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趙汝愚傳

白話宋史 作者:元·脫脫等


  趙汝愚字子直,漢恭憲王趙元佐的七世孫,居住在饒州余干縣。

  趙汝愚的父親趙善應(yīng),字彥遠,官職至修武郎、江西兵馬都監(jiān)。他性格純樸孝順,父親生病時,曾刺出自己的血和藥給父親吃。母親害怕雷鳴,他每次聽到雷聲就披衣到母親房間陪母親。曾經(jīng)在一個寒冷的夜晚他從遠處回家,隨從們將要扣門,趙善應(yīng)于是阻止說:“不要嚇著我母親?!彼短熳陂T外到天亮,門開后才進家。家里貧窮,幾個弟弟沒做新衣服他就不敢制新衣,弟弟們有新衣但未穿他也不敢穿,一個瓜果這樣的小東西必定大家共同品嘗。母親死后,趙善應(yīng)哭得吐血,身體瘦骨伶仃,終日伏在靈柩旁,一聽到雷聲就起來,側(cè)立在靈柩旁流淚。喪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一講到他的母親,未曾不流淚的,母親生日那天,他必定在廟中大哭一場。趙善應(yīng)的父親死于肺病,他每次吃飯不忍心以各種肺為食物。母親的生辰正值卯時,視卯兔為神,趙善應(yīng)終生不吃兔子。他聽說四方水旱災(zāi)害,就會憂形于色。江淮地區(qū)傳來敵人入侵的警報,他就為這流淚,數(shù)日不吃東西;同僚宴會,趙善應(yīng)不悅地說:“這難道是各位娛樂、飲酒之時!”大家深感不妥而罷除了酒宴。故人的孤女,貧困無家可歸,趙善應(yīng)把她聘為自己的兒媳婦。有個曾與他是同僚的人死了家人無力埋葬,其子到另處受雇求食,趙善應(yīng)跑去哭奠,并把他的兒子帶回家又給他錢,讓他葬父。趙善應(yīng)在路上看見生病的人必定帶回家救濟,親自為他煮藥。遇到饑年,每天早晚帶領(lǐng)全家人省下食物的一半,給饑餓的人吃。趙善應(yīng)夏天不除去庭院的草,冬天不挖土,怕百蟲游蕩及蟄身者失去其所。晉陵尤袤稱贊他“:是古代的君子?!壁w善應(yīng)死后,丞相陳俊卿在其墓碑上題字為“宋篤行趙公彥遠之墓”。

  趙汝愚早年就胸懷大志,他常說:“大丈夫被載入史冊,才不辜負此生。”趙汝愚考中進士第一名,任簽書寧國軍節(jié)度判官,朝廷召他參加館職考試,拜為秘書省正字。孝宗正銳意恢復(fù)疆土,趙汝愚首次拜見孝宗,就陳述自治之策,孝宗稱好,升他為校書郎。知..門張說被升為簽書樞密院事,趙汝愚不去拜見,率同僚一起請求管理一祠觀,未得到批準(zhǔn)。正好他祖母的訃聞到,趙汝愚當(dāng)天回去,又自我彈劾,皇上不加他的罪。

  趙汝愚升為著作郎、信州知州,改為臺州知州,拜官江西轉(zhuǎn)運判官,進宮任吏部郎兼太子侍講。又升為秘書少監(jiān)兼代給事中。內(nèi)侍陳源受寵于高宗,補差為浙西副總管。趙汝愚說“:祖宗派童貫主管軍隊,最終引起邊境的戰(zhàn)爭,陳源不宜擔(dān)任統(tǒng)兵之職?!毙⒆诤芨吲d,從今后內(nèi)侍不能兼軍職。過去的制度規(guī)定,樞密院文書都要經(jīng)過門下審查,張說在樞密院,托言邊防機密不可泄露,拒交文書予門下省審查。趙汝愚說:“中書門下、樞密院二府關(guān)系到朝廷政治的好壞,中書門下的大小政事無一不經(jīng)樞密院審查,為何樞密院不這樣做?”孝宗令一切照舊。

  趙汝愚暫代吏部侍郎兼太子右庶子,他論及知..門王扌卞攬權(quán)預(yù)政,皇上派王扌卞離朝到外地的祠觀任職。趙汝愚以集英殿撰修身份統(tǒng)帥福建,他到宮中辭行時,對皇上指出國家大事有四方面,其一是:“吳氏四世掌管蜀軍,對國家不利,請從今慢慢限制他的權(quán)力?!壁w汝愚被提為直學(xué)士、制置四川使兼成都府知府。諸羌族相繼挑起邊患,趙汝愚到四川后,全部施計瓦解了他們的勢力。孝宗說他文武雙全,召他回朝。光宗受禪即位,派人去四川召趙汝愚回朝,趙汝愚沒回,殿中侍御史范處義說趙汝愚拖延命令,朝廷讓趙汝愚任潭州知州,趙汝愚不接受,朝廷又任他為太平州知州。趙汝愚進升為敷文閣學(xué)士,福州知州。

  紹熙二年(1191),趙汝愚被召為吏部尚書。當(dāng)初,高宗讓宮女黃氏侍奉光宗于東宮,等到光宗即位黃氏為貴妃時,皇后李氏內(nèi)心憤憤不平。這年冬十一月郊祀,有關(guān)部門已經(jīng)警告將有暴風(fēng)雨來臨,光宗很震懼,等到在青城齋宿時,貴妃突然去世,光宗回宮后,聽說此事十分生氣,當(dāng)天晚上疾病發(fā)作。內(nèi)侍跑去報告孝宗,孝宗慌忙趕到南內(nèi),詢問光宗致病的原因,不免對光宗有所警告、責(zé)怪。等光宗病稍稍好些時,趙汝愚進宮回答皇上提問。光宗常常五天一次到重華宮拜見孝宗,到這時孝宗往往傳旨讓光宗免去,到會慶節(jié)光宗生日時,光宗不上朝,冬至大臣們進宮朝賀他也不出來,國都的人都很擔(dān)心。趙汝愚前去反復(fù)規(guī)勸,光宗于是醒悟。趙汝愚又叮囑嗣秀王伯圭護理、調(diào)和,于是孝宗與光宗的感情得以溝通。光宗及李后都到孝宗住所北內(nèi)去,與孝宗一起愉快地度過了一天。

  紹熙四年(1193),趙汝愚主持貢舉,與監(jiān)察御史汪義端有違忤之言。趙汝愚拜為同知樞密院事,汪義端說祖宗時法律規(guī)定,宗室不能為執(zhí)政,他還詆毀趙汝愚植黨營私沽名釣譽,汪義端呈上奏書,皇上不接受。汪義端又指責(zé)臺諫、給舍暗中附和趙汝愚,對趙汝愚的一切言行緘默不語,皇上對此不予答復(fù)。汪義端又說趙汝愚發(fā)的策問譏諷祖宗,皇上還是不予回復(fù)。趙汝愚竭力辭職,皇上于是把汪義端調(diào)任軍器監(jiān)。給事中黃裳說“:趙汝愚事奉雙親孝順,事奉君主忠心,居官廉潔,憂國愛民,出于天性。汪義端真正是忌賢,不可以不罷黜?!被噬嫌谑橇T黜汪義端,讓他到地方任職,趙汝愚不得已只好接受任命。不久,趙汝愚被升為知樞密院事,他辭去不受,皇上下旨要他去接受誥命。趙汝愚回答說“:我不敢久久地推辭。我曾論述朝廷的幾件事,所提的意見未見采納,今天陛下探訪孝宗,留正恢復(fù)相職。這是天下的大幸。只是武興軍未確定統(tǒng)帥,我心中不安?!被噬嫌谑桥蓮堅t代任武興軍統(tǒng)帥,趙汝愚于是接受任命。

  光宗的病源于對孝宗心存疑懼,他不肯去拜見孝宗,趙汝愚多次從容勸諫,光宗出寢宮聽到趙汝愚的勸說就醒悟,一入寢宮又疑心了。紹熙五年(1194)春,孝宗生病,夏五月,孝宗的病一天天加重。光宗到后殿去,丞相率同僚進來,請求光宗到重華宮侍奉孝宗,侍從、臺諫相繼進入后殿,..門吏根據(jù)過去的慣例加以阻止,他們都不肯退出。光宗更加疑心,起身入寢宮。過了二天,宰相又請求面奏,光宗令知..門事韓..胄傳旨說:“宰相執(zhí)政一起出去?!庇谑勤w汝愚、留正二人一起到浙江亭待罪。孝宗聽說后很擔(dān)心,嗣秀王派丞相傳達孝宗的旨意,令宰執(zhí)又進宮。韓..胄奏言說“:昨天陛下傳旨讓宰執(zhí)出宮門,今天應(yīng)下令把他們趕出國都?!辈⒄埱笞约呵叭パ核退麄儯w汝愚等人于是回到家中。

  六月初八,晚上五更,重華宮的大宦官叩響宰執(zhí)趙汝愚的家門,報告孝宗駕崩的消息,中書報告皇上,趙汝愚擔(dān)心皇上疑心病發(fā)作,又不肯出來視朝,就扣住奏札不呈上。第二天,皇上視朝,趙汝愚把提舉重華宮關(guān)禮狀進獻上,皇上于是答應(yīng)到北內(nèi)探望孝宗,但一直到太陽下山光宗仍不出宮,宰相率領(lǐng)百官到重華宮發(fā)喪。十三日,將制成服,留正與趙汝愚商議,通過少傅吳琚請憲圣太后垂簾暫且主喪事,憲圣太后不答應(yīng)。留正等人一起奏道:“我們連日到南內(nèi)請求面奏,未得到皇上批準(zhǔn)。屢次上疏,也得不到回音。今天當(dāng)率領(lǐng)百官恭請皇上,如果皇上不出宮,百官一起在宮門大哭,恐怕會引起人心騷動,有害于國家。懇求太皇太后降旨,說明由于皇上有病,暫且讓他就在宮中服喪。然而喪事不可以無人主持,祝文稱‘孝子嗣皇帝’,宰臣不敢代行。太皇太后,是壽皇孝宗的母親,請主持行祭禮。”在這時留正、趙汝愚請求太后垂簾主喪,是想把國家大權(quán)交給嘉王,想在簾前奏陳國家大策,使命令出自簾幃之間,所行之事居于廟堂之上,那么一切名正言順,可以沒有后顧之憂。而吳琚一向膽小、謹慎,并以自己是后戚不想?yún)⑴c國家大計,這個計劃最終中止。

  十八日,宰臣已到宮門前,在和寧門外等待與皇上對話,未得到回復(fù),于是上奏書說:“皇子嘉王仁孝早就顯現(xiàn)出來,應(yīng)早日確定王儲之位以安人心?!比晕吹玫交貜?fù)。過了六天宰相又來請求,皇上批示說:“很好?!钡诙?,大家一同擬旨呈上,請皇上親自批示交給學(xué)士院降詔。這天晚上,皇上批示給丞相說:“我執(zhí)政年月久了,想退下來清閑一下?!绷粽吹胶蠛芎ε拢统蒙铣瘯r假裝倒在朝廷上,私下考慮離去的計謀。趙汝愚估計自己不得推脫干系,想起過去的事例須讓士兵披甲不臥,坐以待敵,以備不測,而殿帥郭杲?jīng)]有說出自己的心里話,趙汝愚不敢輕舉妄動。

  正遇工部尚書趙彥逾到趙汝愚的私宅來,談到國家大事,趙汝愚哭泣起來,趙彥逾也哭起來,趙汝愚于是透露出想讓光宗傳位給嘉王的意思,趙彥逾很高興。趙汝愚知道趙彥逾與郭杲關(guān)系好,就假裝說:“郭杲如果不同意,怎么辦?”趙彥逾說“:我會讓他聽從的?!倍思s定明天就回話。趙汝愚說“:這件事已經(jīng)從大家口中傳出,豈能有時間等待?”趙汝愚不敢入寢室睡覺,退坐到屏風(fēng)后面,以等待趙彥逾的到來。一會兒,趙彥逾到了,決定于是定下。第二天,留正五更乘轎子出城去,人心更加動搖,趙汝愚顯得很坦然。自從與吳琚的意見不一致后,趙汝愚與徐誼、葉適商量可以把意見報告慈福宮,于是派韓..胄把內(nèi)禪的意見請示于憲圣太后。韓..胄通過所相好的內(nèi)侍張宗尹去稟奏,沒有得到回音。第二天又去,仍沒獲得旨意。韓..胄遲疑不決準(zhǔn)備退出時,重華宮提舉關(guān)禮看見他就問何事,韓..胄具體敘述了趙汝愚的意見。關(guān)禮令他少候,進宮見憲圣太后就哭。憲圣太后問什么原因,關(guān)禮說:“圣人讀書達萬卷,敢曾看見過有這樣的時節(jié)而能保證沒有出亂子的嗎?”憲圣太后說:“這不是你所想知道的?!标P(guān)禮說:“這件事人人知道,今天丞相已經(jīng)走了,朝廷所依靠的趙知院,早晚也要走的?!闭f完眼淚流下來了。憲圣太后吃驚地說“:趙知院與皇家同姓,處理事情應(yīng)與別人不同,他也要走嗎?”關(guān)禮說:“趙知院沒走,并不只是因為與皇家同姓的緣故,是因為太皇太后可以依靠呀。今天他們制定的大計劃呈入但沒有得到答復(fù),形勢令他不得不走。他走了,國家將怎么辦?希望太后三思。”憲圣太后問韓..胄在哪里,關(guān)禮說:“我已留他等候命令了?!睉検ヌ笳f:“事情順利就行,告訴他好自為之。”關(guān)禮告訴韓..胄憲圣太后的意見,并說:“明早太皇太后在孝宗梓宮前垂簾接見執(zhí)政?!表n..胄向趙汝愚轉(zhuǎn)達了太后的命令,趙汝愚才把此事告訴陳馬癸、余端禮,派郭杲以及步帥閻仲晚上率兵守衛(wèi)南北內(nèi),關(guān)禮派他的姻親宣贊舍人傅昌朝秘密制作黃袍。

  當(dāng)日,嘉王告訴趙汝愚他不想去哭吊孝宗,趙汝愚說:“礻覃祭這么重要的事,王子不可以不去?!钡诙祆犟溃撼级既チ?,嘉王也去了。趙汝愚帶領(lǐng)百官到孝宗前面去,憲圣太后垂簾,趙汝愚率同僚拜見了憲圣太后,然后奏道:“皇上生病,不能執(zhí)喪事,我們請求立皇子嘉王為太子,以穩(wěn)定人心?;噬吓尽芎谩?,又有‘想退下來休息’的話,聽由太皇太后處分?!睉検ヌ笳f“:既然有御筆批示,你們應(yīng)當(dāng)奉行?!壁w汝愚說:“這件事事關(guān)重大,要傳諭天下,載入史冊,必須議定一個指揮?!睉検ヌ蟠饝?yīng)了。趙汝愚從袖中拿出所擬定的太皇太后指揮呈上,指揮說:“皇上因為生病至今未能執(zhí)喪,曾有御筆批示,想退下休息。皇子嘉王趙擴可以繼承皇位,尊光宗為太上皇帝,皇后為太上皇后?!睉検ヌ罂赐旰笳f“:很好?!壁w汝愚奏道“:從今我們有需上奏的事,應(yīng)該聽從嗣皇帝處理。然而擔(dān)心兩宮父子間有難以處理的地方,須煩請?zhí)侍笳撎帯!壁w汝愚又奏道“:太上皇病未好,突然聽到此事,不無驚訝,請求令都令楊舜卿提舉泰安宮,擔(dān)負侍奉太上皇的職責(zé)?!庇谑菓検ヌ笳贄钏辞涞胶熐埃?dāng)面告訴他。憲圣太后于是命令皇子即位,皇子堅決推辭說:“恐怕背上不孝之名?!壁w汝愚奏道“:天子應(yīng)以安社稷、定國家為孝。今天內(nèi)外人人憂心忡忡,一片混亂,萬一發(fā)生事變,把太上皇置于何地?”大家扶著皇子入素幄,披上黃袍,正站立未坐下,趙汝愚率同僚又拜。寧宗前往幾個筵殿,悲哀地大哭。過了一會兒,陳設(shè)儀仗結(jié)束,催促百官回去?;噬洗┲鴨史驮谥厝A殿東廂房的素幄旁站著,內(nèi)侍扶著他的胳膊才坐下。百官請安完畢,行礻覃祭禮。趙汝愚就在主持喪事的地方,派人召回留正為宰相,令朱熹待制經(jīng)筵,把在朝外的士人君子全部召來。侍御史張叔椿請求治留正棄國之罪,趙汝愚于是改換了張叔椿的官職。

  在這個月,皇上令趙汝愚兼任暫代參知政事。留正回朝后,趙汝愚乞求免去兼職,于是趙汝愚拜為特進、右丞相。趙汝愚推辭不接受任命,說:“我是與皇家同姓的官卿,不幸處理君臣之變,怎敢講有功勞?”于是皇上令他以特進身份任樞密使,趙汝愚又辭去特進身份。孝宗被埋入臨時葬地木贊宮,趙汝愚認為木贊宮不是永久的制度,想改卜山陵,他與留正商量,二人意見不合。韓..胄于是從中離間他們,皇上讓留正離朝任建康判官,命令趙汝愚為光祿大夫、右丞相。趙汝愚極力再三推辭,皇上不答應(yīng)。趙汝愚原本依靠留正共事,他恨韓..胄不把留正被罷的消息告訴他,等到韓..胄來拜訪他時,就故意不見,韓..胄又羞又氣。簽書樞密羅點說“:你做得不對了?!壁w汝愚也醒悟過來,又接見韓..胄。韓..胄始終不高興,自以為有制定策略的功勞,并依靠心腹,出入宮廷,在宮中理事。朱熹進宮對話,把此事報告皇上,又約吏部侍郎彭龜年一同彈劾他,沒有結(jié)果。朱熹報告趙汝愚,要他多付酬勞重獎韓..胄,不要讓韓..胄參政,而趙汝愚認為韓..胄容易制服,不必擔(dān)心。

  右正言黃度想論韓..胄的罪,其計劃暴露,皇上手詔將他罷黜。朱熹講經(jīng)結(jié)束,奏書時極力說:“陛下即位未到十個月,而進退宰相、執(zhí)政,變換臺諫,都出自陛下個人獨自的決定,大臣沒參與商量,給舍官來不及討論。這個弊端不革除,我擔(dān)心皇上名義上是獨斷專行,而實際上皇上的威權(quán)不免下移?!敝祆涑噬献鄷?,皇上就頒布批示,任朱熹為宮觀官。趙汝愚把藏在衣袖里的批示還給皇上,又勸又拜,韓..胄一定要趕出朱熹,趙汝愚退下請求離職?;噬喜淮饝?yīng)。吏部侍郎彭龜年極力陳述韓..胄竊弄威福,內(nèi)外大臣都依附他,不去除他必定后患無窮。又奏道:“近日驅(qū)逐朱熹太突然,所以希望陛下也立即去除韓..胄這一小人?!辈痪没噬吓玖钆睚斈耆我坏胤焦?,韓..胄的勢力更加膨脹。

  韓..胄自恃有功,被趙汝愚所抑制,韓..胄日夜想提拔他的私黨為臺諫,以排斥趙汝愚。趙汝愚為人粗心,沒有預(yù)料到他的奸邪。趙彥逾因為曾傳話給郭杲,事情結(jié)束后,他希望趙汝愚引薦自己為同僚,到這時他被任命為四川制置,心中不滿,就與韓..胄合謀排擠趙汝愚。趙彥逾到宮中辭行的那天,盡奏當(dāng)時賢者的姓名,指出他們是趙汝愚的私黨,皇上心中不能不有所懷疑。趙汝愚請求令親近大臣推薦御史,韓..胄秘密告訴中司,要他們推薦與他交情深厚的大理寺簿劉德秀,皇上批示升劉德秀為御史,他的黨徒也跟隨得以升職,言官于是都是韓..胄的人。遇到黃裳、羅點死去,韓..胄又提拔他的黨徒京鏜取代羅點的職位,趙汝愚開始被孤立,皇上更加無所倚仗和信任的人了。于是中書舍人陳傅良、監(jiān)察御史吳獵、起居郎劉光祖先后被排斥,群臣邪佞附和韓..胄,視正直之士如仇敵,而士大夫之禍開始。

  韓..胄想驅(qū)逐趙汝愚而難以找到名目,有人教他說:“他與宗室同姓,誣陷他陰謀危害國家,那么就把他及私黨一網(wǎng)打盡了?!表n..胄認為這個方法很好,于是提拔他的私黨將作監(jiān)李沐為正言。李沐,是李彥穎的兒子,曾向趙汝愚求節(jié)度使一職未得到,他奏道:“趙汝愚因為與宗室同姓而居相位,這將不利于國家,請求皇上罷去其權(quán)?!壁w汝愚被趕到浙江亭待罪,于是被罷除右相之職,任觀文殿學(xué)士、福州知州。臺諫大臣一起奏請去掉他的郡守的職務(wù),于是趙汝愚以大學(xué)士身份提舉洞霄宮。

  國子祭酒李祥說“:去年國家遭遇大的變故,內(nèi)外議論紛紛,留正棄相位而走,官僚們幾度要解散,軍民都將會作亂,兩宮消息隔絕,孝宗死了,國喪無人主持。趙汝愚以樞臣身份獨獨不避開身死滅族之禍,奉太皇太后的命令,幫助陛下登上帝位,對國家有顯著功勛,對君主的精忠貫穿于天地,而突然受人暗算離朝,天下后世人會怎么看呢?”博士楊簡也如此說。李沐彈劾李祥、楊簡,罷黜了他們。太府丞呂祖儉也上書訴說趙汝愚的忠心,皇上下詔說呂祖儉與同黨相互勾結(jié)欺騙皇上,把他安置到韶州。太學(xué)生楊宏中、周端朝、張..、林仲麟、蔣傳、徐范等人伏在宮殿前說:“去年人心慌恐,變故在朝夕之間。當(dāng)時如果不是趙汝愚出死力,定大策,即使一百個李沐,也不知道如何渡過難關(guān)。當(dāng)國家多難時,趙汝愚位居樞府,掌握兵權(quán),指揮操縱一切,要國家朝哪個方向都行,但他不因此乘機謀劃,今天上下安寧,他又怎么會有異心呢?”奏書呈上后,太學(xué)生們?nèi)凰偷轿灏倮锿夤苤啤?br />
  韓..胄對趙汝愚的怨恨更深了,認為不大大貶斥他,人們的議論不會終止。由于中丞何澹的上疏,趙汝愚被落職為大觀文。監(jiān)察御史胡..上書說趙汝愚誘引大臣為自己的黨徒,圖謀不軌,乘龍授鼎,假夢為符。朝廷貶趙汝愚為寧遠軍節(jié)度副使,把趙汝愚安置在永州。當(dāng)初,趙汝愚曾夢見孝宗授給他湯鼎,背著白龍升天,后保護寧宗素服登上皇位,是為驗證,而讒言者以此指控趙汝愚。當(dāng)時汪義端提出,引用漢代殺劉屈..、唐朝殺李林甫的事例,暗示寧宗殺掉趙汝愚。迪功郎趙師召也上書乞求殺趙汝愚。趙汝愚怡然啟程,他對諸子說:“看韓..胄的意思,一定想殺死我,我死了,你們才可能幸免?!壁w汝愚到衡州時疾病發(fā)作,被守臣錢鍪所困迫,突然死去,天下人聽說后為他感到冤屈,當(dāng)時是慶元二年(1196),正月壬午日。

  趙汝愚做學(xué)問務(wù)求學(xué)以致用,常常把司馬光、富弼、韓琦、范仲淹作為自己學(xué)習(xí)的榜樣。凡是平時從師友處聽到的,如張木式、朱熹、呂祖謙、汪應(yīng)辰、王十朋、胡銓、李燾、林光朝所說的話,他都想依次做到,但沒有來得及施行而身死。趙汝愚所著的詩文有十五卷、《太祖實錄舉要》若干卷、《類宋朝諸臣奏議》三百卷。趙汝愚聚族人而居,家里有三百人,他所得的糧物全部分給他們,菜湯蔬菜食物,按所得多少平均分配,人們沒有不滿之言。趙汝愚自己生活很清苦,為夕郎時,冬天穿布衣,為相時也是如此。

  趙汝愚已經(jīng)死去,黨禁漸漸解除,不久朝廷恢復(fù)他資政殿大學(xué)士、太中大夫之官職,不久又贈他為少保。韓..胄被殺后,趙汝愚全部恢復(fù)了原來的官職,朝廷賜他謚號“忠定”,贈他為太師,追封他為沂國公。理宗時下令把趙汝愚衤付祭在寧宗廟里,追封為福王,其后又封為周王。趙汝愚有九個兒子,趙崇憲是他的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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