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庵在《水滸傳》中塑造了一批嘯聚江湖,仗義行俠的綠林好漢。他們有屬于自己的獨(dú)特性格和被逼上梁山的成長道路。魯達(dá)的粗中有細(xì),仗義剛正,武松的勇武利落,心思精細(xì),林沖的忍讓,宋江的謙恭,吳用的足智多謀等等等等,這些都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黑旋風(fēng)”李逵,并不是很招人待見,說到這里相信過后的評論區(qū)不少罵聲。為什么李逵并不招廣大觀眾或讀者的喜愛?其實(shí)無非幾下幾點(diǎn)原因。
第一,四肢發(fā)達(dá),頭腦簡單。最著名的就是在扈家莊,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哪里有一點(diǎn)英雄好漢的做法,實(shí)在是不分大局的濫殺一氣。
第二,眼里只有宋江,其他人的生命如同草芥。李逵似乎是為宋江所生的。你看鬧江州,李逵殺人如麻,不論好壞,擋我者死。“晁蓋便叫道:“前面那好漢,莫不是黑旋風(fēng)?”那漢那里肯應(yīng),火雜雜地輪著大斧,只顧砍人。
第三,聽命于宋江,性格殘忍。最有名的莫過于殺死小衙內(nèi),當(dāng)時宋江讓李逵去調(diào)虎離山,吸引美髯公朱仝的注意力。朱仝乘著月色明朗,逕搶入林子里尋時,只見小衙內(nèi)倒在地上。朱仝便把手去扶時,只見頭劈做兩半個,已死在那里。
第四,性如烈火,有時是非不分。李逵聽說宋江搶人民女,非常生氣回到水寨,大鬧,砍到杏黃旗,最后和宋江約定查明真相,以腦袋為賭注,然后負(fù)荊請罪,向宋江賠禮。
上述四點(diǎn)原因,有兩點(diǎn)是因為“宋江”,那么他為何又如此地聽宋江的話?總結(jié)下來,有六點(diǎn)。
李逵是個大老粗,宋江是個文化人;宋江是名人,在當(dāng)時受很多人頂禮膜拜;宋江有人氣,粉絲特別多;宋江曾經(jīng)有地位;宋江與黑社會有聯(lián)系,梁山上的老大晁蓋,那是當(dāng)年宋江拼命救上來的;宋江在當(dāng)?shù)睾苡腥司?,本縣的戴宗戴院長都對宋江畢恭畢敬的,這讓李逵感到宋江絕對不是一般人,跟著這樣的人,肯定會很有好處。
宋江的為人暫且不討論,但從這里分析看來,李逵還算是個簡單的人。
當(dāng)然,這里有個關(guān)鍵詞“還算個”。這個關(guān)鍵詞很重要,要分為兩面來解讀,一面是可愛,另一面是偽善。
和其他107將不同,李逵上梁山,成為綠林好漢,并不是出于對革命事業(yè)的忠誠,革命思想的徹底,而僅僅是為了兩個字——“快活”。
可以毫不牽強(qiáng)地說,李逵的行事,主要遵循的就是快樂原則,黑旋風(fēng)最常掛在嘴邊的詞,就是“快活”! 他生割了黃文炳后稱“吃我割得快活”,他屠了扈三娘一家后道“吃我殺得快活”,殺人不是為了復(fù)仇,不是出于戰(zhàn)陣廝殺的需要,而竟僅僅是為了快活!此外,李逵回家接老母時遇到回家的哥哥李達(dá),就勸李達(dá)“同上山去快活”。
說來說去,所有的目的就在于此,殺去東京,奪了鳥位,不是為了等貴賤均貧富,不是為了打土豪分田地,而是為了喝更大碗兒的酒,吃更大塊兒的肉,這才是李逵的心思所在,什么堅決的農(nóng)民思想根本談不上。
就像前邊所說到的,可愛的另一面就是偽善了,李逵的另一面這個可能是大家所沒有觀察到的。
黃文炳被抓后,李逵“便把尖刀先從腿上割起,揀好的,就當(dāng)面炭火上炙來下酒。割一塊,炙一塊,無片時,割了黃文炳,李逵方才把刀割開胸膛,取出心肝,把來與眾頭領(lǐng)做醒酒湯”。如果說殺人是一種殘忍行為,那么吃人肉就純粹是一種變態(tài)了。
在石碣受天文的時候,給了他一個“天殺星”的稱號,還真是受之無愧,只是該天殺的是他自己。
偽善的表現(xiàn)不僅是在“山上”,“山下”更是如此,孝子這一光環(huán)其實(shí)經(jīng)不起推敲。
李逵從小在鄉(xiāng)里兇頑不靈,殺人后逃亡,離家十幾年再也沒有同家里聯(lián)絡(luò)過,把撫養(yǎng)老母的重任一股腦地推給哥哥李達(dá)。這樣的人恐怕無論如何都談不上孝。李逵在接老娘回梁山途的中去取水,不料老娘被老虎吃了。
照理說母親這樣的死法,正常人的正常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悲憤,而看看我們的鐵牛哥哥是如何反應(yīng)的:
“李逵心里忖道:‘我從梁山泊歸來,特為老娘來取他,千辛萬苦,背到這里,卻把來與你吃了。那鳥大蟲拖著這條人腿,不是我娘的是誰的?’心頭火起,赤黃須豎立起來,將手中樸刀挺起來,搠那兩個小虎”。
李逵心中并沒有多少悲慟,只是覺得自己白跑了一趟而不值,“心頭火起”這四個字妙,活脫脫地寫出了老娘在李逵心中的地位。李逵沒有多少悲哀,埋葬母親遺骨的時候倒是哭過一場,但是很快李逵就開始吹噓自己殺四虎的神勇了,把失去老娘的痛苦忘得一干二凈。
這種樣子哪像剛死了老娘,要說李逵這樣的人還能算孝子,那么天下人恐怕個個都是孝子了。
所以說,李逵的一生是為了宋江而活,為了宋江而死,因為比宋江更加可愛,所以也更加偽善。在得知宋江遞過來的那杯酒是致命的毒酒,萬般順從的李逵估計也會心甘情愿地赴死,認(rèn)為自己的命就是為了宋江而生,宋江想要,那便給了。
李逵對宋江的忠心可以與歷史上頗為有名的岳飛相媲美,雖然是愚忠,但是也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也因此,會有人認(rèn)為李逵的死是非?!案哔F”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