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河間王李孝恭傳

白話新唐書 作者:宋·歐陽修、宋祁


  河間元王李孝恭,小時沉著機敏,有見識氣量。高祖既已平定京師之后,下詔拜他為山南道招慰大使,領兵出巡巴蜀地區(qū),連下三十余州。隨后進擊朱粲。大破其陣,俘獲其眾,諸將都說:“朱粲之徒殺食活人,是兇惡之賊,請將他們坑殺。”孝恭說:“不能這樣。如今列城盡在寇境,如獲敵則殺,以后還有誰歸降呢?”全都赦罪釋放。由此緣故,傳檄所至之處,相繼歸附。

  第二年,就任信州總管,承受制命可以權益授官。當此之時,蕭銑據(jù)有江陵,孝恭多次獻策圖攻蕭銑,高祖采納其議。后晉爵為趙郡王,改信州名為夔州。隨即大造船艦,教習水戰(zhàn)。恰遇李靖出使江南,孝恭依仗其計謀,準備攻取江陵,盡召巴蜀地區(qū)首領子弟收錄任用,對外表示引薦擢用,而內(nèi)心本是將他們作為人質(zhì)。不久任職為荊湘道行軍總管,統(tǒng)率水陸十二支軍隊從夷陵出發(fā),擊破蕭銑二鎮(zhèn)之兵,解開戰(zhàn)艦放于江中。諸將說:“所獲船艦應當為我軍所用,棄船就會資助賊寇,這樣做是為了什么呢?”孝恭說:“蕭銑的轄境,南至嶺表,東達洞庭,地勢險要戰(zhàn)士眾多,如今蕭銑沿江鎮(zhèn)守將士眾多,如城未攻下而援兵到來,我軍就會內(nèi)外交困,舟船雖多,又有何用?如今蕭銑已敗,不會馬上進兵,往返打聽情況,就可延緩其救兵,那么我軍就能順利地攻下江陵了?!辈痪檬掋娋缺竭_巴陵,見空船,果然遲疑不進。蕭銑內(nèi)外阻絕,只好投降。高祖大喜,任命他為荊州大總管,下詔畫工圖其擊破蕭銑之狀以呈進朝廷。

  孝恭治理荊州有方,大力開置屯田,創(chuàng)設銅冶,以便利百姓。不久遷任襄州道行臺左仆射。那時嶺表地區(qū)還未平定,他便分別派遣使者撫慰,其投誠歸附者有四十九州,使朝廷號令暢通于南海之濱。

  不久,輔公礻石起兵造反,進犯壽陽,下詔孝恭為行軍元帥予以討伐。孝恭率兵前往九江,李靖、李責力、黃君漢、張鎮(zhèn)州、盧祖尚全都受他指揮。出發(fā)之前,大饗將士,杯中之水忽變?yōu)檠?,在座者臉色盡變,孝恭舉止自如,從容不迫地開導說:“禍福無門,惟人所招!我沒做什么負心事,諸位不必為我如此憂心。公礻石惡貫滿盈,如今依仗朝廷威靈以問罪致討,杯中之血,乃是賊臣授首的征兆而已!”一口飲盡,眾心遂安。公礻石部將馮惠亮等人守險邀戰(zhàn),孝恭堅守壁壘而不出戰(zhàn),派出奇兵斷絕賊寇糧道,賊眾漸饑,夜逼其營挑戰(zhàn),孝恭堅臥不動。第二天,派出羸弱兵卒前往賊營挑戰(zhàn),令盧祖尚挑選精騎嚴陣以待。不一會兒羸兵退卻,賊寇追擊敗卒甚為囂張,與祖尚之軍相遇,交戰(zhàn)一場,大敗其眾?;萘镣耸亓荷剑⒐С藙俟テ屏荷絼e鎮(zhèn),賊眾赴水死者數(shù)以千計。公礻石窮蹙,放棄丹陽逃走,孝恭派出騎兵窮追,生擒公礻石,江南終被平定。璽書嘉獎其功,賜予他甲第一所、女樂二部、奴婢七百人、珍寶奇玩不計其數(shù)。進職為東南道行臺左仆射。行臺撤消后,改稱為揚州大都督。

  孝恭兩次擊破大寇,北起淮河,東包長江,越嶺而南,盡歸他統(tǒng)管。因而想以威名夸示遠俗,便修筑宅第于石頭城中,設立哨所往來巡察以護衛(wèi)自己。有人誣告他謀反,因此被召還京師,頗受有關部門追究盤問,既無證據(jù),便被赦免為宗正卿。賜予實封一千二百戶。歷任涼州都督、晉州刺史。貞觀初年,遷任禮部尚書,改封為河間郡王。

  孝恭性情奢侈豪爽,后房歌姬舞女達一百余人,然而待人寬恕謙讓,無驕矜夸耀之態(tài),太宗因此緣故親近并尊重他,宗室中無人可與他相比。孝恭曾對人說:“我居住的宅舍頗為壯麗,不合我的心意。應當另建一所,使之粗略能住就行。我去世之后,兒子有才,守此容易;假如不才,也不會遭他人盤算?!必懹^十四年(640),飲食后突然辭世,時年五十歲。太宗哭得很傷心,贈予司空、揚州都督以及謚號,陪葬于獻陵。

  起初,隋亡之后,盜賊遍布天下,都是太宗親自率軍討伐平定,其謀臣猛將全都隸屬麾下,沒有單獨率軍建立功勛者,惟獨孝恭建有方面之功以表現(xiàn)其雄才。其子有李崇義、李晦。

  崇義承襲王爵,后來隨例降封為譙國公,歷任蒲州、同州刺史,益州都督府長史,很有威名,去世于宗正卿任上。

  李晦在乾封年間就任為營州都督,以善治政事著聞,璽書予以慰勞,并給予獎賞。后遷任右金吾將軍,兼領檢校雍州長史,糾發(fā)奸惡毫不留情,屬吏畏服。高宗將要出巡洛陽,下詔李晦留守京師,對他說:“關中之事,全都委付給你,然而法令牽制手足,不足以成善政,法令之外,如有利于百姓的措施可權益施行,不必奏聞朝廷?!币怨世罨拗握H有成績。武后臨朝后,遷任秋官尚書。去世后,贈予幽州都督。當初,李晦居宅內(nèi)建起樓臺,下臨沿街店鋪,其店主曾等候李晦,對他說:“平民百姓雖為禮所不及,然而家有男女老少,不愿外人窺見,如今將辭別您而搬走。”李晦大驚,趕緊拆毀其樓。其子李榮,改奉吳王李恪的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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