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里的“平安春信”：從郎世寧筆下的傳梅到太平有象

“平安春信”在中國文化的語境里有著特別的意義，尤其是在春日的疫情之下，讀這幾個字更是別有意味。故宮博物院除了藏有一幅朗世寧的《平安春信圖》，更有眾多寄托平安與春信的藝術(shù)品。無論是寧壽宮花園玉粹軒裝飾中的皇子采折梅花插入瓶中的圖畫，還是竹子和鵪鶉雙重“平安”加持的國畫作品，都在祝愿這個世界的平安與春信。

故宮博物院藏有一幅《平安春信圖》。畫中主角是一長一少兩位人物，皆系頭巾，身著直裰，長袍寬袖，一副古裝打扮。長者手持一截梅枝，遞予少年。少年微微躬身，正接過梅枝。背景是幾株勁挺的新竹，占據(jù)了相當(dāng)大的畫面空間；身前不遠處是一樹凌寒綻放的梅花——可能正是二人手中梅枝的來源。

《平安春信圖》局部

我們得知這幅畫叫《平安春信圖》是因為畫作包首上有乾隆御筆“平安春信圖”五字題簽。那為何會給這樣一幅人物畫起這個名呢？我們注意到，畫作表現(xiàn)的是二人傳遞梅花的瞬間，而二人手中的梅花更是焦點所在。我們熟知的梅花似乎往往與冬日綁在一起。它位列“歲寒三友”，不畏嚴寒，孤芳冷傲，甚至還因花瓣潔白自有暗香而得了“香雪”的雅號。但其實，除了迎風(fēng)斗雪，梅花還有著“報春”的溫暖寓意。

乾隆皇帝御筆“平安春信圖”五字題簽

竹長青，梅報春。梅花開在春天百花之前，梅花開了意味著春天也快到了，固有“梅傳春信”之說。正如詩中所言，“簾幕東風(fēng)寒料峭。雪里香梅，先報春來早。”（宋·歐陽修《蝶戀花·簾幕東風(fēng)寒料峭》）“萬花敢向雪中出，一樹獨先天下春?！保ㄔ罹S楨《道梅之氣節(jié)》），乾隆本人也有詩句“梅報春信諒也宜”，表達對梅花帶來的“春之消息”的期盼。春信已至，平安何解？答案是竹子。

這似乎又與我們常見的有平安寓意的意象不同。

通常，古人會借助名字與“平”和“安”諧音的物件來寄托祈求平安的心愿?？赡苤皇且粋€簡單的瓶子。比如寧壽宮花園玉粹軒裝飾有一幅通景畫貼落，畫中描繪了皇子采折梅花，插入瓶中的情景，其寓意就是“平（瓶）安五?！?。也可能只是一只普通的鳥雀。鵪鶉，同樣是以諧音取得平安之意；或伴菊花，寓意“長治久安”；或銜谷穗，祈愿“歲歲平安”。還可能是像“太平有象”這樣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頗具巧思的吉祥物?！疤接邢蟆钡闹黧w通常是大象，背上馱一只大寶瓶，因古時“大”與“太”同解，便有了最基礎(chǔ)款的“太平有象”。匠人們還會通過象背上瓶與鞍的搭配，增加一層“平安”的寓意；或是在瓶中插入戟、磬、如意、花卉等，在“太平有象”的基礎(chǔ)上再點綴以“吉慶”“如意”等更豐富的寓意。

“太平有象”幾乎是明清時期最受宮廷歡迎的吉祥主題之一。我們在寶座前的陳設(shè)、桌案擺件、鐘表、墨硯文具和服裝上都能看到它，甚至在首飾上也能看到它。

那么，在發(fā)音上與“平安”相去甚遠的“竹子”，又是如何獲得平安寓意的呢？

唐人段成式所著《酉陽雜俎續(xù)集》記載了一個小故事：“北都惟童子寺有竹一窠，才長數(shù)尺。相傳其寺綱維每日報竹平安。”意思是說大唐北都（今太原）有座童子寺，寺里種了一叢新竹，只有數(shù)尺高。寺中主管寺內(nèi)事務(wù)的僧人（即綱維），每天要向人報告竹子平安生長的情況。此后便逐漸以“竹報平安”表示平安家信，而且“竹”與“祝”同音，竹子也成了平安的象征。

所以，用了竹子和鵪鶉雙重“平安”加持的作品，就有了雙重的祝福寓意。

（本文正文部分文圖來源于故宮博物院，標題與導(dǎo)言為編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