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拉·瑪爾(Dora Maar,1907-1997)與畢加索的關系非同一般,并被認為是其”繆斯“與情人。
近日,朵拉·瑪爾(Dora Maar)的個展在倫敦泰特現(xiàn)代美術館開幕。朵拉·瑪爾1907年生于克羅地亞,在她漫長的一生中,曾創(chuàng)作紀實攝影、蒙太奇照片、繪畫等等,并且為超現(xiàn)實主義藝術的發(fā)展帶來重要的影響。然而,她不滅的藝術創(chuàng)造力卻始終被其作為畢加索“繆斯”的頭銜所籠罩。展覽試圖還原這位現(xiàn)代女性豐富的藝術生涯。在這場精心策劃的展覽中,朵拉·瑪爾的創(chuàng)造力遠遠超過了她與畢加索的關系。
曼·雷為朵拉·瑪爾拍攝的肖像,1936
畢加索作品《女子像》、 《朵拉·瑪爾》
朵拉·瑪爾與畢加索
超現(xiàn)實主義、情欲、新聞攝影和迷幻:在這場精心策劃的展覽中,朵拉·瑪爾(Dora Maar)的創(chuàng)造力遠遠超過了她與畢加索的關系。
1933年,法國藝術評論家雅克-蓋納(Jacques Guenne)將朵拉·瑪爾描述為“一個捕捉圖像的黑發(fā)女獵手”,這一頗具“火藥味”的語言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人們對于野心勃勃的女攝影師的刻板印象。和她同時代的女性攝影師李·米勒 (Lee Miller)、杰爾曼娜·克魯爾(Germaine Krull)一樣,作為一位在攝影方面天賦異稟的女性,瑪爾在這一男性主導的媒介中不斷遭遇挑戰(zhàn),也因此而不斷成長。
瑪爾一生的作品在這場不斷給人驚喜的史詩般回顧展上一一呈現(xiàn):時尚攝影、具有情色意味的肖像畫、街頭攝影、超現(xiàn)實主義、風景繪畫,以及后期將實驗主義融入攝影而創(chuàng)作出的較為抽象的作品。朵拉·瑪爾生于1907年,原名亨里埃塔·馬爾科維奇(Henriette Markovitch),1932年,在從繪畫轉(zhuǎn)向攝影之后不久,她為自己改名換姓。這是一場創(chuàng)造性旅程的起點,這趟旅程將讓她與當時最重要的藝術家相遇,其中包括與她分享暗房的布拉塞(Brassa?)、曼·雷(Man Ray)以及一批超現(xiàn)實主義藝術家——他們的作品對于瑪爾個人的發(fā)展帶來了深遠的影響,使她從肖像攝影轉(zhuǎn)向拼貼與蒙太奇照片的實驗。
《無題》,1935
1935年,她遇到了畢加索,兩人展開了一段洶涌的感情,以至于瑪爾直至去世也未從中徹底釋然?,敔栐鵀楫吋铀髯钪?、最讓人感受到不安的肖像作品之一《哭泣的女人》擔任模特,這幅肖像在很長時間里都蓋過了瑪爾自己出眾的創(chuàng)造力。即使是在1997去世后的訃聞中,瑪爾仍然被稱為“畢加索的繆斯”。
《哭泣的女人》,1937
這場迷人的展覽跨越九個房間,經(jīng)過精心規(guī)劃,以重新評價瑪爾那漫長而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旅程?;蛟S是想要將瑪爾定義為那個時代的“現(xiàn)代女性”,第一個展間用一整面墻來呈現(xiàn)布拉賽、比頓(Beaton)、李·米勒與歐文·佩恩(Irving Penn)等人為其所創(chuàng)作的驚世駭俗的肖像作品,以及瑪爾的一批巧妙的自拍作品。這些圖像勾勒了她“鍍金”般的生活,而展覽的剩余部分則將其一點點剝除。
展覽現(xiàn)場
在展覽中,首先迎接觀眾的“驚喜”是一些裸體肖像,這些肖像最早出版于三十年代的各種情色期刊中,作品的名稱大抵是《巴黎的誘惑和秘密》之類。她有一位模特名為阿西婭·格拉納托羅夫(Assia Granatouroff),她是一位如同雕塑般完美的尤物,還擔任過克魯爾的模特。瑪爾將阿西婭運動員一般的身材表現(xiàn)得像是活雕塑一樣,擁有完美的曲線和若隱若現(xiàn)的陰影。最令人震驚、也最“邪惡”的是阿西婭的一幅具有拜物教色彩的肖像:阿西婭戴著膚色的面具,一只手拉著體操環(huán)。這幅作品暗示了瑪爾后來創(chuàng)作于20世紀30年代的蒙太奇照片中的潛意識領域,揭露了黑暗的夢境世界,在這一方面,她深受詩人保羅?艾呂雅(Paul Eluard)、作家喬治·巴塔耶(George Bataille)與精神分析學家雅克·拉康(Jacques Lacan)的影響。
《穿泳衣的模特》,1936
瑪爾在風格上的轉(zhuǎn)變往往是巨大的。在那些超現(xiàn)實主義作品之前,是一系列攝于巴黎、巴塞羅那與倫敦的街頭攝影作品。這些作品非常黑暗,拍攝對象都是城市貧民,風格則是赤裸裸的單色。在一幅倫敦街景中,一位老婦人在牛津街一家銀行的鋼柱下賣彩票。一名年輕女子用披肩裹住嬰兒,面向充滿未知的風景,她的身后則是一個占卜攤。在另一個系列中,新聞攝影的風格轉(zhuǎn)向了對于普通事物不露痕跡的觀察:一面陰影斑駁的墻下,一條剛剛經(jīng)歷過雨水沖刷的街道被人行道從左下至右上分成兩段。同樣的線條與形狀構圖可以在一幅攝于巴塞羅那的街頭肖像中看到:一名弓著背的女子背對著鏡頭站在畫面的左前方。這些圖像稀松平常,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街頭攝影安靜而神秘,儼然已經(jīng)完成一場超現(xiàn)實主義的實驗。
她用大畫幅負片做的實驗看起來非?,F(xiàn)代,而她攝于1934年2月的巴黎街頭抗議的照片則呼應了這座城市最近的動蕩。她還拍攝了許多超現(xiàn)實主義運動的領軍人物,包括伊洛亞德(Eluard)和畫家列奧納爾·菲尼(Leonor Fini),但最令人驚訝的超現(xiàn)實主義圖像是《烏布》(Ubu, 1936),后來被確認為犰狳胎兒的特寫,其名稱取自阿爾弗雷德·賈(Alfred Jarry)的荒誕劇《烏布·羅伊》。畫面中有一種仿佛來自外星的異樣感,卻又充滿人性。
《烏布》
《看向人行道內(nèi)側的男子》
《側坐的女子》
展覽終究還是走向了瑪爾與畢加索的浪漫糾葛。畢加索第一次看到瑪爾是在巴黎的雙叟咖啡館,當時她正用刀子反復刺向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之間,有時還會流血。據(jù)說畢加索保存了濺滿鮮血的手套。他們的性情不合,一段時間后,她那獨立的性格似乎激起了他的憤怒。然而,作為一對藝術上的組合,這段關系碩果累累,尤其是對于畢加索而言:有一間展廳全部用來展示畢加索用鉛筆和顏料給瑪爾創(chuàng)作的繪畫,還有一間則陳列了她記錄其名畫《格爾尼卡》創(chuàng)作過程的影響。因為瑪爾的激進主義,畢加索變得更熱衷于政治活動。他描繪她的肖像畫從相對的平靜轉(zhuǎn)變?yōu)閷ζ淙菝步鯃髲托缘呐で?945年,當畢加索用弗朗索瓦·吉羅(Francoise Gilot)來取代瑪爾時,她陷入了深深的抑郁,為此甚至接受了電擊治療,并一度成為拉康的病人。
展覽現(xiàn)場
瑪爾的晚期繪畫懸掛于泰特現(xiàn)代美術館最后的幾間展廳,無論是莫蘭迪式的景物還是小幅的風景,這些繪畫無不展現(xiàn)出一種深深的平靜感。在法國南部的梅納村,她過著隱居的生活,虔誠地踐行著從出生起便信奉的天主教教條。她的繪畫攝人心魄,展露出她如何經(jīng)歷了一切最終獲得了平靜。
在這樣的語境下,那些標志著她后來重返攝影的實驗性嘗試顯然令人震驚。畫面中的抽象源于她用力地刮擦底片,再用顏料進行覆蓋,或是創(chuàng)造性地用酸來破壞它們。作為她最終的藝術宣言,這些行動無疑是具有反叛性的。直到生命的重點,瑪爾都不曾喪失過去創(chuàng)造和實驗的沖動,并且在這一過程中一次次地重塑自己。
《無題》(細節(jié)),1934
朵拉·瑪爾個展將持續(xù)至2020年3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