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李穆傳

白話北史 作者:唐·李延壽


  李穆,字顯慶,李賢的弟弟。從小聰明敏捷,有度量。西魏文帝入關(guān),他便侍奉左右,深被文帝親近和知遇。他小心謹(jǐn)慎,從不懈怠。侯莫陳悅害死賀拔岳,周文帝宇文泰從夏州率兵討伐侯莫陳悅,陳悅的同黨史歸占據(jù)原州,仍替侯莫陳悅死守。宇文泰命侯莫陳崇進(jìn)攻他。李穆這時先在原州城中,與兄長李賢、李遠(yuǎn)作為內(nèi)應(yīng),抓住史歸。因立功被授予都督。他因參與了迎接魏孝武帝的事情,被封為永平縣子。他又帶領(lǐng)鄉(xiāng)兵,擒獲竇泰,收復(fù)弘農(nóng),都立有戰(zhàn)功。沙苑大捷,他建議說:“高歡今日已經(jīng)被打得魂飛膽喪,請趕快追趕,可以將他活捉?!庇钗奶]有采納。根據(jù)前后建立的功勞,他被晉爵為公。

  邙山之役,宇文泰騎的馬被流矢射中,受驚狂奔,他被摔在地上。敵兵追趕上來,他周圍的人也都走散。李穆跳下馬,用馬鞭抽打宇文泰的脊背,口中大罵說“:你這個不振作的敗兵,你的軍曹在哪里?一個人在這里干什么?”敵兵見他被輕慢和侮辱,不懷疑他是大官,便放掉他走開。李穆把馬交給宇文泰,和他一起逃跑。這一天如果沒有李穆,宇文泰就會被敵人抓住。過了一會兒,兩個人相對哭泣。從此,宇文泰對他的恩遇更加隆重,曾對左右的人說:“危難中救我的,就是這個人?。 碧岚嗡麨槲湫l(wèi)將軍、儀同三司,晉封爵位為安武郡公。前后給他的賞賜,不可勝計。宇文泰感嘆他的忠誠,說:“人最寶貴的只有生命,李穆卻輕視自己的生命救我,爵位玉帛,都不足以報答他。”便特意賜給他鑄在鐵券上的詔書,饒恕他犯十種罪可以不死。朝廷晉封他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侍中。邙山失敗的那一次,李穆送給宇文泰的是一匹毛色青白間雜的馬,以后宮中馬廄中凡有這種顏色的馬,宇文泰都贈給他。又賜給他兒子李淳的爵位為安樂郡公,他的一位姐姐為郡君,其他姐妹都為縣君。他的兄弟子侄,以及夠得上穿孝衣守喪的親屬和他的舅父,都給予很優(yōu)厚的賞賜。

  后來,他跟從宇文泰解除玉壁的包圍,被封為安定國中尉。又歷任同州刺史、太仆卿。跟隨于謹(jǐn)平定江陵,因立功,朝廷封他的一個兒子為長城縣侯。不久,又晉位為大將軍,賜姓拓跋氏。率軍攻打曲沔的蠻族,將他們打敗。不久,朝廷命他為原州刺史,封他的長子李淳為儀同三司,封李賢的兒子為平高郡守,李遠(yuǎn)的兒子為平高縣令,并給予鼓吹的儀仗。他因一家叔侄三人都成為鄉(xiāng)里的牧守,朝廷的恩遇過于隆重,堅辭不受,宇文泰不允許。后來他入京城任雍州刺史,兼小冢宰。周孝閔帝稱帝,又封他的一個兒子為升遷縣伯。他請求將爵位授給兄長李賢的兒子,朝廷同意了。

  他兄長李遠(yuǎn)的兒子李植因謀害宇文護(hù)被誅死,他也坐罪被免官除名。原先他知道李植不忠于皇室,勸李遠(yuǎn)除掉他,李遠(yuǎn)沒有聽取。李遠(yuǎn)臨死前,哭著對他說“:顯慶,我不聽你的話,所以有今天。有什么辦法呢?”他也因此免受誅殺,他的子弟也被免官。這時,李植的兄弟李基按律當(dāng)被殺死。他請求用自己的兒子李淳、李怡等人代替李基去死,言詞和道理十分酸楚懇切,聽的人無不被感動,宇文護(hù)可憐他,便特意免去李基的死罪。

  明帝即位后,封他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大都督,又恢復(fù)安武郡公的爵位,命他任直州刺史。武成時,他的子弟被免去官爵的全都恢復(fù)。他又遷任為大司空。天和二年(567),武帝晉封他為申國公,將舊爵授給他的一個兒子。建德元年(572),遷任太保,不久,出任為原州總管。建德四年,武帝東征,命他攻打軹關(guān)以及黃河以北各縣,他都一一打破。后來因武帝有病撤兵,攻占的地方又棄而不守。建德六年,晉封為上柱國,任并州總管。這時,東部的北齊剛被平定,人們的情緒還浮動不安,他安詳撫慰,百姓們都很懷念他。大象元年(579),朝廷給他增加食邑至九千戶,遷任他為大左輔,總管的職務(wù)不變。大象二年,朝廷下詔加封他為太傅,仍擔(dān)任總管。

  隋文帝楊堅任北周的宰相,尉遲迥舉兵反叛,派人來勸李穆響應(yīng)。李穆關(guān)押來使,把尉遲迥策反的書信送給楊堅。他的兒子李士榮認(rèn)為他掌握著天下精兵,暗中勸他響應(yīng)。他不聽從,說“:北周朝廷德政衰敗,愚笨的和聰明的都看得很清楚,天意就是這樣,我們怎么能違背天意呢?”他便派人去拜謁楊堅,并送上天子用的十三環(huán)金帶,以表達(dá)自己的心意。這時,尉遲迥的兒子尉遲誼任朔州刺史,被抓獲送到京城。尉遲迥命自己委任的行臺韓長樂攻陷潞州,俘獲刺史趙威,命當(dāng)?shù)厝斯觿贋榇淌?。李穆派兵討伐,抓住了郭子勝。楊堅嘉獎他,認(rèn)為他的功勞如同打破鄴城一樣,立下了第一大功,三次加封官爵,允許他分授給李榮和李才兩個兒子,以及李賢的兒子李孝軌。李榮和李才都任儀同大將軍,李孝軌晉為開府儀同大將軍。另外,又封他的兒子李雄為密國公。他秘密上表勸楊堅稱帝。楊堅受北周靜帝禪讓,即皇帝位,下詔對李穆說:“公舊有大德,且又父子多人同心助我,敬悉您上表的大旨,便于這月十三日膺承天命。”不久,李穆來朝拜,文帝走下座位迎接他。封他為太師,并規(guī)定他上朝時不報自己的姓名,封給他真安縣食邑三千戶。他的子孫雖然還在襁褓中,也都封為儀同。一門之中持朝笏的有一百多人,其尊貴興旺當(dāng)時無與倫比。他上表請求辭政養(yǎng)老,文帝下詔說:“你年事已高,精力衰減,現(xiàn)在命令有司,免去你每天上朝集會。如有重大事務(wù),需要我們共同商議,我另派侍臣,到你的家里征詢意見?!?br />
  這時,太史奏請遷都,文帝認(rèn)為即位不久,很是為難。李穆便上表極力陳說遷都的好處。文帝一直嫌舊都地面狹小,宮內(nèi)常鬧鬼怪。蘇威曾勸他遷移,他沒有采納??吹教返淖嗍?,他的心思開始動搖。這時看到李穆的表章,說:“天道英明,已有感應(yīng)。太師為眾人仰望,也持這種意見,可以遷都了?!北懵爮牧死钅碌慕ㄗh。

  過了一年多,文帝又下詔說:“李穆從今以后,如果有了罪過,只要不是謀逆造反,雖然應(yīng)該死一百次,也不追問?!遍_皇六年(586),李穆去世,時年七十七歲,遺言是以不能陪同文帝到泰山封禪為最大的遺憾。朝廷派黃門侍郎監(jiān)護(hù)他的喪事,追贈他為十州諸軍事、冀州刺史,謚號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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