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將至,法國正在舉辦一場以中國明清山水畫為主題的特展,紓解旅人們的思鄉(xiāng)之情。澎湃新聞獲悉,由巴黎賽努奇博物館和香港藝術館聯(lián)合舉辦的“世外丹青:至樂樓藏明清士僧書畫展”于11月在巴黎市立賽努奇亞洲藝術博物館開幕,展期持續(xù)至3月6日,橫跨整個農歷新年。
“至樂樓”是已故慈善家及收藏家何耀光先生(1907-2006)的書齋,以明末清初的書畫最負盛名。此次借展巴黎的名跡珍品包括“明遺民”畫家龔賢、黃道周和“清初四僧”八大山人、石濤,還有“明四家”沈周、文徵明、仇英等等一眾士僧書畫家近百幅杰作。
展覽現(xi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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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賽努奇博物館攜手香港藝術館舉辦“世外丹青”明清書畫展,呈現(xiàn)“至樂樓藏中國書畫館”中的杰作。“至樂樓”是已故慈善家及收藏家何耀光先生(1907-2006)的書齋。上世紀50年代,因著地緣和歷史因素,香港一度成為國寶外流的集散地,何先生遂矢志為祖國保存國粹,大力購置中國書畫珍品。2018年,何氏家族將歷年累積所藏悉數(shù)捐贈予香港藝術館,永久與大眾分享。
展覽現(xi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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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樂樓”收藏以明末清初的書畫最負盛名。這個時期經歷改朝換代的動蕩,孕育了許多高風亮節(jié)的文人僧侶,將故國之思寄情于山水,潛心書畫和詩文創(chuàng)作。此次借展巴黎的名跡珍品,就包括“明遺民”畫家龔賢、黃道周和“清初四僧”八大山人、石濤,還有“明四家”沈周、文徵明、仇英等等一眾士僧書畫家近百幅杰作。
沈周《錢童讀書圖》香港藝術館藏
展覽以明代著名的“吳門畫派”開篇,集齊了活躍于蘇州地區(qū)的“吳門四家”,即沈周、文徵明、唐寅和仇英,他們又被后世稱為“明四家”。其中,沈周(1427-1509)可謂是這一畫派的宗師,文徵明和唐寅都是他的學生。他一生未曾做官,以讀書和作畫為樂。
而“至樂樓”所藏其杰作《錢童讀書圖》,正是以讀書為題創(chuàng)作的。沈周延續(xù)了元代書齋山水的傳統(tǒng),在山林環(huán)抱中安置了一間簡樸的書齋。如果我們拉近看,書齋中的主角并不是一位老者,而是一個埋頭苦讀的少年,即題目中的“錢童”,據(jù)說他年方十一,已可背誦《孟子》。沈周畫下這位小學霸,作為送給他父親的禮物。
這幅畫將我們帶入了此次展覽的主題——文人山水畫,與中國獨特的文人傳統(tǒng)一脈相承。而“文人”們共同的文化包袱都建立于從小熟讀四書五經的基礎之上。
《錢童讀書圖》細節(jié)圖 香港藝術館藏
說到明代才子,我們最熟悉的肯定是唐寅唐伯虎(1470-1523)了。除了“明四家”的稱號,他與祝允明、文徵明、徐禎卿又并稱“吳中四才子”,愛看港劇的小伙伴們對這幾個名字一定不會陌生。唐寅少年得志,卻被牽連于科考舞弊案,從此仕途斷絕。他回到家鄉(xiāng)蘇州,在桃花塢筑舍“桃花庵”,自此潛心詩畫。
唐寅《桃花庵》香港藝術館藏
唐寅《桃花庵》香港藝術館藏
此幅《桃花庵》為橫向手卷形式,畫面的筆觸細膩而不失清雅,從層層堆疊的山林巨石到遠方的湖光山色,從右至左緩緩展開。煙云之間,桃花庵的屋舍若隱若現(xiàn)。畫面中央的石塊上盤坐著一位文士,與身邊的書卷為伴,怡然自得——正是唐寅自己的寫照。
有意思的是,在畫的題跋中,同為“明四家”和“吳中四才子”的文徵明留下了他的詩句,見證了詩畫不分家的傳統(tǒng),也讓我們得以近距離感受才子們的友誼和情懷。
《桃花庵》細節(jié)圖 香港藝術館藏
物外高人思不群,悠然懶性謝塵氛。曾參石上三生活,更占山中一塌云?!尼缑黝}詩
仇英《春龍起蟄圖》香港藝術館藏
“起蟄圖”的傳統(tǒng)早在東晉出現(xiàn),描繪春天驚蟄節(jié)氣前后風云變幻、萬物復蘇的景象。而仇英(1494-1552)的這幅《春龍起蟄圖》就將風雨欲來的態(tài)勢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畫面上方煙云繚繞,仿佛一條春龍游走。畫面下方的水面波濤滾滾、右方的松枝搖擺不定,表現(xiàn)出無形的強風。一位童仆站在畫面下方的平臺上,下意識地舉手擋風。而在樓閣上的主人則憑欄而坐,望著這一派景象,顯得氣定神閑。
《春龍起蟄圖》細節(jié)圖 香港藝術館藏
《春龍起蟄圖》細節(jié)圖 香港藝術館藏
仇英是“明四家”中唯一的職業(yè)畫家,以其仕女長卷《漢宮春曉圖》最為出名。他的畫風工整精細,傳承了宋代“院體畫”的古風。要知道他出身貧寒,全靠著自己刻苦的畫功,能在眾多聲名顯赫的文士中脫穎而出,實在難得。
除了明四家的珍貴藏品,“至樂樓”館藏以明遺民的作品最具特色,即在明末清初拒絕歸降,或致力抗爭、或歸隱不仕的清高不凡之士。而在這些遺民中,朱耷(1626-1705)是一個獨特的存在。他為朱元璋的直系后裔,卻在滿清入關后成為前朝余孽,慘遭家破人亡。他出家為僧,寄情丹青?!爸燹恰岸秩サ粝笳鳈嗔Φ摹芭6保?nbsp;自取名號“八大山人”。
朱耷《魚樂圖》香港藝術館藏
命運對他不公,他用筆墨回擊。正如上圖這幅《魚樂圖》,空蕩蕩的畫紙上方一條直挺挺的魚,毫無“樂”可言,卻好像在對世界翻白眼,孤傲冷峻,是畫家的自嘲。朱耷的繪畫風格獨特,卻也不是無跡可尋。在這次展出《山水冊》(下圖)中,我們看到畫家難得一見的山水畫,時而習得倪瓚的疏簡風格,時而有董源的濕潤用墨,畫風變化多端,但筆法更顯大膽潑辣。
朱耷《山水冊》第1頁 香港藝術館藏
朱耷《山水冊》第2頁 香港藝術館藏
石濤《寫黃研旅詩意冊》第18頁 香港藝術館藏
《寫黃研旅詩意冊》是本次展覽的C位之作。黃研旅自1699年出發(fā)云游四方,足跡遠至廣西及海南島一帶,包括許多仍在頑強抵抗清軍的角落。他的好友,明末清初的畫家石濤就以黃研旅在途中的詩作為題,畫下這一描繪山川風物的冊頁。
石濤和朱耷并稱為“清初四僧”,兩人都屬前朝皇系,明亡后被迫剃發(fā)為僧,可謂一對難兄難弟。石濤有“搜盡奇峰打草稿”的經典名句,追求畫之“奇”。在這一冊頁中,石濤借題發(fā)揮,結合自己對遠方景致的想象,刻意用工筆、寫意、潑墨、青綠等各種不同技法,創(chuàng)造出一頁頁變化莫測的奇山異水,可以說是前無古人的杰作。
石濤《寫黃研旅詩意冊》第9頁 香港藝術館藏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巴黎市博物館聯(lián)盟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