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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伯庸南大演講:把歷史小說寫成考據(jù)與虛構(gòu)的“三明治”

作家馬伯庸近日加盟南京大學,受聘為南大文學院創(chuàng)意寫作方向的兼職教授。

作家馬伯庸近日加盟南京大學,受聘為南大文學院創(chuàng)意寫作方向的兼職教授。馬伯庸本名馬力,代表作有《食南之徒》《太白金星有點煩》《長安的荔枝》《大醫(yī)》《兩京十五日》《顯微鏡下的大明》《長安十二時辰》《古董局中局》《三國機密》《風起隴西》等,曾獲人民文學散文獎(2010)、朱自清散文獎(2011)、茅盾新人獎(2020)。南京大學文學院于2024年6月5日下午在仙林校區(qū)舉行了聘任儀式。在聘任儀式上,南京大學圖書館黨總支書記、副館長羅鈞向馬伯庸頒發(fā)了圖書捐贈證書,文學院黨委書記倪蛟為馬伯庸頒發(fā)了兼職教授聘書。南大文學院副院長童嶺表示,期待馬伯庸先生為文學院創(chuàng)意寫作專業(yè)的學生帶來創(chuàng)作上的指導,分享寫作經(jīng)驗。馬伯庸則在演講中回應道,希望為文學院師生帶來一個創(chuàng)作者的視角,從寫作者的心態(tài)為文學研究提供新的靈感。

作為南京大學文學院建院110周年系列學術活動之一,當天還舉行了一場備受關注的講座,題為《文學歷史中的“他”與“我”:考據(jù)與虛構(gòu)》,由馬伯庸主講,南京大學文學院院長董曉、副院長童嶺與談。

聘任儀式


作家馬伯庸


馬伯庸在講座中分享了自己在歷史小說的創(chuàng)作中對考據(jù)與虛構(gòu)的看法。他從魯迅《藤野先生》中的一段講起:

藤野先生指出“我”畫的下臂血管不準確:“你看,你將這條血管移了一點位置了。——自然,這樣一移,的確比較的好看些,然而解剖圖不是美術,實物是那么樣的,我們沒法改換它。現(xiàn)在我給你改好了,以后你要全照著黑板上那樣的畫?!薄拔摇辈环?,口頭答應著,心里卻想道:“圖還是我畫的不錯;至于實在的情形,我心里自然記得的?!?/p>

在馬伯庸看來,這就是歷史研究者和歷史文學寫作者之間的一段典型對話,是文學的戲劇性和歷史的真實性之間的沖突,是創(chuàng)作者無時無刻不在面對的問題——歷史考據(jù)和文學虛構(gòu)之間如何平衡?馬伯庸說,他的選擇是做一個“三明治”:“最上一層是真實的大歷史,不可改變的,譬如寫三國不能寫諸葛亮一統(tǒng)天下;最底層說的是那個時代的衣食住行、社會觀念,也不能假。在這一點上,我多年前寫的《風起隴西》寫三國時期的人們吃辣椒,就有讀者向我指出不符合事實。最后,中間這一層,就是留給文學創(chuàng)作者想象的空間。只是這種想象也應遵循歷史的邏輯——‘他沒干過這件事,但是他干得出來’?!?/p>

如何理解文學作品中的虛構(gòu)?馬伯庸從《三國演義》中關羽過五關斬六將的路線是否合理說起,談到小說的源頭——《漢書》謂“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之所造”為小說,可以說小說從源頭開始就具備“市場意識”,要留住聽眾,出于時間成本和經(jīng)濟成本上考量,創(chuàng)作者自然會把精力投入濃墨重彩的戲劇演繹而不是費時費力的考據(jù)中。甚至,有時會為了迎合觀眾故意犯一些錯誤?!霸?4年版的電視劇《三國演義》中,劉備的軍隊打出大旗‘蜀’,但我們都知道他們的口號是興復漢室,不可能把自己矮化成一個地方政權(quán)。后來我在一個電視節(jié)目上看到《三國演義》的導演王扶林提到這個問題,他們知道應該寫‘漢’,但是對于當時的觀眾來說,更能接受的肯定是‘蜀’。這是一種爭取觀眾的做法,或者說一種敘事技巧,本質(zhì)上也是一種成本控制?!?/p>

在馬伯庸看來,沒有百分之百“我”的文學,文學作品多多少少有向“他”的表達。文學歷史中的“他”與“我”帶來的思考是,面對一部文學作品,可以從創(chuàng)作者的角度出發(fā)想一想,為什么作者會這樣寫?不僅從文學角度考慮,還要考量當時的商業(yè)形態(tài),文學創(chuàng)作模式等等。他還提到網(wǎng)絡小說:“我認為它恰恰回歸了小說最原始的形態(tài),面向民眾,每天更新。但是現(xiàn)在的讀者水平不容小覷,對歷史細節(jié)、質(zhì)感的要求都在上升,要求創(chuàng)作者也不斷地學習,我也從學者的研究中汲取了大量的知識?!?/p>

從左至右:童嶺、馬伯庸、董曉


主題講座之后,南京大學文學院院長董曉、副院長童嶺與馬伯庸進行了三人對談,將“作家如何寫歷史”的討論進一步延展開來。董曉提到普希金的兩部著作《上尉的女兒》和《普加喬夫暴亂史》,前者是以真實俄國歷史為背景的小說,普加喬夫在其中是一個知恩圖報、深明大義的普通農(nóng)民的形象,后者是歷史著作,呈現(xiàn)的普加喬夫則是一名暴徒?!捌障=鹱鳛闅v史學家和作為文學家去創(chuàng)作時,給自己設定的任務完全不一樣?!蓖瘞X提及另外一位文學大家金庸:“金庸先生寫過關于許多朝代的小說,唯獨沒有寫過隋唐。然而他在劍橋大學的博士論文,寫的是《中國唐代的皇位繼承》(The imperial succession in Tang China, 618-762),師從劍橋?qū)W派著名的唐史研究專家麥大維(David McMullen)教授。和小說不同,這是他寫的‘歷史文章’。”

以隋唐長安研究聞名的學者、日本中央大學教授妹尾達彥通過童嶺留言向馬伯庸提問:“文獻的力量是有限的,但作家的力量是不一樣的。您寫小說的時候關注長安和洛陽,我很喜歡。您怎樣看待那些描寫帝王將相士大夫的、有限力量的文獻之外,沒有被記錄下來的平民生活?”馬伯庸表示:“歷史留下的記載可能殘缺不全,文學依靠想象力量提供給我們一種空間,這提供了另一種真實。亞里士多德有一句話:‘詩人的職責不在于描述已發(fā)生的事,而在于描述可能發(fā)生的事?!谖铱磥磉@已經(jīng)很好地描述了歷史與文學的不同??肆_齊說‘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從文學角度激活歷史,可以實現(xiàn)古人與今人的連接。”

馬伯庸的小說在讀者中素有注重考據(jù)與細節(jié)的口碑。他提到,《三國機密》是他成書較早的一部作品,有諸多不成熟之處,但開啟了他在史料調(diào)研后再寫作的歷程?!暗F(xiàn)在又發(fā)現(xiàn),有時候不用太考據(jù)。比如我寫過一個漢代的小故事,根據(jù)當時的制度,對人口萬戶以上的縣行政長官稱‘縣令’,人口萬戶以下的縣稱‘縣長’,我所寫的縣規(guī)模不夠稱‘縣令’,但如果在一個漢代的故事里出現(xiàn)‘縣長’,讀者可能反而會困惑。所以自己對于平衡虛構(gòu)和考據(jù)也有了一些新的思考?!?/p>

講座以兩位聽眾的精彩提問為結(jié)尾,馬伯庸回應了對其寫作風格的評論,分享了他對寫作直覺與寫作動機的感想,以及如何獲得源源不斷的選題靈感?!瓣P鍵在于好奇心,而且具備讓它去探索的行動力?!瘪R伯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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