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文學研究青年學者論壇：古典詩文的辨體與修辭

2022年11月12日、13日，由復旦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主辦的“第六次明代文學研究青年學者論壇暨古典詩文的辨體與修辭專題學術研討會”，以線上線下結合的形式召開。研討會分為六個主題，來自十九所院校的二十九位專家學者參加了討論。論壇設雙評議制度，每篇文章均由兩名學者分別作書面評議和會上口頭評議。

論壇海報

第一場的主題是“明別集研究”，由蘭州大學文學院魏宏遠教授主持，三位學者進行了主題發(fā)言。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葉曄的《〈盛明百家詩〉與明別集的早期佚本及形態(tài)》，通過對俞憲編《盛明百家詩》出版模式的考述，以及對其與作家別集各版本的編次?？?、文本校勘，來考察嘉、隆間明集流通之地理空間特點，力圖豐富學界對明人別集編刻流通的早期情況的認識，形成對明代集部文獻及相關文學史的精細化認識。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師海軍的《碑刻中的士風與文學：李東陽集失收碑志文發(fā)微》從李東陽政治生涯、文學活動、時輿品評等角度切入，分析其集中部分失收碑志文被刪削的原因，以此透視明代中期社會士風與文學的生態(tài)及走向。西北大學文學院周喜存的《略論縣志對明清別集普查的意義》一文提出縣志中的“人物志”“藝文志”“金石志”“詩征”“文征”等包含了大量明清作家作品的信息，以“縣”為單位，按“人”索“集”，進行竭澤而漁式的考察和尋繹，是一條摸清明清別集家底的可行通路。

明朝俞憲編寫的《盛明百家詩》

第二場的主題是“易代與異域”，由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副編審馬昕主持，三位學者作主題發(fā)言。復旦大學中華古籍保護研究院副研究員王啟元的《明清易代中的出版接力：紫柏大師著述的集結流傳——兼論晚年錢謙益的護法與體認》，以紫柏大師著述集結與流變過程為對象，細致爬梳紫柏大師著述早期集結、入藏流傳及清初錢謙益等再次集結的過程，探討晚明入清江南知識精英護持佛教、流傳法寶的因緣與經(jīng)歷。溫州大學人文學院教授侯榮川的《明代詩話在日本的傳播與接受》介紹了日本所藏稀見中國本明代詩話七種、和刻本明人詩話十余種，并以荻生徂徠、近藤元粹等日本文學個案，討論漢詩學文獻傳入日本并產(chǎn)生影響的問題。香港樹仁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復旦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博士后流動站的許建業(yè)的《可解與不可解之間：江戶時代〈唐詩選〉之注解本》，以日本江戶時代《唐詩選》注解本為對象，梳理了當時日本漢學家對于晚明唐汝詢“詩實可解”議題生發(fā)出的“詩之可解”“不求深解”“不可不解”“可解與不可解之間”等不同回應，展現(xiàn)出江戶時代注解漢籍理念的爭持。

明朝四大高僧之一紫柏大師像

第三場的主題是“心體與文體”，由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教學副院長、副教授劉尊舉主持，三位學者作主題發(fā)言。中國傳媒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劉洋的《王陽明文學思想與心學之關聯(lián)方式再論》關注心學與文學之關系問題，指出王陽明文學思想與心學之關聯(lián)主要來自相似的思維方式和表達模式，其學術思維中重視主體精神、重視情感召喚力的特征及向上引領之法，是心學對中晚明文學產(chǎn)生影響的主要聯(lián)結點。馬昕的《袁宏道性靈文學中的“邊緣人心態(tài)”及其理論弊端》一文將袁宏道的文學創(chuàng)作與思想的主要特征總結為“邊緣人心態(tài)”，具體表現(xiàn)為孤傲、疏狂的性格特征，歸隱或游歷的生活方式，以及帶有異端色彩的思想觀念。文章以此為視角梳理了袁宏道詩文創(chuàng)作風格的變化以及性靈文學思想的確立，并分析其理論弊端。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副研究員王潤英的《集序書寫與“后七子”文學思想的構筑、演變》，以 “后七子”復古文盟撰作的大量集序為對象，以時間為線索，揭示這些集序作品，借助富于時代特色的書寫，參與了“后七子”文學思想的構筑和演變過程。

論壇線下會場

第四場的主題是“‘史’眼觀文”，由葉曄主持，四位學者作主題發(fā)言。浙江大學文學院（籌）特聘副研究員黃鵬程的《元明之際浙東文人的詩文史觀與復古宗旨》認為浙東文人的文學復古與立身志意相表里。文章分別從宗經(jīng)、復古的詩文史觀、詩歌音調(diào)的尚古、“人”與“文”的精神同構、明代復古文學實踐的分衍等角度闡明了浙東文人文學復古的獨特之處。西北大學文學院副教授楊遇青的《旨趣與體裁：論楊慎詩學批評與詩史重構》一文，認為楊慎的詩學批評與詩史建構以旨趣和體裁為雙重視角，以溯源探本的方法破斥了言必稱漢魏盛唐的詩歌局面，從連續(xù)性角度重建復古詩學譜系上的缺項，在漢魏-盛唐的詩史架構下給予六朝詩以應有的定位，豐富了明人對古典詩學內(nèi)涵的認知。武漢大學中國傳統(tǒng)文化研究中心教授余來明的《“詩”與“史”的多重變奏：重寫明代詩史的思考與理路》在檢視百余年中國詩史書寫實踐的基礎上，提出重寫明代詩史的兩條路徑：其一，在對詩歌進行審美分析的同時，注重其作為情感記憶、社會記憶的歷史文本特征；其二，主張詩史建構切入明代詩歌演變的歷史進程，呈現(xiàn)作家作品的形態(tài)、理論思潮的演變、地域風尚的變遷、群體中心的流動等文學史現(xiàn)象和問題，提供一種更加廣闊的詩歌史寫作視野，在整體歷史、文化、文學格局中呈現(xiàn)明代詩歌的歷史面貌和創(chuàng)作圖景。劉尊舉的《文學史視野下的八股文研究》認為應當秉持多元、開放的文學史觀，將八股文納入明清文學的考察范圍內(nèi)，并提出“走進文學史”“介入文學史”“影響文學史”三個八股文研究的層面。

第五場的主題是“秩序與競技”，由王潤英主持，三位學者進行了主題發(fā)言。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副教授湯志波的《遮蔽·追憶·重塑：沈周與明代吳中文壇的書寫與建構》一文將沈周的詩歌接受和文壇地位大體分為三個階段，分別是李東陽到文徵明的遮蔽與初構期，王世貞到錢謙益的承接與追憶期，以及入清后以《明史·文苑傳》和《四庫全書總目》為代表的重塑期，這也影響了后世文學史的書寫。浙江師范大學人文學院鄭雄的《陸弘祚的“文統(tǒng)說”及其對明文統(tǒng)緒的建構》一文關注明代萬歷年間選家陸弘祚編《皇明十大家文選》中對于明代古文統(tǒng)緒的闡述。文章綜觀弘祚論說、選文的淵源與背景，認為弘祚采用“道”與“時”相協(xié)的文章價值評判新標準，并通過對明代古文統(tǒng)緒的雙線模式梳理，最終實現(xiàn)了對復古派、唐宋派兩大文學陣營的調(diào)和。上海外國語大學國際文化交流學院胡媚媚的《論明清擅場詩》一文借助對“擅場”這一批評話語的運用，結合集會結社過程中所產(chǎn)生的擅場詩，考察易代之際文學典范和秩序的重建，明清寫景體物之作的審美準則，以及探究擅場之作與詩學批評的生成與嬗遞。

《皇明十大家文選》

第六場、第七場的主題為“體制與文辭”，由楊遇青、余來明主持，共六位學者進行了主題發(fā)言。復旦大學歷史系博士后徐隆垚的《詩家金剛眼：宋元明的辯體詩學》關注宋元明辯體詩學的內(nèi)部結構功能，從實踐和邏輯兩個層面闡發(fā)辯體詩學的實踐根源（鑒定、摹仿）和觀念形式（分道地、知優(yōu)劣）。安徽大學文學院講師杜歡的《公私與駢散：明代書信的正副啟形制及其文學書寫》介紹了正副啟形制的起源、發(fā)展和特點，及其公私互補的特征在晚明黨社活動中的作用，并對正副啟在文體和書體上的區(qū)別及副啟入集的過程進行了考察。華僑大學文學院副教授苗民《文本書寫與文體分類：論李夢陽別集早期版本中的“雜文”觀》，以李夢陽別集早期版本中的“雜文”書寫為個案，從李夢陽與同時期“雜文”分類觀的共時性標準、李夢陽“雜文”書寫與前代的對比考察及其別集編纂分體的形成路徑角度進行了分析。魏宏遠《“求實”與“求是”：王世貞〈楊廷和傳〉“闕疑”“考誤”書寫》一文，圍繞王世貞《楊廷和傳》的書寫問題，探索王世貞通過“闕疑”“考誤”對楊廷和《視草余錄》《楊文忠公三錄》、王瓊《雙溪雜記》等相關史料的還原探佚，及修改《楊廷和志》的過程，突出王世貞建立“史權”和“知識權”的過程。北京大學中文系博士后高虹飛的《明清〈白燕〉詩與袁凱原作修辭異同考論》以上百位明清詩人的《白燕》詩作為基礎，借助文本細讀，從典故運用、意象選取、動作描寫、顏色搭配、氛圍營造等方面，考察明清《白燕》與袁凱原作的修辭異同，并略論文學創(chuàng)作的“創(chuàng)新”與“復古”問題。復旦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青年副研究員龔宗杰的《古代雜藝與明清文章“機法”論》一文從明清文人討論“機法”多用弄丸、舞劍、囀喉、運筆等技藝形式來類比的現(xiàn)象，嘗試將古代雜藝的機巧、法式，與作為語言藝術的文章之修辭、組織進行溝通，試圖以貼近古人的視角解析文章批評中的“機法”論。

李夢陽畫像

論壇的總結評議和閉幕式由復旦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鄭利華教授主持，六位特邀評議專家發(fā)言。北京大學中文系廖可斌教授提出在文學批評、史論等問題之外，應該加強對明代詩文作品的研究。他指出應特別關注中國文人身份的獨特性，將文學形式與內(nèi)容、思想的研究更緊密地聯(lián)系起來。復旦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的陳廣宏教授認為此次論壇注重對新話題、新材料、新對象的挖掘，由關注文學現(xiàn)象、文學文本推進到了對實物和歷史現(xiàn)場的考察，對概念和觀念的反思。他期待青年學者進一步追究明代文學的原發(fā)性和整體性問題，形成學術共識，以此建構明代文學研究的整體框架和自主的話語體系。浙江大學文學院（籌）的周明初教授從創(chuàng)新和守正兩個方面肯定了此次論壇，認為會議論文能夠摒除非學術因素的干擾，無論是會議主題還是論文、評議都體現(xiàn)出創(chuàng)新意識。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的張德建教授希望明代文學研究進一步開展與前代研究的實質性對話，繼續(xù)提升理論運用的能力，加強對普遍性和重大問題的關注，并期待體例新、見解深、回到現(xiàn)場的文學史書寫。鄭利華教授肯定了與會學者捕捉話題的敏感性、深入文本和解讀問題的主動性以及眼界的開闊性，同時指出部分文章的論述邏輯、結構框架仍需繼續(xù)打磨，此外在捕捉邊緣、零散議題的同時，也應兼顧研究的系統(tǒng)性。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的左東嶺教授作總結評議，他肯定了此次論壇“辨體與修辭”專題設置的引導性和前瞻性價值，認為論壇既是一次將文學外部研究引向內(nèi)部研究的嘗試， 也展示了青年學者善于從新角度推進新研究、渴望提出并解決重要問題的特點和優(yōu)勢，并期待青年學者論壇持續(xù)進步，從“青年”走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