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滅亡前留給東京百姓的最后一抹暖色

在前面的文章中，我們已經(jīng)講過康靖年間金兵攻破北宋東京城之后，宋朝君臣軍民面臨的種種屈辱。今天換個話題，說說北宋王朝在臨近滅亡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高貴之處，這是朝廷留給北宋東京百姓的最后一后暖色。

金兵圍困東京開封之際，正是隆冬時節(jié)，天氣寒冷，連日大雪，小民挨凍，卻沒有取暖的燃料。怎么辦？

靖康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宋廷下令將一部分宮屋拆了，木料賣給士民充當(dāng)柴薪。次日，又下了一場大雪，宋欽宗下詔：“風(fēng)雪大寒，小民缺柴薪，多致凍餒，皆朕不德所致，萬歲山許軍民任便斫伐?！比f歲山，即宋徽宗修建的艮岳，是北宋末東京最富麗堂皇的皇家園林，現(xiàn)在卻只好將艮岳的亭臺樓門拆來給百姓當(dāng)柴薪。

十二月二十三日，“萬歲山斫伐者益眾，臺閣亭榭悉毀拆”。到了十二月二十九日，艮岳的竹木已被都民砍伐殆盡。宋欽宗又詔“毀拆屋宇以充薪”。這里的“屋宇”不是民宅，是皇室的宮屋。

拆宮屋時，又發(fā)生了軍兵百姓攘奪木料、“踐蹂墜壓至死”的事故。當(dāng)時恰好有金營使者在都堂與宋朝官員議事，見到窗外宋人爭奪木材，忍不住將宋政府取笑了一番：“使民爭利，定強者得，弱者失，至壓損人民，何不命官拆散乎？”宋朝官員無言以對。寫《靖康紀(jì)聞》的丁特起感慨說：金使取笑得對，“嗟乎！天子屏園囿之歡，縱民樵采，可謂盛德事。而奉行之吏無經(jīng)畫，欲利于民，而反害之，宜其笑也?！?nbsp;

次年正月二十三日，開封府又在城內(nèi)“增置糶粟米場、賣柴炭場”，以低價銷售木材與糧食：“米不過三升，薪不過五十文，其值減市價數(shù)倍，赴場糴買者如市”。二十四日，又調(diào)撥了一部分軍糧，“聽從便出糶，意欲生小民也”。

其時，開封城陷已有兩月，“小民樵蘇不給，饑死道路者以千計”，活著的人也只能以“花葉、樹皮、浮萍、蔓草之類”充饑。宋政府已經(jīng)在城內(nèi)四壁“增置米場，出糶官米者凡數(shù)十處”，只是“官司措置無法”，“軍人恃強攘剝”，以致“小民受惠者少，攘奪踐蹂，動致死傷，有如萬歲山采樵時”。之后開封府貼出榜文：“不許軍人糴買，男子婦人分日赴場?！薄坝墒切∶竦觅囈詽薄?/p>

正月二十六日，又是“大雪，氣候風(fēng)寒”。時宋欽宗已被扣留在金營，聞知城中百姓“又凍餒者多”，流淚不止，托人從金營帶回詔書：“朕出城見元帥，議事未了。陰雨連日，薪炭缺乏，家家愁苦，痛在朕心，已令多方措置，減價糶賣柴米，庶幾小濟。仍不須群聚以俟駕回，若有暴露，朕負(fù)百姓，出涕何言故茲詔示，想宜知悉?！笔渴x詔者“莫不墮淚”。

國難當(dāng)頭，君民都如刀俎之下的魚肉。千年后想起，還是忍不住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