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渾蠨傳

白話新唐書 作者:宋·歐陽修、宋祁


  渾蠨本來是鐵勒部族九姓中的渾姓。世代任皋蘭都督,父親渾釋之,有文才武藝,參加朔方軍,戰(zhàn)功多,經多次提升,官至開府儀同三司、試太常卿、寧朔郡王。廣德年間,與吐蕃作戰(zhàn)陣亡。

  渾蠨十一歲就很會騎馬射箭,跟隨父親釋之秋天防衛(wèi)邊塞,朔方節(jié)度使張齊丘開玩笑說“:你與奶媽一起來的嗎?”

  這年立下臨陣破敵的功勞。這之后兩年,隨軍打敗賀魯部族,攻占石堡城、龍駒島,勇冠全軍。任折沖果毅。節(jié)度使安思順交給渾蠨一支側翼部隊,攻入葛祿部族,攻下特羅斯山,占領阿布思,與各路部隊在永清和天安軍修筑城墻。升中郎將。

  安祿山反叛,跟隨李光弼平定河北,箭射叛軍將領李立節(jié),射穿他的左肩,使他重傷而死。肅宗即位,渾蠨帶兵奔向皇帝避亂的行宮,到天德縣時,與叛軍相遇,打敗了他們。跟隨郭子儀收復京都長安和東都洛陽,征討安慶緒,在新鄉(xiāng)戰(zhàn)勝了他。升任武鋒軍使。跟隨仆固懷恩平定史朝義,經歷大小幾十次戰(zhàn)役,功勞最多,改任太常卿,實封二百戶。仆固懷恩叛變,渾蠨帶自己的部隊歸屬郭子儀,碰到父親釋之逝世,守喪期未滿被征召為朔方行營兵馬使。跟隨郭子儀在..州反擊吐蕃入侵,留駐..州。敵軍又入侵,攻至奉天縣,渾蠨在漠谷作戰(zhàn)有功勞,升為太子賓客,駐軍奉天。周智光反叛,郭子儀命令渾蠨帶領步騎兵一萬人攻下同州。平定周智光叛亂后,把..寧隸屬于朔方軍,渾蠨駐扎在宜祿。

  大歷七年(772),吐蕃偷越邊塞深入邊境,渾蠨會合涇原節(jié)度使馬瞞征討吐蕃,駐扎在黃菩原。渾蠨帶領軍隊據守險要,用長槍設立壁壘自守,阻止敵軍沖擊。原任守將史抗等人心里看不起渾蠨,招呼隨從撤去長槍,喝令騎兵沖擊敵軍,還兵回營,敵軍跟蹤沖入壁壘,于是被敵軍大敗,士兵被殺死十分之八。郭子儀召集眾將說“:朔方軍是國家最強的軍隊,現(xiàn)在被敵軍打敗了,怎么辦?”渾蠨說“:愿意第二次作戰(zhàn)?!庇谑菐ьI軍隊奔向朝那,與鹽州刺史李國臣向秦原急進,吐蕃軍退走,渾蠨攔腰攻擊,打敗了敵軍,全部奪回敵軍擄掠的人畜財物回營。

  從這以后,每年在盛秋收獲時駐防靈武城,兼任..州刺史。吐蕃入侵方渠、懷安,渾蠨打退了他們。

  郭子儀回京朝見皇帝,留渾蠨主持..寧慶兵馬善后工作?;丶v侵犯太原,打敗了鮑防的軍隊。朝廷拜渾蠨為都知兵馬使,從石嶺關向南,督令各路部隊夾擊敵軍,敵軍退走。升兼單于副都護,振武軍使。郭子儀任太尉,德宗把他統(tǒng)帥的軍隊分為三個節(jié)度使統(tǒng)領。命渾蠨兼任單于大都護,振武、東受降城、鎮(zhèn)北大都護府、綏銀麟勝州節(jié)度副大使。不久崔寧統(tǒng)帥朔方軍,所以命渾蠨任左金吾衛(wèi)大將軍。建中年間,李希烈假冒渾蠨的名義寫信,好與他一同叛亂,皇帝識破了他的奸謀,信用渾蠨,不加猜疑,還賜良馬、錦緞和錢。普王任荊襄元帥征討李希烈,任渾蠨做中軍都虞候。

  皇帝到奉天避亂,渾蠨率領童仆和兄弟兒子隨從護衛(wèi),任命為行宮都虞候、京畿渭北節(jié)度使。朱氵此的叛軍逼近城墻,渾蠨與敵軍在城門拼殺,從早晨到中午,敵人不解圍,有兵推草料車來了,渾蠨拉過草料車堵住城門,點燃草料車用來作戰(zhàn),敵人才解圍退開。朱氵此整備攻城器具,箭矢石頭從四面像雨點般攻向城頭,日夜不停,共十天,開鑿壕溝圍住城,城中死的人躺得到處都是,人心驚惶。有人夜晚用繩從城上縋出城外,采菜根供皇帝食用,皇帝與渾蠨相對哭泣。

  朱氵此剛占據乾陵,向下俯瞰城中,頭飾翠雉尾,身穿紅袍,左右宦官奔走侍奉,宴樂賞賜,舞蹈跪拜,呼喊侮辱性的話戲弄皇帝,認為取勝只旦夕間的事情。派騎兵圍繞城墻奔馳,斥責大臣不懂天命;制造云橋,寬幾十丈,裝上大輪子,用濕氈、生牛皮蒙著,周圍掛著水袋作為屏障,推向城的東北面;又造木屋,蒙上生牛皮放在城墻的四周,運柴草和土填在木屋下面,準備用它來填塞護城河?;实壅賮頊喰D,交給他一千多道詔書,從御史大夫、實封五百戶以下的官吏中,招募敢死突擊隊抵擋叛軍,賜給渾蠨一支筆,讓他根據功勞大小寫詔書,不夠用就寫在衣服上交給參戰(zhàn)的人。在這危急的時刻,皇帝說:“我與你訣別了,派馬承倩隨你去,有緊急軍情可以報告。”渾蠨俯伏在地嗚嗚咽咽地哭,皇帝撫慰著他,派他上前線。渾蠨到前線與防城使侯仲莊預計云橋是必經之路,在下面挖掘很大的地道,堆積馬糞柴草燒著,叛軍乘風推云橋攻城,上載幾千人。官軍上城防守的人又凍又餓,甲衣破舊,兵器損壞,渾蠨只用忠義做表率,感召將士抵擋叛軍進攻,人們擔心守不住,群臣呼天祈禱。渾蠨中箭,自己拔去,披著渾身鮮血,作戰(zhàn)更加勇猛。云橋到地道處,塌陷洞中,風助火勢,云橋全部燒毀,叛軍都死了。全城歡呼鼓噪。這天,皇帝下詔書,委任渾蠨兩個兒子的官職,又依次賞賜將校。

  朱氵此攻城更加緊急,逢李懷光奔赴奉天解救皇帝危難,叛軍才退走。渾蠨升任行宮都知兵馬使,實封五百戶。

  皇帝車駕到山南避亂,渾蠨率各路軍馬和侍衛(wèi)隊進入谷口,叛將李懷光的騎兵追來,后衛(wèi)部隊打退了他。升為檢校尚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任靈鹽豐夏定遠西城天德軍節(jié)度使、朔方..寧振武道永平軍奉天行營副元帥。皇帝親臨行宮前平臺賜給斧鉞,沿用漢高祖筑壇拜韓信為大將的先例,皇帝命令說“:叛賊沖犯綱紀,賜給你符節(jié)斧..,用它平定叛亂!去執(zhí)行我的命令!”渾蠨叩頭說“:敢不竭盡全力,來對答稱揚天子的美好命令?!庇谑锹暑I各路部隊向京師急進。

  叛賊韓..在武功抗拒官軍,渾蠨率領吐蕃論莽羅的部隊在武亭川打敗了他,斬了一萬多顆首級,于是駐扎在奉天,來抵抗西面的敵軍。李晟從東渭橋打敗叛軍,渾蠨與韓游瑰、戴休顏用西部的軍隊收復咸陽,進駐延秋門。朱氵此叛亂平定后,評定功勞,用渾蠨兼任侍中,實封八百戶。天子回到皇宮,委任他為河中絳隰慈節(jié)度使、河中同陜虢行營副元帥,由樓煩郡王遷為咸寧郡王,賜給大寧里的顯貴府第、五名女樂伎,將相送他回府第,與李晟同等禮遇。不久加封為朔方行營副元帥,與馬燧一起征討李懷光。李懷光叛亂平定后,封檢校司空,委任他的一個兒子做五品官?;剀婑v扎在河中郡。

  吐蕃丞相尚結贊攻陷鹽、夏兩州,暗中圖謀進犯京師,但害怕渾蠨與李晟、馬燧,想用詭計戰(zhàn)勝他們。于是用花言巧語和重禮,請求馬燧準許講和。馬燧一力堅持贊成講和,皇帝才命令在平涼州會盟訂約,用渾蠨做會盟使。使團被尚結贊劫持,副使崔漢衡以下的人都陷入敵手,只渾蠨脫身免禍。從奉天回到朝廷,穿著貧民服,等朝廷治罪。朝廷下令釋放他。碰到吐蕃又入侵,朝廷派渾蠨鎮(zhèn)守奉天,與吐蕃戰(zhàn)事結束后,渾蠨回到河中郡。貞元四年(788),吐蕃軍又入侵涇..兩州,朝廷委任渾蠨為..寧慶副元帥。升任檢校司徒兼中書令。貞元十五年(799)去世,享年六十四歲,群臣在延英殿慰問,追封為太師,謚號“忠武”。靈車送到渾蠨自己的軍鎮(zhèn),皇帝又因此傷感而罷朝。

  渾蠨愛好讀書,通曉《春秋》、《漢書》,曾仰慕《司馬遷自敘》,自己寫了一篇《行紀》,它的語言全不夸張。性格忠誠謹慎,功勞越高但性情更謙虛。逢年過節(jié)獻給朝廷的財物,必定親自過目。

  每有賞賜,就下拜,跪著直著上身接受,常常像在皇帝跟前一樣,世人把他比作漢朝的金日石單。所以皇帝始終信任他,厚待他。貞元后期,天子常怕藩鎮(zhèn)叛亂,稍不馴順的就姑息他們,只有渾蠨有上奏的事不全部批準,渾蠨就私下高興地說“:皇帝不懷疑我?!彼灾卫砥阎菔?,常常主持軍務,君臣間不猜疑,不受奸臣離間。君子認為渾蠨是賢才。本名叫日進,稍顯貴就改了名。有五個兒子,渾鎬、渾钅歲都是顯貴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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