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靈魂破譯師》，李林麒 著，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17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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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中午，就在我準備去找雨默的時候，警車呼嘯而至，馬千里抱著公文包直奔蕭醫(yī)生的辦公室。于是我又拐了回來，跟去看熱鬧。其實，我是想看看這個精神科醫(yī)生怎么繼續(xù)糊弄馬千里。
其實郝達維說的挺符合劇情發(fā)展，也符合我的期待。如果蕭白真的是殺人犯，他被抓走的那天我肯定會拍手稱快。
“蕭醫(yī)生，快看資料，我實在是沒轍了。市長限期讓我們五天破案，五天，他以為辦案是寫報告啊！”馬千里都顧不上客套了，急急遞給蕭白資料。
蕭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早就可以下班了，一直沒走，因為知道你肯定要找我。我說馬隊長，你不是布置警力排查主干道的過往車輛了嗎？怎么又讓他給跑了？”
“他打一槍換個地方，這次是省正北高速路主干道分岔口上。那里已經(jīng)是外市了，那里我們沒有布置警力啊。我都懷疑他會不會拋尸完直接潛逃了?！瘪R千里無奈地說道。
“我早上補覺，沒看新聞，你先大概說說怎么個情況。”蕭白打開資料，開始重點翻看新的拋尸現(xiàn)場照片。
“這個現(xiàn)場不是任何人發(fā)現(xiàn)的，而是兇手自己打電話報警告訴我們的，真是囂張到了極點！”馬千里咬牙切齒地說道。
“打電話通知你們？”蕭白一愣。
馬千里點了點頭：“從一個公用電話亭撥出的，說話時用的是電腦早就合成的錄音。公用電話亭沒法查啊，至少有上千人的指紋和鞋印，狡猾的兇手也肯定不會給我們留下什么有用的線索。”
“這個我能猜到，我主要想的就是他這個方式……似乎想表達出某種東西?！笔挵姿妓髦c上一根煙，先給自己提提神。
“表達什么？”馬千里連忙問道。
蕭白沒有回答，而是翻著手中的現(xiàn)場照片說道：“這第三個拋尸現(xiàn)場和第二個相似，代表他的手法和風格已經(jīng)成熟化、模式化。而且他犯案的間隔這么短，可能都來不及做黑市的器官配型。我懷疑他的主要動機早已經(jīng)脫離了器官買賣的利益，純粹為作品而殺人?！?/P>
嘆了口氣，蕭白繼續(xù)講解道：“精神病患和正常人的最大區(qū)別，就在于他們的思想和認知脫離現(xiàn)實，精神病案犯和正常案犯的動機區(qū)別也是如此。兇手首次犯案時，他雖然殺人又瀆尸，但他的主要動機是為了錢。錢屬于‘現(xiàn)實’利益，雖然他的行為看起來如此瘋狂，但從動機而言他屬于‘正常案犯’。后來他的主要動機卻演變成了畸形的虛幻成就感，表明他的精神認知已經(jīng)異于常人，屬于‘精神病案犯’?！?/P>
“精神病，那不正是蕭醫(yī)生您的專業(yè)范疇嗎？”馬千里笑呵呵地插嘴道。
“精神病患的許多特定行為都具有象征意義，而且往往病情越嚴重象征行為越多。這些象征行為，對他們而言就如同律例一般必須嚴格遵守。比如我有一名患者，他一直以來都是穿著鞋才能睡著，貼著墻才能走路，而且他每次回到病房都會朝房門外吐一口唾沫。單看這些行為，你可能很難理解他為什么這么做?！?/P>
“是啊，為什么？”馬千里也問。
“如果我告訴你他有被害妄想癥呢，你是不是就能猜到他一系列象征行為的心理動因？因為穿著鞋才能隨時逃跑，貼著墻才不會被敵人從背后偷襲，朝門外吐一口唾沫敵人就不會跟著他回到病房。精神病案犯也一樣，隨著病情和案情的發(fā)展會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象征行為。比如兇手這次拋尸位置在一個分岔路口，可能也正迎合他當時的心理。”
“分岔路口……”馬千里思索著。
“是的，象征著他現(xiàn)在走進了一個分岔路口。一是遵循中國的那句老話——事不過三，從此收手，徹底隱匿。就像開膛手杰克一樣，在他名聲大噪的時候突然消失。二是繼續(xù)殺人，一直殺到你們破案為止。”蕭白朝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繼續(xù)說道，“而從種種跡象看來，他似乎更傾向于前者?！?/P>
“那……那不是更沒希望破案了！”馬千里驚道。
“他現(xiàn)在打電話通知你們的這個方式，這是反社會人格膨脹到頂端的標志。這點和杰克很像，杰克當年就是通過寫信給相關(guān)部門的方式來挑釁。在他看來，他的‘事業(yè)’已經(jīng)到達了一個頂峰，自己已經(jīng)無法再超越了。這不僅是自大的表現(xiàn)，而且表達出一種傾訴欲，意圖毀滅自我?！?/P>
“傾訴欲，毀滅自我？”
“嗯，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實他希望你們能抓住他?！笔挵拙従徴f道。
馬千里聽呆了：“這怎么可能？”
蕭白點了點頭：“殺人狂也是人，很多小說和電影為了表現(xiàn)驚悚主題，故意將殺人狂表現(xiàn)得窮兇極惡。其實只要是人就會有善惡，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善與惡是相對存在的，這就是人性。”
“殺人狂也有人性？這個說法我可不敢茍同?！瘪R千里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蕭白呵呵一笑：“還記得楊新海這個殺人狂吧，當記者問他，他這輩子最感激的人是誰時。他說他感謝警察，被抓以后警察給他買過兩件衣服，從小到大他沒被人這樣關(guān)心過。”
馬千里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并不是一個貪得無厭的殺人狂，他已經(jīng)賺到了他需要的錢，而且也通過拋尸得到了他想要的關(guān)注。無論是對現(xiàn)實還是對他的心理來說，都已經(jīng)得到極大的滿足。最關(guān)鍵的，他這次的拋尸和上次如出一轍，沒有表現(xiàn)出他想進一步完善自己作品的意愿。一個足夠自負的藝術(shù)家可不會拿自己當復印機使，這種自我抄襲式的重復只會令他感到厭倦。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這都像是他干的最后一票?！笔挵淄掌f道。
馬千里坐在椅子上，雙手用力揪了揪自己的頭發(fā)說：“搞不好他拋尸完就直接開車潛逃到別的城市去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蕭白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馬隊長，他撥出電話的電話亭在哪兒？在不在市內(nèi)？”
“在市內(nèi)！”馬千里聞言也回過神來，“難道他拋尸后又跑回市內(nèi)打電話報警？也不一定，他用的是錄音，可以請別人代勞?！?/P>
“不，他不相信也不放心任何人，這事只能他自己干。性格決定他的行為，這個是肯定的。”蕭白確定地說道，然后又搖了搖頭，“但是他完全可以潛逃的，為什么還回到這個城市呢？難道這個城市還有他放不下的東西不成？”
“難道他想告訴我們，他還在市內(nèi)？”馬千里似乎開始認同和學習蕭白的思考方式。
蕭白點了點頭：“嗯，這應(yīng)該是他故意給我們留下的線索的象征行為。他的潛意識其實希望你們能抓住他，阻止他。他敢給警方打電話，那他也肯定給作品署名了?！?/P>
“作品署名，蕭醫(yī)生你第二次提到這個詞了，這名到底在哪兒??？”馬千里抱著一絲希望問道。
“別急，我這幾天來不是一直在找嗎。”蕭白又拿起那些照片仔細翻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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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千里也跟著翻看那些照片，但半小時后依然一無所獲。
“馬隊長，被害人的姓名你們查到?jīng)]？有些殺人犯通過拼湊被害人的名字來署名的。”蕭白看著那些照片問道。
馬千里搖了搖頭：“查不到，流浪漢最難查身份了。黑市也查了，一無所獲，估計大買家并不在本市?！?/P>
蕭白撇了撇嘴：“第一具尸體到現(xiàn)在有半年了吧，你們還查不到？”
“沒人來認尸，我們對著電腦認身份證照片，眼睛都看到瞎了。找到了上百個最相像的，也不知道哪個是哪個?！瘪R千里嘆了口氣。
“國情……”蕭白故意拖長了這個詞。
猛地蕭白一拍自己腦袋：“虧我還剛說完象征行為，行為模式都給忘了。署名不一定在尸體上，電話亭……地點！馬隊長，地圖帶了沒？”
馬千里趕緊掏出地圖，兩人在地圖上仔細標示了起來：四環(huán)線東郊口——西二環(huán)——正北高速路主干道。接著蕭白拿起筆將這三點連了起來，頓時一個大大的“L”出現(xiàn)在了地圖上。
馬千里則在這三點之間畫了個新的疑犯活動范圍圈，兩人盯著這地圖，又對望了一眼。馬千里習慣性地抬起右手揪了揪自己的頭發(fā)，問道：“這個‘L’會不會是巧合？”
“這幾乎是大寫字母‘L’的標準橫豎比例啊，而且在地圖上正好處于垂直和水平，這巧合是不是太巧了點？”蕭醫(yī)生反問道。
馬千里點了點頭：“那這個‘L’又代表什么呢？”
“肯定和姓名有關(guān)系，有可能是‘L’開頭的姓氏，如：林、劉、羅、李、黎……也有可能是名，如果是名的話，肯定是一個單名。”蕭白回道。
馬千里總算看到一絲希望：“這個可以作為排查犯罪嫌疑人的線索之一?！?/P>
就在這時馬千里的手機響起，馬千里一接：“什么？你確定！太好了，馬上請她協(xié)助調(diào)查啊……什么？該死的，怎么這樣！你等等，正好我這里有位專家?！?/P>
馬千里放下電話馬上對蕭白急急地說道：“蕭醫(yī)生，我們找到了一名目擊證人。昨天她開車回鄉(xiāng)探親，卻接到公司的緊急電話，要她連夜趕回。路經(jīng)正北高速路主干道分岔口時，她正好目擊到了兇手抬尸體下車的一幕。她被嚇壞了，往前開了五百米后出了車禍，倒沒受什么傷。一直到今天交警去詢問她時，她才模模糊糊地說了出來?？墒鞘裁炊疾挥浀昧耍凸庥浀盟?jīng)過時看見這一幕，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什么失憶。”
“心因性失憶癥?！笔挵讕退a充了一句。
“對對，就這個！她就除了記得看見過這一幕，其余的什么都忘了，連兇手的車是什么車都忘了。這個你能幫她回憶不？”馬千里焦急地問道。
蕭白點了點頭：“可以試試，她還記得結(jié)果，說明只是局部失憶。如果她接受催眠暗示的程度高，我就可以通過催眠幫她找回記憶?！?/P>
“太好了！”馬千里激動地抓起手機，“馬上將她送到精神病院來，這里有位專家可以幫她。”
馬千里收好手機，想了想，也問道：“蕭醫(yī)生，催眠術(shù)真的有這么神奇？”
蕭白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這個問題你讓我怎么回答？就好比你問我精神科醫(yī)生算不算醫(yī)生一樣。”
馬千里干笑了幾聲：“我也是好奇嘛。催眠術(shù)聽很多人講過，卻從來沒見過，所以一提起來就覺得很神秘。這個算不算行業(yè)機密，到時候我可以在一旁觀看不？”
蕭白點了點頭：“當然可以，你還要負責記錄相關(guān)口供。不過最好忽略掉部分催眠細節(jié)，以免引起別人的困惑或誤用?！?/P>
“那些網(wǎng)上流行的什么催眠錄音呢，是不是真的？”馬千里突然想起來。
蕭白點了點頭：“我聽過一些，那是語言誘導法，可以算是最古老的一種。催眠術(shù)發(fā)展至今，已有不下二十種主流創(chuàng)新，特別是專業(yè)人士的個人創(chuàng)意催眠，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P>
“你的意思是那些網(wǎng)上流行的催眠錄音確實是真的？”馬千里反問道。
蕭白笑了笑：“我沒這么說，而且我也不推薦別人去嘗試這種單方面的錄音式催眠。”
“為什么？只要真的能讓人睡著不就行了？”
蕭白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不，這是個誤解，催眠不是讓人睡著，而是讓被催眠者在眠游狀態(tài)下的潛意識活躍起來，與催眠師保持互動和溝通交流。所以催眠其實是雙方面的，在催眠時催眠師會密切關(guān)注和保護催眠者的潛意識活動，出現(xiàn)任何突發(fā)情況時都能及時地給予暗示和引導。而網(wǎng)上流行的那種催眠錄音就是一種單方面的催眠。無論那些錄音是不是真的，沒有催眠師在旁保護和引導，便隱藏著各種有可能發(fā)生的隱患?！?/P>
蕭白擔憂地皺了皺眉頭，接著說道：“我就接過這樣的病例，患者因為失眠去買了一些促進睡眠和回到前世的催眠CD。開始確實很不錯，她的失眠有了起色。但隨著這樣的嘗試越來越多，她開始出現(xiàn)幻覺和妄想，說她經(jīng)?？匆姺块g里有鬼。”
作品簡介
《靈魂破譯師》，李林麒 著，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17年9月
一部腦洞大開的心理懸疑小說，堪稱小說版《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我們每個人的世界，就是我們想要看到的世界。這是一方特殊的天地，各色人物粉墨登場，木僵癥、分裂癥、躁狂癥、麻痹性癡呆癥、被害妄想癥、單一恐懼癥、心因性失憶癥、反社會人格、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每一重人格面具下都是一個讓人驚奇的腦洞世界，能夠聯(lián)通腦洞世界與現(xiàn)實世界的卻是一個奇怪的靈魂破譯師。
這些腦洞世界中，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為何一個女孩會聲稱看見自己的影子殺人？一個善良的女白領(lǐng)為什么卻深深愛上一個殺人犯……
雨夜來臨，連環(huán)拋尸的“吸血鬼”又該出動了，這一次他的目標將是誰？
全城人心惶惶之際，治愈靈魂的破譯師，能否化身心靈緝兇高手，運用催眠術(shù)、犯罪側(cè)寫、心理分析等高超手段，發(fā)現(xiàn)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揪出隱藏在重重迷霧中的幕后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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