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宇文述傳

白話北史 作者:唐·李延壽


  宇文述字伯通,代郡武川人。高祖亻君與敦、曾祖長壽、祖孤,仕于魏朝,都是擔(dān)任沃野鎮(zhèn)軍主。父宇文盛,仕于周朝,位居上柱國、大宗伯。

  宇文述少年時驍悍英勇,擅長騎馬射箭。十一歲時,有一個相面的人對宇文述說“:公子善自珍重,后來應(yīng)當(dāng)做極高的官?!敝芪涞蹠r,宇文述因父親的軍功,起于家鄉(xiāng),拜授開府。宇文述生性嚴謹周密,周朝大冢宰宇文護十分喜愛他,讓宇文述以本官兼領(lǐng)其親信。周武帝親自執(zhí)政,召宇文述任左宮伯,多次升遷至英果中大夫,賜爵博陵郡公,改封為濮陽郡公。尉遲迥興兵作亂,宇文述以行軍總管之職跟從韋孝寬討伐叛軍,在懷州擊敗尉遲迥部將李雋的軍隊,又和諸將一起在永平橋打敗尉..。因軍功越級提升為上柱國,晉爵褒國公。

  隋文帝開皇初年,宇文述任右衛(wèi)大將軍。平定陳國的戰(zhàn)役中,宇文述以行軍總管之職率兵自六合渡江,當(dāng)時,韓擒、賀若弼兩支兵馬趕赴丹陽,宇文述占據(jù)石頭城作為聲援。陳后主被擒獲后,蕭王獻、蕭巖據(jù)守東吳之地。宇文述率領(lǐng)行軍總管元契、張默言等人前往討伐,落叢公燕榮率領(lǐng)水軍從東海趕至,也接受宇文述的指揮,于是東吳之地全部平定。因功授其子宇文化及為開府,改任安州總管。

  當(dāng)時,晉王楊廣鎮(zhèn)守揚州,對宇文述十分友善,奏請宇文述為壽州總管。晉王當(dāng)時有陰謀奪取皇太子之位的意思,向宇文述請求計謀。宇文述說“:皇太子早已失去了皇上的歡愛。大王才能蓋世,多次擔(dān)任將領(lǐng),皇上和內(nèi)宮,都很鐘愛。天下的希望,實際上已歸于大王。然而,廢立太子是國家大事,能夠改變皇上的主意的,只有楊素一人而已。能夠改變楊素主意的人。只有他的弟弟楊約。述平素和楊約相知。請求去京師朝見,與楊約共同商議廢立太子的大事?!睍x王十分高興,送給宇文述很多金銀財寶,資助宇文述赴京。宇文述多次邀請楊約,擺出許多玉器珍玩,和楊約開懷暢飲,于是一起賭博游戲,每次都假作不勝,把帶來的金銀財寶輸?shù)?。楊約得到了很多的財寶,對宇文述稍稍表示感謝。宇文述因而說:“這是晉王賜給我的,令我和公好好樂一樂?!睏罴s大為吃驚,問道“:為什么這樣?”宇文述于是代為說明晉王的意圖。楊約認為宇文述說的對,回去后就對楊素說了,楊素也聽從晉王的旨意。于是,晉王和宇文述的交情更為密切,命令宇文述之子宇文士及娶南陽公主,前后賞賜的財物無法計算。晉王成為皇太子之后,任命宇文述為左衛(wèi)率。按照舊有的法令,率官為四品官,因為宇文述平常就很寵貴,就晉位率官為三品官。宇文述受到的重視如此。

  煬帝繼位后,宇文述受任左衛(wèi)大將軍,參與掌管選拔武官的事情。后來改封為許國公,不久加授開府儀同三司,每逢冬月正旦朝廷聚會,就賜給鼓吹樂一部。跟從煬帝巡幸榆林。當(dāng)時,鐵勒契弊歌秣打敗吐俗渾,吐俗渾部四散,派使者向隋朝請求投降,并請求救援。煬帝令宇文述率兵安撫納降。吐谷渾見宇文述擁有強大的兵力,驚恐不已,不敢投降,就向西逃跑了。宇文述率兵追至曼頭城,攻下此城。宇文述乘勝至頭赤水城,又攻下赤水城。吐谷渾的剩余黨徒逃走,駐扎在丘尼川。宇文述率兵進擊,大破其剩余黨徒,俘獲其王公、尚書、將軍二百人。吐谷渾主南逃到雪山,其原來所屬的地方都沒了人跡。煬帝十分高興。第二年,跟從煬帝西巡至金山,登上燕支山,宇文述每天站崗放哨。這時,吐谷渾兵馬又侵犯張掖,宇文述領(lǐng)兵進擊,擊退敵兵。

  回至江都宮,敕令宇文述與蘇威經(jīng)常主持選舉官吏,參預(yù)朝政。宇文述當(dāng)時寵貴,把重任交給蘇威等人,而受到煬帝的親善寵愛則超過他們。煬帝得到的遠方貢品和四季食物,有朝會時就賞賜給宇文述,前往問訊的宮中使者十分頻繁。宇文述善于侍奉其上,俯仰周旋,一副逢迎諂媚的樣子,宮中衛(wèi)士都向他學(xué)習(xí)。又有精巧的構(gòu)思,凡是裝飾之物,都出乎人們的意料。多次把奇裝異服和怪異之物送進宮中,煬帝因此更加喜歡他。話說出來沒有人不聽從,權(quán)勢超過了朝中所有的人。左衛(wèi)將軍張瑾和宇文述官署相連,曾經(jīng)評議是非,偶爾不中宇文述之意,宇文述就瞪大眼睛怒視張瑾,張瑾驚惶畏懼地逃走。文武百官沒有人敢違背和抵忤宇文述的意思。宇文述生性貪婪卑鄙,知道別人有珍奇之物,就一定要得到,富商大賈和隴西諸胡子弟,宇文述都用恩寵和他們交結(jié),稱他們作兒子。因此,都爭相贈送財物,金銀財寶堆積如山。后院中身穿羅綺的美女非常多。家僮一千多人,都騎有駿馬衣著華麗。

  征伐高麗的時候,宇文述任扶余首軍將。將要出發(fā)的時候,煬帝對宇文述說“:根據(jù)禮法,七十歲的人行軍打仗,帶著妻子同行,公應(yīng)當(dāng)讓家室跟隨著。古時候說婦女不能進入軍中,說的是臨戰(zhàn)的時候。至于在軍營之中,則沒有什么損害。項籍和虞姬,就是先例。”宇文述和九路軍馬到鴨綠水,軍糧已盡,商議準備班師而回。諸將意見多有不同,宇文述又不知道煬帝的意圖。適逢乙支文德來到營中,宇文述和于仲文先前都奉有秘密旨令,令誘捕乙支文德。文德到了營中,因動作遲緩,又讓他逃了回去,宇文述心中不安,就和眾將渡水追擊。當(dāng)時,乙支文德見宇文述軍中士卒多有饑餓之色,想讓宇文述之軍疲憊,每次戰(zhàn)斗都假作失敗。宇文述一日之中七戰(zhàn),皆獲勝利,既依恃驟然取得的勝利,內(nèi)又為眾議逼迫,于是就又進擊,東渡了薩水,距平壤城三十里,依山安營扎寨。乙支文德又派遣使者假作投降,向宇文述請求道“:如果撤兵的話,我們會送高元到皇帝所在的地方相見?!庇钗氖鲆娛勘v不堪,不能再戰(zhàn),平壤城又很險固,一時間難以攻下,于是就利用其詐謀而回師。眾軍渡河渡至一半時,賊兵攻擊后邊的軍隊,于是眾軍潰敗,不能禁止,九路兵馬大敗,一天一夜逃至鴨綠水,行程四五十里。當(dāng)初過遼東時,九路軍馬共三十萬五千人,等回到遼東城時,只剩下二千七百人。煬帝大怒,將宇文述除去名籍。

  第二年,煬帝又起征遼之戰(zhàn),恢復(fù)宇文述的官職爵位,對宇文述像當(dāng)初一樣。宇文述跟從煬帝到遼東,和將軍楊義臣率兵又到鴨綠水邊。適逢楊玄感興兵作亂,煬帝令宇文述迅速回師征討楊玄感。當(dāng)時,楊玄感兵逼東都洛陽,聽說宇文述率兵而至,向西逃跑,準備奪取關(guān)中。宇文述和刑部尚書衛(wèi)玄、右驍衛(wèi)大將軍來護兒、武衛(wèi)將軍屈突通等率兵緊追。到了閿鄉(xiāng)皇天原,追上了楊玄感,將楊玄感斬首,傳至皇帝所在之處。又跟隨煬帝東征,至懷遠而回。

  突厥軍隊圍困雁門,煬帝十分恐懼,宇文述請求突出重圍。來護兒和樊子蓋一起堅決諫阻,煬帝才作罷。雁門之圍解除后,回至太原,人們多勸煬帝回京師,煬帝面有難色。宇文述奏道:“跟隨陛下的官員,妻子兒女多在東都,請求順道向洛陽,從潼關(guān)而入?!睙勐爮挠钗氖龅慕ㄗh。不久回到東都洛陽,宇文述又觀察煬帝的意思,勸煬帝駕幸江都宮。

  宇文述在江都患有疾病,病重的時候,煬帝不停地令宮中使者到其宅第探望,問宇文述有什么話說。宇文述說:“希望陛下能夠降臨敝宅一次。”煬帝派遣司宮魏氏對宇文述說:“公病危重,朕恐怕相煩勞。有什么一定要說,可以陳說?!庇钗氖隽髦鴾I說:“臣之子化及,很早就預(yù)置藩邸,希望陛下能夠哀憐他。士及原就承蒙陛下之恩,也可以驅(qū)使。臣死之后,智及不能久留,愿陛下早除之,希望不要毀壞門戶?!蔽菏匣厝?fù)命,把這些話遮掩過去,因而胡亂回答說:“宇文述只是懷念陛下罷了?!睙哿髦鴾I說“:宇文述懷念我嗎?”準備親自前往看望,宮人和文武百官勸諫才作罷。宇文述死,煬帝因此而廢止朝會,追贈宇文述為司徒、尚書令、十郡太守,儀仗四十人??膳P的喪車一輛,前后鼓吹樂各一部,謚號曰恭。詔令黃門侍郎裴矩以太牢之禮祭之,鴻臚監(jiān)督護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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