行親征,口內(nèi)不得推辭,心下卻十分懼怕!便想避進宮去。才立起來,寇準已牽住龍袍道:“陛下一進后宮,臣等不能入見,大事就不可收拾了,須請立時決定?!碑吺堪惨娍軠柿χ饔H征,料得他必然成竹在胸,便也從旁贊助,勸真宗依從寇準之言。真宗只得仍舊坐下,詔群臣各抒所見,共議退敵之計。

  群臣都以為寇兵深入,都城萬不能守,只有避敵一法,可以不驚垂輿。王欽若是臨江人,便勸真宗幸金陵;陳堯叟是閬州人,便勸真宗幸蜀。真宗聽了這話,更加沒有了主意,又和寇準商議,寇準明知是王欽若、陳堯叟的主意,故意大聲道:“誰為陛下劃這個計策,先請斬此人,取血釁鼓,然后北伐。

  方今陛下神武,諸將齊心,御駕親征,敵必自退。既不然,堅壁老敵,出奇兵以撓之,彼勞我逸,可操勝算。此時若一動搖,拋棄宗社,搖惑人心,天下且不能保,金陵成都又有何用?“真宗尚是沉吟,畢士安也在旁奏道:“寇準之言甚是,請陛下俯允!”真宗道:“兩卿既然意思相同,就下詔親征罷。”

  寇推深知王欽若的為人,小有聰明。真宗很是親信他,深恐夜長夢多,被他從中阻撓,誤了大事,遂又奏道:“敵兵深入,天雄軍最為重鎮(zhèn)萬一陷沒,河朔皆為虜有,請陛下簡大臣出守為要!”真宗道:“卿以為何人可任?”寇準道:“莫如參政王欽若?!睔J若在朝班內(nèi),聽得寇準前面的一番話說,已氣得面紅耳赤,忽聞寇準薦他出守,不由得面目失色,連忙趨至座前,正要跪奏??軠始钡溃骸爸魃嫌H征,臣子不得畏難,我已薦參政出守天雄軍,參政應(yīng)即領(lǐng)敕啟行?!睔J若道:“寇相是否居守?”寇準道:“老臣應(yīng)為王前驅(qū),怎敢偷安?!闭孀诒阆驓J若道:“王卿應(yīng)善體朕意。朕命你判天雄軍兼都部署,卿其勿辭!”欽若不敢推卻,只得叩頭領(lǐng)敕,辭駕而去了。天雄軍見契丹大軍壓境,束手無策,惟有堅閉城門,在營內(nèi)誦佛念經(jīng),祈禱佛天保佑,就是他的韜略了。

  再說契丹兵臨澶州,李繼隆將兵抵御,打聽得契丹統(tǒng)軍蕭撻覽,要來劫營,繼隆將計就計,分派人馬四面埋伏,等得契丹兵來。蕭撻覽當先沖入,乃是一座空營,連忙退出,已是號炮齊起,宋將張環(huán)等,領(lǐng)了一班弓弩手,伏在營門,吶喊一聲,萬弩齊發(fā),蕭撻覽躲閃不及,一箭正中咽喉,死于亂軍之中。

  其余的兵將,自然潰散而遁。蕭撻覽乃契丹名將,謀勇兼全,手下的兵,又都是精銳,遭了敗衄中箭而亡,全軍為之氣奪。

  那真宗啟蹕之后,行在路上,又有人奏稱,前進一步,便很危險,不如改往金陵較為穩(wěn)當。真宗心里又不禁活動起來,召寇準來和他商議。寇準奏道:“陛下只可進尺,不可退寸。

  河北諸將,日夜望乘輿,如大旱之望云霓。若后退一步,敵人隨后追躡,人心瓦解,如何得到金陵呢?“真宗道:”卿且退,容朕細思?!翱軠释顺?,恰遇殿前都指揮,晉職太尉高瓊,便對他說道:”太尉受國厚恩,今日應(yīng)該報國?!案攮倯秩坏溃骸杯傄唤槲浞?,蒙恩超擢,應(yīng)當效死。“寇準攜了他的手道:”我與你一同入奏,請?zhí)熳蛹慈斩珊託??!案攮傸c頭稱善!

  兩人入見,高瓊先立在階下,寇準上前奏道:“陛下如果不信臣言,現(xiàn)有高瓊在此,可召問之?!备攮偧蹿吳暗溃骸翱軠仕陨跏牵菹虏槐卦僖尚牧?。”寇準又道:“陛下在此,仍不足以厲將士之氣,寒賊人之膽,請速渡河,免失機會?!?br/>
  真宗方一心向前,不再畏怯。

  時值朔風凜冽,天氣嚴寒,左右進上貂帽毳裘。真宗道:“朕安居帳中,還要用此。那些將士們露宿曠野,應(yīng)該用什么東西呢?”吩咐快拿下去。將士們知道了,更加感激!一齊奮勇前進。行至澶州城南,只見河北一帶,契丹的營寨星羅棋布,真宗心內(nèi)很覺慌張!左右邊請駐蹕靜覘敵勢,再決行止??軠拭吳肮陶埖溃骸氨菹氯舨贿^河,敵氣未懾,人心亦危,安能取威決勝。現(xiàn)在王超領(lǐng)著精兵,駐扎中山,可以扼敵。李繼隆、石保吉東西列陣,可制敵之左右肘。四方鎮(zhèn)將,相率來援,還怕什么呢?”高瓊亦請道:“臣愿保駕渡河,前途決無可虞!”寇準不待上諭,亟揮衛(wèi)士備輦。真宗只得渡河,進至澶州城北,親御城樓。遠近將士,望見御蓋,知道駕已渡河,一齊踴躍鼓舞,高呼萬歲,聲聞數(shù)十里。

  契丹主隆緒,與蕭太后正因蕭撻覽戰(zhàn)歿,在那里商議軍務(wù),忽聞宋軍中三呼萬歲,震動天地,不覺吃了一驚!

  未知契丹見真宗御駕到來,又有什么詭計?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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