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蛇形畫廊夏季展亭開放，結果為何“不甚理想”？

本周，一年一度的倫敦蛇形畫廊夏季展亭在肯辛頓花園開放。今年的展亭由45歲的日本建筑師石上純也（Junya Ishigami）設計。石上純也善于創(chuàng)造大膽的結構，突破技術上的界限。根據(jù)他的設想，肯辛頓花園的草坪上將出現(xiàn)“一朵由灰色石板構成的神秘云彩”，然而，他的構想在實際現(xiàn)實面前碰了壁，當?shù)氐姆ㄒ?guī)和有限的建造時間讓最終的成果顯得不那么理想。另一方面，蛇形畫廊正面臨種種非議，其執(zhí)行總裁本周剛剛因為爭議而辭職。在《衛(wèi)報》評論員Oliver Wainwright看來，對于夏季展亭這樣的項目，蛇形畫廊應該反思一下，它的意義究竟在哪里。

像一只喜怒無常的烏鴉蹲在草坪上一樣，今年的蛇形畫廊夏季展亭“神秘”地降臨了肯辛頓花園。數(shù)百塊粗糙的坎布里亞石板堆砌在一個平緩的土堆上，看上去就像一只鳥伏在洞里，張開翅膀作為自己的庇護。當你走近時，你會發(fā)現(xiàn)這座“小山”上的“羽毛”其實是一個薄殼，62噸石板輕盈地支撐在一片由纖細的白色圓柱構成的“森林”上，在內部創(chuàng)造出一個洞穴般的空間。

石上純也設計的蛇形畫廊夏季展亭 圖片來源: James McCauley/REX/Shutterstock

這個一半像鳥、一半像廢石堆的展亭是45歲的日本建筑師石上純也（Junya Ishigami）的作品，他以“建筑界的魔術師”聞名，善于創(chuàng)造大膽的結構，突破技術上的界限。他在東京的一間美術館里做過一個五層高的金屬氣球，在巴比肯藝術中心建過一個薄到看不見的框架。現(xiàn)在，他正在建造自己最大膽的結構：一個日本的學生中心，一塊連續(xù)的12毫米寬鋼板將構成其100米長的屋頂，在整個結構中看不見任何的支柱。那么，是什么讓他想到要用鋼板為蛇形畫廊蓋一座小山呢？

石上純也和他的夏季展亭 圖片來源：Nils Jorgensen/Rex/Shutterstock

“我想要創(chuàng)造一座讓人感到原始和古老的展館，”石上說道，“它介于建筑和景觀之間。世界各地都有石板瓦屋頂，所以任何來到這里的人都會認同它，將它視為一種基本的形式?！?/p>

他指的是造園中的“借景”概念，也就是將周圍的景觀融入園林的設計。就像遠山能夠為一座精心設計的園林充當背景一樣，建于20世紀30年代的蛇形畫廊石板瓦屋頂也能夠襯托石上的這片“石板海”。

石上的作品不可思議地與這個地方相貼切。在設計過蛇形畫廊夏季展亭的所有建筑師中，石上的做法也許最符合18世紀時對肯辛頓花園進行最初規(guī)劃的景觀建筑師的理念，他們根據(jù)風景畫的傳統(tǒng)進行設計。石上總是說自己的作品是“創(chuàng)造風景”，他的結構創(chuàng)造了自營自足的景觀。但是，這也意味著它們也許會在面對實際現(xiàn)實時碰壁，比如蛇形畫廊夏季展亭無比緊迫的時間表。

最初構想的展亭效果 圖片來源：Junya Ishigami + Associates

“今年的建造真的是難上加難，”提姆·利（Tim Leigh）說道，他是紐約制造商Stage One的市場總監(jiān)，這家制造商負責了過去十年中每年的展廳建設。“石上是我們所共事的建筑師中最概念的一個。整個建造過程非常緊張?！?/p>

最后的結果有點“四不像”，這是激烈的文化碰撞后折衷的產(chǎn)物。根據(jù)建筑工程顧問公司Aecom的風力分析，為了防止整個結構被封刮走，柱子比原先設想的要多，此外還安裝了一系列笨拙的聚碳酸酯墻。石上沒有掩飾他對這種墻壁的失望，這實際上破壞了他的設計，把頂棚下自由流動的空間變成了一個受限的封閉空間。

按照原來的設想，人們可以從各個方向進入展亭，孩子們可以在屋頂下蹦蹦跳跳，但是石上說，英國的健康安全法規(guī)讓這一設想成了泡影。另一方面，制造商則認為建筑師過于注重美學。不過，雙方都認為，如果時間更加充裕的話，結果會好一些。

最初構想的展亭效果 圖片來源：Junya Ishigami + Associates

這樣的故事在過去幾年并不陌生，尤其是當日本建筑師參與展亭設計的時候。石上純也曾受雇于SANAA建筑事務所，2009年時，事務所在建造一個無縫的反光頂篷時遇到了困難，他們不得不將類似的墻、粗大的柱子和笨重的固定物加入到設計當中。2013年，藤本壯介的空間構架設計因為要裝上欄桿和扶手而變得束手束腳。在這些例子中，建筑師們都希望他們有更多的時間去解決細節(jié)問題，這不禁讓人問道，為什么蛇形畫廊不能早一些開始委任他們，或者將項目改成兩年一次？

2009年SANAA設計的蛇形畫廊夏季展亭

石上的結構引人注目，但它原本可以完成得更好。對于今年深陷麻煩的蛇形畫廊而言，這是一個令人沮喪的結果。此前，蛇形畫廊因為接受薩克勒家族的贊助而受到批評，該家族的部分成員因卷入美國的阿片類藥物危機（opioid crisis）而受到指控；不久前，畫廊又因為石上雇傭無薪實習生而遭到指責。本周二，就在夏季展亭的計劃預覽日早上，蛇形畫廊的執(zhí)行總裁雅娜·皮爾（Yana Peel）宣布辭職，根據(jù)新聞報道，她是一家以色列網(wǎng)絡武器公司的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公司被指控對人進行監(jiān)視。皮爾聲稱她不希望蛇形畫廊因為“對于我和我家人具有誤導性的人身攻擊”而受到詆毀。

2013年藤本壯介設計的蛇形畫廊夏季展亭

無論皮爾的繼任者是誰，都應該放慢步調，重新思考一下夏季展亭的建造究竟是為了什么。在近二十年的時間里，誕生了一個個新穎的設計，這些空間用來給贊助商們舉行夏季派對，當然也面向公眾開放，并舉辦一些社會活動。這樣的模式似乎需要反思——需要將目光放到肯辛頓花園之外。有的學校需要教室，有的公共空間需要庇護所，還有無數(shù)的地方需要投入精力和創(chuàng)造力，而這個一年一度的“盛事”卻占用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