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安樂王月下刺賊德宗帝宮中絕糧靈岳被朱泚喝令左右推出宮門殺死，他至死也不曾把秀實(shí)主謀的情形說出。那朱泚因急于稱帝，便天天召源休、李忠臣、姚令言一班同黨，進(jìn)宮去商議。只有段秀實(shí)，托故不去。那朱泚再三遣人，催逼秀實(shí)進(jìn)宮去商議大事。那秀實(shí)沒奈何，只得跟著來使進(jìn)宮去。他一走進(jìn)殿門，瞥眼只見那源休手執(zhí)牙笏，恭恭敬敬地對著朱泚朝拜，在那里行君臣之禮，不覺激起了他一腔忠憤，急步走到朱泚眼前，不待朱泚開口，便奮身躍起，奪過源休手中的牙笏來，直向朱泚面門上打去。厲聲喝道：“狂賊！大膽做此大逆之事，便當(dāng)碎尸萬段。我是忠義男兒，豈肯從汝反耶？”朱訛慌忙退立，伸臂遮避；那笏頭已打在朱泚額上，用力甚重，左右看時，已血流滿面。秀實(shí)再欲趕步上去打時，已被李忠臣、姚令言一班人上前來攔阻住。隨有三五個力士，上前來擒住秀實(shí)，秀實(shí)大聲說道：“士可殺不可辱！今日吾殺賊不成，便當(dāng)被賊所殺。”眾力士不俟秀實(shí)話說完，亂刀齊下，立把秀實(shí)砍倒。朱泚見了，霎時良心發(fā)現(xiàn)，忙向眾人搖手說道：“這是義士，不可妄殺！”卻已來不及，那秀實(shí)的尸首，已被眾人砍成肉泥。

　　秀實(shí)一死，那京師地方的忠義大臣，人人悲憤。接著劉海濱，也被朱泚?zhàn)饺⑺馈：蚊鞫Y原是與段秀實(shí)同謀，亦被朱泚捕去斬首。當(dāng)即有鳳翔節(jié)度使張謚部下營將李楚琳，殺死張鎰，率領(lǐng)全部兵馬，前來投降朱泚。這時朱泚羽翼已成，罪名愈重。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遷居在宣政殿，自稱為大秦皇帝。改元應(yīng)天，立虞貴嬪為皇后，立兄子遂為太子，弟朱滔為冀王太尉尚書令，稱皇太弟。因姚令言、李忠臣一班人擁立有功，便拜姚令言為侍中，李忠臣為司空，源休為中書侍郎，蔣鎮(zhèn)為門下侍郎，并同平章事，蔣鏈為御史中丞，敬釭為御史大夫，彭偃為中書舍人。余如張光晟等，都拜為節(jié)度使。當(dāng)時太常卿樊系，頗有文才，合朝的人，都十分敬重他。

　　朱泚登位的時候，無人撰冊文。姚令言說樊系文學(xué)甚好，此時樊系因憤恨朱泚，不肯上朝稱臣。朱泚便命一隊(duì)武士到樊系家中去押著他進(jìn)宮。左右有太監(jiān)執(zhí)劍立，逼著樊系撰書冊文，樊系無奈，只得執(zhí)筆為文，待冊文寫成，他便走下殿去，向西跪倒，嚎啕大哭。朱泚在殿上看了大怒，喝令武士推出朝門去斬首。好個樊系，他不待武土近身，便低頭向石柱上一撞，腦漿迸裂而死。當(dāng)時又有大理卿蔣沇，也是不甘心在朱泚殿前稱臣，悄悄地溜出京城，打算趕上奉天行在去。誰知出京城走不上三五里路，被朱泚派兵追上去，捉回宮來，硬授他官職。那蔣沇只得絕食稱病，逃去山谷中躲著。

　　這時朱泚霸占住唐德宗的宮廷，在二千個宮女中，挑選了三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日夜淫樂。內(nèi)中有一位安樂王妃，那安樂王，是德宗皇帝的侄兒，安樂王妃又是王皇后的甥女；因此常常留住在宮中，伴著皇后和群皇妃游玩。此次變起，安樂王妃不及逃出宮去，卻深匿在后宮。朱泚臨幸后宮，瞥眼見了一個容顏秀麗的女子，他也不問情由，便拉進(jìn)宮去奸污了她。

　　第二天，安樂王妃見人不備，便懸梁自盡。那安樂王只因王妃被困在宮中，也死守在宮外，不肯離去京城。后來打聽得他最心愛的王妃，被朱泚奸污，含羞而死。

　　可憐這安樂王在家中，哭得幾次絕過氣去。他憑著一時氣憤，拿家里所有金銀珍寶，去買通了宮中一個宿衛(wèi)。那宿衛(wèi)悄悄地把自己的衣帽，借與安樂王穿戴。那安樂王假扮了一個宿衛(wèi)，混進(jìn)宮去，懷中藏著利刃，待到夜半，便去站在錦華宮東廊下。

　　那錦華宮，正是虞貴嬪的臥室，朱泚這時，荒淫無度，每夜臨幸過虞貴嬪以后，便輪流到各心愛的妃嬪房中去尋歡樂，每夜最少亦要臨幸五六處地方。直到天明，方回錦華宮安寢。這錦華宮東廊下，是來往必由之路。安樂王打聽得明白，便靜靜地在廊下守候著。

　　聽景陽鐘報(bào)過三更，果然見一對紅紗燈，兩個小太監(jiān)領(lǐng)導(dǎo)著，那朱泚從宮中出來，身后也緊跟著兩個宿衛(wèi)。這時一天涼月，匝地蟲聲，一簇人從空廊下走來，只聽得一群橐橐的靴聲。

　　看看走到安樂王跟前，是那朱泚眼快，只見安樂王從懷中拔出一柄短刀來，那刀光映著月光，恰恰射在朱泚眼中。朱泚故意裝做不曾覺得，慢慢地走近身時，冷不防朱泚抬起右腳來，用力一踢，接著唿啷啷一聲，那安樂王手中一柄匕首，被朱泚踢落在地。朱泚見刺客沒有了刺刀，便把膽放大了，一聳身上去兩人扭做一堆，倒在地下亂滾。這朱泚雖說把色欲淘空了身體，但他究竟是大將出身，膂力是有的；這安樂王是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王子，如何能敵得他住，早被朱泚雙手擒住，反綁起來，喝令剝?nèi)ヒ旅?，拿紅燈照看時，朱泚認(rèn)識是安樂王。便傳諭連夜交刑部堂官用嚴(yán)刑審問。次日，眾文武聽說大秦皇帝在宮中受了驚嚇，大家齊到宮中來請安；那源休恨唐室天子切骨，便乘機(jī)勸朱泚翦除唐朝宗室，免留后患。一句話打動了朱泚的心，連聲稱：“源侍郎的主意不差！”當(dāng)即下諭，把六城鎖閉起來。

　　把在京城中所有的皇室宗親，不論老少男女，一共捉了七十七人。又捉得藏匿在家的官員，和逃亡在外各文武的眷屬，共有二百余人，齊押赴西郊斬首。從此滿京城都是朱泚的同黨，朱泚居然也是一身哀冕，每日受百官的朝賀，稱孤道寡起來。

　　連日有探馬報(bào)到，說唐德宗皇帝，困守在奉天，糧盡援絕，士無斗志，正可趁此攻取。朱泚便點(diǎn)齊十萬大兵，自為征西大元帥，姚令言為副元帥，浩浩蕩蕩，殺奔奉天來。奉天城中的德宗皇宗，得了消息，甚是焦急；適右龍武將軍李觀，率領(lǐng)衛(wèi)兵千名趕到，德宗令速備戰(zhàn)。李觀這一千兵士，如何敵得十萬大兵？當(dāng)在奉天城中，豎起招兵旗子，三日招得五千名新兵，便在城中教練著。接著又有涇原兵馬使馮河清，令將士押解兵器一百車來。德宗正苦軍械不足，得此便覺氣壯。當(dāng)時有右仆射崔寧，從京師間道奔至奉天，叩見德宗，奏說朱泚殺戮宗室，占污宮眷。德宗聽了，也不覺流下淚來。這崔寧是一位足智多謀的忠臣，德宗皇帝原很看重他的，當(dāng)下慰勞了一番。崔寧退出宮來，悄悄地對眾大臣說道：“主上原是十分英武，只被那盧杞奸賊所誤，致有今日?！彼恢喇?dāng)時大臣，大半皆是盧杞同黨；便有人把崔寧的話轉(zhuǎn)告盧杞，盧杞大怒，便與他的密友王翃商議。翃便假造崔寧的筆跡，與朱泚通信，盧杞懷著此假信去獻(xiàn)與德宗觀看。又說崔寧適從朱賊處來，陛下不可不防。

　　德宗看崔寧的假信，聽了盧杞的話，不由大怒起來，立刻召崔寧進(jìn)帳。那崔寧奉詔進(jìn)帳，見帳內(nèi)靜悄悄地虛無一人，不覺疑慮起來；正要退出帳時，忽見左右跳出二力士來，抱住崔寧的頸子，生生地扼死了。

　　其時朱泚的大兵，已臨城下。德宗令渾瑊督同城中將士，合力御敵?，{令都虞侯高固，曳草車塞住城門，縱火御敵；火盛勢烈，煙焰齊向外撲，城中兵士，從火中殺出，統(tǒng)用長刀亂砍，殺死敵兵多人，敵兵才退。朱泚親自拍馬上來救應(yīng)，列陣城東，張火布滿原野，吶喊之聲，遠(yuǎn)聞百里。邠寧留后韓游環(huán)帶領(lǐng)士卒，通夜在城上守望。只見城外兵士，乘夜拆毀西明寺，往來十分忙碌。游環(huán)料知敵人借用寺院木材，制作云梯，為明日攻城之用。便命兵士趕造火箭。次日，朱泚果然督著兵士，搬運(yùn)云梯，前來攻城。城中火箭齊發(fā)，云梯著火便燃，敵兵多從梯上墜地而死。朱泚見一時不能取勝，便約退兵士，遠(yuǎn)遠(yuǎn)地圍住城池，不放一人一馬出城。

　　此時城中不但兵士不多，且糧食亦漸漸不能接濟(jì)。德宗日坐圍城內(nèi)，心中萬分焦急。那班妃嬪公主，躲在屋子里，只聽得喊聲震地，入夜火光燭天，個個嚇得玉容失色，柔魂欲斷。

　　德宗也只是終日長吁短嘆，無法可施。當(dāng)時有一個內(nèi)侍，名常德的，隨侍德宗有六年之久，為人甚是忠誠；如今也隨侍在圍城里，見主上憂愁得寢食不安，便跪奏道：“萬歲爺可有告急密旨，奴婢愿拼九死一生，沖出城去求救兵?！钡伦诼犃舜笙?，說道：“朕心腹之臣，只朔方節(jié)度使李懷光，尚擁兵數(shù)萬，可以救朕。汝可冒死前去告急，倘得懷光發(fā)兵到來，救了此奉天城池，朕當(dāng)記汝為首功?！闭f著，便就龍案寫了密旨，令懷光速速發(fā)兵前來救應(yīng)。寫成，印上皇帝的小印。那王貴妃親自拿針線替常德密縫在衣領(lǐng)里面，縫罷，也深深地向常德襝衽，說道：“你此去路上若有差失，俺在宮中，便供著你的神位，四時祭祀，決不令你忠魂失所依持。

　　倘能見得李將軍，求他速速發(fā)兵，解了俺主上的憂愁。”慌得常德忙爬在地下，叩頭還禮不迭。君臣三人，在宮中揮淚而別。

　　那常德帶了密詔，扮作樵夫模樣，守到三更時分，渾瑊派一隊(duì)兵士，送他出城去，遠(yuǎn)遠(yuǎn)地保護(hù)著他，偷過朱泚營地。正行時，只聽得一聲梆子響，早有朱泚營中守夜兵士，在山僻小路中埋伏著。見一樵夫走來，便從暗地里飛出數(shù)十支箭來，一箭正射中常德的腿腕，應(yīng)聲倒地，接著他肩窩背脊上連中了四箭。常德痛澈心骨，一時站立不起。那敵兵一擁上去，正要下手擒捉，忽見常德大喊一聲，從地上直跳起來，看他帶滾帶爬，向草木深處躲去。后面那敵兵還不肯舍下，趕上前去，拿槍尖撥著草根，四處找尋。城中兵士，便在后面發(fā)聲喊，撲上前去挑戰(zhàn)。那敵兵在黑地里，忽見有兵士前來挑戰(zhàn)，認(rèn)做是中了伏兵，便也無心戀戰(zhàn)，丟下那常德，且戰(zhàn)且退，回?cái)碃I去了。

　　次日，朱泚又得幽州散騎和普潤兩路戍卒，合成數(shù)萬人，前來攻城。敵兵聲勢，愈見浩大，那城中兵士，都嚇得手足無措。左龍武大將軍呂希倩，出城應(yīng)敵，便被敵人殺死在陣上。

　　幸得渾瑊和高重捷出兵接應(yīng)，也殺死了朱泚手下一員大將名日月的。那高重捷因戀戰(zhàn)不退，被朱泚親自趕來，刀起首落，斬于馬下。接著，朱泚揮大隊(duì)人馬，直逼城下，奮勇攻城；恨不得把這座奉天城池，立刻踏平。城內(nèi)渾瑊、韓游環(huán)二人，晝夜血戰(zhàn)，勉強(qiáng)把城守住。但此時城中糧道，早已被敵兵斷絕；搜括倉廩，只剩了二斛白米，留著為供奉御食之用。那滿城文武官員，以及大小將士，個個都餓著肚子。

　　看看已餓過了三天，德宗早朝時候，見左右大臣，個個面黃肌瘦，喉音低啞，目光無神。德宗不覺流下眼淚來，說道：“朕躬不德，自取滅亡！卿等何罪，卻受此困頓？為今之計(jì)，卿等宜自保身家，速將朕綁送與敵人，開城出降；既免饑餓，且保富貴。”德宗說到這里，不覺嗚咽起來。那文武官員，齊拜倒在地，流淚奏道：“臣等愿盡死力，為陛下效忠?！睖啲{令軍士每夜縋出城去，覷敵人靜睡時候，便在城根下采掘草根，剝?nèi)淦?，運(yùn)進(jìn)城中來，尋食充饑。每日又泣勸將士，曉以大義。因此兵士們雖饑寒交迫，卻毫無變志。但兵士們每日吃一頓樹皮草根，只能茍延殘喘，卻如何能抵?jǐn)迟\寇？一班饑餓兵士，天天爬在城墻上守城，眼見得天天倒斃。

　　正在危急的時候，忽見城外推來四座云梯，高寬數(shù)丈，下有巨輪，每梯可立兵士五百人，箭如飛蝗，向四面城中攻來。

　　敵人據(jù)高臨下，城中兵士，一無遮攔，早見一排一排兵士中箭倒地而死的，累累皆是。看看那云梯，愈追愈近，矢石如雨，城中守兵，愈死愈多，一片嚎哭之聲，慘不忍聽。渾瑊在城上督戰(zhàn)，身中數(shù)創(chuàng)。起初幾日，他還裹創(chuàng)力戰(zhàn)。后來看看實(shí)在支持不住了，便去奏知皇帝。德宗聽說城亡已在旦夕，亦無法可施，只是嗚咽流涕。

　　侍從諸臣，俱各面面相覷，束手無法。德宗挨到夜靜更深，便沐浴更衣，當(dāng)庭設(shè)下香案；王貴妃，在一旁伺候，德宗含淚拜禱天地，又遙拜宗廟社稷，聲聲哀求，保住唐朝天下。

　　次日，渾瑊又入宮來，說：“兵士死亡殆盡，宜再募死士?！钡伦诒阍谟干?，取下無名告身千余通，交給渾瑊，連案上的御筆，也授與渾瑊。囑渾瑊自去填發(fā)，只求有忠勇將士，卻不惜功名重賞，如一時填寫不及，只將御筆寫功績在將士身上，朕無不照辦。渾瑊接過御筆來，哭道：“萬一圍城被賊兵攻破，臣決以一死報(bào)答陛下！陛下一身關(guān)系宗社，須速籌良策。”德宗聽了，也不覺凄然，起身握住渾瑊的手，說道：“朕不忘將軍今日之功。”說著，親自送渾瑊走出宮門。這時守宮衛(wèi)士，都上城御敵；那班太監(jiān)，也各自逃命去，任德宗皇帝獨(dú)往獨(dú)來，在宮門口出入，也無一個侍衛(wèi)，景象十分凄涼。他君臣二人，正走到宮門口；忽聽得外面一聲響亮，好似城墻坍塌一般。德宗和渾瑊，頓時變了臉色。渾瑊急急辭別出宮，飛馬趕到城下，看城墻依然完好；只見城外煙焰薰天，并有一股臭氣，撲鼻難聞。渾瑊十分詫異，急急上城嘹望；只見城外敵兵紛紛逃散，后面敵人營中，火光燭天，哭聲震地。

　　原來朔方節(jié)度使李懷光，接了德宗的密旨，便帶領(lǐng)大兵，星夜趕來?？纯磳⒔钐斓胤?，李懷光登山一望，只見敵兵聲勢甚大，漫山遍野地立著營頭。知道只可智取，不可力敵，便悄悄地把人馬駐扎在深山密林的地方，偃旗息鼓。那朱泚一味攻打奉天城池，卻不把后路放在心里。不料李懷光令數(shù)萬兵士，日夜工作，從地下掘成極長的隧道，直通到朱泚中軍帳下。這地道的工程，足足做了半個月光陰，這地道甚是寬闊，在地道中滿塞著硫磺火藥。這一天，朱泚親自督陣，正奮力攻城的時候，忽聽得自己營地上震天價一聲響亮，地道中火藥爆發(fā)，那數(shù)千兵士的尸身，直轟向半天里去。朱泚的心中萬分慌張，急揮兵退去，正尋路逃時，那李懷光率領(lǐng)大兵，掩殺過來。朱泚如何抵?jǐn)车米?，急急帶了?shù)百殘兵，落荒而走。幸得逃了性命，便遁回長安城去。

　　奉天城解了圍，德宗心中萬分快樂。那李懷光打退了賊兵，急欲進(jìn)城回圣天子安。誰知懷光才走到城門口，便有中使赍著圣旨，到城外來，攔住李懷光馬頭，傳諭李將軍，不必入城，速引本部軍馬，收復(fù)長安去。懷光聽了，不覺心中懊恨道：“我遠(yuǎn)來勤王，卻咫尺不得見天子顏色；這全是奸臣盧杞，從中搬弄是非?！崩顟压獾脑挘瑓s說得不錯。原來盧杞、白志貞、趙贊一班奸臣，見城圍已解，自命有保駕之功。忽聽人傳說李懷光帶領(lǐng)大兵，有入清君側(cè)的意思。盧杞便心生一計(jì)，急進(jìn)宮去奏上德宗道：“如今朱泚賊退守長安，必?zé)o守志；李懷光千里來援，銳氣正盛，何不令他追蹤，急攻長安，乘勝平賊？”

　　德宗十分聽信盧杞的話，便打發(fā)中使傳旨，至懷光軍中，阻住人馬。懷光奉了圣旨，沒奈何領(lǐng)著本部人馬，轉(zhuǎn)至咸陽。接著，李晟也帶了兵馬，前來勤王，軍至東渭橋，便上表奏聞。也是盧杞勸德宗下逾，阻住李晟兵馬，也不許李晟進(jìn)宮朝見，令與李懷光同攻長安。李晟到了咸陽，遇見懷光，兩人說起盧杞專權(quán)，阻塞賢路，便一同具名上表，指斥盧杞、白志貞、趙贊三人。德宗正信任盧杞一班奸臣，見懷光的奏本，也不忍心革去他的功名。李懷光見皇帝不聽他的話，心中大憤，便與李晟接連上了十道奏本，務(wù)欲革斥盧杞一班人。他一面把軍扎駐隊(duì)的咸陽城外，擁兵不進(jìn)，聲稱：“如天子不準(zhǔn)他的奏，便要回師直攻奉天；先清君側(cè)，再除逆賊?！?br/>
　　接著那隨從護(hù)駕的一班臣子，也人人在德宗跟前，指斥盧杞罪惡。今天也說，明天也說，說得德宗皇帝的心也動了，便下諭貶盧杞為新州司馬，降白志貞恩州司馬，趙贊為播州司馬。一面下諭安慰李懷光、李晟一班將帥。懷光又上奏申斥宦官翟文秀，說他恃寵不法，宜加誅戮。德宗雖心喜翟文秀，但國勢危急，全賴將帥扶持；不得已依了懷光的奏本，殺了翟文秀；一面催促懷光進(jìn)兵。欲知后事如何可，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