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作家王蘇辛：敘事動力就是時間本身

今年8月，90后作家王蘇辛的最新小說集《再見，星群》由譯林出版社推出。

《再見，星群》收錄了八個故事。這些故事中的主人公，基本都是漂泊在外的人。在城市化浪潮中，他們或生活在不同的環(huán)境，或從事不同的職業(yè)，但他們都不斷努力生長，直至生命變得飽滿、前路變得清晰，找到自己的“遠大前程”。

近日，王蘇辛與作家郭爽、趙松做客蔦屋書店上海上生新所店，圍繞“普通人和他們的遠大前程”，暢談如何克服日常生活中幽靈般閃現(xiàn)的倦怠，重新熔鑄生活的意義。

王蘇辛

人的命運狀態(tài)和命運感

《再見，星群》里的主人公形形色色，有人想學習馴鷹卻被鷹馴服，有人借弟弟結(jié)婚的機會重新適應(yīng)家人，有人用寫日記和與少時朋友見面的方式來對抗“記憶粗糙癥”，有人執(zhí)著于蓋一間自己的房子，卻在城市化進程中節(jié)節(jié)敗退……

到了30歲，王蘇辛發(fā)現(xiàn)自己和這八個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樣，從小就在設(shè)想如何穩(wěn)定，然后用了很多年的時間發(fā)現(xiàn)無法穩(wěn)定——無論是因為現(xiàn)實環(huán)境的變化，還是自己內(nèi)心世界豐富所造成的不確定性，總之，大家非常努力地活成了一個很漂泊的狀態(tài)?！皬囊粋€要求安靜的人，然后漸漸地活成必須要走進集體、在一個熱鬧的環(huán)境中安靜下來的人，從獨自安靜到在集體中安靜?！?/p>

她曾碰到兩種陌生的人生：一種是在世界各地游歷，做很多不同的職業(yè)，在物質(zhì)富足之外確立生活的意義；另外一種就是像她一樣的，普通小孩，但在面對他人貧困時會產(chǎn)生一種強烈的觸動：自己是否要把一些東西奉獻給那些更窮的人？

“這樣的兩種人生，對我造成了強烈的沖擊。它給我埋下了一些印記，讓我在開始寫作后，會非常有意識地關(guān)注人的命運狀態(tài)和命運感。”王蘇辛說，“我特別關(guān)注人在很漫長時間中的一個變化。這本小說集的敘事動力就是時間本身?！?/p>

90后作家王蘇辛的最新小說集《再見，星群》由譯林出版社推出。

忠于自己的感受，在書寫中檢驗真實

在閱讀《再見，星群》時，趙松和郭爽都體會到了一種焦灼感和疏離感。

在趙松看來，這種焦灼不是因為某些事情、某個人或者某種感情，而純?nèi)皇浅鲇谧鳛閭€人與他人、與真實生活之間關(guān)系的疏離，這種疏離讓人覺得作者是個少年老成的人，有一種跟她的年齡不相符的氣息在里面。

郭爽認為，這些小說中的主人公好像一直都在尋找一些可以支撐自己活下去的道理，其實真實的人生不是靠道理活著的?！斑@種疏離不是技巧，不是刻意為之，也不是一種美學，而是作者忠實于自己的感受并將其如實呈現(xiàn)?！?/p>

在寫小說的過程中，王蘇辛希望將自己帶入一個合理的敘述者的位置，呈現(xiàn)出客觀和真實?！拔艺J為小說故事是可以去虛構(gòu)的，但是里面每個人的內(nèi)心世界，他的參照是有坐標的，而這個坐標應(yīng)該是經(jīng)過檢驗的，就是可能我未必真的經(jīng)歷過，但是在書寫的過程當中，我能看到題材中人和人之間摩擦的火花，我會在書寫中去檢驗?！?/p>

那些艱難也可能變成一種光明

《再見，星群》中的小說主要創(chuàng)作于2019年到2022年期間。這特殊的三年給王蘇辛帶來的一個巨大變化是，以前明明彼此之間是弱關(guān)系的那些人，漸漸在這段時間里反而變得真正密切起來。與這些人的交流，就成了一些小說取材的來源。

在趙松看來，《再見，星群》讀起來有著非虛構(gòu)一般冷靜克制而又引人入勝的感覺。

當然，事實是這種類似非虛構(gòu)的閱讀體驗是作者虛構(gòu)的結(jié)果，是查閱各種資料、積累各種素材后拼湊、想象而成的面目。王蘇辛表示：“我沒有直接奔赴過任何一個現(xiàn)場，我都是一層一層看過去，看到一層接受一層，等它們重疊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才想著把這個過程寫成一部小說?！?/p>

趙松也特別提到，書中故事很多時候有一種壓制的感覺，這里頭似乎不會孕育著某種希望，但是到最后的時候，王蘇辛又總是會把筆觸慢慢探入人內(nèi)心深處，仿佛是一片灰茫茫的世界，又撥開了云霧，露出一點光。

“放下抵抗之后，再看你想要的那個遠方，所有障礙就都消失了?？赡苷嬲哪莻€遠大前程也并不存在，因為畢竟真實的社會是用金錢、階級等標準來衡量一個人。但是當你想到那些可能會從中得到安慰的東西的時候，想到自己放下抵抗的過程的時候，所有的那些艱難就變成一種光明了?！蓖跆K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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