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孤、夫人上，云了)(打喚了)(旦引梅香上了，見孤科)(孤云了)(情理打別科)(把盞科：父親年紀(jì)高大，鞍馬上小心咱，)(孤云了)(作掩淚科)

　　[仙呂賞花時(shí)]　卷地狂風(fēng)吹塞沙，映日疏林啼暮鴉。滿滿的捧流霞，相留得半霎，咫尺隔天涯。[ㄠ篇]　行色一鞭催瘦馬，(孤云了)你直待白骨中原如臥麻。雖是這戰(zhàn)伐，負(fù)著個(gè)天摧地塌，是必想著俺子母每早來家。

　　(下)(孤、夫人云了)

　　第一折

　　(末、小旦云了)(打救外了)(旦共夫人相逐慌走，上了)(夫人云了)怎想有這場禍?zhǔn)拢?做住了)

　　[仙呂點(diǎn)絳唇]　錦繡華夷，忽從西北，天兵起。覷那關(guān)口城池，馬到處成平地。

　　[混江龍]　許來大中都城內(nèi)，各家煩惱各家知。且說君臣分散，想俺父子別離。遙想著尊父東行何日還？又隨著車駕南遷甚時(shí)回！(夫人云了)(做嗟嘆科)這青湛湛碧悠悠天也知人意，早是秋風(fēng)颯颯，可更暮雨淒淒。

　　[油葫蘆]　分明是風(fēng)雨催人辭故國，行一步一嘆息，兩行愁淚臉邊垂。一點(diǎn)雨間一行恓惶淚，一陣風(fēng)對一聲長吁氣。(做滑鞋科)口?應(yīng)！百忙里一步一撒。嗨！索與他一步一提。這一對繡鞋兒分不得幫和底，稠緊緊黏軟軟帶著淤泥。

　　[天下樂]　阿者！你這般沒亂慌張到得那里？(夫人云了)(做意了)兀的般云低，天欲黑，至近的道店十?dāng)?shù)里。上面風(fēng)雨，下面泥水。阿者，慢慢的，枉步擰的你沒氣力。

　　(夫人云了)(對夫人云了)

　　[醉扶歸]　阿者！我都折毀盡些新鐶鏸，關(guān)扭碎些舊釵篦。把兩付藤纏兒輕輕得按的揙玭，和我那壓釧通三對，都繃在我那睡裹肚薄綿套里，我緊緊的著身系。

　　(夫人云了)(哨馬上，叫住了)(夫人云了)(做慘科)(夫人云了，閃下)(小旦上了)(便自上了，做尋夫人科)阿者！阿者！(做叫兩三科，沒亂科)(末云了)(猛見末，打慘害羞科)(末云了)(做住了)不見俺母親，我這里尋哩！(末云了)(做意)(末云)呵！我每常幾曾和一個(gè)男兒一處說話來，今日到這里無奈處也，怎生呵是那？

　　[后庭花]　每常我聽得綽的說個(gè)女婿，我早豁地離了座位，悄地低了咽頸，縕地紅了面皮。如今索強(qiáng)支持，如何回避，藉不的那羞共恥。

　　(末云了)(做陪笑科)

　　[金盞兒]　你昆仲各東西，俺子母兩分離，怕哥哥不嫌相辱呵權(quán)為個(gè)妹。(末云了)(尋思了)哥哥道做軍中男女若相隨，有兒夫的不擄掠，無家長的落便宜。(做意了)這般者波！怕不問時(shí)權(quán)做兄弟，問著后道做夫妻。

　　(末云了)(隨著末行科)(外云了)(打慘科，隨末見外科)(外未共正末廝認(rèn)住了)(做住了，云)怎生這秀才卻共這漢是弟兄來？(做住了)

　　[醉扶歸]　你道您祖上親文墨，昆仲曉書集，從上流傳直到你，輩輩兒都及第。您端的是姑舅也那叔伯也那兩姨？偏怎生養(yǎng)下這個(gè)賊兄弟！

　　(外末云了)(末云了)哥哥，你有此心，莫不錯(cuò)尋思了末？

　　[金盞兒]　你心思把褐衲? 脊梁上披，強(qiáng)似著紫朝衣，論盆家飲酒壓著詩詞會(huì)。嫌這攀蟾折桂做官遲。為那筆尖上發(fā)祿晚，見這刀刃上變錢疾。你也待風(fēng)高學(xué)放火，月黑做強(qiáng)賊！

　　(正末云了)(外末做住了)(末不甚吃酒了)(正末云了)你休飲酒也，恐酒后疏狂。(末云了)

　　[賺尾]　然是弟兄心，殷勤意，本酒量窄推辭少吃。樂意開懷雖恁地，也省可里不記東西。(做扶著末科，做尋思科)阿！我自思憶，想我那從你的行為，被這地亂天翻交我做不得精俐。假裝些廝收廝拾，佯做個(gè)一家一計(jì)，且著這脫身術(shù)謾過這打家賊。

　　(下)

　　第二折

　　(夫人、小旦云了)(孤云了)(店家云了)(便扶末上了)(末臥地做住了)呵！從生來誰曾受他這般煩惱。(做嘆科)

　　[南呂一枝花]　干戈動(dòng)地來，橫禍?zhǔn)聫奶旖?。爺娘三不歸，家國一時(shí)亡。龍斗來魚傷，情愿受消疏況。怎生般不應(yīng)當(dāng)，脫著衣裳，感得這些天行好纏仗。

　　[梁州第七]　恰似邑邑的錐挑太陽，忽忽的火燎胸膛。身沉體重難回項(xiàng)，口乾舌澀。聲重言狂?？捎謩e無使數(shù)，難請街坊，則我獨(dú)自一個(gè)婆娘，與他無明夜過藥煎湯。阿！早是俺兩口兒背井離鄉(xiāng)，口?應(yīng)！則央他一路上湯風(fēng)打浪，嗨！誰想他百忙里臥枕著床。內(nèi)傷，外傷，怕不待傾心吐膽盡筋竭力把個(gè)牙推請，則怕小處盡是打當(dāng)。只愿的依本分傷家沒變癥，慢慢的轉(zhuǎn)受陰陽。

　　(末云了)(店家云了)(做尋思科)試請那大夫來，交覷咱。(大夫上，云了)(做意了)郎中，仔細(xì)的評這脈咱。(末共大夫云了)(做稱許科)

　　[牧羊關(guān)]　這大夫好，調(diào)理的是，診候的強(qiáng)！這的十中九敢藥病相當(dāng)。阿的是五夜其高，六日向上，解利呵過了時(shí)晌，下過呵正是時(shí)光。不用那百解通圣散，教吃這三化承氣湯。

　　(大夫裹藥了)(做送出來了)但較些呵，郎中行別有酬勞。(孤上，云了)是不沙？(做叫老孤的科)阿馬！認(rèn)得瑞蘭末？(孤云了)

　　[賀新郎]　自從都下對尊堂，走馬離朝，阿馬間別無恙？(孤認(rèn)了)

　　則恁的猶自常思想，可更隨車駕南遷汴梁，教俺去住無門徊惶。家緣都撇漾，人口盡逃亡，閃的俺一雙子母每無歸向。自從身體上一朝出帝輦，俺這夢魂無夜不遼陽！

　　(孤云了)(做打悲科)車駕起行了，傾城的百姓都走，俺隨那眾老小每出的中都城子來。當(dāng)日天色又昏暗，刮著大風(fēng)，下著大雨，早是趕不上大隊(duì)，又被哨馬趕上，轟散俺子母兩人，不知阿者那里去了。(末云了)(做著忙的科)(孤云了)(做害羞科)是您女婿，不快哩。(孤云了)(做說關(guān)子了)(孤云了)(做羞科)

　　[牧羊關(guān)]　您孩兒無挨靠，沒倚仗，深得他本人將傍，(孤云了)(做意了)當(dāng)日目下有身亡，眼前是殺場，刀劍明晃晃，士馬鬧荒荒。那其間這錦繡紅粧女，那里覓個(gè)銀鞍白面郎？

　　(孤云了)是個(gè)秀才。(孤交外扯住了)(做慌打慘打悲的科)阿馬！你可怎生便與這般狠心！(做沒亂意了)

　　[斗蝦蟆]　爹爹！俺便似遭嚴(yán)臘，久盼望，久盼望你個(gè)東皇。望得些春光艷陽，東風(fēng)和暢。好也啰！劃地凍剝剝的雪上加霜！(末云了)(沒亂科)無些情腸！緊揪住不把我衣裳放。見個(gè)人殘生喪，一命亡，世人也慚惶。你不肯哀憐憫恤，我怎不感嘆悲傷！

　　(孤云了)父親息怒，寬容瑞蘭一步，分付他本人三兩句言語呵，喒便行波！(孤云了)父親不知，本人於你孩兒有恩處。(孤云了)

　　[哭皇天]　較了數(shù)個(gè)賊漢把我相侵傍，阿馬想波，這恩臨怎地忘？閃的他活支沙三不歸，強(qiáng)交俺生扢扎兩分張。覷著兀的般著床臥枕，叫喚聲疼，撇在他個(gè)沒人的店房。常言道：相逐百步，尚有徘徊。你怎生便教我眼睜睜的不問當(dāng)？(做吩咐末了)男兒呵！如今俺父親將我去也，你好生的覷當(dāng)你身起。(末云了)(做艱難科)男兒！兀的是俺親爺?shù)膼簝?，休把您這妻兒怨悵。

　　[烏夜啼]　天哪！一霎兒把這世間愁都撮在我眉尖上，這場愁不許提防。(末云了)既相別此語伊休忘。怕你那換脈交陽，是必省可里掀揚(yáng)。俺這風(fēng)雹亂下的紫袍郎，不識(shí)你個(gè)云雷未至的白衣相。喒這片霎中，如天樣。一時(shí)哽噎，兩處淒涼。

　　(末云了)(孤打催科)(做住了)

　　[三煞]　男兒！怕你待贖藥時(shí)準(zhǔn)備春衫當(dāng)，探食后隄防百物傷。(末云了)(做艱難科)這側(cè)近的佳期休承望。直等你身體安康，來尋覓夷門街巷，恁時(shí)節(jié)再相彷。你這旅店消疏病客況，我那驛路上悽惶！

　　[二煞]　則明朝你索綺窗曉日聞雞唱，我索立馬西風(fēng)數(shù)雁行。(末云了)男兒？我交你放心末波。只愿的南京有俺親娘，我寧可獨(dú)自孤孀，怕他待抑勒我別尋個(gè)家長，那話兒便休想。(末云了)：你見的差了也！那玉砌珠簾與畫堂，我可也覷得尋常！

　　[收尾]　休想我為翠屏紅燭流蘇帳，撇了你這黃卷青燈映雪窗。(孤云了，)(末云了)(打別了)。(囑咐末科)你心間莫昏忘，你心間索記當(dāng)，我言詞更無妄，不須伊再審詳。喒兀的做夫妻三個(gè)月時(shí)光，你莫不曾見您這歹渾家說個(gè)謊！

　　(下)

　　第三折

　　(夫人一折了)(末一折了)(小旦云了)(便扮上了)自從俺父親就那客店上，生扭散俺夫妻兩個(gè)，我不曾有片時(shí)忘的下俺那染病的男兒，知他如今是死那活那？不知俺爺心是怎生主意，提著個(gè)秀才便不喜：「窮秀才幾時(shí)有發(fā)跡！」自古及今，那個(gè)人生下來便做大官享富貴那！(做嘆息科)

　　[正宮端正好]　我想那受官廳，讀書舍，誰不曾虎困龍蟄！信著我父親呵，世間人把丹桂都休折，留著手把雕弓拽。

　　[滾繡球]　俺這個(gè)背會(huì)爺，聽的把古書說，他便惡紛紛的腦裂，粗豪的今古皆絕！您這些，富產(chǎn)業(yè)，更怕我顧戀情熱，俺向那筆尖上自門?爭門?坐得些豪奢。搠起柄夫榮妻貴三簷傘，抵多少爺飯娘羹駟馬車，兩件兒渾別。

　　(小旦云了)阿也！是敢待較些去也。(小旦云了)

　　[倘秀才]　阿！我付能把這殘春捱徹，嗨！劃地是俺愁人瘦絕。(小旦云了)依著妹子只波。(小旦云了)(做意了)恰隨妹妹閑行散悶些。到池沼，驀觀絕，越交人嘆嗟。

　　[呆古朵]　不似這朝昏晝夜，春夏秋冬，這供愁的景物好依時(shí)月，浮著個(gè)錢來大綠嵬嵬荷葉。荷葉似花子般團(tuán)圞，陂塘似鏡面般瑩潔。阿！幾時(shí)交我腹內(nèi)無煩惱，心上無縈惹。似這般青銅對面粧，翠鈿近鬢貼。

　　(做害羞科)早是沒外人，阿的是甚末言語那？這個(gè)妹子咱。(小旦云了)你說的這話，我猜著也啰！

　　[倘秀才]　休著個(gè)濫名兒將咱來引惹?？?應(yīng)！莫不你個(gè)小鬼頭春心兒動(dòng)也？(小旦云了)放心？放心！我與你寬打周遭向父親行說。(小旦云了)你不要呵，我要?jiǎng)t末那？(小旦云了)(唱)我又不風(fēng)欠，不癡呆，要?jiǎng)t甚迭！

　　(小旦云了)喒無那女婿呵快活，有女婿呵受苦。(小旦云了)你聽我說波。

　　[滾繡球]　女婿行但沾惹，六親每早是說。說道是丈夫行親熱，爺娘行特地心別。而今要衣呵滿箱篋，要食呵盡餔啜。到晚來更繡衾鋪設(shè)，我這心兒里牽掛處無些。直睡到冷清清寶鼎沉煙滅，明皎皎紗窗月影斜，有甚唇舌！

　　(做入房里科)(小旦云了)夜深也，妹子，你歇息去波，我也待睡也。(小旦云了)梅香，安排香桌兒去，我待燒炷夜香咱。(梅香云了)

　　[伴讀書]　你靠欄檻臨臺(tái)榭，我準(zhǔn)備名香爇。心事悠悠憑誰說！只除向金鼎焚龍麝，與你慇勤參拜遙天月。此意也無別。

　　[笑和尚]　韻悠悠比及把角品絕，碧熒熒投至那燈兒滅，薄設(shè)設(shè)衾共枕空舒設(shè)。冷清清不憑迭，閑遙遙生枝節(jié)，悶懨懨怎捱他如年夜！

　　(梅香云了)(做燒香科)

　　[倘秀才]　天哪！這一炷香，則愿削減了俺尊君狠切，這一炷香，則愿俺那拋閃下的男兒較些。那一個(gè)爺娘不間疊，不似俺，忒口?車口?庶，劣缺！

　　(做拜月科。云)愿天下心廝愛的夫婦永無分離，教俺兩口兒早得團(tuán)圓。

　　(小旦云了)(做羞科)

　　[叨叨令]　元來你深深的花底將身兒遮，搽搽的背后把鞋兒捻，澀澀的輕把我裙兒拽，熅熅的羞得我腮兒熱。小鬼頭直到撞破我也末哥，撞破我也末哥，我一星星的都索從頭兒說。

　　(小旦云了)妹子你不知，我兵火中多得他本人氣力來，我以此上忘不下他。(小旦云了)(打悲了)您姐夫姓蔣名世隆，字彥通，如今二十三歲也。(小旦打悲了)(做猛問科)

　　[倘秀才]　來波，我怨感我合哽咽，不剌，你啼哭你為甚迭？(小旦云了)你莫不原是俺男兒的舊妻妾？阿是，阿是，當(dāng)時(shí)只爭個(gè)，字兒別，我錯(cuò)呵了應(yīng)者。

　　(小旦云了)您兩個(gè)是親弟兄？(小旦云了)(做歡喜科)

　　[呆古朵]　似恁的呵，喒從今后越索著疼熱，休想似在先時(shí)節(jié)。你又是我妹妹姑姑，我又是你嫂嫂姊姊。(小旦云了)這般者，俺父母多宗派，你昆仲無枝葉。從今后休從俺爺娘家根腳排，只做俺兒夫家親眷者。

　　(小旦云了)若說著俺那相別呵話長：

　　[三煞]　他正天行汗病，換脈交陽。那其間被俺爺把我橫拖倒拽出招商舍，硬撕強(qiáng)扶上走馬車。誰想俺舞燕啼鶯，翠鸞嬌鳳，撞著那猛虎獰狼，蝮蝎蚖蛇。又不敢號(hào)咷悲哭，又不敢囑咐叮嚀，空則索感嘆咨嗟。據(jù)著那淒涼慘切，則那里一霎兒似癡呆。

　　[二熬]　則就那里先肝腸眉黛千千結(jié)，煙水云山萬萬疊。他便似烈焰飄風(fēng)，劣心卒性，怎禁那后擁前推，亂棒胡枷！啊！誰無個(gè)老父？誰無個(gè)尊君？誰無個(gè)親爺？從頭兒看來，都不似俺那狠爹爹！

　　[熬尾]　他把世間毒害收拾徹，我將天下憂愁結(jié)攬絕。(小旦云了)沒盤纏，在店舍，有誰人，廝抬貼？那消疏，那淒切，生分離，廝拋撇！從相別，恁時(shí)節(jié)，音書無，信息絕。我這些時(shí)眼跳腮紅耳輪熱，眠夢交加不寧貼。恁哥哥暑濕風(fēng)寒縱較些，多被那煩惱憂愁上送了也。

　　(下)

　　第四折

　　(老孤、夫人、正末、外末上了)(媒人云了)(旦扮上了)(小旦云了)可是由我那不那？

　　[雙調(diào)新水令]　我眼懸懸整盼了一周年，你也枉把你這不自由的姊姊來埋怨。恰才投至我貼上這縷金鈿，一霎兒向鏡臺(tái)傍邊，媒人每催逼了我兩三遍。

　　(小旦云了)妹子呵，你好不知福，猶古自不滿意沙。我可怎生過呵是也？(小旦云了)那的是你有福如我處那！我說與你波。

　　[駐馬聽]　你攤著個(gè)斷簡殘編，恭儉溫良好繾綣；我攤著個(gè)輕弓短箭，粗豪勇猛惡姻緣。(小旦云了)可知煞是也。您的管夢回酒醒誦詩篇，俺的敢燈昏人靜夸征戰(zhàn)。少不的向我繡幃邊，說的些磣可可落得的冤魂現(xiàn)！

　　(小旦云了)這意思有甚難見處那？

　　[慶東原]　他則圖今生貴，豈問咱夙世緣！違著孩兒心只要遂他家愿。則怕他夫妻百年，招了這文武兩員。他家里要將相雙權(quán)，不顧自家嫌，則要旁人羨。

　　(外云了)(做住了)(正、外二末做住了)

　　[鎮(zhèn)江回]　俺兀那姊妹兒的新郎又忒靦腆，俺這新女婿，那嘲掀，瞅的我兩三番斜擗了新粧面，咋咋呼呼的向玳筵前，知他俺那主婚人是見也那不見？

　　(孤云了)(外末把盞科)

　　[步步嬌]　見他那鴨子綠衣服上圈金線，這打扮早難坐瓊林宴。俺這新狀元，早難道花壓得烏紗帽簷偏。把這盞許親酒又不敢慢俄延，則索扭回頭半口兒家剛剛的嚥。

　　(孤云了)(正末把盞科)(打認(rèn)末科)

　　[雁兒落]　你而今病疾兒都較痊，你而今身體兒全康健。當(dāng)初喒那堝兒各間別，怎承望這搭兒里重相見。

　　[水仙子]　今日這半邊鸞鏡得團(tuán)圓，早則那一紙魚封不更傳。(末云了)你說這話？(做意了)(唱)須是俺狠毒爺強(qiáng)匹配我成姻眷，不剌，可是誰央及你個(gè)蔣狀元，一投得官也接了絲鞭？我常把伊思念。

　　(末云了)(做分辯科)

　　[胡十八]　我便渾身上都是口，待交我怎分辯？枉了我情脈脈，恨綿綿！我晝忘飲饌夜無眠。則兀那瑞蓮。便是證見。怕你不信后，沒人處問一遍。

　　(末云了)兀的不是您妹子瑞蓮那！(末共小旦打認(rèn)了)(告孤科)(末云了)(老夫人云了)(老孤云了)你試問您那兄弟去，我勸和您姊妹去。(正末云了)(小旦云了)妹子，我和您哥哥廝認(rèn)得了也，你卻招取兀那武舉狀元呵，如何？(小旦云了)你便信我子么那！(小旦云了)

　　[掛玉鉤]　二百口家屬語笑喧，如此般深宅院，休信我一時(shí)間在口言，便那里有冤魂現(xiàn)？(小旦云了)我特故里說的別，包彈遍。不嫌些蹬弩開弓，怎說他袒臂揮拳。

　　[喬牌兒]　兀的須顯出我那不樂愿，量這的有甚難見？每日我綠窗前不整閑針線，不曾將眉黛展。

　　[夜行船]　須是我心上斜橫著這美少年，你可別無甚悶縷愁牽。便坐駟馬香車，管著滿門良賤，但出入唾盂掌扇。

　　[ㄠ篇]　但行處兩行朱衣列馬前，算個(gè)文章士發(fā)祿是何年？你想那陋巷顏淵，簞瓢原憲，你又不是不曾受秀才的貧賤！

　　(外云了)休！休！教他不要?jiǎng)t休，喒沒事則管央及他則末？

　　[殿前歡]　忒心偏，覷重裀列鼎不值錢。把黃虀淡飯相留戀，要徹老終年。招新郎更揀選，口口忒姻眷，不得呵將人怨。可須姻緣數(shù)定，則這人命關(guān)天。

　　(小旦云了)(使命上，封外末了)

　　[沽美酒]　驟將他職位遷，中京內(nèi)做行院，把虎頭金牌腰內(nèi)懸。見那金花誥帝宣，沒因由得要團(tuán)圓。

　　[太平令]　喒卻且盡教佯呆著休勸，請夫人更等三年。你既愛青燈黃卷，卻不要隨機(jī)而變。把你這眼前、厭倦、物件，分付與他別人請佃。

　　(孤云了)(散場)

　　閨怨佳人拜月亭雜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