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升
　　　　楊升，不知何許人也。開元中為史館畫真，有《明皇》與《肅宗》像，深得王者氣度。后世模仿多矣，畫明皇者，不知儀范偉麗，有非常之表，但止于秀目長(zhǎng)須之態(tài)而已。又恐覽者不能辨，則制衣服冠巾以別之，此眾人所能者，不足道也。升以寫照專門，又當(dāng)時(shí)親見奇表，宜乎傳之甚精。郭若虛《見聞志》謂：“升嘗作《祿山像》，今亡矣。宜若不足取?！闭\(chéng)使其人尚在，眾必臠食而糞棄，雖有遺像亦唾穢不顧，升獨(dú)為之者，豈非著戒于往昔歟？今御府所藏四：
　　　　唐明皇真一，唐肅宗真一，望賢宮圖一，高士圖一。

　　　　○張萱
　　　　張萱，京兆人也。善畫人物，而于貴公子與閨房之秀最工。其為花蹊竹榭，點(diǎn)綴皆極妍巧。以《金井梧桐秋葉黃》之句，畫《長(zhǎng)門怨》，甚有思致。又能寫嬰兒，此尤為難。蓋嬰兒形貌態(tài)度自是一家，要于大小歲數(shù)間，定其面目髫稚。世之畫者。不失之于身小而貌壯，則失之于似婦人。又貴賤氣調(diào)與骨法，尤須各別。杜甫詩有：“小兒五歲氣食牛，滿堂賓客皆回頭?！贝素M可以常兒比也！畫者宜于此致思焉。舊稱萱作《貴公子夜游》、《宮中乞巧》等圖。今御府所藏四十有七：
　　明皇納涼圖一，整籹圖一，乳母抱嬰兒圖一，搗練圖一，執(zhí)炬宮騎圖一，唐后行從圖五，挾彈宮騎圖一，宮女圖二，衛(wèi)夫人像一，按羯鼓圖一，

　　按樂士女圖一，日本女騎圖一，賞雪圖二，扶掖士女圖一，五王博戲圖二，四暢圖一，織錦回文圖三，元辰像一，（艸拂）林圖一，橫笛士女圖二，鼓琴士女圖二，游行士女圖一，藏謎士女圖一，樓觀士女圖一，烹茶士女圖一，明皇斗雞射烏圖二，寫明皇擊梧桐圖二，虢國(guó)夫人夜游圖一，虢國(guó)夫人游春圖一，七夕祈巧士女圖三，寫太真教鸚鵡圖一，虢國(guó)夫人踏青圖一。

　　　　○鄭虔
　　　　鄭虔，鄭州滎陽人也。善畫山水，好書?？酂o紙。虔于慈恩寺貯柿葉數(shù)屋，逐日取葉隸書，歲久殆遍。嘗自寫其詩并畫以獻(xiàn)明皇。明皇書其尾曰：“鄭虔三絕?！碑嬏諠擄L(fēng)氣高逸，前所未見。非“醉臥北窗下，自謂羲皇上人”同有是況者，何足知若人哉？此宜見畫于鄭虔也。虔官止著作郎。今御府所藏八：
　　　　摩騰三藏像一，陶潛像一，峻嶺溪橋圖四，杖引圖一，人物圖一。

　　　　○陳閎
　　陳閎，會(huì)稽人，為永王府長(zhǎng)史。傳寫兼工人物、鞍馬，其得意處，輩流見之莫不斂衽。開元中明皇召入供奉，每令寫御容，妙絕當(dāng)時(shí)。又嘗于太清宮寫肅宗，不惟龍顏鳳姿，日角月宇之狀逼真，而筆力英逸，真與閻立本并馳

　　爭(zhēng)先，故一時(shí)人多從其學(xué)。韓干亦以畫馬進(jìn)，明皇怪其無閎筆法，使令師之，其器重故可知也。今御府所藏十有七：
　　　　寫唐列圣像一，寫唐帝真一，公子圖一，明皇擊梧桐圖一，李思摩真一，六祖禪師像六，揭帝神像一，寫內(nèi)廄龍駒圖二，人馬圖一，呈馬圖一，入草圖一。

　　　　○周古言
　　　　周古言，不知何許人。也善畫人物，于婦人為尤工。多畫宮禁歲時(shí)行樂之勝，世稱名筆。然摹寫形似，未為奇特。至于布景命思，則意在筆外，惟覽者得于丹青之所不到，則知非常工所能為也。今御府所藏三：
　　明帝夜游圖二，鵓鴿士女圖一。

　　卷六

　　　　◎人物二
　　　　○周昉
　　周昉字景元，長(zhǎng)安人也。傳家閥閱，以世胄出處貴游間，寓意丹青，頗馳譽(yù)當(dāng)代。兄皓善騎射，因戰(zhàn)功授執(zhí)金吾。德宗召皓謂曰：“卿弟昉善畫，欲令畫章欽寺神，卿可特言之。”經(jīng)數(shù)月，帝又諭之方就畫，其珍重如此。初昉落墨時(shí)，徹去幄帟，使往來縱觀之。又寺接國(guó)門，賢愚畢至?；蜓悦钐帲蛑笖`未至，眾目助其得失。昉隨所聞改定，月余是非語絕，遂下筆成之，無復(fù)瑕颣。當(dāng)時(shí)推為第一。其后郭子儀婿趙縱嘗令韓干寫照，眾謂逼真，及令昉畫又復(fù)過之。一日子儀俱列二畫于壁，俟其女

　　歸寧，詢所畫謂誰？女曰：“趙郎也?！眴柛伤鶎?，曰：“此得形似?！眴枙P所畫，曰：“此兼得精神姿制爾?！庇谑莾?yōu)劣顯然。昉于諸像精意，至于感通夢(mèng)寐，示現(xiàn)相儀，傳諸心匠，此殆非積習(xí)所能致。故俗畫摹臨，莫克仿佛。至于傳寫婦女，則為古今之冠。其稱譽(yù)流播，往往見于名士詩篇文字中。昉生平圖繪甚多，而散逸為不少。貞元來，已有新羅國(guó)人于江淮間以善價(jià)求昉畫而去。世謂昉畫婦女，多為豐厚態(tài)度者，亦是一蔽。此無他，昉貴游子弟，多見貴而美者，故以豐厚為體。而又關(guān)中婦人，纖弱者為少。至其意秾態(tài)遠(yuǎn)，宜覽者得之也。此與韓干不畫瘦馬同意。今御府所藏七十有二：
　　天地水三官像六，五星真形圖一，五星圖一，五曜圖一，四方天王像四，降塔天王圖三，托塔天王像四，星官像一，天王像二，授塔天王圖一，六丁六甲神像四，九子母圖三，寫金德像一，北極大帝圣像一，行化老君像一，明皇騎從圖一，楊妃出浴圖一，三楊圖一，織錦回文圖一，豫游圖一，五陵游俠圖一，蠻夷職貢圖二，烹茶圖一，宮女圖二，宮騎圖一，游春士女圖一，烹茶士女圖一，憑欄士女圖一，橫笛士女圖一，舞鶴士女圖一，

　　紈扇士女圖一，避暑士女圖一，覽照士女圖一，施行士女圖一，吹簫士女圖一，游戲士女圖一，圍棋繡女圖一，天竺女人圖一，（艸拂）林圖二，寫武后真一，按舞圖三，藥欄石林圖一，妃子教鸚鵡圖一，寶塔出云天王像一，北方毗沙門天王像一，明皇斗雞射烏圖一，白鸚鵡踐雙陸圖一，北齊高歡帝幸晉陽宮圖一。

　　　　○王朏
　　　　王朏，太原人。官止劍州刺史。喜丹青之習(xí)，師周昉，然精密則視昉為不及。一時(shí)如趙博文，皆昉高弟也，然朏過博文遠(yuǎn)甚。今御府所藏十：
　　　　明皇燕居圖一，明皇斫膾圖三，寫唐帝后真一，太真禁牙圖一，寫卓文君真一，避暑士女圖一，士女家景圖二。

　　　　○韓滉
　　　　韓滉字太沖，官止撿挍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退食之暇，好鼓琴，書得張顛筆法，畫與宗人韓干相埒。其畫人物、牛馬尤工。昔人以謂牛馬目前近習(xí)，狀最難似，滉落筆絕人，然世罕得之。蓋滉嘗自言：“不能定筆，不可論書畫?！币苑羌眲?wù)，故自晦不傳于人。今御府所藏三十有六：
　　李德裕見客圖一，七才圖一，才子圖二，孝行圖二，

　　醉學(xué)士圖一，田家風(fēng)俗圖一，田家移居圖一，高士圖一，村社圖一，豐稔圖三，村社醉散圖一，風(fēng)雨僧圖一，逸人圖一，堯民擊壤圖二，醉客圖一，瀟湘逢故人圖一，村夫子移居圖一，村童戲蟻圖一，雪獵圖一，漁父圖一，集社斗牛圖二，歸牧圖五，古岸鳴牛圖一，乳牛圖三。

　　　　○趙溫其
　　　　趙溫其，成都人也。父公祐，以畫稱。溫其幼而穎秀，家學(xué)益工。溫其子德齊，亦以畫世其家，時(shí)名不減父祖。大中初，溫其于大圣慈寺繼父之蹤，畫《天王帝釋》，筆法臻妙，世稱高絕。今御府所藏二：
　　　　焚誦士女圖一，烹酩士女圖一。

　　　　○杜庭睦
　　　　杜庭睦，不知何許人也。以畫傳于世。道釋人物最為世目之近習(xí)者，而工之為尤難。自吳道元號(hào)為絕筆，學(xué)者隨其所得，各自名家庭。睦復(fù)喜寫故實(shí)，畫《明皇斫膾圖》，人物品流，見之風(fēng)神氣骨間，非有得于心者，何以臻妙至此？今御府所藏一：

　　　　明皇斫膾圖。

　　　　○吳侁
　　吳侁，不知何許人也。作泉石平遠(yuǎn)，溪友釣徒，皆有幽致。傳其《蕭翼蘭亭圖》，人品輩流，各有風(fēng)儀，披圖便能想

　　見一時(shí)行記，歷歷在目。信乎書畫之并傳，有所自來也。今御府所藏一：
　　　　蕭翼蘭亭圖。

　　　　○鐘師紹
　　　　鐘師紹，蜀人也。妙丹青，畫道釋、人物、犬馬頗工。三代而下，禮儀綿蕝，至唐盛時(shí)，雖房、杜不敢議、師紹乃能作《尚齒圖》，豈無激而然？所謂禮失而求諸野，今于師紹見之。今御府所藏一：
　　　　尚齒圖。

　　　　○趙嵓
　　　　梁駙馬都尉趙嵓，本名霖，后改今名。喜丹青，尤工人物，格韻超絕，非尋常畫工所及。有《漢書西域傳》、《彈棋》、《診脈》等圖傳于世，非胸次不凡，何能遂脫筆墨畛域耶？今御府所藏六：
　　　　調(diào)馬圖一，臂鷹人物圖一，五陵按鷹圖四。

　　　　○杜霄
　　　　杜霄善畫，得周昉筆法為多，尤工蜂蝶，及曲眉豐臉之態(tài)。《秋千》、《撲蝶》、《吳王避暑》等圖傳于世。蓋蜂蝶之畫，其妙在粉筆約略間，故難得者態(tài)度，非風(fēng)流蘊(yùn)藉，有王孫貴公子之思致者，未易得之。故《蛺蝶圖》唐獨(dú)稱滕王，要非鐵石心腸者所能作此婉媚之妙也。今御府所藏十有二：
　　　　撲蝶圖八，撲蝶士女圖一，撲蝶士女圖二，游行士女圖一。

　　　　○丘文播
　　丘文播，廣漢人也。又名潛，與弟文曉俱以畫得名。

　　初工道釋人物，兼作山水。其后多畫牛，龁草，飲水，臥與，奔逸，乳牸，放牧，皆曲盡其狀。嘗為《銜果鼠》，一時(shí)稱為奇絕，今已散逸，莫知所在。今御府所藏二十有五：
　　　　文會(huì)圖四，豐稔圖一，六逸圖四，七才子圖二，維摩化身圖一，維摩示疾圖一，松下逍遙圖一，田家移居圖一，渡水僧圖一，驪山老母像一，三笑圖一，牧牛圖三，逸牛圖一，乳牛圖二，水牛圖一。

　　　　○丘文曉
　　　　丘文曉，廣漢人，文播弟也。工道釋，一時(shí)與文播齊名。山水亦工，要皆高世之習(xí)。道家之仙風(fēng)，釋氏之慈相，山川之神秀，其非有得于心，則未有能到其妙也。今成都廣漢間，文曉筆跡尤多。亦喜畫牧牛，蓋釋氏以觀性，此所以見畫于文曉焉。今御府所藏四：
　　　　渡水羅漢像一，故實(shí)人物圖一，牧牛圖二。

　　　　○阮郜
　　　　阮郜，不知何許人也，入仕為太廟齋郎。善畫，工寫人物，特于士女得意。凡纖秾淑婉之態(tài)，萃于毫端，率到閫域。作《女仙圖》，有瑤池閬苑之趣，而霓旌羽蓋，飄飄凌云，萼綠雙成可以想象。衰亂之際，尤不可得，但傳于世者甚少。今御府所藏四：
　　　　女仙圖一，游春士女圖三。

　　　　○童氏

　　　　婦人童氏，江南人也，莫詳其世系。所學(xué)出王齊翰，畫工道釋人物。童以婦人而能丹青，故當(dāng)時(shí)縉紳家婦女，往往求寫照焉。有文士題童氏畫詩曰：“林下材華雖可尚，筆端人物更清妍。如何不出深閨里，能以丹青寫外邊?！焙蟛恢K。今御府所藏一：
　　六隱圖一。

　　卷七

　　　　◎人物三
　　　　○周文矩
　　　　周文矩，金陵句容人也。事偽主李煜，為翰林待詔。善畫，行筆瘦硬戰(zhàn)掣，有煜書法。工道釋、人物、車服、樓觀、山林、泉石，不墮吳曹之習(xí)，而成一家之學(xué)。獨(dú)士女近類周昉，而纖麗過之。升元中煜命文矩畫《南莊圖》，覽之嘆其精備。開寶間煜進(jìn)其圖，藏于秘府。有《游春》、《搗衣》、《熨帛》、《繡女》等圖傳于世。今御府所藏七十有六：
　　天蓬像一，北斗像一，許仙巖遇仙圖三，會(huì)仙圖一，佛因地圖一，神仙事跡圖二，文殊菩薩像一，盧舍那佛像一，觀音像一，金光明菩薩像一，寫偽主李煜真三，明皇取性圖二，明皇會(huì)棋圖一，五王避暑圖四，寫謝女真一，法眼禪師像一，阿房宮圖二，寫李季蘭真一，斫膾圖二，火龍烹茶圖四，

　　四暢圖一，問禪圖一，春山圖一，重屏圖一，聽說圖一，魯秋胡故實(shí)圖一，鐘馗氏小妹圖五，高閑圖一，文會(huì)圖一，鐘馗圖二，金步搖士女圖一，煎茶圖一，謝女寫真圖二，玉步搖士女圖二，詩意繡女圖一，寫真士女圖一，按樂士女圖三，合藥士女圖四，理鬟士女圖三，按樂宮女圖一，按舞圖一，玉妃游仙圖一，宮女圖一，游行士女圖一，琉璃堂人物圖一，慈氏菩薩像二，長(zhǎng)生保命天尊像一，兜率宮內(nèi)慈氏像一。

　　　　○石恪
　　　　石恪字子專，成都人也。喜滑稽，尚談辯。工畫道釋人物。初師張南本，技進(jìn)，益縱逸不守繩墨，氣韻思致過南本遠(yuǎn)甚。然好畫古僻人物，詭形殊狀，格雖高古，意務(wù)新奇，故不能不近乎譎怪。孟蜀平，至闕下，被旨畫相國(guó)寺壁，授以畫院之職，不就，力請(qǐng)還蜀，詔許之。今御府所藏二十有一：
　　太上像一，鎮(zhèn)星像一，羅漢像一，四皓圍棋圖一，山林七賢圖三，游行天王像一，女孝經(jīng)像八，青城游俠圖二，

　　社饗圖二，鐘馗氏圖一。

　　　　○李景道
　　　　李景道，偽主升之親屬，景道其一焉。金陵號(hào)佳麗地，山川人物之秀，至于王謝子弟，其風(fēng)流氣，習(xí)尚可想見。景道喜丹青而無貴公子氣，蓋亦余膏剩馥所沾丐而然。作《會(huì)友圖》頗極其思，故一時(shí)人物見于燕集之際，不減山陰蘭亭之勝。今御府所藏一：
　　　　會(huì)友圖。
　　　　○李景游
　　　　李景游，亦偽主升之親屬，與景道其季孟行也。一時(shí)雅尚，頗與景道同好，畫人物極勝。作《談道圖》，風(fēng)度不凡，飄然有仙舉之狀。璟嗣升而諸昆弟皆王，獨(dú)景游不見顯封，其畫世亦罕得其本。今御府所藏一：
　　　　談道圖。

　　　　○顧閎中
　　　　顧閎中，江南人也。事偽主李氏為待詔。善畫，獨(dú)見于人物。是時(shí)，中書舍人韓熙載，以貴游世胄多好聲伎，專為夜飲，雖賓客揉雜，歡呼狂逸，不復(fù)拘制。李氏惜其才，置而不問。聲傳中外，頗聞其荒縱，然欲見樽俎燈燭間觥籌交錯(cuò)之態(tài)度不可得，乃命閎中夜至其第，竊窺之，目識(shí)心記，圖繪以上之。故世有《韓熙載夜宴圖》。李氏雖僣偽一方，亦復(fù)有君臣上下矣。至于寫臣下私褻以觀，則泰至多奇樂，如張敞所謂不特畫眉之說，已自失體，又何必令傳于世哉！一閱而棄之可也。今御府所藏五：
　　　　明皇擊梧桐圖四，韓熙載夜宴圖一。

　　　　○顧大中
　　　　顧大中，江南人也。善畫人物、牛馬，兼工花竹。嘗于南陵巡捕司舫子臥屏上，畫杜牧詩：“南陵水面漫悠悠，風(fēng)緊云繁欲變秋。正是客心孤迥處，誰家紅袖憑江樓?！笔庥兴贾?，見者愛之，而人初不知其名，未甚加重。后為過客宿舫中，因竊去，乃更嘆息。然其他畫在世者不多。有顧閎中亦善畫，疑其族屬也。今御府所藏一：
　　　　韓熙載縱樂圖。

　　　　○郝澄
　　　　郝澄字長(zhǎng)源，金陵句容人也。得人倫風(fēng)鑒之術(shù)，故于畫尤長(zhǎng)傳寫。蓋傳寫必于形似，而畫者往往乏神氣。澄于形外獨(dú)得精神氣，骨之妙故落筆過人。澄力學(xué)逮二十年而筆墨乃工，聲譽(yù)益進(jìn)。作道釋、人馬世多傳其本，清勁善設(shè)色。今御府所藏一十有四：
　　　　寫北極像一，神仙事跡一，出獵圖三，人馬圖二，渲馬圖六，牧放散馬圖一。

　　　　○湯子升
　　　　湯子升，蜀人也。畫山水、人物頗工。志慕高逸，多繪方外事，作《文蕭彩鸞圖》，飄飄然仙風(fēng)道骨，與夫煙云縹緲之狀，便覺西山爽氣，恍然在目。有《鑄鑒圖》傳于世。至理所寓，妙與造化相參，非徒為丹青而已者。今御府所藏二：
　　　　文蕭彩鸞冥會(huì)圖，鑄鑒圖。

　　　　○李公麟
　　文臣李公麟字伯時(shí)，舒城人也。熙寧中登進(jìn)士第。父虛一，嘗舉賢良方正科，任大理寺丞，贈(zèng)左朝議大夫，喜藏法書名畫。公麟少閱視，即悟古人用筆意。作真行書，

　　有晉宋楷法風(fēng)格。繪事尤絕，為世所寶。博學(xué)精識(shí)，用意至到。凡目所睹，即領(lǐng)其要。始畫學(xué)顧陸與僧繇、道玄及前世名手佳本，至（石盤）礴胸臆者甚富，乃集眾所善以為己有，更自立意專為一家，若不蹈襲前人，而實(shí)陰法其要。凡古今名畫，得之則必摹臨，蓄其副本，故其家多得名畫，無所不有。尤工人物，能分別狀貌，使人望而知其廊廟、館閣、山林、草野、閭閻、臧獲、臺(tái)輿、皂隸。至于動(dòng)作態(tài)度，顰伸俯仰，小大美惡，與夫東西南北之人，才分點(diǎn)畫，尊卑貴賤，咸有區(qū)別。非若世俗畫工，混為一律。貴賤妍丑，止以肥紅瘦黑分之。大抵公麟以立意為先，布置緣飾為次。其成染精致，俗工或可學(xué)焉，至率略簡(jiǎn)易處，則終不近也。蓋深得杜甫作詩體制而移于畫。如甫作《縛雞行》不在雞蟲之得失，乃在于注目寒江倚山閣之時(shí)。公麟畫陶潛《歸去來兮圖》，不在于田園松菊，乃在于臨清流處。甫作《茅屋為秋風(fēng)所拔歌》，雖衾破屋漏非所恤，而欲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公麟作《陽關(guān)圖》，以離別慘恨為人之常情，而設(shè)釣者于水濵，忘形塊坐，哀樂不關(guān)其意。其他種種類此。唯覽者得之。故創(chuàng)意處如吳生，瀟灑處如王維。謂《華嚴(yán)會(huì)》人物可以對(duì)《地獄變相》，《龍眠山莊》可以對(duì)《輞川圖》是也。此皆摭前輩精絕處，會(huì)之在已，宜出塵表。然所傳于世者甚多，人人得以考究。公麟初喜畫馬，大率學(xué)韓干，略有損增。有道人教以不可習(xí)，恐流入馬趣。公麟悟其旨，更為道佛尤佳。嘗寫騏驥院御馬，如西域于闐所貢，好頭、赤錦、膊驄之類，寫貌至多。至圍人懇請(qǐng)恐并為神物取去。由是先以畫馬得名。仕宦居京師十年，不游權(quán)貴門，得休沐，遇佳時(shí)，則載酒出城，拉同志二三人訪名園蔭林，坐石臨水，

　　翛然終日。當(dāng)時(shí)富貴人欲得其筆跡者，往往執(zhí)禮愿交，而公麟靳固不答。至名人勝士，則雖昧平生，相與追逐不厭。乘興落筆，了無難色。又畫古器如圭璧之類，循名考實(shí)，無有差謬。從仕三十年，未嘗一日忘山林，故所畫皆其胸中所蘊(yùn)。晚得痹病，呻吟之余，猶仰手畫被，作落筆形勢(shì)。家人戒之，笑曰：“余習(xí)未除，不覺至此?！逼浜V好如此。病少間，求畫者尚不已，公麟嘆曰：“吾為畫如騷人賦詩，吟詠情性而已，奈何世人不察，徒欲供玩好耶？”后作畫贈(zèng)人，往往薄著勸戒于其間，與君平賣卜諭人以禍福，使之為善同意。歿后畫益難得，至有厚以金帛購(gòu)之者，由是夤緣摹仿偽以取利，不深于畫者，率受其欺，然不能逃乎精鑒。官至朝奉郎致仕，卒于家。至今四方士大夫稱之不名，以字行。又自號(hào)龍眠居士。王安石取人慎許可，與公麟相從于鐘山，及其去也，作四詩以送之，頗被稱賞?？脊肫缴L(zhǎng)，其文章則有建安風(fēng)格，書體則如晉宋間人，畫則追顧陸，至于辨鐘鼎古器，博聞強(qiáng)識(shí)，當(dāng)世無與倫比。頃時(shí)段義得玉璽來上，眾未能辨，公麟先識(shí)之，士論莫不嘆服。以沈于下僚不能聞達(dá)，故止以畫稱。今故詳載以明其出處云。今御府所藏一百有七：

　　寫大梵天像二，揭帝神像一，不動(dòng)尊變相一，護(hù)法神像五，觀音像三，瑞像佛一，華嚴(yán)經(jīng)相六，金剛經(jīng)相一，維摩居士像一，無量壽佛像一，禪會(huì)圖一，釋迦佛像一，菩薩像一，寫摩耶夫人像一，

　　緇衣圖一，親近菩薩像二，寫王維看云圖一，寫十國(guó)圖二，寫義之書扇圖一，寫盧鴻草堂圖一，寫王維歸嵩圖一，蔡琰還漢圖一，寫王維像一，寫職貢圖二，山莊圖一，書裙圖一，歸去來兮圖二，陽關(guān)圖一，四皓圍棋圖一，織錦回文圖一，女孝經(jīng)相二，醉僧圖一，玉津訪石圖一，孝經(jīng)相一，寫三石圖一，玻璃鑒圖一，寫生折枝花二，杏花白鷴圖一，天育驃騎圖一，寫唐九馬圖一，昭君出塞圖一，姑射圖一，五王醉歸圖一，豢龍氏圖一，寫玉蝴蝶圖一，御風(fēng)真人圖一，游騎圖一，小筆游戲圖一，弄驕人馬圖一，習(xí)馬圖一，二馬圖一，馬性圖一，寫韓干馬圖二，調(diào)習(xí)人馬圖一，北岸贈(zèng)行馬圖一，寫東丹王馬圖一，天馬圖一，人馬圖二，呈馬圖一，番騎圖一，九歌圖一，祖師傳法授衣圖一，彌陀觀音勢(shì)至像一，寫摩奴舍夫人像一，五星二十八宿像一，寫十大弟子像十，

　　摹吳道玄護(hù)法神像二，摹唐李昭道海岸圖一，摹吳道玄四護(hù)法神像四，摹唐李昭道摘瓜圖一，王安石定林蕭散圖一，丹霞訪龐居士圖一，寫徐熙四面牡丹圖一，摹北塞贊華蕃騎圖一。

　　　　○楊日言
　　　　內(nèi)臣楊日言字詢直，家世開封人。日言幼而有立，喜經(jīng)史，尤得于《春秋》之學(xué)。吐辭涉事，雖詞人墨卿，皆愿從之游。作篆隸八分，可以追配古人；尤于小筆，妙得其趣，其寫貌益精。方仕宦未達(dá)，而神考識(shí)之，拔擢為左右之漸。于殿廬傳寫古昔君臣賢哲，繪像欽圣憲肅。及建中靖國(guó)以欽慈皇太后寫真，顧畫史無有仿佛其儀容者。命日言追寫，既落墨，左右環(huán)觀，皆以手加額，繼之以泣。嘆其儼然如生，其精絕有至于是者。作山林、泉石、人物，荒遠(yuǎn)蕭散，氣韻高邁，非世俗之畫得以擬倫也。官至中亮大夫、晉州觀察使致仕，贈(zèng)昭化軍節(jié)度使，謚莊簡(jiǎn)。今御府所藏四：
　　秋山平遠(yuǎn)圖一，溪橋高逸圖一，士女圖二。

　　卷八

　　　　◎?qū)m室敘論
　　上古之世，巢居穴處，未有宮室。后世有作，乃為宮室，臺(tái)榭戶牖，以待風(fēng)雨，人不復(fù)營(yíng)巢窟以居。蓋嘗取《易》之《大

　　壯》。故宮室有量，臺(tái)門有制，而山節(jié)藻棁，雖文仲不得以濫也。畫者取此而備之形容，豈徒為是臺(tái)榭、戶牖之壯觀者哉？雖一點(diǎn)一筆，必求諸繩矩，比他畫為難工，故自晉宋迄于梁隋，未聞其工者。粵三百年之唐，歷五代以還，僅得衛(wèi)賢以畫宮室得名。本朝郭忠恕既出，視衛(wèi)賢輩，其余不足數(shù)矣。然忠恕之畫高古，亦未易世俗所能知，其不見而大笑者亦鮮矣。若夫刳木為舟，剡木為楫，與其車輿之制，凡涉于度數(shù)而近類夫?qū)m室者，因附諸此。自唐五代而至本朝，畫之傳者得四人，信夫畫之中規(guī)矩準(zhǔn)繩者為難工。游規(guī)矩準(zhǔn)繩之內(nèi)而不為所窘，如忠恕之高古者，豈復(fù)有斯人之徒歟？后之作者，如王瓘、燕文貴、王士元等輩，故可以皂隸處，因不載之譜。

　　　　◎?qū)m室
　　　?。ㄖ圮嚫剑?br />　　　　○尹繼昭
　　　　尹繼昭，不知何許人。工畫人物、臺(tái)閣，冠絕當(dāng)世，蓋專門之學(xué)耳。至其作《姑蘇臺(tái)》，《阿房宮》等，不無勸戒，非俗畫所能到，而千棟萬柱，曲折廣狹之制，皆有次第。又隱算學(xué)家乘除法于其間，亦可謂之能事矣。然考杜牧所賦則不無太過者，騷人著戒尤深遠(yuǎn)焉，畫有所不能既也，今御府所藏四：
　　　　漢宮圖一，姑蘇臺(tái)圖二，阿房宮圖一。

　　　　○胡翼
　　　　胡翼字鵬云，工畫道釋、人物，至于車馬、樓臺(tái)，種種臻妙。趙嵓都尉以畫著名一時(shí)，見翼禮遇加厚。喜臨摹古今名筆，目之曰“安定鵬云記”，有《秦樓》、《吳宮》、《盤車》等圖傳于世。今御府所藏八：

　　　　秦樓吳宮圖六，盤車圖二。

　　　　○衛(wèi)賢
　　　　衛(wèi)賢，長(zhǎng)安人。江南李氏時(shí)為內(nèi)供奉。長(zhǎng)于樓觀人物，嘗作《春江圖》，李氏為題《漁父》詞于其上。至其為高崖巨石，則渾厚可取，而皴法不老。為林木雖勁挺，而枝梢不稱其本，論者少之。然至妙處，復(fù)謂唐人罕及，要之所取為多焉。今御府所藏二十有五：
　　　　黔婁先生圖一，楚狂接輿圖一，老萊子圖一，王仲孺圖一，於陵子圖一，梁伯鸞圖一，羅漢圖一，溪居圖一，雪宮圖一，山居圖一，閘口盤車圖一，雪岡盤車圖一，竹林高士圖一，雪江高居圖一，雪景樓觀圖一，雪景山居圖二，渡水羅漢像一，神仙事跡圖二，嵓僧圖一，蜀道圖二，盤車圖二。

　　　　○郭忠恕
　　郭忠恕字國(guó)寶，不知何許人。柴世宗朝，以明經(jīng)中科第，歷官。迄國(guó)朝太宗喜忠恕名節(jié)，特遷國(guó)子博士。忠恕作篆隸，凌轢晉魏以來字學(xué)。喜畫樓觀臺(tái)榭，皆高古，置之康衢，世目未必售也。頃錢塘有沈姓者，收忠恕畫，每以示人，則人輒大笑，歷數(shù)年而后方有知音者，謂忠恕筆也。如韓愈之論文，以謂時(shí)時(shí)應(yīng)事作下俗文章，下筆令人慚，及示人以為好，惜古文之難知也如此。今于忠恕之

　　畫亦云。忠恕隱于畫者，其謫官江都，逾旬失其所在。后閱數(shù)歲，陳搏會(huì)于華山而不復(fù)聞，蓋亦仙去矣。今御府所藏三十有四：
　　　　尹喜問道圖一，明皇避暑宮圖四，避暑宮殿圖四，山陰避暑宮圖四，飛仙故實(shí)圖一，九曜像一，雪山佛剎圖一，山居樓觀圖一，織錦璇璣圖三，湖天夏景圖二，車棧橋閣圖一，水閣晴樓圖一，行宮圖二，吹簫圖一，樓觀士女圖三，滕王閣王勃揮毫圖四。

　　　　◎番族敘論
　　解縵胡之纓而斂衽魏闕，袖操戈之手而思稟正朔，梯山航海，稽首稱藩，愿受一廛而為氓。至有遣子弟入學(xué)，樂率貢職，奔走而來賓者，則雖異域之遠(yuǎn)，風(fēng)聲氣俗之不同，亦古先哲王所未嘗或棄也。此番族所以見于丹青之傳。然畫者多取其佩弓刀，挾弧矢，游獵狗馬之玩，若所甚貶，然亦所以陋蠻夷之風(fēng)，而有以尊華夏化原之信厚也。今自唐至本朝，畫之有見于世者，凡五人。唐有胡瑰、胡虔，至五代有李贊華之流，皆筆法可傳者。蓋贊華系出北虜，是為東丹王，故所畫非中華衣冠，而悉其風(fēng)土故習(xí)。是則五方之民，雖器械異制，衣服異宜，亦可按圖而考也。后有高益、趙光輔、張戡與李成輩，雖馳譽(yù)于時(shí)，然光輔以

　　氣骨為主而格俗，戡、成全拘形似而乏氣骨，皆不兼其所長(zhǎng)，故不得入譜云。

　　　　◎番族
　　　?。ǚF附）
　　　　○胡瑰
　　　　胡瑰，范陽人。工畫番馬，鋪敘巧密，近類繁冗，而用筆清勁。至于穹廬什器，射獵部屬，纖悉形容備盡。凡畫駝駝及馬等，必以狼毫制筆疏染，取其生意，亦善體物者也。有《陰山七騎》、《下程》、《盜馬》、《射雕》等圖傳于世。其后以筆法授子虔。梅堯臣嘗題瑰畫《胡人下馬圖》，其略云：“氈廬鼎列帳幕圍，鼓角未吹驚塞鴻。”又云：“素紈六幅筆何巧？胡瑰妙畫誰能通？”則堯臣之所與，故知瑰定非淺淺人也。今御府所藏六十有五：
　　卓歇圖二，牧馬圖十，番部駝駝圖一，番騎圖六，秋陂牧馬圖一，番部盜馬圖一，番部早行圖二，番部牧馬圖一，番族獵射騎圖一，射騎圖一，報(bào)塵圖一，起塵番馬圖一，番部下程圖七，番部卓歇圖三，番部射雕圖二，卓歇番族圖一，射雕雙騎圖一，轉(zhuǎn)坡番騎圖一，沙堈牧駝圖一，出獵番騎圖一，獵射圖六牧駝圖一，番部按鷹圖一，毳幕卓歇圖一，番族牧馬圖一，番部汲泉圖一，牧放平遠(yuǎn)圖一，牧馬番卒圖一，按鷹圖二，對(duì)馬圖一，

　　平遠(yuǎn)番部卓歇圖二，獵射番族人馬圖一，平遠(yuǎn)射獵七騎圖一。

　　　　○胡虔
　　　　胡虔，范陽人。學(xué)父瑰畫番馬得譽(yù)。世以謂虔丹青之學(xué)有父風(fēng)。蓋瑰以《七騎》、《下程》、《射雕》、《盜馬》等圖傳于世，故知虔家學(xué)之妙，殆未可分真贗也。今御府所藏四十有四：
　　　　番部下程圖八，番族下程圖一，番部卓歇圖五，番部起程圖一，番族起程圖三，番族卓歇圖四，平遠(yuǎn)獵騎圖一，番部盜馬圖一，番部牧放圖三，射雕番騎圖一，汲水番騎圖一，射獵番族圖一，牧放番族圖一，番族按鷹圖一，射雕圖一，獵騎圖二，番騎圖四，番馬圖一，簇帳番部圖一，番族獵騎圖二，平遠(yuǎn)射獵七騎圖一。

　　　　○李贊華
　　李贊華，北番東丹王，初名突欲，保機(jī)之長(zhǎng)子。唐同光中，從其父攻渤海扶余城，下之，改為東丹國(guó)，以突欲為東丹王。避嗣主德光之逼逐，遂越海抵登州而歸中國(guó)。時(shí)唐明宗長(zhǎng)興六年十二月也。明宗賜與甚厚，仍賜姓東丹名慕華。以其來自遼東，乃以瑞州為懷化軍，拜懷化軍節(jié)度使，瑞、慎等州觀察使。又賜姓李、更名贊華。始泛海歸中國(guó)，載書數(shù)千卷自隨，尤好畫，多寫貴人、酋長(zhǎng)。至于袖

　　戈挾彈，牽黃臂蒼，服用皆縵胡之纓，鞍勒率皆瑰奇，不作中國(guó)衣冠，亦安于所習(xí)者也。然議者以謂馬尚豐肥，筆乏壯氣，其確論歟？今御府所藏十有五：
　　　　雙騎圖一，獵騎圖一，雪騎圖一，番騎圖六，人騎圖二，千角鹿圖一，吉首并驅(qū)騎圖一，射騎圖一，女真獵騎圖一。

　　　　○王仁壽
　　　　王仁壽，汝南宛人。石晉時(shí)作待詔。仿吳生畫為佛廟鬼神及馬等。嘗于相國(guó)寺凈土院畫《八菩薩》，人輒謂之吳生，不復(fù)有辨之者，以此知其所學(xué)之淺深也。既作浮屠氏畫，則多在屋壁堂殿間，歲月浸久，隨以隳壞故存者絕少同，今御府所藏一：
　　　　駝。

　　　　○房從真
　　　　房從真，成都人，工畫人物、番騎。嘗于蜀宮幛壁間作《諸葛亮引兵渡瀘》，布置甲馬，恍若生動(dòng)。近時(shí)張戡番馬所以精者，以戡朔方人也。今從真蜀人，而能番馬族帳，非其所見，亦不易得。至于幛壁仍異縑楮，皆其難者，尤宜賞激焉。惜乎緘櫝不能秘，隨時(shí)湮沒也。今御府所藏八：
　　番族卓歇圖一，寫西域人馬圖一，卓歇圖二，調(diào)馬打毬圖一，薛濤題詩圖一，捕魚圖一，寫唐明皇真一。

　　卷九
　　　　◎龍魚敘論
　　《易》之《干》，龍有所謂在田、在淵、在天、以言其變化超忽，不見制畜，以比夫利見大人。《詩》之《魚藻》，有所謂頒其首，莘其尾，依其蒲，以言其游深泳廣，相忘江湖，以比夫難致之賢者。曰龍，曰魚，作《易》刪《詩》，前圣不廢，則畫雖小道，故有可觀。其魚龍之作，亦《詩》、《易》之相為表里者也。龍雖形容所不及，然葉公好之而真龍乃至，則龍之為畫，其傳久矣。吳曹弗興嘗于溪中見赤龍出水上，寫以獻(xiàn)孫皓，世以為神，后失其傳。至五代才得傳古，其放逸處未必古人所能到。本朝董羽遂以龍水得名于時(shí)，實(shí)近代之絕筆也。魚雖耳目之所玩，宜工者為多，而畫者多作庖中幾上物，乏所以為乘風(fēng)破浪之勢(shì)，此未免絓乎世議也。五代袁（山上義下）專以魚蟹馳譽(yù)。本朝士人劉采亦以此知名，然后知后之來者世未乏也。悉以時(shí)代系之，自五代至本朝得八人。凡水族之近類者因附其末。若徐白、徐皋等輩，亦以畫魚得名于時(shí)，然所畫無涵泳噞喁之態(tài)，使人但垂涎耳，不復(fù)有臨淵之羨，宜不得傳之譜也。

　　　　◎龍魚
　　　?。ㄋ甯剑?br />　　　　○袁（山上義下）
　　　　袁（山上義下），河南登封人，為侍衛(wèi)親軍。善畫魚，窮其變態(tài)，得噞喁游泳之狀，非若世俗所畫作庖中物，特使饞獠生涎耳。今御府所藏十有九：

　　　　游魚圖六，戲魚圖二，群魚圖一，竹穿魚圖一，魚蟹圖一，魚蝦圖二，寫生鱸魚圖一，筍竹圖三，竹石圖一，蟹圖一。

　　　　○僧傳古
　　　　僧傳古，四明人。天資穎悟，畫龍獨(dú)進(jìn)乎妙。建隆間名重一時(shí)，垂老筆力益壯，簡(jiǎn)易高古，非世俗之畫所能到也。然龍非世目所及，若易為工者，而有三停九似、蜿蜒升降之狀，至于湖海風(fēng)濤之勢(shì)，故得名于此者，罕有其人。傳古獨(dú)專是習(xí)，宜為名流也?；式ㄔ河兴嬈溜L(fēng)，當(dāng)時(shí)號(hào)為絕筆。今御府所藏三十有一：
　　　　袞霧戲波龍圖二，穿石戲浪龍圖二，吟霧戲水龍圖二，踴霧出波龍圖二，吟霧躍波龍圖一，爬山躍霧龍圖二，踴霧戲水龍圖一，穿石出波龍圖二，穿山弄濤龍圖二，出水戲珠龍圖一，戲云雙龍圖一，戲水龍圖四，出洞龍圖一，玩珠龍圖二，出水龍圖一，祥龍圖一，吟龍圖一，戲龍圖一，戲水龍圖一，坐龍圖一。

　　　　○趙克夐
　　宗室克夐，佳公子也。戲弄筆墨，不為富貴所埋沒。畫游魚盡浮沉之態(tài)，然惜其不見湖海洪濤巨湍之勢(shì)，為毫端壯觀之助，所得止京洛池塘間之趣耳。官止右武衛(wèi)大將

　　軍、漳州團(tuán)練使，累贈(zèng)?？弟姽?jié)度使，追封高密侯。今御府所藏一：
　　　　游魚圖一。

　　　　○趙叔儺
　　　　宗室叔儺，善畫，多得意于禽魚，每下筆皆默合詩人句法。或鋪張圖繪間，景物雖少而意常多，使覽者可以因之而遐想。昔王安石有絕句云：“汀洲雪漫水溶溶，睡鴨殘?zhí)J晻靄中。歸去北人多憶此，每家圖畫有屏風(fēng)。”叔儺所畫，率合于此等詩，亦高致也。官至濮州防御使，累贈(zèng)少師。今御府所藏十有七：
　　　　鮮鱗戲荇圖二，荷花游魚圖二，群蠡圖二，游魚圖四，桃溪珍禽圖一，秋江宿禽圖一，戲荇圖一，弄萍游魚圖一，蓮塘灌水圖一，雪汀驚雁圖一，穿荇群魚圖一。

　　　　○董羽
　　董羽字仲翔，毗陵人。善畫魚龍海水，不為汀濘沮洳之陋，濡沫涸轍之游。喜作禹門砥柱，乘長(zhǎng)風(fēng)破萬里浪，驚雷怒濤，與之為出沒，盡魚龍超忽覆卻之狀。其筆端所得，豈惟壯觀而已耶？事偽主李煜為待詔，后隨煜歸京師，即命為圖畫院蓺學(xué)。今金陵清涼寺有李煜八分題名、蕭遠(yuǎn)草書、羽畫海水為三絕。羽語吃，時(shí)以董啞子稱。方太宗嘗令畫端拱樓壁，觀者畏懾，因以杇鏝，羽亦終不偶。頃畫水于玉堂北壁，其洶涌瀾翻，望之若臨煙江絕島間雖咫尺汗漫，莫知其涯涘也。宋白為時(shí)聞人，一見擊節(jié)稱賞，

　　因賦以詩。其警句謂：“回眸已覺三山近，滿壁潛驚五月寒?！眲t羽之得名豈虛矣哉！今御府所藏十有四：
　　　　騰云出波龍圖一，踴霧戲水龍圖二，出山子母龍圖一，龍圖二，戰(zhàn)沙龍圖二，玩珠龍圖三，出水龍圖一，穿山龍圖一，江叟吹笛圖一。

　　　　○楊暉
　　　　楊暉，江南人。善畫魚，得其揚(yáng)鬐鼓鬣之態(tài)，蘋蘩荇藻，映帶清淺，浮沉鼓躍，曲盡其性。今人畫魚者多拘鱗甲之?dāng)?shù)，或貫柳，或在陸，奄奄無生意。惟暉則不拘世習(xí)，吹柳絮，漾桃花，于魚得計(jì)時(shí)，往往見之筆下。覽之者如在濠梁間，然未免畫家者流所指摘也。今御府所藏一：
　　　　游魚圖一。

　　　　○宋永錫
　　　　宋永錫，蜀人也。畫花竹、禽鳥、魚蟹學(xué)梁廣。善傳色。大抵兩蜀丹青之學(xué)尤盛，而工人物、道釋者為多。自刁光處士入蜀而始以其學(xué)授黃荃，而花竹、禽鳥學(xué)者因以專門，然終不能望荃之兼能也。永錫亦后來之秀，遂能以名家。今御府所藏四：
　　　　寫生荷花圖二，魚蟹圖二。

　　　　○劉采
　　文臣劉采字宏道，少時(shí)流寓都下，狂逸不事事。放意詩酒間，亦能為長(zhǎng)短句，與貴游少年相從無虛日。善畫魚，深得戲廣浮沉，相忘于江湖之意。蓋畫魚者鬐鬣鱗刺分明，則非水中魚矣，安得有涵泳自然之態(tài)？若在水中，則無

　　由顯露。采之作魚，有得于此。他人作魚，皆出水之鱗，蓋不足貴也。由是專門，頗為士人所推譽(yù)。漂泊不得志，曳裾侯門。一夕大雪擁九衢，闔戶不出。平時(shí)過從謂采舊雪來，今雪不來。后數(shù)日友生候之，意其僵仆矣。因大叫出戶，謂友生曰：“我阻雪不死，與若曹罷酒不出許時(shí)，擁褐壞屋下，無所為，得封事一通，可獻(xiàn)天子，或有遇合，自此遂吐胸中霓矣?！蓖吔孕χ?。俄而上所陳事，神考嘉嘆而官之。后歷任州縣，今為朝奉郎。今御府所藏三十：
　　戲藻群魚圖一，群鲌戲茭圖一，泳萍戲魚圖一，倒竹戲魚圖一，群魚戲荇圖一，群鯉逐蝦圖一，戲荇鯚魚圖一，游魚圖九，魚藻圖五，魚蟹圖一，戲荇魚圖一，戲水游魚圖一，龜魚圖一，在藻魚圖二，牡丹游魚圖一，荷花游魚圖一。穿荇游魚圖一。

　　卷十

　　　　◎山水?dāng)⒄?br />　　岳鎮(zhèn)川靈，海涵地負(fù)，至于造化之神秀，陰陽之明晦，萬里之遠(yuǎn)，可得之于咫尺間，其非胸中自有丘壑，發(fā)而見諸形容，未必知此。且自唐至本朝，以畫山水得名者，類非

　　畫家者流，而多出于縉紳士大夫。然得其氣韻者，或乏筆法，或得筆法者，多失位置，兼眾妙而有之者，亦世難其人。蓋昔人以泉石膏盲，煙霞痼疾，為幽人隱士之誚，是則山水之于畫，市之于康衢，世目未必售也。至唐有李思訓(xùn)、盧鴻、一王、維張璪輩，五代有荊浩、關(guān)同，是皆不獨(dú)畫造其妙，而人品甚高若不可及者。至本朝李成一出，雖師法荊浩而擅出藍(lán)之譽(yù)，數(shù)子之法遂亦掃地?zé)o余。如范寬、郭熙、王詵之流，固已各自名家，而皆得其一體，不足以窺其奧也。其間馳譽(yù)后先者，凡四十人，悉具于譜，此不復(fù)書。若商訓(xùn)、周曾、李茂等，亦以山水得名，然商訓(xùn)失之拙，周曾、李茂失之工，皆不能造古人之兼長(zhǎng)，譜之不載，蓋自有定論也。

　　　　◎山水一
　　　　（窠石附）
　　　　○李思訓(xùn)
　　　　李思訓(xùn)，唐宗室也。弟侄之間，凡妙極丹青者五人，思訓(xùn)最為時(shí)所器重。官止左武衛(wèi)大將軍。畫皆超絕，尤工山石林泉，筆格遒勁，得湍瀨潺湲、煙霞縹渺難寫之狀，天寶中，明皇召思訓(xùn)畫大同殿壁兼掩障，夜聞?dòng)兴?，而明皇謂思訓(xùn)通神之佳手，詎非技進(jìn)乎道而不為富貴所埋沒，則何能得此荒遠(yuǎn)閑暇之趣耶？其子昭道，同時(shí)于此亦不凡，故人云大李將軍、小李將軍者，大謂思訓(xùn)，小謂昭道也。今人所畫著色山往往多宗之，然至其妙處不可到也。今御府所藏十有七：
　　山居四皓圖一，春山圖一，江山漁樂圖三，群峰茂林圖三，神女圖一，無量壽佛圖一，四皓圖一，五祚宮女圖一，

　　踏錦圖一，明皇御苑出游圖一。

　　　　○李昭道
　　　　李昭道，思訓(xùn)之子，父子俱以畫齊名，官至中書舍人，時(shí)人以小李將軍稱。智思筆力，視思訓(xùn)為未及，然亦翩翩佳公子也。能不墮于裘馬管弦之習(xí)而戲弄翰墨，為一時(shí)妙手，顧不偉歟！武后時(shí)殘虐宗支，為宗子者，亦皆惴恐不獲安處。故雍王賢作《黃臺(tái)瓜辭》以自況，冀其感悟，而昭道有《摘瓜圖》著戒，不為無補(bǔ)爾。今御府所藏六：
　　　　春山圖一，落照?qǐng)D二，摘瓜圖一，海岸圖二。

　　　　○盧鴻
　　　　盧鴻字浩然，本范陽人，山林之士也，隱嵩少。開元間，以諌議大夫召，固辭，賜隱居服，草堂一所，令還山。頗喜寫山水平遠(yuǎn)之趣，非泉石膏肓，煙霞痼疾，得之心，應(yīng)之手，未足以造此。畫《草堂圖》，世傳以比王維《輞川》。草堂蓋是所賜，一丘一壑，自己足了此生，今見之筆，乃其志也。今御府所藏三：
　　　　窠石圖一，松林會(huì)真圖一，草堂圖一。

　　　　○王維
　　王維字摩詰，開元初擢進(jìn)士，官至尚書右丞，《唐史》自有傳，其出處之詳，此得以略也。維善畫，尤精山水。當(dāng)時(shí)之畫家者流，以謂天機(jī)所到，而所學(xué)者皆不及。后世稱重，亦云：“維所畫不下吳道玄也?！庇^其思致高遠(yuǎn)，初未見于丹青，時(shí)時(shí)詩篇中已自有畫意。由是知維之畫出于天性，不必以畫拘，蓋生而知之者。故“落花寂寂啼山鳥，楊柳青

　　青渡水人”，又與“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shí)”，及“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之類，以其句法皆所畫也。而“送元二使安西”者，后人以至鋪張為《陽關(guān)曲圖》。且往時(shí)之士人，或有占其一蓺者，無不以蓺掩其德，若閻立本是也。至人以畫師名之。立本深以為恥。若維則不然矣。乃自為詩云：“夙世謬詞客，前身應(yīng)畫師?！比俗洳灰援嫀煔w之也。如杜子美作詩品量人物，必有攸當(dāng)，時(shí)猶稱維為高人王右丞也，則其他可知。何則？諸人之以畫名于世者，止長(zhǎng)于畫也，若維者妙齡屬辭，長(zhǎng)而擢第，名盛于開元、天寶間，豪英貴人虛左以迎，寧薛諸王，待之若師友。兄弟乃以科名文學(xué)冠絕當(dāng)代，故時(shí)稱“朝廷左相筆，天下右丞詩”之句，皆以官稱而不名也。至其卜筑輞川，亦在圖畫中，是其胸次所存，無適而不瀟灑，移志之于畫，過人宜矣。重可惜者，兵火之余，數(shù)百年間而流落無幾，后來得其仿佛者，猶可以絕俗也，正如《唐史》論杜子美謂“殘膏剩馥，沾丐后人”之意，況乃真得維之用心處耶？今御府所藏一百二十有六：
　　太上像二，山莊圖一，山居圖一，棧閣圖七，劍閣圖三，雪山圖一，喚渡圖一，運(yùn)糧圖一，雪岡圖四，捕魚圖二，雪渡圖三，漁市圖一，騾綱圖一，異域圖一，早行圖二，村墟圖二，度關(guān)圖一，蜀道圖四，四皓圖一，維摩詰圖二，

　　高僧圖九，渡水僧圖三，山谷行旅圖一，山居農(nóng)作圖二，雪江勝賞圖二，雪江詩意圖一，雪岡渡關(guān)圖一，雪川羈旅圖一，雪景餞別圖一，雪景山居圖二，雪景待渡圖三，群峰雪霽圖一，江皋會(huì)遇圖二，黃梅出山圖一，凈名居士像三，渡水羅漢圖一，寫須菩提像一，寫孟浩然真一，寫濟(jì)南伏生像一，十六羅漢圖四十八。

　　　　○王洽
　　　　王洽，不知何許人。善能潑墨成畫，時(shí)人皆號(hào)為王潑墨。性嗜酒疏逸，多放傲于江湖間，每欲作圖畫之時(shí)，必待沉酣之后，解衣（石盤）礴，吟嘯鼓躍，先以墨潑圖幛之上，乃因似其形像，或?yàn)樯?，或?yàn)槭?，或?yàn)榱郑驗(yàn)槿?，自然天成，倏若造化。已而云霞卷舒，煙雨慘淡，不見其墨污之跡，非畫史之筆墨所能到也。宋白喜題品，嘗題洽所畫山水詩，其首章云：“疊巘層巒一潑開，細(xì)情高興互相催。”此則知洽潑墨之畫為臻妙也。今御府所藏二：
　　　　嚴(yán)光釣瀨圖，喬松圖。

　　　　○項(xiàng)容
　　　　項(xiàng)容，不知何許人。當(dāng)時(shí)以處士名稱之。善畫山水，師事王默。作《松峰泉石圖》，筆法枯硬而少溫潤(rùn)，故昔之評(píng)畫者，譏其頑澀，然挺特巉絕，亦自是一家。今御府所藏二：
　　　　松峰圖，寒松漱石圖。

　　　　○張?jiān)?br />　　　　張?jiān)?，南海人。不第后流寓長(zhǎng)安，以畫自適。后至蜀中，因假館于昭覺寺，為僧夢(mèng)休作《早午晚三景圖》于壁間，率取吳中山水氣象，用以落筆焉。唐僖宗幸蜀見之，嘆賞彌日。蓋早晚之景，今昔人皆能為之，而午景為難狀也。譬如詩人吟詠春與秋、冬則著述為多，而夏則全少耳。其后蜀偽主王氏乃欲遷于所居，與棟相連，移之則損，于是遂止。詢嘗畫《雪峰危棧圖》，極工，意其入蜀之所見也。然亦所以著戒，有臨深履薄之遺風(fēng)云。今御府所藏二：
　　　　雪峰危棧圖二。

　　　　○畢宏
　　　　畢宏，不知何許人。善工山水，乃作《松石圖》于左省壁間，一時(shí)文士皆有詩稱之。其落筆縱橫，皆變易前法，不為拘滯也，故得生意為多。蓋畫家之流嘗有諺語，謂畫松當(dāng)如夜義臂，鸛鵲啄，而深坳淺凹，又所以為石焉。而宏一切變通，意在筆前，非繩墨所能制。宏大歷間官至京兆少尹。今御府所藏一：
　　　　松石圖。

　　　　○張璪
　　張璪字文通，吳郡人。官止撿挍祠部員外郎。衣冠文行為一時(shí)名流。善畫松石山水，自撰《繪境》一篇，言畫之要訣。畢庶子宏擅名于當(dāng)代。一見驚異之。蓋璪嘗以手握雙管，一為生枝，一為枯蘗，而四時(shí)之行，遂驅(qū)筆得之。所畫山水之狀，則高低秀絕，咫尺深重，幾若斷取，一時(shí)號(hào)為神品。唐兵部員外郎李約好畫成癖，聞?dòng)屑也丨b《松石》幛者，乃詣購(gòu)，其家妻已練為衣，故知世間尤物遭不幸者，豈特是而已乎？孫何嘗有詩詠吳興，而卒章曰：“誰如張璪

　　工松石，擬裂鮫綃畫作圖?！贝藙t知璪之所畫而為一時(shí)稱賞。今御府所藏六：
　　　　松石圖二，寒林圖二，太上像一，松竹高僧圖一。

　　　　○荊浩
　　　　荊浩，河內(nèi)人，自號(hào)為洪谷子。博雅好古，以山水專門，頗得趣向。嘗謂“吳道玄有筆而無墨，頃容有墨而無筆”。浩兼二子所長(zhǎng)而有之。蓋有筆無墨者，見落筆蹊徑而少自然；有墨而無筆者，去斧鑿痕而多變態(tài)。故王洽之所畫者，先潑墨于縑素之上，然后取其高低上下自然之勢(shì)而為之。今浩介二者之間，則人以為天成，兩得之矣。故所以可悅眾目，使覽者易見焉。當(dāng)時(shí)有關(guān)同號(hào)能畫，猶師事浩為門弟子。故浩之所能，為一時(shí)之所器重。后乃撰《山水訣》一卷，遂表進(jìn)藏之袐閣。梅堯臣嘗觀浩所畫《山水圖》曾有詩，其略曰：“上有荊浩字，持歸翰林公”之句。而又曰：“范寬到老學(xué)未足，李成但得平遠(yuǎn)工?！贝藙t所以知浩所學(xué)固自不凡，而堯臣之論非過也。今御府所藏二十有二：
　　　　夏山圖四，蜀山圖一，山水圖一，瀑布圖一，秋山樓觀圖二，秋山瑞靄圖二，秋景漁父圖三，山陰宴蘭亭圖三，白蘋洲五亭圖一，寫楚襄王遇神女圖四。

　　　　○關(guān)同
　　關(guān)同，長(zhǎng)安人。畫山水早年師荊浩，晚年筆力過浩遠(yuǎn)甚，尤喜作秋山寒林，與其村居野渡，幽人逸士，漁市山驛，使其見者，悠然如在灞橋風(fēng)雪中，三峽聞猿時(shí)，不復(fù)有

　　市朝抗塵走俗之狀。蓋同之所畫，其脫略毫楮，筆愈簡(jiǎn)而氣愈壯，景愈少而意愈長(zhǎng)也。而深造古淡，如詩中淵明，琴中賀若，非碌碌之畫工所能知。當(dāng)時(shí)郭忠恕亦神仙中人也，亦師事同授學(xué)，故筆法不墮近習(xí)。同于人物非所長(zhǎng)，于山間作人物，多求胡翼為之。故同所畫村堡橋彴色色備有，而翼因得以附名于不朽也。今御府所藏九十有四：
　　秋山圖二十二，秋晚煙嵐圖二，江山漁艇圖二，江山行船圖二，春山蕭寺圖一，秋山霜霽圖四，關(guān)山老木圖一，秋山樓觀圖四，秋山楓木圖一，秋山漁樂圖四，秋江早行圖二，秋峰聳秀圖二，群峰秋色圖三，奇峰高寺圖二，山舍謳歌圖一，山陰行人圖一，崦嵫待月圖一，林藪逍遙圖一，巖隈高偃圖一，嘯傲煙霞圖一，岸曲醉吟圖一，霧鎖重關(guān)圖四，窠石平遠(yuǎn)圖一，楓木峭壁圖一，石岸古松圖一，松木高士圖一，故實(shí)山水圖一，夏雨初晴圖二，山陰宴蘭亭圖四，仙山圖四，關(guān)山圖一，溪山圖一，崇山圖一，山水圖一，山城圖一，巨峰圖一，奇峰圖一，晴峰圖一，函關(guān)圖一，危棧圖一，

　　云巖圖一，石淙圖一，平橋圖一，峻極圖三。

　　　　○杜楷
　　　　杜楷，成都人。善工山水，極妙；作枯木斷崖，云崦煙岫之態(tài)，思致頗遠(yuǎn)。又圖寫昔人詩句為之，亦可以想見其胸次耳。今御府所藏一：
　　翠屏金沙圖。

　　卷十一
　　　　◎山水二
　　　　○董元
　　　　董元，江南人也。善畫，多作山石水龍。然龍雖無以考按其形似之是否，其降升自如，出蟄離洞，戲珠吟月而自有喜怒變態(tài)之狀，使人可以遐想。蓋常人所以不識(shí)者，止以想像命意，得于冥漠不可考之中。大抵元所畫山水，下筆雄偉，有嶄絕崢嶸之勢(shì)，重巒絕壁，使人觀而壯之，故于龍亦然。又作《鐘馗氏》，尤見思致。然畫家止以著色山水譽(yù)之謂景物富麗，宛然有李思訓(xùn)風(fēng)格。今考元所畫信然。蓋當(dāng)時(shí)著色山水未多，能效思訓(xùn)者亦少也，故特以此得名于時(shí)。至其出自胸臆，寫山水江湖、風(fēng)雨溪谷、峰巒晦明、林霏煙云，與夫千巖萬壑，重汀絕岸，使鑒者得之，真若寓目于其處也。而足以助騷客詞人之吟思，則有不可形容者。今御府所藏七十有八：
　　夏山圖二，江山高隱圖二，設(shè)色春山圖二，群峰霽雪圖一，

　　夏景窠石圖二，夏山牧牛圖一，林峰圖三，夏山早行圖二，秋山圖一，江山漁艇圖一，山麓漁舟圖一，江山蕩槳圖一，萬木奇峰圖一，著色山圖二，窠石人物圖一，水墨竹禽圖三，晴峰圖一，山居圖三，山彴圖一，松峰圖三，長(zhǎng)壽真人像一，寫孫真人像一，江堤晚景圖一，重溪煙靄圖一，冬晴遠(yuǎn)岫圖二，雪浦待渡圖二，密雪漁歸圖一，寒林重汀圖一，寒林鐘馗圖二，雪陂鐘馗圖二，寒江窠石圖一，寒林圖一，松槚平遠(yuǎn)圖一，水石吟龍圖一，風(fēng)雨出蟄龍圖二，山洞龍圖一，戲龍圖二，升龍圖一，跨龍圖一，跨牛圖一，飲水牧牛圖一，鐘馗氏一，巖中羅漢像一，牧牛圖一，瀟湘圖一，漁舟圖一，漁父圖一，海岸圖一，采菱圖二，寒塘宿雁圖三，夏景山口待渡圖一，水墨竹石棲禽圖二，孔子見虞丘子圖二。

　　　　○李成
　　李成字咸熙。其先唐之宗室，五季艱難之際，流寓于四方，避地北海，遂為營(yíng)丘人。父祖以儒學(xué)吏事聞?dòng)跁r(shí)。家世中衰，至成猶能以儒道自業(yè)。善屬文，氣調(diào)不凡，而磊落有大志。因才命不偶，遂放意于詩酒之間，又寓興于畫，精妙初非求售，唯以自娛于其間耳。故所畫山林、藪澤、平遠(yuǎn)、險(xiǎn)易、縈帶、曲折、飛流、危棧、斷橋、絕澗、水石、風(fēng)雨、晦明、煙云、雪霧之狀，一皆吐其胸中而寫之筆下。如孟郊之鳴于詩，張顛之狂于草，無適而非此也。筆力因是大進(jìn)。于時(shí)凡稱山水者，必以成為古今第一，至不名而曰李營(yíng)丘焉。然雖畫家素喜譏評(píng)號(hào)為善褒貶者，無不斂衽以推之。嘗有顯人孫氏知成善畫得名，故貽書招之。成得書且憤且嘆曰：“自古四民不相雜處，吾本儒生，雖游心藝事，然適意而已，奈何使人羈致入戚里賓館，研吮丹粉而與畫史冗人同列乎？此戴逵之所以碎琴也?！眳s其使不應(yīng)。孫忿之，陰以賄厚賂營(yíng)丘之在仕相知者，冀其宛轉(zhuǎn)以術(shù)取之也。不逾時(shí)而果得數(shù)圖以歸。未幾成隨郡計(jì)赴春官較藝，而孫氏卑辭厚禮復(fù)招之，既不獲已，至孫館，成乃見前之所畫，張于謁舍中。成作色振衣而去。其后王公貴戚。皆馳書致幣懇請(qǐng)者不絕于道，而成漫不省也。晚年好游江湖間。終于淮陽逆旅。子覺以經(jīng)術(shù)知名，踐歷館閣。孫宥嘗為天章閣待制，尹京，故出金帛以購(gòu)成之所畫甚多，悉歸而藏之。自成歿后名益著，其畫益難得，故學(xué)成者皆摹仿成所畫峰巒泉石，至于刻畫圖記名字等，庶幾亂真，可以欺世，然不到處，終為識(shí)者辨之。第名之不可掩而使人慕之如是，信公議所同焉?；蛟朴旨嫔飘孆埶嗥娼^也。但所長(zhǎng)在于山水之間，故不稱云。今御府所藏一百五十有

　　九：
　　重巒春曉圖四，煙嵐春曉圖二，夏山圖二，夏景晴嵐圖二，夏云出谷圖四，秋山圖三，秋山靜釣圖一，冬晴行旅圖二，秋嶺遙山圖二，山鎖秋風(fēng)圖二，冬景遙山圖二，密云待渡圖二，江山密雪圖三，林石雪景圖三，群山雪霽圖三，雪麓早行圖一，雪溪圖二，雪峰圖一，愛景晴嵐圖三，愛景寒林圖三，寒林圖八，寒林獨(dú)玩圖一，奇石寒林圖二，巨石寒林圖四，嵐煙晚晴圖三，煙嵐曉景圖七，晴嵐曉景圖八，嵐光清曉圖二，曉嵐平遠(yuǎn)圖二，曉景雙峰圖二，闊渚晴峰圖二，曉嵐圖一，晴嵐圖二，晴巒圖二，晴巒平遠(yuǎn)圖三，晴巒蕭寺圖二，晴峰霽靄圖二，晴江列岫圖二，橫峰曉霽圖三，峻峰茂林圖一，喬木蕭寺圖一，長(zhǎng)山平遠(yuǎn)圖二，古木遙岑圖四，霧披遙山圖三，山陰磨溪圖二，高山圖三，平遠(yuǎn)圖一，雙峰圖三，山腰樓觀圖三，讀碑窠石圖二，

　　煙峰行旅圖二，遠(yuǎn)浦遙岑圖一，煙波漁艇圖一，江山漁父圖一，亭泉松石圖一，秀峰圖一，平遠(yuǎn)窠石圖一，起蟄圖一，大寒林圖四，小寒林圖二，山谷晴嵐圖二，江皋群峰圖三，老筆層峰圖二，群峰灌木圖二，春山早行圖三，春云出岫圖二。

　　　　○范寬
　　　　范寬字中立，華原人也。風(fēng)儀峭古，進(jìn)止疏野，性嗜酒，落魄不拘世故，常往來于京洛。喜畫山水，始學(xué)李成，既悟，乃嘆曰：“前人之法未嘗不近取諸物，吾與其師于人者，未若師諸物也。吾與其師于物者，未若師諸心。”于是舍其舊習(xí)，卜居于終南、太華巖隈林麓之間，而覽其云煙慘淡，風(fēng)月陰霽，難狀之景，默與神遇，一寄于筆端之間。則千巖萬壑，恍然如行山陰道中，雖盛暑中，凜凜然使人急欲挾纊也。故天下皆稱寬善與山傳神，宜其與關(guān)、李并馳方駕也。蔡卞嘗題其畫云：“關(guān)中人謂性緩為寬，中立不以名著，以俚語行，故世傳范寬山水?！苯裼匚迨邪耍?br />　　四圣搜山圖一，春山圖二，春山平遠(yuǎn)圖三，春山老筆圖二，夏山圖十，夏峰圖三，夏山煙靄圖三，秋山圖四，秋景山水圖二，煙嵐秋曉圖二，冬景山水圖二，雪景寒林圖一，

　　雪山圖二，雪峰圖二，寒林圖十二，山陰蕭寺圖二，海山圖一，崇山圖三，煉丹圖一。

　　　　○許道寧
　　　　許道寧，長(zhǎng)安人。善畫山林泉石，甚工。初市藥都門，時(shí)時(shí)戲拈筆而作寒林平遠(yuǎn)之圖以聚觀者，方時(shí)聲譽(yù)已著。而筆法蓋得于李成。晚遂脫去舊學(xué)，行筆簡(jiǎn)易，風(fēng)度益著。而張士遜一見賞詠之，因贈(zèng)以歌，其略云：“李成謝世范寬死，唯有長(zhǎng)安許道寧。”時(shí)以為榮。今御府所藏一百三十有八：
　　茅亭賞雪圖一，春山曉渡圖二，春龍出蟄圖二，江山捕魚圖一，春云出谷圖一，山林春煙圖一，三教野渡圖一，夏山圖七，煙溪夏景圖一，風(fēng)雨驚牛圖一，秋山晴靄圖二，秋江喚渡圖一，秋山詩意圖二，秋山晚渡圖一，秋山圖六，秋江閑釣圖一，秋江早行圖一，嵐鎖秋峰圖三，雪霽行舟圖三，雪峰僧舍圖一，雪滿群峰圖三，雪滿危峰圖三，群峰密雪圖三，群山密雪圖一，雪江漁釣圖二，雪山樓觀圖一，寒林圖十三，大寒林圖三，小寒林圖五，寒云戴雪圖一，

　　愛景晴巒圖三，晴峰漁浦圖一，晴嵐曉峰圖二，晴峰晚景圖三，晴巒圖三，晴峰圖三，云出山腰圖三，煙鎖山腰圖三，晴峰漁釣圖一，群峰秀嶺圖二，群峰雙澗圖二，林樾遙岑圖一，江山積雪圖一，窠石戲龍圖二，山路早行圖一，霜秋晴巒圖一，江山歸雁圖三，行觀華岳圖一，曉掛輕帆圖一，層巒漁浦圖一，云山圖一，石林圖二，窠石圖六，雙松圖二，捕魚圖一，牧牛圖一，臨深圖一，履薄圖一，夏云欲雨圖一，山觀蕭寺圖一，夏山風(fēng)雨圖四，溪山風(fēng)雨圖一，春嵐曉靄圖一，春山行旅圖一，寫李成夏峰平遠(yuǎn)圖二。

　　　　○陳用志
　　　　陳用志，潁川郾城人，居小窯，因而時(shí)人皆呼為小窯陳。初為圖畫院祗候，已而告歸于家在鄉(xiāng)里中。工畫道釋、人馬、山林等，雖詳悉精微，但疏放全少而拘制頗嚴(yán)，故求之于規(guī)矩之外，無飄逸處也。大抵所學(xué)不能恢廓耳。今御府所藏一：
　　　　秋山圖。

　　　　○翟院深
　　　　翟院深，北海人，工畫山水而學(xué)李成，與成同郡也。院深年少時(shí)為本郡伶人，一時(shí)郡守宴會(huì)，方在庭執(zhí)樂，忽游目若有所寓，頓失鼓節(jié)。樂工舉其過而劾之。守詰其故。院深具以其情對(duì)曰：“性本善畫，操撾之次，忽見浮云在空，宛若奇峰絕壁，真可以為畫范。目不兩視，因失鼓節(jié)?！笔貒@而釋之。此與賈島吟詩騎驢沖京尹何異？古人謂用志不分，乃凝于神，院深近之矣。院深摹效李成畫則可以亂真。至自為多不能創(chuàng)意，于成之外亦有所未至爾，使擴(kuò)而充之不已，其可量也耶？今御府所藏一：
　　　　寫李成澄江平遠(yuǎn)圖。

　　　　○高克明
　　　　高克明，絳州人，端愿謙厚，不事矜持。喜游佳山水間，搜奇訪古，窮幽探絕，終日忘歸。心期得處即歸，燕坐靜室，沈屏思慮，幾與造化者游。于是落筆則胸中丘壑盡在目前。祥符中以蓺進(jìn)入圖畫院，試之便殿圖畫壁，遷待詔，守少府監(jiān)主簿，賜紫?？嗣饕嗌乒さ泪屓笋R、花鳥鬼神、樓觀山水等，皆造高妙也。時(shí)人有以勢(shì)利求者，未必答；朋友間有愿得者，即欣然與之。疏財(cái)好義，畫流輩中未易得也。今御府所藏十：
　　　　春波吟龍圖二，夏山飛瀑圖二，窠石野渡圖二，煙嵐窠石圖二，村學(xué)圖二。

　　　　○郭熙
　　郭熙，河陽溫縣人，為御畫院蓺學(xué)。善山水寒林，得名于時(shí)。初以巧贍致工，既久又益精深，稍稍取李成之法，布置愈造妙，處然后多所自得。至攄發(fā)胸意，則于高

　　堂素壁，放手作長(zhǎng)松巨木，回溪斷崖，巖岫巉絕，峰巒秀起，云煙變滅，（目奄）靄之間千態(tài)萬狀。論者謂熙獨(dú)步一時(shí)，雖年老落筆益壯，如隨其年貌焉。熙后著《山水畫論》，言遠(yuǎn)近、淺深，風(fēng)雨、明晦、四時(shí)、朝暮之所不同，則有“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蒼翠而如滳，秋山明凈而如籹，冬山慘淡而如睡”之說。至于溪谷橋彴、漁艇釣竿、人物樓觀等，莫不分布使得其所。言皆有序，可為畫式。文多不載。至其所謂“大山堂堂為眾山之主，長(zhǎng)松亭亭為眾木之表”，則不特畫矣，蓋進(jìn)乎道歟！熙雖以畫自業(yè)，然能教其子思以儒學(xué)起家，今為中奉大夫管勾成都府、蘭、湟、秦、鳳等州茶事，兼提舉陜西等買馬監(jiān)牧公事，亦深于論畫，但不能以此自名。今御府所藏三十：

　　　　子猷訪戴圖二，奇石寒林圖二，詩意山水圖二，古木遙山圖二，巧石雙松圖二，江皋圖一，遙峰圖一，睛巒圖一，煙雨圖一，云巖圖一，秀松圖一，春山圖一，崿嶺圖一，瀑布圖一，幽谷圖一，濺撲圖一，平遠(yuǎn)圖一，寒峰圖一，斷崖圖一，秀巒圖一，古木圖一，茂峰圖一，遠(yuǎn)山圖一，山觀圖一，溪谷圖一。

　　　　○孫可元
　　　　孫可元，不知何許人。好畫吳越間山水，筆力雖不至豪放，而氣韻高古。喜圖高士幽人、巖居漁隱之趣。嘗作《春云出岫》，觀其命意，則知其無心于物，聊游戲筆墨以玩世者，所以非陶潛、綺皓之流，不見諸筆下。今御府所藏十有二：
　　　　陶潛歸去來圖一，滕王閣圖一，商山四皓圖二，山麓漁歌圖一，高隱圖一，春云山岫圖一，江山蕭散圖一，山水圖二，山觀圖一，牧牛圖一。

　　　　○趙干
　　　　趙干，江南人。善畫山林泉石，事偽主李煜為畫院學(xué)生，故所畫皆江南風(fēng)景，多作樓觀、舟船、水村、漁市、花竹，散為景趣，雖在朝市風(fēng)埃間，一見便如江上，令人褰裳欲涉而問舟浦溆間也。今御府所藏九：
　　　　春林歸牧圖一，夏山風(fēng)雨圖四，夏日玩泉圖一，煙靄秋涉圖一，冬晴漁浦圖一，江行初雪圖一。

　　　　○屈鼎
　　　　屈鼎，開封府人。善畫山水。仁宗朝為圖畫院祗候。學(xué)燕貴作山林四時(shí)風(fēng)物之變態(tài)，與夫煙霞慘舒、泉石凌礫之狀，頗有思致。雖未能極其精妙，視等輩故已骎骎度越矣。今畫譜姑取之，蓋使學(xué)之者有進(jìn)于是而已。今御府所藏三：
　　　　夏景圖三。

　　　　○陸瑾
　　　　陸瑾，江南人。善畫江山風(fēng)物，殊無塵埃，作四時(shí)圖繪，春則山陰曲水，夏則茂林泉石，秋則風(fēng)雨溪壑，冬則雪橋野店。鋪張點(diǎn)綴，歷歷可觀。至于捕魚運(yùn)石，水閣僧舍，布置物像，無不精確，可以追蹤名手，但傳于世不多耳。今御府所藏二十有二：
　　　　山陰高會(huì)圖一，溪山僧舍圖一，水閣閑棋圖一，夏山圖四，雪橋圖一，運(yùn)石圖一，磨溪圖二，溪山風(fēng)雨圖三，漁家風(fēng)景圖三，捕魚圖二，乘龍圖一，仙山圖二。

　　　　○王士元
　　　　王士元，仁壽之子也。止于郡推官。襟韻蕭爽，喜作丹青，遂能兼有諸家之妙。人物師周昉，山水師關(guān)同，屋木師郭忠恕，凡所下筆者，無一筆無來處，故皆精微。山水中，多以樓閣臺(tái)榭，院宇橋徑，務(wù)為人居處牕牖間景趣耳。乏深山大谷煙霞之氣，議者以此病之。然求其風(fēng)韻則高于關(guān)同，其筆力則老于商訓(xùn)。今御府所藏一：
　　　　山閣圖。

　　　　○燕肅
　　文臣燕肅字穆之，其先本燕薊人也，后徙居曹南，祖葬于陽翟，今為陽翟人。文學(xué)治行，縉紳推之。其胸次瀟灑，每寄心于繪事，尤喜畫山水寒林，與王維相上下，獨(dú)不為設(shè)色。舊傳太常與玉堂屏等，皆肅之真跡，而肅嘗寓于景寧坊，所居亦有其畫，今皆湮沒焉。獨(dú)睢、潁、洛佛寺尚存遺墨。肅心匠甚巧，不特善畫山水，凡創(chuàng)物足以驚

　　世絕人，且如徐州之蓮花漏是也。又嘗有造鼓既畢而忘易镮者，無因可以使釘腳拳于鼓之腹，遂造肅請(qǐng)術(shù)。肅乃呼鍜者命作一大鎖簧入之。眾皆服其智。由是知肅畫之妙皆類于此也。而王安石于人物慎許可，獨(dú)題肅之所畫《瀟湘山水圖》詩云：“燕公侍書燕王府，王求一筆終不與；奏論讞死誤當(dāng)赦，全活至今何可數(shù)？”燕王蓋元儼也。為元儼僚屬不肯下，之有以見肅之操守焉。至其抗章論獻(xiàn)天下疑案，奏讞自肅始也，全活至今何啻億萬計(jì)。故安石又曰：“仁人義士埋黃土，只有粉墨歸囊楮?！眲t嘆息于斯不亦宜乎！歷官至龍圖閣直學(xué)士，以尚書禮部侍郎致仕。子孫既顯，贈(zèng)太傅，天下止稱燕公。今御府所藏三十有七：
　　春岫漁歌圖一，春山圖四，夏溪圖二，秋山遠(yuǎn)浦圖一，冬晴釣艇圖二，雪滿群山圖三，寒林圖一，大寒林圖二，小寒林圖二，履冰圖一，江山蕭寺圖二，古岸遙山圖三，送寒衣女圖一，狀牛頭山望圖一，渡水牛圖一，雙松圖二，松石圖一，寫李成履薄圖二，雪浦人歸圖四，寒雀圖一。

　　卷十二
　　　　◎山水三
　　　　○宋道
　　文臣宋道字公達(dá)，洛陽人。以進(jìn)士擢第為郎。善畫山水，閑淡簡(jiǎn)遠(yuǎn)，取重于時(shí)。但乘興即寓意，非求售也，

　　其畫故傳于世者絕少。弟迪亦能畫。今御府所藏一：
　　　　松竹圖。

　　　　○宋迪
　　　　文臣宋迪，字復(fù)古，洛陽人。道之弟。以進(jìn)士擢第為郎官。性嗜畫，好作山水，或因覽物得意，或因?qū)懳飫?chuàng)意，而運(yùn)思高妙，如騷人墨客，登高臨賦，當(dāng)時(shí)推重往往不名，以字顯，故謂之宋復(fù)古。又多喜畫松，而枯槎老蘗，或高或偃，或孤或雙，以至于千株萬株，森森然殊可駭也。聲譽(yù)大過于兄道。今御府所藏三十有一：
　　　　晴巒漁樂圖二，煙嵐?jié)O浦圖一，扁舟輕泛圖一，古岸遙岑圖一，群峰遠(yuǎn)浦圖一，對(duì)岸古松圖二，闊浦遠(yuǎn)山圖一，闊浪遙岑圖一，瀟湘秋晚圖一，江山平遠(yuǎn)圖一，長(zhǎng)江晚靄圖一，遙山松岸圖二，雙松列岫圖二，老松對(duì)南山圖一，崇山茂林圖二，遠(yuǎn)浦征帆圖二，秋山圖一，遙山圖二，遠(yuǎn)山圖二，雪山圖一，八景圖一，萬松圖一，小寒林圖一。

　　　　○王榖
　　文臣王榖字正叔，潁川郾城人。有吏才，于儒學(xué)之外，又寓興丹青，多取今昔人詩詞中意趣寫而為圖繪。故鋪張布置，率皆瀟灑。居郾城，邑之南城有小亭，下臨（氵隱）水，榜曰（氵隱）景亭。南通淮、蔡，北望箕、潁。川原明秀，甚類江鄉(xiāng)

　　景物。吳處厚曾有詩云：“亂鶯啼處柳飛花，拍拍春流漲曉沙。正是江南梅子熟，年年離恨寄天涯?！睒b常游其上，得助甚多，時(shí)發(fā)其妙于筆端間耳。榖頃佐京尹，后又為大理寺卿。今御府所藏三：
　　　　洞庭曉照?qǐng)D一，雪晴漁浦圖一，雪江旅思圖一。

　　　　○范坦
　　　　文臣范坦字伯履，洛陽人。以蔭補(bǔ)入官。長(zhǎng)于吏事，所至皆以明辨稱。善丹青，作山水。其筆法學(xué)關(guān)同、李成，至于摹寫花鳥，則幾近之也。雖寓意于此甚久，然人罕知之，蓋其不出以求知耳。在洛中閑居之日為多，得游蓺繪事，下筆益老健。世之論畫者，謂學(xué)人規(guī)矩多失之拘，或柔弱無骨鯁。坦既老健則拘與弱皆非所病焉。今以承議郎徽猷閣待制致仕。今御府所藏六：
　　　　太上渡關(guān)圖一，寫李成江山梵剎圖四，寫徐崇嗣杏花對(duì)果圖一。

　　　　○黃齊
　　　　文臣黃齊字思賢，建陽人。游太學(xué)有時(shí)名，挍蓺每在高等，后擢進(jìn)士第，調(diào)官都下，僦居必?fù)耖e曠遠(yuǎn)市聲處。官曹暮歸，闔戶不出，多寓興丹青。遂作《風(fēng)煙欲雨圖》，非陰非霽，如梅天霧曉，霏微晻靄之狀，殊有深思。使他人想像于微茫之間，若隱若現(xiàn)，不能窮也。此殆與詩人騷客命意相表里，齊歷官至大司，成今任朝散大夫、兵部侍郎致仕。今御府所藏四：
　　　　風(fēng)煙欲雨圖一，晴江捕魚圖一，山莊自樂圖一，雪滿群峰圖一。

　　　　○李公年
　　　　文臣李公年，不知何許人。善畫山水，運(yùn)筆立意，風(fēng)格不下于前輩。寫四時(shí)之圖，繪春為《桃源》。夏為《欲雨》，秋為《歸桌》，冬為《松雪》。而所布置者，甚有山水云煙余思。至于寫朝暮景趣，作《長(zhǎng)江日出》、《疏林晚照》，真若物象出沒于空曠有無之間，正合騷人詩客之賦詠，若“山明望松雪，寒日出霧遲”之類也。公年嘗為江浙提點(diǎn)刑獄公事。今御府所藏十有七：
　　　　桃溪春山圖一，夏溪欲雨圖一，秋江歸桌圖一，秋霜漁浦圖一，松峰積雪圖一，欲雨寒林圖一，云生列岫圖一，遠(yuǎn)煙平野圖一，日出長(zhǎng)江圖一，疏林晚照?qǐng)D一，秋江靜釣圖二，江山漁釣圖二，對(duì)岸古松圖二，長(zhǎng)江秋望圖一。

　　　　○李時(shí)雍
　　　　文臣李時(shí)雍字致堯，成都人。天章閣待制大臨之孫，朝奉大夫騭之子也。自大臨至?xí)r雍，三世皆以書名于時(shí)。時(shí)雍讀書刻意翰墨，初從事舉子，屢以行蓺中鄉(xiāng)里選，終不第，遂以祖蔭補(bǔ)入仕。崇寧中，以書名借甚，方建書學(xué)，首擢為書學(xué)諭，因獻(xiàn)頌遷博士。喜作詩，或寓意丹青間，皆不凡，作墨竹尤高，遂將與文同并馳。官至承議郎、殿中丞。今御府所藏一：
　　　　渭川晚晴圖。

　　　　○王詵
　　駙馬都尉王詵字晉卿，本太原人，今為開封人。幼

　　喜讀書，長(zhǎng)能屬文，諸子百家，無不貫穿，視青紫可拾芥以取。嘗袖其所為文謁見翰林學(xué)士鄭獬，獬嘆曰：“子所為文，落筆有奇語，異日必有成耳?！奔乳L(zhǎng)，聲譽(yù)日益借甚，所從游者，皆一時(shí)之老師宿儒。于是神考選尚秦國(guó)大長(zhǎng)公主。詵博雅該洽，以至奕棋圖畫，無不造妙。寫煙江遠(yuǎn)壑，柳溪漁浦，晴嵐絕澗，寒林幽谷，桃溪葦村，皆詞人墨卿難狀之景。而詵落筆思致，遂將到古人超軼處。又精于書，真行草隸，得鐘鼎篆籀用筆意。即其第乃為堂曰寶繪，藏古今法書名畫，常以古人所畫山水置于幾案屋壁間，以為勝玩，曰：“要如宗炳，澄懷臥游耳?！比缭栒叻切刂凶杂星疔?，其能至此哉！喜作詩，嘗以詩進(jìn)呈神考，一見而為之稱賞。至其奉秦國(guó)失歡以疾薨，神考親筆責(zé)詵曰：“內(nèi)則朋淫縱欲而失行，外則狎邪罔上而不忠?！币忠砸娚窨既∩崛宋铮咎煜轮凉?，不以好惡為己私也。然詵卒能奉詔以自新，雖牢落中獨(dú)以圖書自娛。其風(fēng)流蘊(yùn)藉，真有王謝家風(fēng)氣，若斯人之徒，顧豈易得哉！歷官至定州觀察使、開國(guó)公、駙馬都尉，贈(zèng)昭化軍節(jié)度使，謚榮安。今御府所藏三十有五：
　　幽谷春歸圖一，晴嵐曉景圖一，煙嵐晴曉圖三，煙江疊嶂圖一，松路入仙山圖一，客帆掛瀛海圖一，風(fēng)雨松石圖一，長(zhǎng)江風(fēng)雨圖一，漁鄉(xiāng)曝網(wǎng)圖一，柳溪漁浦圖一，江山漁樂圖一，江亭寓目圖一，漁村小雪圖一，江山平遠(yuǎn)圖一，房次律宿因圖一，會(huì)稽三賢圖一，

　　連山絕澗圖一，老松野岸圖一，金碧潺湲圖一，名山臥游圖一，秀峰遠(yuǎn)壑圖二，千里江山圖一，屏山小景圖一，寫李成寒林圖二，子猷訪戴圖一，山居圖二，松石圖二，長(zhǎng)春圖一，遠(yuǎn)景圖一。

　　　　○童貫
　　內(nèi)臣童貫，字道輔，京師人。性簡(jiǎn)重寡言，而御下寬厚有度量能容，喜慍不形于色。然能節(jié)制兵戎率有紀(jì)律。父湜雅好藏畫，一時(shí)名手如易元吉、郭熙、崔白、崔愨輩，往往資給于家，以供其所需。貫侍其父，獨(dú)取其尤者，有得于妙處，胸次磅礴，間發(fā)其秘?；蛞姽P墨在傍，則弄翰游戲，作山林泉石，隨意點(diǎn)綴，興盡則止。人有收去者，往往復(fù)取而壞之。左右每因其興來揮毫落墨之時(shí)，或在退紙背，或于斷幅間，乃亟藏之不復(fù)出，皆以為珍玩也。故因其少而尤貴之。大抵命思瀟灑，落筆簡(jiǎn)易意足，得之自然耳，若宿習(xí)而非求合取悅也。自古之用兵者如諸葛孔明，亦能畫，故八陣圖之形勢(shì)，見于分布粲然可觀。如馬援聚米為山川，亦有畫意。豈非方寸明于規(guī)畫，不期乎能而能耶？貫于此亦然。貫策功湟、鄯，與夫西鄙拔城而俘馘夷丑，體貌鎮(zhèn)重，不嚴(yán)而威。凡進(jìn)退賞罰，初不見運(yùn)動(dòng)之跡，故莫得以窺之。貫獨(dú)寬惠慈厚，人率歸心，至號(hào)為“著腳赦書”，蓋言其所至，推恕有恩惠，以及物也。其于出處勛庸，自有正史詳載，此得以略也。今貫歷官任太傅、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領(lǐng)樞密院事，陜西河?xùn)|等路宣撫使，

　　封涇國(guó)公。今御府所藏四：
　　　　窠石四。

　　　　○劉瑗
　　　　內(nèi)臣劉瑗字伯玉，京師人。持身端愨，初終無玷。時(shí)人謂五十余年在仕，而喜怒不形于色，為兩朝從龍，未嘗自矜。父有方，平日性喜書畫，家藏萬卷，牙簽玉軸，率有次第。自晉魏隋唐以來，奇書名畫，無所不有，故能考核真?zhèn)危摫婀沤?，推其人世次遠(yuǎn)近，各有攸當(dāng)。故世所言書畫者，皆率心服之。凡中外之人，有得繪畫而莫知主名者，必以求瑗辨之。瑗雖未敢誰何，然論之皆有所歸也。瑗亦能放筆作云林泉石，頗復(fù)瀟灑。昔桓譚以謂能誦千賦自可為之，與此相類，然適意而止，所傳乃不多，非若專門積累于歲月者也。今瑗官至通侍大夫、武勝軍（一作清遠(yuǎn)軍）承宣使，贈(zèng)少師，謚忠簡(jiǎn)。今御府所藏九：
　　　　臨李成小寒林圖一，秋景平遠(yuǎn)圖一，秋云欲雨圖一，色山高士圖一，竹石小景圖一，小景墨竹圖二，墨竹圖一，竹石圖一。

　　　　○梁揆
　　　　內(nèi)臣梁揆字仲敘，京師人。以蔭補(bǔ)入仕。自齠齔之時(shí)，便喜刻雕及繪事矣。及長(zhǎng)，因所閱甚多，往往一見而便能，似其宿習(xí)?；ㄖ袢宋?，凡可賦象者，一一能之。率取其名流高古之畫，各擇其一以資眾善，冀兼?zhèn)溲?。揆齒方壯，若更加討論，使就繩撿，則有加而無已。揆今官任左武大夫、達(dá)州防御使，直睿思殿。今御府所藏二：
　　　　春山霽靄圖一，蓮溪漁父圖一。

　　　　○羅存
　　　　內(nèi)臣羅存字仲通，開封人。性喜畫，作小筆，雖身在京國(guó)而浩然有江湖之思致，不為朝市風(fēng)埃之所汩沒。落筆則有煙濤雪浪，扁舟翻舞，咫尺天際，坡岸高下，人騎出沒，披圖便如登高望遠(yuǎn)，悠然與魚鳥相往還。此人后生，若其學(xué)骎骎未已，他日豈可量哉？存官任武德大夫、文州團(tuán)練使，充殿中省尚食局奉御今御。府所藏二：
　　　　秋江歸騎圖一，雪霽歸舟圖一。

　　　　○馮覲
　　　　內(nèi)臣馮覲字遇卿，開封人。少好丹青，作江山四時(shí)、陰晴旦暮、煙云縹緲之狀，至于林樾樓觀，頗極精妙。畫《金風(fēng)萬籟圖》，恍然如聞笙竽于木末。其間思致深處，殆與《秋聲賦》為之相參焉。惜乎覲性習(xí)未寧，但恐他日參差耳。覲今任武翼大夫、永泰陵都監(jiān)。今御府所藏十有三：
　　　　雨余春曉圖一，江山春早圖一，膏雨乍晴圖一，薰風(fēng)樓觀圖一，清夏潺湲圖一，霽煙長(zhǎng)景圖一，南山茂松圖一，江山晚興圖一，金風(fēng)萬籟圖一，霜霽凝煙圖一，霜秋漁浦圖一，江山密雪圖一，雪霽群山圖一。

　　　　○巨然
　　僧巨然，鐘陵人。善畫山水，深得佳趣，遂知名于時(shí)。每下筆乃如文人才士，就題賦詠，詞源袞袞，出于毫端。比物連類，激昂頓挫，無所不有。蓋其胸中富甚，則落筆無窮也。巨然山水于峰巒嶺竇之外，下至林麓之間，猶作

　　卵石，松柏疏筠蔓草之類，相與映發(fā)，而幽溪細(xì)路，屈曲縈帶，竹籬茅舍，斷橋危棧，真若山間景趣也。人或謂其氣質(zhì)柔弱。不然。昔嘗有論山水者乃曰：“儻能于幽處使可居，于平處使可行，天造地設(shè)處使可驚，嶄絕戲險(xiǎn)處使可畏，此真善畫也。”今巨然雖瑣細(xì)，意頗類此。而曰柔弱者，恐以是論評(píng)之耳。又至于所作雨腳，如有爽氣襲人。信哉！昔人有畫水掛于壁間，猶曰波濤洶涌，見之皆毫發(fā)為立，況于煙云變化乎前，蹤跡一出于已，畫錄稱之，不為過矣。今御府所藏一百三十有六：
　　夏景山居圖六，夏日山林圖一，夏云欲雨圖一，秋江晚渡圖二，夏山圖三，九夏松峰圖三，秋山圖二，秋江漁浦圖四，溪山蘭若圖六，溪山漁樂圖六，溪山林藪圖二，溪橋高隱圖一，重溪疊嶂圖四，山溪水閣圖一，江山遠(yuǎn)興圖二，江山靜釣圖一，江山晚景圖一，江村捕魚圖一，江山旅店圖一，江山晚興圖一，江山歸桌圖六，江左醒心圖一，江山平遠(yuǎn)圖一，江山行舟圖二，松峰高隱圖二，煙浮遠(yuǎn)岫圖六，山林歸路圖一，山林小筆圖一，曉林野艇圖一，茂林疊嶂圖一，林汀遠(yuǎn)渚圖一，林石小景圖一，煙關(guān)小景圖一，云橫秀嶺圖二，

　　云嵐清曉圖三，松路仙巖圖一，松巖蕭寺圖，一晴冬晻靄圖六，嵐鎖群峰圖四，寒溪漁舍圖一，小寒林圖二，遙山漁浦圖二，山陰蕭寺圖二，遙山闊浦圖三，松吟萬壑圖三，萬壑松風(fēng)圖二，群峰茂林圖二，晥口山圖一，山居圖一，松巖山水圖二，煙江晚渡圖一，山水圖四，層巒圖一，秀峰圖三，金山圖一，鐘山圖一，廬山圖一，松嶺圖二，柏泉圖一，遙山圖一，遠(yuǎn)山圖一，松峰圖三，高隱圖一，歸牧圖一，長(zhǎng)江圖一，窠石圖一。

　　　　○日本國(guó)

　　日本國(guó)，古倭奴國(guó)也。自以近日所出，故改之。有畫不知姓名，傳寫其國(guó)風(fēng)物山水小景，設(shè)色甚重，多用金碧?？计湔嫖幢赜写恕５谟世L粲然以取觀美也。然因以見殊方異域，人物風(fēng)俗。又蠻陬夷貊，非禮義之地，而能留意繪事，亦可尚也。抑又見華夏之文明，有以漸被，豈復(fù)較其工拙耶？舊有日本國(guó)官告?zhèn)髦劣谥兄?，比之海外他?guó)，已自不同，宜其有此。太平興國(guó)中，日本僧與其徒五六人附商舶而至，不通華語。問其風(fēng)土，則書以對(duì)。書以隸為法，其言大率以中州為楷式。其后再遣弟子奉表稱賀，進(jìn)金塵

　　硯，鹿毛筆，倭畫屏風(fēng)。今御府所藏三：
　　海山風(fēng)景圖一，風(fēng)俗圖二。

　　卷十三
　　　　◎畜獸敘論
　　　　乾象天，天行健，故為馬。坤象地，地任重而順，故為牛。馬與牛者，畜獸也，而乾坤之大取之以為象。若夫所以任重致遠(yuǎn)者，則復(fù)見取于《易》之《隨》，于是畫史所以狀馬牛而得名者為多。至虎豹鹿豕獐兔，則非馴習(xí)之者也。畫者因取其原野荒寒，跳梁奔逸，不就羈馽之狀，以寄筆間豪邁之氣而已。若乃犬羊貓貍，又其近人之物，最為難工?；ㄩg竹外，舞裀繡幄，得其不為搖尾乞憐之態(tài)，故工至于此者世難得其人?；涀詴x迄于本朝，馬則晉有史道碩，唐有曹霸、韓干之流。牛則唐有戴嵩與其弟戴嶧，五代有厲歸真，本朝有朱義輩。犬則唐有趙博文，五代有張及之，本朝有宗室令松。羊則五代有羅塞翁?；t唐有李漸，本朝有趙邈齪。貓則五代有李靄之，本朝有王凝、何尊師。凡畜獸自晉、唐、五代、本朝，得二十有七人，其詳具諸譜，姑以尤者概舉焉。而包鼎之虎，裴文睍之牛，非無時(shí)名也，氣俗而野，使包鼎之視李漸，裴文睍之望戴嵩，豈不縮手于袖間耶？故非譜之所宜取。

　　　　◎畜獸一
　　　　○史道碩
　　史道碩，不知何許人。兄弟四人，皆以善畫得名，而

　　道碩尤工人馬及鵝等。初與王微并師荀勖、衛(wèi)協(xié)，技能上下，二人優(yōu)劣未判，而謝赫謂“王得其意，史傳其似”。若是則微之所得者神，道碩之所寫者形耳。意與神超出乎丹青之表，形與似未離乎筆墨蹊徑，宜用此辨之。今御府所藏三：
　　　　三馬圖一，八駿圖一，牛圖一。

　　　　○漢王李元昌
　　　　漢王元昌，高祖第七子，少博學(xué)善畫。李嗣真謂元昌曰：“天人之姿，博綜伎藝，頗得風(fēng)韻，自然超舉?！庇挟嫲榜R、鷹鶻傳于時(shí)，雖閻立德、立本不得以季孟其間。畫馬尤工，非胸中有千里骎骎欲度驊騮前者，豈能得之心而應(yīng)之手耶？今御府所藏三：
　　　　羸馬圖一，獵騎圖二。

　　　　○江都王李緒
　　　　江都王緒，唐霍王元軌之子，太宗侄也。能書畫，最長(zhǎng)于鞍馬，以此得名。官至金州刺史。嘗謂士人多喜畫馬者，以馬之取譬必在人材，駑驥遲疾、隱顯、遇否，一切如士之游世。不特此也，詩人亦多以托興焉。是以畫馬者可以倒指而數(shù)。杜子美嘗觀曹霸畫馬而有詩曰：“國(guó)初已來畫鞍馬，神妙獨(dú)數(shù)江都王?！眲t緒為一時(shí)之所重，其可知?dú)e。今御府所藏三：
　　　　寫拳毛騧圖一，人馬圖一，呈馬圖一。

　　　　○韋無忝
　　韋無忝，京兆人，與其弟無縱亦以畫稱。無忝在明皇

　　朝以畫馬及異獸擅名。時(shí)外國(guó)有以師子來獻(xiàn)者，無忝一見落筆，酷似其真，百獸皆望而辟易。明皇嘗游獵，一發(fā)中兩豝于元武北門。當(dāng)時(shí)命無忝傳寫之，遂為一時(shí)英妙之極。且百獸之性與形相表里，而有雄毅而駿者，亦有馴擾而良者，故其足距毛鬣，有所不同，怒張妥帖亦從之而辨，他人未必知此，而獨(dú)無忝得之。當(dāng)時(shí)稱無忝畫四足之獸者，無不臻妙，豈虛言哉！無忝官至左武衛(wèi)大將軍。今御府所藏九：
　　　　習(xí)馬圖一，散馬圖一，牧笛歸牛圖一，山石戲貓圖一，葵花戲貓圖一，戲貓圖一，勝游圖一，寧王醉歸圖一，傾心圖一。

　　　　○曹霸
　　　　曹霸，髦之后。髦以畫稱于魏。霸在開元中已得名。天寶末每詔寫御馬及功臣像。官至左武衛(wèi)大將軍。杜子美《丹青引》以謂“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于我如浮云”者，謂霸也。子美真知畫者。退之嘗謂：“茍可以寓其智巧，使機(jī)應(yīng)于心，不挫于氣，則神完而守固?！逼湔撍剖??！胺蛲饽结銟I(yè)者，皆不造其堂不嚌其胾?！毙乓?。蓋霸暮年，飄泊于干戈之際而卒不徙業(yè)，此子美所謂“富貴于我如浮云”者，見乎此矣。今御府所藏十有四：
　　逸驥圖二，玉花驄圖一，下槽馬圖二，內(nèi)廄調(diào)馬圖一，老驥圖二，九馬圖三，牧馬圖一，人馬圖一，

　　羸馬圖一。

　　　　○裴寬
　　　　裴寬，絳州聞喜人。季父漼有聞?dòng)跁r(shí)。寬粗以文詞進(jìn)，多從辟舉，所至皆有能稱。明皇朝為范陽節(jié)度使兼采訪使，頗受眷知。《唐史》有傳，不言寬能畫，惟云：“騎射，彈棋，投壺特妙。”以此推之，能畫可知。大抵唐人多能書畫，特著不著耳。由是所畫傳于世者不多，故為傳記譜錄不載。今御府所藏一：
　　　　小馬圖。

　　　　○韓干
　　韓干，長(zhǎng)安人。王維一見其畫，遂推獎(jiǎng)之。官止左武衛(wèi)大將軍。天寶初，明皇召干入為供奉。時(shí)陳閎乃以畫馬榮遇一時(shí)，上令師之，干不奉詔。他日問干，干曰：“臣自有師。今陛下內(nèi)廄馬，皆臣之師也?！泵骰视谑且嫫嬷６抛用馈兜で嘁吩疲骸暗茏禹n干早入室。”謂干師曹霸也。然子美何從以知之？且古之畫馬者，有《周穆王八駿圖閻》，立本畫馬，似模展、鄭，多見筋骨，皆擅一時(shí)之名。開元后，天下無事，外域名馬重譯累至，內(nèi)廄遂有飛黃、照夜、浮云、五方之乘。干之所師者，蓋進(jìn)乎此。所謂“干唯畫肉不畫骨”者，正以脫落展、鄭之外，自成一家之妙也。忽一夕，有人朱衣玄冠扣干門者稱：“我鬼使也。聞君善圖良馬，欲賜一疋?！备闪嫹僦?。他日有送百縑來致謝而卒莫知其所從來，是其所謂鬼使者也。建中初有人牽一馬訪醫(yī)者，毛色骨相，醫(yī)所未嘗見。忽值干，干驚曰：“真是吾家之所畫馬！”遂摩挲久之，怪其筆意，冥會(huì)如此。俄頃若蹶，因損前足。干異之，于是歸以視所畫馬本，則腳有一點(diǎn)墨缺，乃語其

　　畫亦神矣。米芾《畫史》載：嘉祐中有使江南者，渡采石牛渚磯，風(fēng)大作不可渡，于是禱中元水府祠，是夕夢(mèng)神告，留馬當(dāng)相濟(jì)。既寤，遂獻(xiàn)所藏干馬，已而，風(fēng)止乃渡。至今典廟中。米芾乃以玉樓成必李賀記，竊比諸此，誠(chéng)哉是言，蓋才難也久矣！不唯世間少，天上亦少，今御府所藏五十有二：
　　　　明皇觀馬圖一，文皇龍馬圖一，寧王調(diào)馬圖一，八駿圖一，奚官習(xí)馬圖四，六馬圖一，明皇試馬圖一，五陵游俠圖一，三馬圖一，呈馬圖五，五王出游圖一，內(nèi)廄御馬圖三，騎從圖一，散驥圖三，按鷹圖一，寫三花御馬圖一，圉人調(diào)馬圖一，調(diào)馬圖三，習(xí)馬圖二，游騎圖二，游俠人馬圖二，李白封官圖二，老驥圖一，騎習(xí)人馬圖一，玉花白馬圖一，下槽馬圖四，內(nèi)廄圖一，鑿馬圖一，明皇射鹿圖二，戰(zhàn)馬圖二。

　　　　○韋鑒
　　韋鑒，長(zhǎng)安人，善畫龍馬。弟鑾工山水。石鑾之子偃，亦畫馬，松石名于時(shí)。鑒實(shí)鼻祖。且行天者莫如龍，行地者莫如馬，而鑒獨(dú)以龍馬得名。豈非升降自如，脫略羈控，挾風(fēng)云奔逸之氣，與夫躡景追電，一秣千里，得于

　　心術(shù)之妙者，足以知之。所傳于世者不多。今御府所藏三：
　　　　七賢圖二，呈馬圖一。

　　　　○韋偃
　　　　韋偃父鑾善畫山水松石，時(shí)名雖已籍籍，而未免墮于古拙之習(xí)。偃雖家學(xué)而筆力遒健，風(fēng)格高舉，煙霞風(fēng)云之變，與夫輪囷離奇之狀，過父遠(yuǎn)甚。然世唯知偃善畫馬。蓋杜子美嘗有《題偃畫馬歌》，所謂“戲拈禿筆掃驊騮，倏見騏驎出東壁”者是也。然不止畫馬，而亦能工山水、松石、人物、皆精妙。豈非世之所知，特以子美之詩傳耶？乃如黃四娘家花，公孫大娘舞劍器，此皆因之以得名者也。今御府所藏二十有七：
　　牧放人馬圖一，三驥圖一，三馬圖一，莫江五馬圖一，牧馬圖九，散馬圖三，牧牛圖一，沙牛圖一，牧放群驢圖一，早行圖一，讀碑圖二，松石圖三，松下高僧圖一。

　　　　○趙博文
　　　　趙博文，尚書左丞相趙涓之子。世業(yè)儒，喜丹青，而于士女、兔犬為尤工。然士女、犬兔，皆目前近習(xí)，易于形似，而一時(shí)如王朏、周昉，皆有盛名于世。博文遂能相后先，則是必有得之于，筆外而不止于世俗區(qū)區(qū)形似之習(xí)也。今御府所藏一：
　　　　兔犬圖。

　　　　○戴嵩

　　　　戴嵩，不知何許人也。初韓滉晉公鎮(zhèn)浙右時(shí)，命嵩為巡官，師滉畫皆不及，獨(dú)于牛能窮盡野性，乃過滉遠(yuǎn)甚。至于田家川原，皆臻其妙。然自是廊廟間安得此物？宜滉于此風(fēng)斯在下矣。世之所傳畫牛者，嵩為獨(dú)步。其弟嶧亦以畫牛得名。今御府所藏三十有八：

　　　　春陂牧牛圖一，春景牧牛圖一，牧牛圖十，渡水牛圖一，歸牛圖二，飲水牛圖二，出水牛圖二，乳牛圖七，戲牛圖一，奔牛圖三，斗牛圖二，犢牛圖一，逸牛圖一，水牛圖二，白牛圖一，渡水牧牛圖一。

　　　　○戴嶧

　　　　戴嶧，嵩之弟。嵩以畫牛名高一時(shí)，蓋用志不分，乃凝于神。茍致精于一者，未有不進(jìn)乎妙也。如津人之操舟，梓慶之削鐻，皆所得于此。于是嵩之畫牛亦致精于一時(shí)也。然嶧學(xué)嵩遂能接武其后。然喜作奔逸之狀，未免有所制畜，其亦使觀者知所戒耶！今御府所藏五：
　　　　松石牧牛圖一，平坡乳牛圖一，逸牛圖一，斗牛圖一，奔牛圖一。

　　　　○李漸
　　　　李漸，不知何許人也。官任忻州刺史。善畫番馬人物，至于牧放川原，尤盡其妙。筆跡氣調(diào)，當(dāng)時(shí)號(hào)為無儔。子仲和能繼其蓺，而筆力有所不及。今御府所藏七：

　　　　川原牧馬圖二，三馬圖一，逸驥圖一，牧馬圖二，虎斗牛圖一。

　　　　○李仲和
　　　　李仲和，忻州刺史漸之子。善畫番馬人物，有父之遺風(fēng)，但筆力有所不逮也。而相國(guó)令狐绹奕代為相，家有小畫人馬幛，是尤得意者，憲宗嘗取置于禁中。今御府所藏一：
　　　　小馬圖。

　　　　○張符
　　　　張符，不知何許人也。善畫牛，頗工筆法，有得于韓滉，亦韓之派也。畫《放牛圖》，獨(dú)取其村原風(fēng)煙荒落之趣，兒童橫吹藉草之狀，其一蓑一笠，殆將人牛相忘，自非妙造其理有進(jìn)于技者，何以得之于筆端耶？今御府所藏五：
　　渡水牛圖一，牧牛圖三，水牛圖一。

　　卷十四
　　　　◎畜獸二
　　　　○羅塞翁
　　　　羅塞翁，乃錢塘令隱之子。為吳中從事，喜丹青，善畫羊，精妙卓絕，世罕見其筆。隱以詩名于時(shí)，而塞翁獨(dú)寓意于丹青，亦詞人墨客之所致思。今御府所藏二：
　　　　牧牛圖，海物圖。

　　　　○張及之
　　張及之，京兆人。畫犬馬、花鳥頗工。作犬得其敦厖，無搖尾乞憐之狀。世或傳其《騎射圖》，擎蒼牽黃，挽強(qiáng)馳驅(qū)，

　　筆力豪逸極妙。然所得特犬馬之習(xí)，方五代干戈之際，風(fēng)聲氣俗，蓋有自而然。今御府所藏一：
　　　　寫犬圖。

　　　　○厲歸真
　　　　道士厲歸真，莫知其鄉(xiāng)里。善畫?；ⅲ婀ぶ袢跟v禽。雖號(hào)道士，而無道家服飾，唯衣布袍，徜徉阛阓，視酒壚旗亭如家而歸焉。人或問其出處，乃張口茹拳而不言，所以人莫之測(cè)也。一日朱梁太祖詔而問曰：“卿有何道理？”歸真對(duì)曰：“臣衣單愛酒，以酒御寒，用畫償酒，此外無能?！绷鹤嫒恢?。推是語以究其所得，必非常人。此與除睡人間總不知之意何異？真寓之于畫耳。南昌信果觀中有圣像甚工，每苦雀鴿糞穢，而歸真為畫一鷂于壁間，自此遂絕，亦頗奇怪。要其至非術(shù)則幾神矣。今御府所藏二十有八：
　　　　云龍圖一，乳虎圖一，牧牛圖七，渡水牧牛圖二，渡水牛圖一，牧放顧影牛圖一，江堤牧放圖一，荀竹乳兔圖一，柏林水牛圖一，乳牛圖五，貓竹圖一，宿禽圖一，鵲竹圖二，筍竹圖一，蜂蝶鵲竹圖一，蔓瓜圖一。

　　　　○李靄之
　　李靄之，華陰人。善畫山水泉石，尤喜畫貓。雅為羅紹威所厚，建一亭為靄之援毫之所，名曰“金波”。時(shí)以號(hào)靄之為金波處士，妙得幽人逸士林泉之思致。故一寄于畫，

　　則無復(fù)朝市車塵馬足、肩磨轂擊之狀，真胸中自有丘壑者也。畫貓尤工。蓋世之畫貓者，必在于花下，而靄之獨(dú)畫在藥苖間，豈非幽人逸士之所寓，果不為紛華盛麗之所移耶？今御府所藏十有八：
　　　　藥苖戲貓圖一，醉貓圖三，藥苖雛貓圖一，子母戲貓圖三，戲貓圖六，小貓圖一，子母貓圖一，蠆貓圖一，貓圖一。

　　　　○趙令松
　　　　宗室令松字永年，與其兄令穰俱以丹青之譽(yù)并馳。工畫花竹，無俗韻。以水墨作花果為難工，而令松獨(dú)于此不凡。然巧作朽蠹太多，論者或病之。而畫犬尤得名于時(shí)。昔人謂“畫虎不成反類于狗”，今令松故直作狗，豈無意乎？官至右武衛(wèi)將軍，隰州團(tuán)練使，贈(zèng)徐州觀察使，追封彭城侯。今御府所藏四：
　　　　瑞蕉獅犬圖一，花竹獅犬圖一，秋菊相屬圖二。

　　　　○趙邈齪
　　趙邈齪，亡其名，樸野不事修飾，故人以邈齪稱，不知何許人也。善畫虎，不惟得其形似，而氣韻俱妙。蓋氣全而失形似，則雖有生意而往往有反類狗之狀。形似備而乏氣韻，則雖曰近是，奄奄特為九泉下物耳。夫善形似而氣韻俱妙，能使近是而有生意者，唯邈齪一人而已。今人多稱包鼎為上游者，亦猶井蛙澤鯢，何足以語滄溟之渺彌也！今御府所藏八：

　　　　叢竹虎圖三，出山虎圖一，戰(zhàn)沙虎圖一，伏虎圖一，馴虎圖一，虎圖一。

　　　　○朱義
　　　　朱義，江南人，與朱瑩其族屬也，皆以畫牛得名。作斜陽芳草，牧笛孤吹，村落荒閑之景，而無市朝奔逐之趣。雖望戴嵩為不及，而亦后來名家。今御府所藏六：
　　　　牧牛圖三，橫笛牧牛圖一，飲水牛圖一，乳牛圖一。

　　　　○朱瑩
　　　　朱瑩，江南人，與朱義同族。亦善畫牛馬得名，尤工人物。作《牧牛圖》極臻其妙，然飲水龁草，蓋牛之真性，非筆端深造物理而徒為形似，則人人得以專門矣。獨(dú)瑩與義殆若知之者。今御府所藏五：
　　　　牧牛圖四，牛圖一。

　　　　○甄慧
　　　　甄慧，睢陽人。善畫佛像帝釋，脫落世間形相，具天人之威儀，故以此得名于時(shí)。亦工畫牛馬，而留意甚精。至于穿絡(luò)，真性固已失之矣。而鞭繩之所制畜，亦有見于警策者也。畫雖末技，而意之所在，故有進(jìn)于妙者。今御府所藏一：
　　　　牧童臥牛圖一。

　　　　○王凝
　　王凝，不知何許人也。嘗為畫院待詔。工畫花竹翎毛，下筆有法，頗得生意。又工為鸚鵡及師貓等。非山林草野之所能，不唯責(zé)形象之似，亦兼取其富貴態(tài)度，自是一格。

　　茍不能焉，終不到也。今御府所藏一：
　　　　繡墩獅貓圖。

　　　　○祁序
　　　　祁序，江南人。善工畫花竹禽鳥，又工畫牛。人或謂有戴嵩遺風(fēng)。至于畫貓，近世亦罕有其比。貓與牛者，皆人之所常見，每難為工。昔人有畫斗牛者，眾稱其精，獨(dú)有一田夫在傍，乃指其瑕。既而問之，乃曰：“我見斗牛多擫尾，今揭其尾，非也?！碑嬚咩?，因服其不到。序亦有斗牛甚奇。今御府所藏四十有四：
　　　　倒影牛圖一，渡水乳牛圖二，四皓奕棋圖三，夾竹桃花圖二，長(zhǎng)江漁圖一，瀟湘逢故人圖二，寫生雞冠花圖一，牧牛圖二十二，乳牛圖三，斗牛圖二，水牛圖一，牧羊圖一，詩客圖二，虎圖二。

　　　　○何尊師
　　何尊師，不知何許人也。龍德中居衡岳，不顯名氏，常往來于蒼梧、五嶺，僅百余年，人嘗見之，顏貌不改。或問其氏族年壽，但云“何何”；或問其鄉(xiāng)里，亦云“何何”。時(shí)人因此遂號(hào)曰“何尊師”。不見他技，但喜戲弄筆墨。工作花石，尤以畫貓專門，為時(shí)所稱。凡貓寢覺行坐，聚戲散走，伺鼠捕禽，澤吻磨牙，無不曲盡貓之態(tài)度。推其獨(dú)步不為過也。嘗謂貓似虎，獨(dú)有耳大眼黃不相同焉。惜乎尊師不充之以為虎，但止工于貓，似非方外之所習(xí)，亦意其寓此以游戲耳。今御府所藏三十有四：

　　戎葵太湖石圖一，葵石戲貓圖六，山石戲貓圖一，葵花戲貓圖二，葵石群貓圖二，子母戲貓圖一，莧菜戲貓圖一，子母貓圖一，薄荷醉貓圖一，群貓圖一，戲貓圖五，貓圖一，醉貓圖十，石竹花戲貓圖一。

　　卷十五
　　　　◎花鳥敘論
　　五行之精，粹于天地之間，陰陽一噓而敷榮，一吸而揪斂，則葩華秀茂，見于百卉眾木者，不可勝計(jì)。其自形自色，雖造物未嘗庸心，而粉飾大化，文明天下，亦所以觀眾目、協(xié)和氣焉。而羽蟲有三百六十，聲音顏色，飲啄態(tài)度，遠(yuǎn)而巢居野處，眠沙泳浦，戲廣浮深；近而穿屋賀廈，知?dú)q司晨，啼春噪晚者，亦莫知其幾何。此雖不預(yù)乎人事，然上古采以為官稱，圣人取以配象類，或以著為冠冕，或以畫于車服，豈無補(bǔ)于世哉？故詩人六義，多識(shí)于鳥獸草木之名，而律歷四時(shí)，亦記其榮枯語默之候。所以繪事之妙，多寓興于此，與詩人相表里焉。故花之于牡丹芍藥，禽之于鸞鳳孔翠，必使之富貴。而松竹梅菊，鷗鷺雁鶩，必見之幽閑。至于鶴之軒昂，鷹隼之擊搏，楊柳梧桐之扶疏風(fēng)流，喬松古柏之歲寒磊落，展張于圖繪，有以興起人之意者，率能奪造化而移精神，遐想若登臨覽物之有得也。今集自唐以來迄于本朝，如薛鶴、郭鷂、

　　邊鸞之花，至黃荃、徐熙、趙昌、崔白等，其俱以是名家者，班班相望，共得四十六人。其出處之詳，皆各見于傳，淺深工拙，可按而知耳。若牛戩、李懷袞之徒，亦以畫花鳥為時(shí)之所知，戩作《百雀圖》，其飛鳴俯啄，曲盡其態(tài)，然工巧有余，而殊乏高韻；懷袞設(shè)色輕薄，獨(dú)以柔婉鮮華為有得，若取之于氣骨，則有所不足，故不得附名于譜也。

　　　　◎花鳥一
　　　　○縢王李元嬰
　　　　滕王元嬰，唐宗室也。善丹青，喜作蜂蝶。朱景元嘗見其粉本，謂能巧之外，曲盡精理，不敢第其品格。唐王建作《宮詞》云“傳得滕王《蛺蝶圖》”者，謂此也。今御府所藏一：
　　　　蜂蝶圖。

　　　　○薛稷
　　　　薛稷字嗣通，乃河?xùn)|汾陰人收之從子也。少有才藻，為流輩所推。外祖魏正家藏書畫甚多，至于表疏之類，無所不有。皆虞世南、褚遂良真跡。稷既飫?dòng)^，遂銳意學(xué)之，而書畫并進(jìn)。善花鳥人物雜畫，而尤長(zhǎng)于鶴。故言鶴必稱稷，以是得名，且世之飬鶴者多矣，其飛鳴飲啄之態(tài)度，宜得之為詳，然畫鶴少有精者，凡頂之淺深，氅之黳淡，喙之長(zhǎng)短，脛之細(xì)，膝之高下，未嘗見有一一能寫生者也。又至于別其雄雌，辨其南北，尤其所難，雖名手號(hào)為善畫，而畫鶴以托爪傳地，亦其失也。故稷之于此頗極其妙，宜得名于古今焉。昔李杜以文章妙天下，而李太白有稷之《畫贊》，杜子美有稷之《鶴》詩，皆傳于世，蓋不識(shí)其人，視其所與，信不誣矣。稷在睿宗朝，歷官至太子少保，封晉國(guó)公，《唐史》自有傳。今御府所藏七：
　　啄苔鶴圖一，顧步鶴圖一，

　　鶴圖五。

　　　　○邊鸞
　　　　邊鸞，長(zhǎng)安人。以丹青馳譽(yù)于時(shí)，尤長(zhǎng)于花鳥，得動(dòng)植生意。德宗時(shí)有新羅國(guó)進(jìn)孔雀，善舞，召鸞寫之。鸞于賁飾彩翠之外，得婆娑之態(tài)度，若應(yīng)節(jié)奏。又作折枝花，亦曲盡其妙。至于蜂蝶，亦如之。大抵精于設(shè)色，如良工之無斧鑿痕耳。然以技困窮，卒不獲用，轉(zhuǎn)徙于澤潞間。隨時(shí)施宜，乃畫帶根五參，亦極工巧。近時(shí)米芾論畫花者，亦謂鸞畫如生。今御府所藏三十有三：
　　　　躑躅孔雀圖一，鷓鴣藥苖圖一，孔雀圖一，木瓜雀禽圖一，梨花鵓鴿圖一，木筆鵓鴿圖一，金盆孔雀圖一，木瓜花圖一，花鳥圖一，菜蝶圖二，木瓜圖一，葵花圖一，鷙禽圖一，鵲鷂圖一，寫生鵓鴿圖一，花苖鵓鴿圖一，芭蕉孔雀圖二，李子花圖一，折枝李實(shí)圖一，梅花鹡鸰圖一，牡丹圖一，牡丹白鷴圖一，牡丹孔雀圖一，梨花圖一，千葉桃花圖一，寫生折枝花圖一，花竹禽石圖二，鷺下蓮塘圖二，石榴猴鼠圖一。

　　　　○于錫
　　于錫，不知何許人也。善畫花鳥，最長(zhǎng)于雞，極臻

　　其妙。有《牡丹雙雞》、《雪梅雙雉》二圖。雞，家禽，故作牡丹；雉，野禽，故作雪梅：莫不有理焉。今御府所藏二：
　　　　牡丹雙雞圖一，雪梅雙雉圖。

　　　　○梁廣
　　　　梁廣，不知何許人也。善畫花鳥，名載譜錄，為一時(shí)所稱。故鄭谷作《海棠》詩，有“梁廣丹青點(diǎn)筆遲”之句也。谷以詩名家，不妄許可，谷既稱道，廣之畫可見矣。今御府所藏五：
　　　　四季花圖一，夾竹來禽圖一，海棠花圖三。

　　　　○蕭悅
　　　　蕭悅，不知何許人也。時(shí)官為協(xié)律郎，人皆以官稱其名，謂之蕭協(xié)律。唯喜畫竹，深得竹之生意，名擅當(dāng)世。白居易詩名擅當(dāng)世，一經(jīng)題品者，價(jià)增數(shù)倍，題悅《畫竹》詩云：“舉頭忽見不似畫，低耳靜聽疑有聲。”其被推稱如此，悅之畫可想見矣。今御府所藏五：
　　　　烏節(jié)照碧圖二，梅竹鶉鷯圖一，風(fēng)竹圖一，筍竹圖一。

　　　　○刁光
　　　　刁光，長(zhǎng)安人。自天復(fù)初入蜀，善畫湖石、花竹、貓兔、鳥雀之類。慎交游，所與者皆一時(shí)之佳士，如黃荃、孔嵩皆師事之。議者以謂孔類升堂，黃得入室。其知言哉！年逾八十，益不廢所學(xué)。今蜀郡僧寺中壁間花竹，往往尚有存者。今御府所藏二十有四：
　　花禽圖五，芙蓉鸂（氵鶒）圖一，引雛鷯子圖一，蜂蝶茄菜圖一，

　　桃花戲貓圖一，雞冠草蟲圖一，雛雀圖一，萱草百合圖一，折枝花圖一，竹石戲貓圖二，藥苖戲貓圖二，子母貓圖二，子母戲貓圖一，群貓圖一，貓竹圖一，夭桃圖一，兒貓圖一。

　　　　○周滉
　　　　周滉，不知何許人也。善畫水石、花竹、禽鳥，頗工其妙。作遠(yuǎn)江近渚、竹溪蓼岸、四時(shí)風(fēng)物之變，攬圖便如與水云鷗鷺相追逐。蓋工畫花竹者，往往依帶欄楯，務(wù)為華麗之勝，而滉獨(dú)取水邊沙外，故出于畫史輩一等也。今御府所藏十有二：
　　　　荷花鸂（氵鶒）圖一秋荷鸂（氵鶒）圖二，蓼岸鷺鷥圖一，芙蓉雜禽圖一，水石雙禽圖一，水石鷺鷥圖二，水鷺圖一，秋塘圖一，秋景竹石圖一，鸂（氵鶒）圖一。

　　　　○胡擢
　　　　胡擢，不知何許人也。博學(xué)能詩，氣韻超邁，飄飄然有方外之志。嘗謂其弟曰：“吾詩思若在三峽之間聞猿聲時(shí)?！逼涓咔橐菖d如此。一遇難狀之景，則寄之于畫，乃作草木禽鳥，亦詩人感物之作也。今御府所藏六：
　　　　木瓜錦棠圖一，折枝花圖一，寫生折枝花圖一，單葉月季花圖一，雜花圖一，桃花圖一。

　　　　○梅行思
　　　　梅行思，不知何許人也。能畫人物、牛馬，最工于雞，以此知名，世號(hào)曰梅家雞。為斗雞尤精，其赴敵之狀，昂然而來，竦然而待，磔毛怒癭，莫不如生。至于飲啄閑暇，雌雄相將，眾雛散漫，呼食助叫，態(tài)度有余，曲盡赤幘之妙，宜其得譽(yù)焉。雞者庖廚之物，初不足貴，昔人謂畫犬馬為難工，以其日夕近人，唯雞亦如此，故作斗雞不無意也。行思，唐末人，接五代，家居江南，為南唐李氏翰林待詔，品目甚高。今御府所藏四十有一：
　　　　牡丹雞圖一，蜀葵子母雞圖三，萱草雞圖二，雞圖十三，引雛雞圖五，子母雞圖三，野雞圖一，籠雞圖六，負(fù)雛雞圖一，斗雞圖六。

　　　　○郭乾暉
　　　　郭乾暉，北海營(yíng)丘人，世呼為郭將軍。善畫草木鳥獸、田野荒寒之景。鐘隱者亦一時(shí)名流，變姓名執(zhí)弟子禮，師事久之，方授以筆法。乾暉常于郊居畜其禽鳥，每澄思寂慮，玩心其間，偶得意即命筆，格律老勁，曲盡物性之妙。今御府所藏一百有四：
　　藂竹柘鷂圖二，柘條鵲鷂圖一，老木禽鷂圖二，古木鷹鵲圖一，竹石伯勞圖二，鷂搦伯勞圖一，藂棘伯勞圖二，柘竹雜禽圖一，柘竹鷂子圖一，柘竹野鵲圖二，柘竹噪鵲圖一，柘條鵪鷂圖三，柘條鷂子圖一，柘林鵲鷂圖四，柘條鶉鷂圖一，

　　鶻鷂圖一，梨花鷂禽圖一，蘆棘鶉鷂圖一，架上鷂子圖十六，野雞鵪鶉圖一，枯蘗雞鷹圖四，竹木雞鷹圖二，寫生鵪鶉圖一，古木鷓鴣圖四，俊禽奔兔圖二，蒼鷹捕貍圖二，鵲鷂圖四，古木鷂子圖一，鷙禽圖一，雞鷹圖六，棘兔圖二，棘鶉圖一，棘蘆圖一，秋兔圖一，棘雉圖三，噪禽圖一，鶉鷂圖八，鷓鷂圖六，蒼鷹圖一，鵪鶉圖一，雞圖一，鷹圖一，野雞圖一，鷂子圖一，貓圖一，鶻圖一，野鴨圖一。
　　　　○郭乾祐
　　　　郭乾祐，青州人。兄乾暉有畫名，乾祐善工花鳥，名雖不顯如其兄，然所學(xué)同門，亦相上下耳其。漸染所及，自然近之耶？如畫鷹隼，使人見之，則有擊搏之意，然后為工。故杜子美想像其拏攫，則曰：“何當(dāng)擊凡鳥，毛血灑平蕪?！笔钱嬛^能興起人意如此，豈不較其善否哉？至俊爽風(fēng)生，非筆端之造化何可以言傳也。又能畫貓，雖非專門，亦有足采。今御府所藏四：

　　野鶻圖一，秋棘俊禽圖二，顧蜂貓圖一。

　　卷十六
　　　　◎花鳥二
　　　　○鐘隱
　　　　鐘隱，天臺(tái)人。善畫鷙禽榛棘，能以墨色淺深分其向背。初欲師郭乾暉，知乾暉秘其術(shù)不以授人，隱乃變姓名托館寓食于其家，甘從服役。逮逾時(shí)，乾暉弗覺也。隱陰伺其畫而心得之。一日乘興作鷂于壁間。乾暉知亟就觀之，驚嘆不已。乃謂子得非鐘隱乎？遂善遇之。益論畫道為詳，因是馳譽(yù)。噫！百工技巧，有心好之而欲深造其妙者，雖得其術(shù)于艱難之中，猶且堅(jiān)壁不退，況進(jìn)于道者乎？隱居江南，所畫多為偽唐李煜所有。煜皆題印以秘之。近時(shí)有米芾論畫，言鐘隱者，蓋南唐李氏道號(hào)，為鐘山之隱者耳，固非鐘隱也。因以辨之。今御府所藏七十有一：
　　寒蘆鶉鷂圖二，古木雞鷹圖三，田犬逐兔圖二，藂棘寒鶉圖一，秋汀鶉鷂圖二，藂棘伯勞圖一，柘蘗鶉鷂圖一，霜林鶉鷂圖四，柘條（氵鶒）鵲圖一，棘兔伯勞圖一，柘條雙禽圖一，柘條山鵲圖一，柘條伯勞圖一，游仙松石圖二，鷂子竹石圖二，古木竹梢圖一，鷂子伯勞圖一，棗棘鶉鷂圖一，架上鷹圖二，子母兔圖一，竹石小兔圖一，雞鷹圖四

　　馴雉圖二，會(huì)禽圖一，鹡鸰圖一，架（氵鶒）圖一，噪禽圖二，雙禽圖四，架鷂圖三，鷹兔圖一，躍兔圖一，柘雀圖一，鶉鷂圖四，竹兔圖一，鷙禽圖一，飛鷂圖一，鷂子圖二，雙鷂圖二，柘鵲圖一，顧兔圖一，小兔圖一，秋兔圖一，棘雀圖一，鶻圖一，古木鷂圖一。

　　　　○黃筌
　　黃筌字要叔，成都人。以工畫早得名于時(shí)。十七歲事蜀后主王衍為待詔。至孟昶加撿挍少府監(jiān)，累遷如京副使。后主衍嘗詔筌于內(nèi)殿觀吳道元畫《鐘馗》，乃謂筌曰：“吳道元之畫《鐘馗》者，以右手第二指抉鬼之目，不若以拇指為有力也?！绷铙芨倪M(jìn)。筌于是不用道元之本，別改畫以拇指抉鬼之目者進(jìn)焉。后主怪其不如旨。筌對(duì)曰：“道元之所畫者，眼色意思俱在第二指；今臣所畫，眼色意思俱在拇指?！焙笾魑颍讼搀芩嫴煌鹿P。筌資諸家之善而兼有之?；ㄖ駧熾v，烏雀師刁光，山水師李升，鶴師薛稷，龍師孫遇，然其所學(xué)筆意豪贍，脫去格律，過諸公為多。如世稱杜子美詩、韓退之文無一字無來處，所以筌畫兼有眾體之妙，故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今筌于畫得之，凡山花野草，幽禽異獸，溪岸江島，釣艇古槎，莫不

　　精絕。廣政癸丑歲，嘗畫野雉于八卦殿，有五方使呈鷹于陛殿之下，誤認(rèn)雉為生，掣臂者數(shù)四。時(shí)蜀主孟昶嗟異之。梅堯臣嘗有詠筌所畫《白鶻圖》，其略曰：“畫師黃筌出西蜀，成都范君能自知；范云筌筆不敢恣，自飬鷹鹯觀所宜?！币源酥苤靡鉃橹?，悉取生態(tài)，是豈蹈襲陳跡者哉？范君蓋蜀郡公范鎮(zhèn)也。鎮(zhèn)亦蜀人，故知筌之詳細(xì)。其子居寶、居采亦以畫傳家學(xué)。今御府所藏三百四十有九：

　　桃花雛雀圖一，桃竹鸂（氵鶒）圖一，桃竹湖石圖二，桃竹錦雞圖二，海棠鵓鴿圖一，海棠鸚鵡圖一，牡丹鵓鴿圖七，牡丹圖二，山石牡丹圖一，牡丹鶴圖二，芍藥家鴿圖一，瑞芍藥圖一，芍藥黃鶯圖一，芍藥鳩子圖二，入莧黃鶯圖一，牡丹戲貓圖三，春龍出蟄圖一，梨花鴝鵒圖一，夏陂乳牛圖一，夏山圖二，秋山詩意圖四，荷花鷺鷥圖一，芙蓉鸂（氵鶒）圖三，秋塘鸂（氵鶒）圖四，水石鷺鷥圖一，芙蓉鳩子圖一，芙蓉雙禽圖三，萱草野雉圖三，筍竹野雞圖一，萱草山鷓圖一，水葒鸂（氵鶒）圖一，蘆花鸂（氵鶒）圖二，戲水鸂（氵鶒）圖一，竹石鳩子圖二，竹石黃鸝圖一，花石錦雞圖一，寫瑞榮荷圖一，躑躅戴勝圖一，

　　筍竹碧青圖一，芙蓉鷺鷥圖一，霜林雞雁圖二，湖灘煙鷺圖二，藥苖雙雀圖一，湖灘水石圖三，太湖石牡丹圖一，戲貓?zhí)沂瘓D一，竹堤雙鷺圖一，筍竹鶉雀圖一，筍竹雛雀圖一，雪竹文禽圖二，雪竹雙禽圖二，雪竹鳩子圖一，雪竹錦雞圖二，雪竹雙雉圖一，雪禽雙雉圖二，雪景花禽圖二，雪竹山鷓圖二，雪雀鴛鴦圖一，雪景噪雀圖一，雪景鵪鶉圖一，雪雀啄木圖一，雪景柘雀圖一，雪景雀兔圖一，雪山圖二，雪景宿禽圖一，雪禽圖二，雪雉圖二，雪雀圖四，雪兔圖四寒鷺圖一，寒禽圖一，竹石鴛鴦圖一，竹鶴圖三，六鶴圖二，雙鶴圖一，獨(dú)鶴圖一，梳翎鶴圖一，紅蕉下水鶴圖二，山茶鶉雀圖一，寒菊蜀禽圖一，寫生錦雞圖一，寫生雜禽圖一，躑躅義燕兒圖一，躑躅錦雞圖三，柘竹鷯子圖一，躑躅山鷓圖一，蜂蝶花禽圖一，云出山腰圖二，鷂子鵪鶉圖一，瑪瑙盆鵓鴿圖一，

　　沒骨花枝圖一，捕雀貓圖一，柘條鷯子圖一，逐雀貓圖一，引雛雀圖一，寫生山鷓圖一，柘竹雀蝶圖一，鸂（氵鶒）竹燕圖一，竹石繡纓圖一，鷓鷂伯勞圖一，詩意山水圖五，架上鶻圖三，架上角鷹圖二，架上皂雕圖一，雪景鶉雀圖一，竹石雙禽圖二，蘆花鸂（氵鶒）圖二，水石雙鷺圖二，山茶雪雀圖二，白山鷓圖二，架上御鷹圖一，皂雕圖二，雞鷹圖五，錦棠圖一，秋鷺圖一，老鶴圖一，雀鴨圖一，鶻兔圖三，銜花鹿圖一，雕狐圖一，雙鷺圖一，竹石寒鷺圖三，水禽圖三，鷓鴣圖一，野雉圖三，蟬蝶圖一，折枝花圖一，鷹圖一，鳩雀圖一，角鷹圖二，白鴿圖一，白鶻圖一，禽雀圖一，鵪鶉圖一，宿雀圖一，野鶉圖一，雞圖一，雕圖二，蜀禽圖一，秋鴨圖一，竹鴨圖二，竹雀圖三，

　　錦雞圖一，白鷹圖一，鵓鴿圖三，御鷹圖一，三清像三，星官像二，壽星像三，南極老人像一，寫十真人像一，秋山壽星圖一，真官像一，出山佛像一，觀音菩薩像一，自在觀音像二，葛洪移居圖二，勘書圖二，勘書人物圖一，袁安臥雪圖三，莊惠觀魚圖二，長(zhǎng)壽仙圖一，七才子圖一，搜山天王像一，山居圖一，春山圖七，春日群山圖二，秋岸圖二，秋陂躍兔圖二，秋景山水圖二，云水秋山圖四，竹石圖四，竹蘆圖一，寫瑞白兔圖一，寫生玳瑁圖三，寫生碎金圖一，寫生龜圖一，寫鐘馗氏圖一，玉步搖圖二，山石貓犬圖一，竹石小貓圖一，螻蟈戲貓圖一，藥苗小兔圖一，子母戲貓圖一，藥苗戴勝圖一，溪山垂綸圖一，出陂龍圖一，云龍圖一，獵犬圖一，汀石圖一，騎從圖一，墨竹圖一，云巖圖一，躍犬圖一，

　　升龍圖一，醉仙圖一，歸山圖一，出水龜圖一，天臺(tái)圖一，草堂圖二，躍水龍圖一，桃石圖一，子母貓圖一，歸牧圖一，溪石圖一，草蟲圖一，閣道圖一，山橋圖一，食魚貓圖一，雙鹿圖一，碎金圖二，貓圖一，貓犬圖一，靈草圖一，太湖石海棠鷂子圖一，水墨湖灘風(fēng)竹圖三，寫李思訓(xùn)踏錦圖三，許真君拔宅成仙圖一，夾竹海棠錦雞圖二，竹石金盆鵓鴿圖三，寫薛稷雙鶴圖一，鵓鴿引雛雀竹圖一。

　　　　○黃居寶
　　　　黃居寶字辭玉，成都人，筌之次子。以工畫得傳家之妙，兼喜作字，當(dāng)時(shí)以八分書知名。與父筌同事蜀主為待詔。后累遷至水部員外郎。書畫本出一體，蓋蟲魚鳥跡之書皆畫也。故自科斗而后，書畫始分，是以夏商鼎彝間，尚及見其典刑焉。宜居寶之以書畫名于世也。今御府所藏四十有一：
　　竹岸鴛鴦圖一，桃竹鵓鴿圖一，杏花戴勝圖二，牡丹貓雀圖一，牡丹太湖石圖一，錦棠竹鶴圖二，躑躅錦雞圖一，紅蕉山鵲圖一，折枝芙蓉圖一，雀竹雙鳧圖一，

　　柘竹山鷓圖一，荀石雙鶴圖一，荀竹湖石圖一，山居雪霽圖一，江山密云圖一，山石小禽圖一，夾竹桃花圖一，牡丹雙鶴圖二，荷花鷺鷥圖一，架上角鷹圖一，架上銅觜圖一，架上鶻圖一，雪兔圖一，春山圖二，千春圖一，秋江圖一，顧步鶴圖一，梳翎鶴圖一，竹鶴圖一，重屏圖一，雙鶴圖一，雛貓圖一，寒菊?qǐng)D一，竹石金盆戲鴿圖三，夾竹桃花鸚鵡圖一。

　　　　○滕昌祐
　　　　滕昌祐字勝華，本吳郡人也。后游西川，因?yàn)槭袢?。以文學(xué)從事，初不婚宦，志趣高潔，脫略時(shí)態(tài)，卜筑于幽閑之地，栽花竹杞菊以觀植物之榮悴，而寓意焉。久而得其形似于筆端，遂畫花鳥蟬蝶，更工動(dòng)物，觸類而長(zhǎng)，蓋未嘗專于師資也。其后又以畫鵝得名，復(fù)精于芙蓉、茴香，兼為夾纻果實(shí)，隨類傅色，宛有生意也。其為蟬蝶草蟲，則謂之點(diǎn)畫；為折枝花果，謂之丹青。以此自別云。大抵昌祐乃隱者也，直托此游世耳。所以壽至八十五，然年高其筆猶強(qiáng)健，意其有得焉。今御府所藏六十有五：
　　牡丹睡鵝圖二，芙蓉睡鵝圖一，芙蓉雙鶉圖一，芙蓉雙禽圖一，拒霜鹡鸰圖一，芙蓉貓圖一，

　　拒霜花鵝圖二，拒霜花鴨圖二，慈竹芙蓉圖一，蟬蝶芙蓉圖一，芙蓉川禽圖一，湖石牡丹圖一，龜鶴牡丹圖四，太平雀牡丹圖一，茴香睡鵝圖一，鸂（氵鶒）圖一，藂竹百合圖一，古木雙雉圖一，（?聊）竹山鷓圖一，茴香戲貓圖一，山茶家鷯圖一，臥枝芙蓉圖一，藥苖鵝圖一，茴香鵝圖一，梳翎鵝圖一，水際鵝圖一，寫生折枝花圖二，夾竹梨花圖一，百合花川禽圖一，竹穿魚圖五，戲蓼魚圖一，竹枝牽牛圖一，梅花鵝圖二，戲水魚圖一，拒霜圖三，寫生芙蓉圖二，竹鶴圖一，家鵝圖一，芙蓉花圖二，牡丹圖一，萱草兔圖一，梨花龜圖二，梅花圖一，寒菊?qǐng)D一，（?聊）竹拒霜圖一，鵝圖三。

　　　　○趙宗漢
　　嗣濮王宗漢字戲甫，太宗之曾孫，濮安懿王之幼子。宗漢博雅該洽。人皆不見其有富貴驕矜之氣，又無沉酣于管弦犬馬之玩，而唯詩書是習(xí)，法度是守平。居無事，雅以丹青自娛，屢以畫進(jìn)，每加賞激。又嘗為《八雁圖》，氣韻蕭散，有江湖荒遠(yuǎn)之趣。識(shí)者謂不減于古人。歷官至秦寧

　　軍節(jié)度使、兗州管內(nèi)觀察處置等使、撿挍太尉、開府儀同三司、判大宗正事、提舉宗子學(xué)事、嗣濮王，贈(zèng)太師，追封景王，謚孝簡(jiǎn)。今御府所藏八：
　　　　水墨荷蓮圖一，水墨蓼花圖一，榮荷小景圖一，榮荷宿雁圖一，水葒蘆雁圖二，聚沙宿雁圖二。

　　　　○趙孝穎
　　　　宗室孝穎字師純，端獻(xiàn)魏王之第八子也。翰墨之余，雅善花鳥，每?jī)?yōu)游藩邸，脫略紈綺，寄興粉墨，頗有思致。凡池沼林亭所見，猶可以取像也。至于模寫陂湖之間物趣，則得之遐想，有若目擊而親遇之者，此蓋人之所難然，所工尚未已，將復(fù)有加焉。宣和元年十一月冬祀圓壇，前二日宿大慶殿，宗室宿衛(wèi)于皇城司宗正廳事，孝穎在焉。嘗賜所畫《鹡鸰圖》以報(bào)其所進(jìn)課畫，又以示詩人兄弟之意，實(shí)異眷也。孝穎今為德慶軍節(jié)度使。今御府所藏二十有二：
　　四景花禽圖一，水墨花禽圖一，水墨雙禽圖一，和鳴鸂（氵鶒）圖一，蓮陂戲鵝圖一，蓮塘水禽圖一，窺魚翠碧圖一，映水珍禽圖一，秋灘雙鷺圖一，蓼岸鹡鸰圖一，水葒鹡鸰圖一，雪汀宿雁圖二，水禽花果圖一，雪竹五色兒圖一，設(shè)色花禽圖一，設(shè)色禽果圖一，萱草紅頷兒圖一，小景圖一，寫生花圖一，薦壽四清圖一，

　　木瓜烏頭白頰圖一。

　　　　○趙仲佺
　　　　宗室仲佺字隱夫，太宗元孫。仲佺明敏無他嗜好，獨(dú)愛漢、晉人之文章。至于品藻人物，通貫義理，雖老師巨儒，皆與其進(jìn)。作詩平易，效白居易體，不沉酣于綺紈犬馬，而一意于文詞翰墨間。至于寫難狀之景，則寄興于丹青，故其畫中有詩，至其作草木禽鳥，皆詩人之思致也。非畫史極巧力之所能到，其亦翩翩佳公子耶？歷官至潤(rùn)州管內(nèi)觀察使、持節(jié)潤(rùn)州諸軍事、潤(rùn)州刺使，贈(zèng)開府儀同三司，追封和國(guó)公，謚惠孝。今御府所藏十有四：
　　　　杏花繡纓圖一，秋荷鷺鷥圖一，蓼岸鷺鷥圖一，戎葵鶻燕圖一，葵竹鸓鴨圖一，筍竹戀鳩圖一，寫生雜禽圖四，寫生牡丹圖一，乳牛圖一鵲竹圖二。

　　　　○趙仲僩
　　宗室仲僩字存道，長(zhǎng)于宮邸，不以塵俗汩其意，雅好繪畫，雖寒暑不舍，既久益加進(jìn)，既進(jìn)自得，無所往而不經(jīng)營(yíng)畫思。每歲都城士大夫有園圃者，花開時(shí)必縱人游觀。仲僩乃載酒行樂，初無緣飾，泛然于游人中，以筆簏粉墨自隨。遇興來，見高屏素壁，隨意作畫，率有佳趣；或求則未必應(yīng)也。嘗于華陽郡主王憲家林亭間作《鴛鴦浦溆》，頃刻而就。至于設(shè)色，唯輕淡點(diǎn)綴而已。往來觀者無不賞激也。有題詩于其后曰：“睡足鴛鴦各欲飛，水花欹岸兩三枝。多情公子因乘興，寫出江春日暖時(shí)?！逼錇槿朔Q譽(yù)如此。官至?？弟姽?jié)度觀察留后，開府儀同三司，追封

　　榮國(guó)公，謚和惠。今御府所藏七：
　　　　照水杏花圖一，飛鷺戲晴圖一，雪天曉雁圖一，翠竹新涼圖一，五客熙春圖一，竹汀水禽圖二。

　　　　○趙士腆
　　　　宗室士腆，善畫寒林晴浦，得云煙明晦之狀，恍若憑高覽物，寓目于空曠有無之間，甚多思致。往時(shí)蘇舜欽有“寒雀喧喧滿竹枝，輕風(fēng)淅瀝玉花飛”之句，今士腆遂畫《寒雀畏雪圖》者，類此也。其竹石等亦稱是。官任武節(jié)郎。今御府所藏五：
　　　　煙浦幽禽圖一，寒禽畏雪圖一，寒林圖一，晴浦圖一，竹石圖一。

　　　　○趙士雷
　　　　宗室士雷。以丹青馳譽(yù)于時(shí)。作雁鶩鷗鷺，溪塘汀渚，有詩人思致；至其絕勝佳處，往往形容之所不及。又作花竹，多在于風(fēng)雪荒寒之中，蓋胸次洗盡綺紈之習(xí)，故幽尋雅趣，落筆便與畫工背馳。官任襄州觀察使。今御府所藏五十有一：
　　春岸初花圖一，桃溪鷗鷺圖一，春江落雁圖一，春晴雙鷺圖一，桃溪圖一，暖水戲鵝圖一，春江小景圖一，春岸圖一，蓮塘群鳧圖一，花溪會(huì)禽圖一，夏塘戲鴨圖一，夏溪鳧鷺圖一，初夏晴江圖一，夏景會(huì)禽圖一，

　　夏浦珍禽圖一，柳岸鸂（氵鶒）圖一，蓮塘雙禽圖一，夏溪圖一，秋岸江禽圖一，秋蘆群雁圖一，秋渚圖一，江干早秋圖一，初秋浦溆圖一，蓼岸游禽圖一，蓼岸群鳧圖一，蘆渚會(huì)禽圖一，秋芳圖一，寒江雪岸圖一，寒江梅雪圖一，寒汀雪雁圖一，雪汀群雁圖一，寒汀雙鷺圖一，林雪聚鴉圖二，雪汀百雁圖一，雪溪圖一，梅汀落雁圖一，五客群居圖一，寒林雪雁圖一，湘浯晴望圖一，松溪會(huì)禽圖一，葵芳圖一，雪雁圖一，戲鶩圖一，澄江圖二，湘鄉(xiāng)小景圖一，柳浦圖一，柳溪圖一，岸芳圖一，芳洲圖一。

　　　　○曹氏
　　　　宗婦曹氏，雅善丹青，所畫皆非優(yōu)柔軟媚取悅兒女子者，真若得于游，覽見江湖山川間勝概，以集于毫端耳。嘗畫《桃溪蓼岸圖》，極妙。有品題者曰：“詠雪才華稱獨(dú)秀，回紋機(jī)杼更誰如如？何鸞鳳鴛鴦手，畫得《桃溪蓼岸圖》?！庇纱艘骘@其名于世，但所傳者不多耳。然婦人女子能從事于此。豈易得哉？今御府所藏五：
　　桃溪圖一，柳塘圖一，

　　蓼岸圖一，雪雁圖一，牧羊圖一。

　　卷十七
　　　　◎花鳥三
　　　　○李煜
　　　　江南偽主李煜字重光，政事之暇，寓意于丹青，頗到妙處。自稱鐘峰隱居，又略其言曰鐘隱，后人遂與鐘隱畫溷淆稱之。然李氏能文善書畫，書作顫筆樛曲之狀，遒勁如寒松霜竹，謂之金錯(cuò)刀，畫亦清爽不凡，別為一格。然書畫同體，故唐希雅初學(xué)李氏之錯(cuò)刀筆，后畫竹乃如書法，有顫掣之狀，而李氏又復(fù)能為墨竹，此互相取備也。其畫雖傳于世者不多，然推類可以想見。至于畫《風(fēng)虎云龍圖》者，便見有霸者之略，異于常畫，蓋不期至是而志之所之有不能遏者，自非吾宋以德服海內(nèi)而率土歸心者，其孰能制之哉？今御府所藏九：
　　　　自在觀音像一，云龍風(fēng)虎圖一，柘竹雙禽圖一，柘枝寒禽圖一，秋枝披霜圖一，寫生鵪鶉圖一，竹禽圖一，棘雀圖一，色竹圖一。

　　　　○黃居采
　　黃居采字伯鸞，蜀人也。筌之季子。筌以畫得名，居采遂能世其家，作花竹翎毛，妙得天真。寫怪石山景，往往過其父遠(yuǎn)甚。見者皆爭(zhēng)售之唯恐后。故居采之畫，得之者尤富。初事西蜀偽主孟昶，為翰林待詔，遂圖畫墻壁屏幛，不可勝紀(jì)。既隨偽主歸闕下，藝祖知其名，尋賜真命。

　　太宗尤加眷遇，仍委之搜訪名畫，詮定品目，一時(shí)等輩，莫不斂衽筌。居、采畫法，自祖宗以來，圖畫院為一時(shí)之標(biāo)準(zhǔn)，較藝者視黃氏體制為優(yōu)劣去取，自崔白、崔愨、吳元瑜既出，其格遂大變。今御府所藏三百三十有二：
　　春山圖六，春岸飛花圖二，竹石春禽圖一，夾竹桃花圖二，桃竹山鷓圖二，桃花竹鸂（氵鶒）圖三，杏花鸚鵡圖一，桃竹鵓鴿圖一，桃花御鷹圖二，桃竹野鷂圖一，桃花鷯子圖二，海棠錦雞圖二，海棠竹鶴圖二，海棠家鴿圖二，海棠山鷓圖二，海棠鸚鵡圖一，夾竹海棠圖一，筍竹錦雞圖一，牡丹圖三，牡丹雀貓圖二，牡丹鸚鵡圖一，牡丹竹鶴圖六，牡丹錦雞圖五，牡丹山鷓圖四，牡丹鵓鴿圖八，牡丹黃鶯圖二，牡丹雀鴿圖一，牡丹戲貓圖三，蜂蝶戲貓圖一，芍藥圖一，萱草鸂（氵鶒）圖二，戲蝶貓圖一，葵花錦雞圖一，桃竹銅觜圖一，寫生棕竹圖一，寫蜀葵花圖三，寫生鸂（氵鶒）圖一，竹鶴湖石圖二，竹石青鶻圖三，竹石雙鶴圖二，竹石錦鳩圖一，竹石鶉雀圖一，竹石山鷓圖三，竹石雛雀圖一，

　　竹石野雉圖一，竹石貓雀圖一，竹石圖四，竹石黃鸝圖一，竹石白鶻圖三，竹石貓圖一，水石鸂（氵鶒）圖二，水石鷺鷥圖三，戲水鸂（氵鶒）圖一，雛雀鸂（氵鶒）圖一，鸂（氵鶒）圖一，筍竹雀兔圖一，雀竹圖一，雀竹鸂（氵鶒）圖二，竹鶴圖二，十一筍竹圖一，詩意山水圖一，竹禽圖一，辛夷湖石圖一，湖灘墨竹圖一，筍竹鸂（氵鶒）圖二，引雛鸂（氵鶒）圖一，隴禽圖一，湖灘煙禽圖一，藥苗圖一，雜禽圖一，折枝花圖一，雜花圖四，子母貓圖一，竹筍雛雀圖一，寫生貓圖一，捕雀貓圖一，蓮塘鸂（氵鶒）圖一，獵騎圖二，躑躅雙雉圖一，躑躅鵓鴿圖四，躑躅山鷓圖一，躑躅雉雞圖一，錦棠竹鶴圖二，寫真士女圖一，寫生盆池圖一，寫生龜圖一，寫瑞兔圖一，捕魚霜鷺圖一，山水鷺鷥圖二，溪石雙鷺圖二，捕魚雙鷺圖一，望仙躑躅圖一，漁鷺圖一，鷺鷥圖二，山鷓棘雀圖一，古木山鷓圖一，

　　棘雀圖一，鷙禽穴狐圖三，六鶴圖一，柘棘翎毛圖一，壽松雙鶴圖一，雙鶴圖二，架上鷹圖六，御鷹圖四，架上鷂子圖一，架上鸚鵡圖一，鷹狐圖二，雞鷹圖三，皂雕圖六，白鶻圖二，雕狐圖十，二俊禽逐鷺圖一，灘石繡纓圖二，碎金圖一，桃花鶻圖一，秋景芙蓉圖八，芙蓉鷺鷥圖二，芙蓉鸂（氵鶒）圖一，芙蓉雙鷺圖一，拒霜圖四，翠碧芙蓉圖一，湖灘鷺鷥圖一，鷺鶻圖四，紅蕉湖石圖一，水葒鷺鶻圖三，雞冠花圖一，高秋鷙禽圖三，秋山圖一，秋岸圖三，秋禽圖三，寒菊鷺鷥圖一，寒菊鸂（氵鶒）圖二，蘆菊?qǐng)D一，寒菊鷯子圖一，寒菊雙鷺圖二，寒菊?qǐng)D一，雪竹鷯子圖二，雪雀圖五，雪景鷯子圖一，雪鷺寒雀圖一，山茶雪兔圖一，山茶雪雀圖一，雪禽圖二，雪兔圖二，雪竹野雉圖二，摹七十二賢圖，一水月觀音像一，自在觀音像一，

　　寒林才子圖一，水墨竹石鶴圖一，藥苖引雛鴿圖一，夏景筍竹圖三，湖石牡丹圖五，山陰避暑宮殿圖二，寫生金瓶魏花圖一，湖石金盆鵓鴿圖一，牡丹金盆鷓鴣圖二，牡丹太湖石雀圖二，順風(fēng)牡丹黃鸝圖一，小景竹石水禽圖一，水石山鷓鷺鷥圖三，蘆花寒菊鷺鷥圖四。

　　　　○丘慶余
　　　　丘慶余，本西蜀人，文播之子。善畫，花竹翎毛等物最工，而兼長(zhǎng)于草蟲。凡設(shè)色者已逼于動(dòng)植，至其草蟲，獨(dú)以墨之淺深映發(fā)，亦極形似之妙。風(fēng)韻高雅，為世所推。初師滕昌祐，及晚年遂過之。人謂其得意處，不減徐熙也。因事江南偽主李氏，后隨李氏歸朝。今御府所藏四十有三：
　　夾竹桃花圖一，湖石海棠圖一，忘憂圖一，四時(shí)花禽圖四，竹木五禽圖一，月季玳瑁圖一，月季貓圖一，竹石戲貓圖一，梅花戴勝圖一，折枝花圖一，葵花竹鶴圖一，牽牛夾竹圖一，山茶花兔圖二，折枝芙蓉圖二，芙蓉禽兔圖一，芙蓉山鷓圖二，猿雀芙蓉圖一，秋蘆雁鵝圖三，湖石山茶圖一，山茶鸂（氵鶒）圖一，雪梅山茶圖一，古木雙兔圖一，胡桃猿圖一，棘雀霜兔圖一，

　　朝雞圖一，雁鵝圖二，鶻鴨圖一，竹禽圖一，拒霜圖四，寫生花圖一，寒菊?qǐng)D一。

　　　　○徐熙
　　　　徐熙，金陵人，世為江南顯族。所尚高雅，寓興閑放，畫草木蟲魚，妙?yuàn)Z造化，非世之畫工形容所能及也。嘗徜徉游于園圃間，每遇景輒留，故能傳寫物態(tài)，蔚有生意。至于芽者、甲者、華者、實(shí)者，與夫濠梁噞喁之態(tài)，連昌森束之狀，曲盡真宰轉(zhuǎn)鈞之妙，而四時(shí)之行，蓋有不言而傳者。江南偽主李煜銜壁之初，悉以熙畫藏之于內(nèi)帑。且今之畫花者，往往以色暈淡而成，獨(dú)熙落墨以寫其枝葉蕊萼，然后傅色，故骨氣風(fēng)神，為古今之絕筆。議者或以謂黃筌、趙昌為熙之后先，殆未知熙者。蓋筌之畫則神而不妙，昌之畫則妙而不神，兼二者一洗而空之其為熙歟！梅堯臣有詩名，亦慎許可，至詠熙所畫《夾竹桃花》等圖，其詩曰：“花留蜂蝶竹有禽，三月江南看不足。徐熙下筆能逼真，繭素畫成才六幅?！庇衷疲骸澳晟罘蹌円娔v，描寫工夫始驚俗。“至卒章乃曰：“竹真似竹桃似桃，不待生春長(zhǎng)在目?！币源酥醍嫗楣ひ?。熙之孫崇嗣、崇勛亦頗得其所傳焉。今御府所藏二百四十有九：
　　長(zhǎng)春圖一，折枝紅杏圖一，杏花海棠圖一，海棠圖二，折枝繁杏圖一，折枝海棠圖一，夭桃圖二，海棠銅觜圖二，寫生海棠圖一，夾竹海棠圖二，

　　照水海棠圖一，來禽緋桃圖一，躑躅海棠圖二，并枝來禽花圖一，海棠梨花圖一，海棠練鵲圖一，桃竹山鷓圖三，梨花木瓜花圖一，桃杏花圖二，水林禽花圖一，紅棠梨花圖一，折枝梨花圖三，來禽圖五，裝堂桃花圖一，裝堂海棠圖一，裝堂躑躅花圖二，裝堂折枝花圖一，牡丹圖十，三牡丹梨花圖一，牡丹杏花圖一，牡丹海棠圖一，牡丹山鷓圖二，牡丹戲貓圖一，牡丹鵓鴿圖二，牡丹游魚圖二，牡丹湖石圖四，紅牡丹圖一，折枝牡丹圖一，寫生牲丹圖二，寫瑞牡丹圖一，牡丹夭桃圖一，牡丹桃花圖三，風(fēng)吹牡丹圖二，蜂蝶牡丹圖一，牡丹芍藥圖一，芍藥杏花圖一，芍藥圖九，湖石芍藥圖三，蜂蝶芍藥圖一，芍藥桃花圖一，木瓜花圖八，綠李圖一，落花游魚圖一，瑞蓮圖一，寫生花甕圖一，折枝花圖四，寫生折枝花圖五，千葉白蓮圖一，寫生花果圖二，寫琉璃花甕圖二，寫生菜圖一，寫生禽果圖一，

　　錦帶蜂蝶圖一，寫生家蔬圖二，玫瑰花圖一，翠瓶插果圖一，瑯玕獨(dú)秀圖一，單葉刺紅花圖一，朱櫻圖一，枇杷圖一，蟬蝶鵓鴿圖一，蜂蝶戲貓圖一，藥苗戲蝶圖一，梅竹雙禽圖一，蟬蝶茄菜圖一，寶相花圖一，雛鴿藥苗圖一，莧菜戲貓圖一，戲荇鯚魚圖一，藻荇游魚圖一，穿荇魚圖一，子母雞圖一，引雛雀圖一，小景野鴨圖一，錦繡堆圖一，邵圃圖一，魚藻圖一，并禽圖六，宿禽圖三，金杏圖一，花鴨圖一，蟬蝶圖一，藥苗圖一，錦棠圖二，秋芳圖一，茄株圖一，茄菜圖一，戲貓圖三，菜圖一，木筆花圖一，魚蝦圖一，游魚圖六，鹡鸰圖一，籜竹圖一，寫生芙蓉圖一，寫生蔥茄圖一，木瓜鳩子圖一，黃葵花圖一，寫生草蟲圖一，茄菜草蟲圖一，紅藥石鴿圖二，竹木秋鷹圖一，湖石百合圖一，蓼岸龜蟹圖一，

　　草蟲圖二，敗荷秋鷺圖一，傾心圖一，宿雁圖一，古木山鷓圖二，古木鷓鷂圖一，古木棲禽圖一，雙禽圖一，五禽圖一，六禽圖一，八禽圖一，寒菊月季圖一，雙鴨圖二，寒塘晚景圖二，寒蘆雙鷺圖三，雪塘鴨鷺圖三，密雪宿禽圖三，雪汀宿禽圖二，雪梅宿禽圖一，寒蘆雙鴨圖二，蘆鴨圖二，雜禽圖一，雪竹圖三，雪竹鷯子圖一，雪梅會(huì)禽圖二，雪禽圖三，雪雁圖五，暮雪雙禽圖二，果子圖一游荇魚圖一，繡纓圖一，蟬蝶錦帶折枝圖一。

　　　　○徐崇嗣
　　　　徐崇嗣，熙之孫也。長(zhǎng)于草木禽魚，綽有祖風(fēng)，如蠶繭之屬，皆世所罕畫，而崇嗣輒能之。又有墜地果實(shí)亦少能作者，崇嗣亦喜摹寫，見其博習(xí)耳。然考諸譜，前后所畫率皆富貴圖繪，謂如牡丹、海棠、桃竹、蟬蝶、繁杏芍藥之類為多，所乏者丘壑也。使其展拓縱橫，何所不至。今御府所藏一百四十有二：
　　春芳圖二，桃溪圖二，桃竹水禽圖三，夾竹桃雀圖三，蘸水碧桃圖三，繁杏折枝圖一，

　　碧壺桃花圖一，海棠桃花圖一，繁杏圖一，紅杏圖二，寫生桃圖一，海棠會(huì)禽圖二，海棠游魚圖二，沒骨海棠圖一，寫生海棠圖一，游魚圖三，戲魚圖二，牡丹圖五，千葉桃花圖一，牡丹鵓鴿圖一，牡丹鳩子圖一，寫生牡丹圖一，榮牡丹圖一，牡丹芍藥圖一，芍藥戲貓圖一，寫生芍藥圖二，寫生析枝花圖二，寫生葵花圖一，折枝雜果圖一，梅竹鷯子圖二，芍藥圖一，臨流叢竹圖三，夾竹桃花圖一，躑躅圖一，蜂蝶牡丹圖一，梨花圖二，夏葵圖一，蟬蝶花禽圖一，錦雞躑躅圖二，水禽圖一，蜀葵鳩子圖一，黃葵花圖一，錦棠圖二，木瓜圖二，折枝木瓜圖一，蜂蝶茄菜圖一，藥苖鵓鴿圖一，蟬蝶藥苖圖一，藥苗草蟲圖一，藥苗鹡鸰圖三，藥苗茄菜圖四，藥苗圖一，蟬蝶茄菜圖一，蟬蝶鹡鸰圖一，野鶉藥苗圖一，茄菜錦鳩圖二，茄菜草蟲圖一，叢竹鷙禽圖三，

　　木筆雙燕圖一，金沙水禽圖一，茄菜圖二，寫生茄菜圖一，寫生瓜圖一，寫生菜圖二，寫生雞冠花圖三，茄鼠圖一，沙汀野鴨圖一，寫生果實(shí)圖四，折枝果實(shí)圖三，晴江小景圖一，竹貫魚圖一，荀竹雙兔圖一，雀竹圖二，四禽圖二，芙蓉圖二，雙鳧圖二，八鴨圖二，白兔圖一，蘆鴨圖二，雙鴨圖一，雙鵲圖一，群鷺圖二，繡纓圖一，寒鴨圖二，草花戲貓圖一，雪浦宿禽圖三，雪竹雙禽圖一，雪江宿禽圖一。

　　　　○徐崇矩

　　　　徐崇矩，鐘陵人，熙之孫也，崇嗣、崇勛其季孟焉。畫克有祖之風(fēng)格。熙畫花竹、禽魚、蟬蝶、蔬果之類，極奪造化之妙，一時(shí)從其學(xué)者，莫能窺其藩也。崇矩兄弟遂能不墜所學(xué)，作士女盆工。曲眉豐臉，蓋寫花蝶之余思也。今御府所藏十有四：
　　　　夭桃圖一，折枝桃花圖一，采花士女圖二，剪牡丹圖四，木筆花圖一，紫燕藥苗圖二，萱草貓圖一，花竹捕雀貓圖一，寫生菜圖一。

　　　　○唐希雅
　　　　唐希雅，嘉興人。妙于畫竹，作翎毛亦工。初學(xué)南唐偽主李煜金錯(cuò)書，有一筆三過之法，雖若甚瘦而風(fēng)神有余。晚年變而為畫，故顫掣三過處，書法存焉。喜作荊槚林棘，荒野幽尋之趣，氣韻蕭疏，非畫家之繩墨所能拘也。徐鉉亦謂，羽毛雖未至，而精神過之。其確論歟！今御府所藏八十有八：
　　梅竹雜禽圖一，梅竹伯勞圖一，梅竹五禽圖二，梅雀圖一，桃竹會(huì)禽圖二，桃竹湖石圖三，桃竹鷯兒圖一，噪雀叢篠圖二，叢篁集羽圖二，茄芥蜂蝶圖一，竹石禽鷂圖一，寫生宿禽圖一，古木雞鷹圖三，柘竹會(huì)禽圖二，柘竹宿禽圖三，柘竹雜禽圖八，柘竹雙禽圖一，柘竹山鷓圖一，柘竹野鴨圖一，柘竹錦雞圖一，柘竹花雀圖一，柳梢宿雀圖一，雪竹噪禽圖一，雙雉圖一，雙禽圖一，竹石圖一，竹禽圖四，風(fēng)竹圖一，竹鹿圖一，雪竹圖一，蘆鴨圖二，會(huì)禽圖五，筠雀圖一，并禽圖二，噪雀圖二，宿禽圖二，鷓鷂圖一，雪禽圖六，

　　鷹猴圖一，雪鴨圖四，橫竹圖三，柘雀圖一，竹雀圖八。

　　　　○唐忠祚
　　　　唐忠祚，宿之從弟，希雅之孫也。善畫羽毛花竹，皆世傳之妙，而王公豪右爭(zhēng)相延揖，故戶外之屨常滿，而得其畫者遂為珍寶。蓋忠祚之畫，不特寫其形，而曲盡物之性?；▌t美而艷，竹則野而閑，禽鳥羽毛，精迅超逸，殆亦技進(jìn)乎妙者矣。今御府所藏二十：
　　蟠桃修竹圖一，柘枝宿禽圖三，柘枝銅觜圖一，柘條白頭翁圖一，群禽噪貍圖三，雞鷹圖四，寒林圖四，雀行圖二，五禽圖一。

　　卷十八
　　　　◎花鳥四
　　　　○趙昌
　　　　趙昌字昌之，廣漢人。善畫花果，名重一時(shí)。作折枝極有生意，傅色尤造其妙。兼工于草蟲，然雖不及花果之為勝，蓋晚年自喜其所得，往往深藏而不市，既流落則復(fù)自購(gòu)以歸之，故昌之畫，世所難得。且畫工特取其形耳，若昌之作，則不特取其形似，直與花傳神者也。又雜以文禽貓兔，議者以謂非其所長(zhǎng)，然妙處正不在是，觀者可以略也。今御府所藏一百五十有四：
　　夾竹桃鴿圖一，春花圖一，桃竹雙鳩圖一，桃竹鵓鴿圖一，

　　夾竹海棠圖一，錦棠月季圖一，海棠鳩子圖一，青梅含桃圖一，海棠鵓鴿圖一，錦棠鳩禽圖一，錦棠圖四，杏花圖一，牡丹圖六，牡丹錦雞圖一，牡丹鵓鴿圖二，牡丹貓圖一，牡丹戲貓圖一，寫生牡丹圖一，芍藥圖二，海棠芍藥圖一，萱草小貓圖一，萱草圖一，萱草榴花圖一，萱草戲貓圖一，石榴芍藥圖一，石榴蒲萄圖一，躑躅鷯子圖一，李實(shí)枇杷圖一，石榴梨圖一，蒲萄枇杷圖二，萱草蜀葵圖一，李實(shí)緋杏圖一，梅杏圖一，寫生梨實(shí)圖一，瓜桃圖一，榴花戲貓圖二，朱櫻碧李圖一，躑躅戲貓圖二，繡纓長(zhǎng)春圖一，黃葵鸂（氵鶒）圖二，躑躅雀竹圖一，拒霜鷺鷥圖二，拒霜野雉圖一，拒霜圖四，拒霜錦雞圖三，芙蓉野雞圖一，寫生芙蓉圖一，芙蓉竹雞圖一，拒霜寒菊?qǐng)D二，芙蓉銅觜圖一，葵花引禽圖一，葵花戴勝圖一，葵雉圖一，蓼岸秋兔圖一，牽牛繡纓圖一，寫生花兔圖一，

　　荔子霜橘圖一，寫生紅薇圖一，蒲萄栗蓬圖一，木瓜寒菊花圖一，梅花雙鶉圖一，梅花山茶圖一，山茶繡纓圖一，山茶花兔圖一，栗蓬木瓜圖一，山茶雙鶉圖一，山茶圖一，山茶小兔圖一，山茶竹兔圖二，早梅山茶圖一，早梅錦雞圖一，寫生折枝花圖六，梅雀圖一，梨柿圖一，柿栗圖一，果子圖一，秋兔圖一，寫生果實(shí)圖一，二色山茶圖一，太平花圖一，月季花圖一，萱葵圖二，竹石戲貓圖一，四季藂花圖四，折枝花圖七，寫生六花圖一，雜果圖二，群花圖四，雜花圖十，四寫生花圖三，海棠拒霜花圖一，醉貓圖一，寫生雜花圖一，四季相屬圖一，鸂（氵鶒）圖一，乳貓圖一，四季花引雛鷯兒圖一，葵花引雛鷯子圖一。

　　　　○易元吉
　　易元吉字慶之，長(zhǎng)沙人。天資穎異，善畫得名于時(shí)。初以工花鳥專門，及見趙昌畫，乃曰：“世未乏人，要須擺脫舊習(xí)，超軼古人之所未到，則可以謂名家。”于是遂游于荊湖間，搜奇訪古，名山大川每遇勝麗佳處，輒留其

　　意，幾與猿狖鹿豕同游，故心傳目擊之妙，一寫于毫端間，則是世俗之所不得窺其藩也。又嘗于長(zhǎng)沙所居之舍后，開圃鑿池，間以亂石叢篁，梅菊葭葦，多馴飬水禽山獸，以伺其動(dòng)靜游息之態(tài)，以資于畫筆之思致，故寫動(dòng)植之狀無出其右者。治平中，景靈宮迎厘御扆，詔元吉畫《花石珍禽》，又于神游殿作《牙獐》，皆極臻其妙。未幾復(fù)詔畫《百猿圖》，而元吉遂得伸其所學(xué)。今御府所藏二百四十有五：
　　牡丹鵓鴿圖一，芍藥鵓鴿圖二，梨花山鷓圖一，寫生折枝花圖四，夏景戲猿圖一，夏景猿獐圖三，夏景戲猴圖二，太湖石孔雀圖二，瓶花孔雀圖二，盜果子母猿圖一，秋景獐猿圖四，秋景戲猿圖一，秋景鷺鷥圖一，湍流雙猿圖二，娑羅花孔雀圖一，蘆花群猿圖一，山茶馬鹿圖一，山茶孔雀圖二，山茶戲猿圖二，眾禽噪虎圖二，花枝翎毛圖一，四獸群居圖二，三生群戲圖二，群猿戲蜂圖二，四生護(hù)雛圖四，獾猿群戲圖二，獐猿群戲圖一，窠石獐猿圖二，窠石猿圖二，窠石雜猿圖二，引雛戲獐猿圖二，窠石山鷓圖二，寫生蒲萄圖一，寫生太平花圖一，寫生石榴圖二，寫瑞牡丹圖一，寫生雜菜圖三，寫生枇杷圖二，

　　寫生南果圖一，寫生菜圖二，寫生木瓜花圖一，寫生芍藥圖一，寫生藤墩貓圖一，寫生月季圖一，寫生雙鶉圖一，寫生花圖一，寫生鶴圖一，寫生籠鵪圖一，寫生獐圖一，寫生戲貓圖三，小景獐猿圖一，寫生麋圖一，小景獐鹿圖二，小景戲猿圖四，栗蓬猿圖一，小景群獐圖二，猿猴驚顧圖二，小景圖二，子母戲貓圖一，戲猿視猴圖二，子母猴圖四，子母戲猴圖二，子母獐圖二，子母戲猿圖二，子母犬圖一，枇杷戲猿圖二，山林物性圖二，引雛獐圖二，竹石獐禽圖二，栗枝山鷓圖一，雞冠戲貓圖一，竹石雙獐圖二，青菜鼠狼圖一，竹梢小禽圖一，雙猿戲蜂圖二，藤墩睡貓圖一，四生圖二，五瑞圖一，百猿圖八，百禽圖四，群獐圖八，雙獐圖二，四猿圖六，雙猿圖二，群猿圖二，戲猴圖二，戲猿圖二，十獐猿圖六，狨猿圖二，老猿圖一，

　　獐猴圖三，獐石圖三，戲貓圖一，猿猴圖四，戲獐圖三，獾猿圖二，槲獐圖一，碎金圖四，堆金圖一，俊禽圖一，雞鷹圖三，折枝花圖一，孔雀圖四，金絲猿圖一，雛鴨圖一，猿圖二，架鷂圖一，睡貓圖一，花雀圖一，梅花圖一，山槲雀鹿圖一，竹石獐猿圖一，寫生山茶圖一，寫生紫丁香花圖一，寫生紫竹戲猿圖一，寫生玻璃盤時(shí)果圖一，寫生木瓜山鷓圖一，海棠花山茶戲獐圖二。

　　　　○崔白
　　　　崔白字子西，濠梁人。善畫花竹羽毛、芰荷鳧雁、道釋鬼神、山林飛走之類，尤長(zhǎng)于寫生，極工于鵝。所畫無不精絕，落筆運(yùn)思即成，不假于繩尺，曲直方圓，皆中法度。熙寧初被遇神考，乃命白與艾宣、丁貺、葛守昌共畫垂拱御扆《夾竹海棠鶴圖》，獨(dú)白為諸人之冠，即補(bǔ)為圖畫院藝學(xué)。白性疏逸，力辭以去。恩許非御前有旨，毋與其事，乃勉就焉。蓋白恃才故不能無利鈍，其妙處亦不減于古人。嘗作《謝安登東山》、《子猷訪戴》二圖，為世所傳。非其好古博，雅而得古人之所以思致于筆端，未必有也。祖宗以來，圖畫院之較藝者，必以黃筌父子筆法為程式，自白及吳元瑜出，其格遂變。今御府所藏二百四十有一：

　　春林山鷓圖一，蟠桃山鷓圖一，杏花鵝圖四，杏竹家鵝圖二，杏花雙鵝圖二，杏竹黃鶯圖三，杏花春禽圖一，擁花鵝圖三，杏花圖一，牡丹戲貓圖二，湖石風(fēng)牡丹圖一，落花雙鵝圖二，飛鷹雙鵝圖二，榮荷鷺鷥圖二，落花流水圖四，荷花家鵝圖一，榮荷家鵝圖二，秋塘雙鵝圖二，江山風(fēng)雨圖三，白蓮雙鵝圖二，秋陂鶻兔圖二，秋峰野渡圖三，秋塘群鵝圖三，秋塘雙鴨圖二，秋荷群鴨圖一，秋荷雙鷺圖二，秋荷野鴨圖四，秋塘鴨鷺圖三，秋鷹奔兔圖二，秋荷圖二，秋兔圖一，竹兔圖一，秋浦家鵝圖二，蓼岸龜鴨圖一，煙汀曉雁圖四，敗荷群鳧圖三，敗荷竹鴨圖二，煙波鷺鶻圖二，蘆塘野鴨圖二，風(fēng)煙鷺鷥圖一，蘆岸游鵝圖二，蘆鴨圖二，蓼汀群鳧圖一，水葒鷺鷥圖二，槲窠山鷓圖一，叢竹伯勞圖二，秀竹畫眉圖二，秀竹圖二，竹圖二，筍竹圖二，煙波群鷺圖二，風(fēng)竹圖二，

　　菡萏雙鵝圖一，槲竹鷯子圖二，藂竹圖二，柘竹鷯子圖一，竹石圖二，古木戴勝圖二，籜竹戴勝圖二，修竹圖四，紫竹圖二，側(cè)石叢竹圖一，竹梅鳩兔圖一，墨竹圖二，墨竹鴝鵒圖四，墨竹猴石圖二，墨竹野鵲圖二，水墨雀竹圖一，水墨野鵲圖一，林樾獐猴圖三，臨水群猴圖一，俊禽逐兔圖二，山林沐猴圖二，皂雕圖一，宿鶻圖二，十雁圖三，六雁圖二，雪蘆雙雁圖三，林獐圖一，戲水鵝圖一，松獐圖一，戲猿圖一，蒼兔圖一，雙獐圖一，寫生雞圖二，獐猿圖一，竹石槐穿兒圖二，風(fēng)波煙嵐圖三，雪景才子圖一，密雪鶻兔圖一，雪蘆寒雁圖三，雪竹山鷓圖三，雪塘鸓鴨圖二，雪雁圖十，三雪荷雙鵝圖二，雪竹雙禽圖二，雪竹雙鷯圖二，雪景山青圖二，修竹雪鴨圖二，雪禽圖二，雪兔圖一，雪鷹圖一，雪鴨圖一，梅竹雪禽圖二，

　　雪塘荷蓮圖二，梅竹寒禽圖二，雪竹圖二，寒塘雪霽圖二，觀鵝山水圖一，采蓮圖二，觀音菩薩像一，渡海天王圖二，羅漢像六，惠莊觀魚圖一，謝安東山圖二，子猷訪戴圖一，襄陽早行圖一，水石獐猿圖二，秋荷家鵝圖一，賀知章游鑒湖圖一，垂拱御扆夾竹海棠鶴圖一。

　　　　○崔愨
　　　　崔愨字子中，崔白弟也。官至左班殿直。工畫花鳥，推譽(yù)于時(shí)。其兄白尤先得名。愨之所畫，筆法規(guī)模，與白相若。凡造景寫物，必放手鋪張而為圖，未嘗瑣碎。作花竹多在于水邊沙外之趣。至于寫蘆汀葦岸，風(fēng)鴛雪雁，有未起先改之意，殆有得于地偏無人之態(tài)也。尤喜作兔，自成一家。大抵四方之兔，賦形雖同，而毛色小異。山林原野，所處不一。如山林間者，往往無毫而腹下不白；平原淺草，則毫多而腹白：大率如此相異也。白居易曾作《宣州筆》詩謂：“江南石上有老兔，食竹飲泉生紫毫?！贝舜蟛恢镏怼Ｂ劷现?，未嘗有毫。宣州筆工復(fù)取青、齊中山兔毫作筆耳。畫家雖游藝，至于窮理處當(dāng)須知此。因愨畫兔故及之云。至如翰林圖畫院中較藝優(yōu)劣，必以黃筌父子之筆法為程式，自愨及其兄白之出，而畫格乃變。今御府所藏六十有七：
　　桃竹鷺鷥圖二，杏竹山鷓圖二，杏竹野雉圖一，榴花黃鶯圖四，

　　梨花錦雞圖三，夾竹海棠圖二，梔子野雞圖二，秀竹黃鸝圖二，榴花白鷴圖三，黃榴雙兔圖一，花竹伯勞圖二，渚蓮圖一，夏溪圖四，葵花雙兔圖一，葵花鼠狼圖一，槿花圖一，秋鷹搏兔圖二，蘆雁圖三，秋荷野鴨圖三，秋荷家鵝圖一，雙禽秋兔圖二，拒霜野鴨圖四，槲竹雙免圖二，梅竹雙禽圖三，雪竹寒雁圖一，雪鴨山鷓圖二，寒蘆雪鷺圖二，山茶圖一，雪竹山鷓圖二，寫生雙鶉圖二，群鳩圖二，蒼兔圖一，戲猿山鷓圖二。

　　　　○艾宣
　　　　艾宣，金陵人。善畫花竹禽鳥，能傅色暈淡有生意，捫之不襯人指，其孤標(biāo)雅致，非近時(shí)之俗工所能到。尤喜作敗草荒榛、野色凄涼之趣。以畫鵪鶉著名于時(shí)。雖居徐熙、趙昌輩之亞，神考嘗令崔白、葛守昌、丁貺與宣等四人同畫《垂拱御扆圖》，雖非入譜之格，緣熙寧所取，故特入譜。今御府所藏一：
　　　　垂拱御扆夾竹海棠鶴圖。

　　　　○丁貺
　　丁貺，濠梁人。善畫花竹翎毛，雖未足與黃筌、徐熙、易元吉輩并驅(qū)爭(zhēng)先，然熙寧被遇神考，命與崔白、艾

　　宣、葛守昌及貺等四人，共畫《垂拱御扆圖》，為一時(shí)之榮。今御府所藏一：
　　　　垂拱御扆夾竹海棠鶴圖。

　　　　○葛守昌
　　　　葛守昌，京師人。時(shí)為圖畫院祗候。善畫花鳥跗萼枝干，與夫飛嗚態(tài)度，率有生意。大抵畫人為此者甚多，然形似少精，則失之整齊；筆畫太簡(jiǎn)，則失之闊略。精而造疏，簡(jiǎn)而意足，唯得于筆墨之外者知之。守昌加之學(xué)，亦逮骎骎以進(jìn)乎此者也。又工于草蟲、蔬茄等物，蓋其所兼耳。昔熙寧初神考遂令崔白、艾宣、丁貺等與守昌同畫《垂拱御扆圖》，雖非入譜之格，以謂熙寧所收，因此故特入于譜云。今御府所藏一：
　　垂拱御扆夾竹海棠鶴圖。

　　卷十九
　　　　◎花鳥五
　　　　◎王曉
　　　　王曉，泗州人。善畫鳴禽、叢棘、俊鷹等，師郭乾暉雖若未至，而就其擊搏飛揚(yáng)之狀，至為卑棲群噪者之所警，其亦雄俊已哉！蓋傳于世者絕少矣。今御府所藏一：
　　　　噪雀圖。

　　　　○劉常
　　劉常，金陵人。善畫花竹，極臻其妙，名重江左。家治園圃，手植花竹，日游息其間，每得意處，輒索紙落筆，遂與造物者為友。染色不以丹鉛襯傅，調(diào)勻深淺一染而就。頃時(shí)米芾赴書學(xué)博士過金陵，有以常所畫折枝桃花獻(xiàn)者，于是芾置之于屏間，坐臥其下，夜索燭與對(duì)，若相

　　晤言，賞嘆者累月，以謂常之所學(xué)不減于趙昌之流。今御府所藏四：
　　　　寫生杏花圖一，桃花圖一，木瓜花圖一，六花圖一。

　　　　○劉永年
　　　　武臣劉永年字公錫，章獻(xiàn)明肅皇后之侄孫，其先本彭城人，后徙于開封，因以家焉。永年生四歲，會(huì)仁宗初總?cè)f機(jī)，錄外氏子孫之未仕者，于是以永年為內(nèi)殿崇班，出入兩宮。仁宗使賦小詩有“一柱會(huì)擎天”之句，帝乃驚異之。又嘗誤投金盞于瑤津亭下，戲顧左右曰：“孰能為我取之者？”永年一躍持之而出。帝撫其頂曰：“劉氏千里駒也。”自爾待之甚異。置內(nèi)從中，年十二始聽出外。永年喜讀書，通曉兵法，勇力兼人。嘗使遼，會(huì)以職事致遼人怒，夜以巨石塞驛門，眾皆恐，獨(dú)永年如無，素以勇力聞，乃取其巨石而擲棄之，遼人以為神。使遂還朝稱旨，擢知涇州。帝制詩以寵其行。疑其鐡心石腸而雄豪邁往之氣，不復(fù)作婉媚事，乃能從事翰墨丹青之學(xué)，濡毫揮灑，蓋皆出于人意之表。作鳥獸蟲魚尤工。又至所畫道釋人物，得貫休之奇逸，而用筆非畫家纖毫細(xì)管，遇得意處，雖堊帚可用。此畫史所不能及也。嘗任侍衛(wèi)步軍馬軍親軍殿前都虞候，步軍副都指揮使，邕州觀察使，崇信軍節(jié)度使，謚壯恪。今御府所藏三十有六：
　　花鴨圖四，家鵝圖三，寫生家鵝圖一，雙鵝圖五，鷹兔圖一，角鷹圖一，鷹圖一，蘆雁圖四，

　　寫生龜圖一，水墨雙鴿圖一，群雞圖一，臥烏圖二，松鶻圖一，水墨獾圖一，柳穿魚圖一，牧放驢圖一，秋兔圖二，墨竹圖二，寫木星像一，壽鹿圖一，茄菜圖一。

　　　　○吳元瑜
　　武臣吳元瑜字公器，京師人。初為吳王府直省官，換右班殿直。善畫，師崔白，能變世俗之氣所謂院體者。而素為院體之人，亦因元瑜革去故態(tài)，稍稍放筆墨以出胸臆。畫手之盛，追蹤前輩，蓋元瑜之力也。故其畫特出眾工之上，自成一家，以此專門，傳于世者甚多，而求元瑜之筆者踵相躡也。吳王遣元瑜親詣泰州傳《徐神翁像》。有進(jìn)士李芬作詩送之曰：“吳將軍元瑜丹青妙當(dāng)世，吳王命扁舟下海陵，貌《徐神翁像》以歸。”故為詩敘其事以贈(zèng)云：“秦皇寤寐毛盈語，銳意長(zhǎng)生欲輕舉。徐福藥就仙骨成，云海茫茫但延佇。東西日月秋復(fù)春，海變桑田更幾人？忽思重看舊寰宇，驂鸞直下江淮濵。布衣野叟不耕藝，自向琳宮操拔彗。秘語親書悟世人，一坐忽驚三十歲?；茨戏畹缆?wù)孥E，命使扁舟訪消息。畫手從來獨(dú)擅場(chǎng)，一見仙風(fēng)心自得。歸來目斷蒼煙垠，三尺生綃醉墨翻。軸上神翁不解語，仿佛白鶴乘孤云。海陵相望一千里，嗟我塵勞未云已。授書圯上會(huì)有期，誠(chéng)心愿取黃公履?！逼錇橐粫r(shí)所重如此。后出為光州兵馬都監(jiān)，再調(diào)官輦轂下，而求畫者愈不已。元瑜漸老不事事，亦自重其能，因取他畫，或弟子所模寫，冒以印章，

　　繆為已筆，以塞其責(zé)，人自能辨之。未幾而卒。官至武功大夫、合州團(tuán)練使。今御府所藏一百八十有九：
　　寫生牡丹圖一，桃花黃鸝圖一，緋桃臥烏圖一，杏花野雞圖三，杏花錦鳩圖一，黃鶯餅桃圖一，柏梢餅桃圖一，杏花鸂（氵鶒）圖二，杏花會(huì)禽圖二，梨花鷺鷥圖二，梨花孔雀圖五，梨花鳩子圖三，梨花黃鶯圖一，松梢杏花圖一，林檎杜鵑圖二，金林檎碧雞圖一，金林檎山鷓圖二，海棠山鷓圖一，海棠鳩子圖一，海棠游春鶯圖一，海棠黃鶯圖二，李花鸚鵡圖二，碧桃山青圖二，瑞香四勝兒圖二，柳塘鸂（氵鶒）圖二，春禽圖一，木瓜花孔雀圖一，木瓜雙禽圖一，春江圖一，葵花鷺鷥圖四，夏岸圖一，榴花碧雞圖二，葵花白鷴圖四，榮荷圖一，榴花金翅兒圖一，秋塘圖一，白蓮圖二，秋汀落雁圖二，秋汀圖一，秋汀野鴨圖二，鵝汀秋晚圖二，榠楂孔雀圖一，芙蓉鴛鴦圖二，風(fēng)煙鷺鷥圖二，平沙落雁圖一，敗葉家鵝圖二，風(fēng)竹山鷓圖二，雪竹鷯子圖一，

　　冬林圖一，雪禽圖二，雪江行旅圖一，雪竹山青圖二，雪蘆寒雁圖一，雪雁圖二，雪竹繡纓圖二，藂竹雪禽圖四，梅竹雪雀圖二，竹梢梅花圖一，雪竹雙禽圖三，梅花山鷓圖三，雪梅寒雁圖二，江梅落雁圖二，梅竹雙禽圖一，雪鴨圖二，梅花山青圖一，山茶鷯子圖一，雪梅山鷓圖二，釵頭紅荔子圖一，四季角金眉圖一，孔雀圖二，鶉鷂圖二，落雁圖二，水竹鸂（氵鶒）圖二，紫芥戲貓圖一，子母戲貓圖一，水墨雪竹圖一，鄜梨伯勞圖一，虎皮紅荔子圖一，流英圖二，方紅荔子圖一，墨竹圖六，玳瑁紅荔子圖一，粉紅荔子圖一，寫生香桂圖一，朱柿荔子圖一，瓊花孔雀圖一，柘竹紫燕圖一，牛心荔子圖一，蚶殼荔子圖一，真珠荔子圖一，丁香荔子圖一，十一曜像十，四天尊像一，真武像一，四方七宿星像四，釋迦佛像一，觀音經(jīng)相一，水月觀音像一，觀音菩薩像一，陶潛夏居圖一，

　　寫徐神翁真一，煙寺晚鏡圖一，瑤池圖三，駉牧圖一，水閣閑棋圖一，六馬圖一，考牧圖一，玩珠龍圖一，杏花鳩子圖一，番族圖二，林檎花游春鶯圖一，梔子烏頭白頰圖一。

　　　　○賈祥
　　　　內(nèi)臣賈祥字存中，開封人。少好工巧，至于丹青之習(xí)，頗極其妙。當(dāng)時(shí)畫家者流，一遭品題，便為名士。時(shí)寶和殿新成，其屏當(dāng)繪設(shè)色寫龍水于其上，顧畫史雖措手，皆不當(dāng)祥意。上命祥筆之，而神閑意定，縱筆為龍，初不經(jīng)思，已而夭矯空碧，體制增新，望之使人毛發(fā)竦立，人皆服其妙。作竹石、草木、鳥獸、樓觀皆工，時(shí)人得之者遂為珍玩。至于雕鏤塑造，靡所不能。官至通侍大夫、?？弟姽?jié)度觀察留后，知入內(nèi)內(nèi)侍省事，贈(zèng)少師，謚忠良。今御府所藏十有七：
　　　　宣和玉芝圖一，寫生玉芝圖一，梵閣圖一，湖石紫竹圖三，寫生奇石圖七，寒林鴝鵒圖一，小筆一冊(cè)，戲貓圖一，寫生水墨家蔬圖一。

　　　　○樂士宣
　　內(nèi)臣樂士宣字德臣，世為祥符人。早年放浪不束于繩撿，中年蒞職東太乙宮，遂與煉師方外之士往往從游，留心沖漠，遂覺行年所過為非，以是一意于詩書之習(xí)。方其未知書則喜玩丹青，獨(dú)愛金陵艾宣之畫，既胸中厭

　　書史而丹青亦自造疏淡，乃悟宣之拘窘，于是舍其故步而筆法遂將凌轢于前輩。畫花鳥尤得生意，視艾宣蓋奄奄九泉下人矣。故當(dāng)時(shí)有出藍(lán)之譽(yù)。晚年尤工水墨，縑綃數(shù)幅，唯作水蓼三五枝，鸂（氵鶒）一雙，浮沉于滄浪之間，殆與杜甫詩意相參。士大夫見之，莫不賞詠。士宣未嘗輕以示人。凡所畫或以求之再三而幸得者，皆藏之以為好。屢以畫上進(jìn)，寔為北省絕藝也。士宣天資明敏，晚以邊功超擢。熙寧中神考以謂夏童不恭，乃肆天討，嘗命李憲等以五路之兵進(jìn)攻靈武，期于一舉成捷。嘗下詔曰：“如有敢議班師者，以軍法從事。”至于師老儲(chǔ)乏，主帥方議班師，無敢啟言者，獨(dú)士宣毅然白于帥府，請(qǐng)自邊乘驛，七晝夕達(dá)奏至于京師，神考欣然從之。其時(shí)士宣方為小行人之職，而敢冒死犯顏以請(qǐng)者，臣子之奇節(jié)也。故知其胸中軒昂挺然不凡，其見于丹青之習(xí)特余事耳。官至西京作坊使，持節(jié)虔州諸軍事，虔州刺史，虔州管內(nèi)觀察使致仕。贈(zèng)少保。今御府所藏四十有一：
　　柏梢黃鸝圖一，銀杏白頭翁圖一，群鳧戲水圖一，秋岸蘆鵝圖一，秋岸鸂（氵鶒）圖一，柘竹戴勝圖一，梅竹雪禽圖二，牡丹鵓鴿圖二，金林禽山鷓圖一，秋塘雙禽圖二，菊岸群鳧圖一，古木會(huì)禽圖一，蓼岸鸂（氵鶒）圖一，寫生鸂（氵鶒）圖三，寫生葵花圖一，秋塘圖三，鹡鸰圖一，練禽圖一，雀竹圖二，水墨秋塘圖二，

　　水墨竹禽圖一，水墨松竹圖二，水墨野鵲圖一，水墨太平雀圖一，水墨鸂（氵鶒）圖四，水墨山青圖一，水墨雜禽圖一，墨竹圖一。

　　　　○李正臣
　　　　內(nèi)臣李正臣字端彥，喜工丹青，寫花竹禽鳥頗有生意。至于翔集群?jiǎn)?，各盡其態(tài)。時(shí)作叢棘疏梅，有水邊籬落幽絕之趣，不作粗俗桃李、雕欄曲檻以為浮艷之勝，亦見其胸次所致思也。官止文思使。今御府所藏六：
　　　　柘竹雜禽圖一，梅竹山禽圖一，鵪鶉圖一，寫雜禽圖二，棘雀圖一。

　　　　○李仲宣
　　　　內(nèi)臣李仲宣字象賢，始專于窠木，后喜工畫鳥雀，頗造其妙，觀《柘雀圖》，其顧盼向背，一干一禽，皆極形似，蓋當(dāng)時(shí)畫工亦嘆服之。其所缺者風(fēng)韻蕭散，蓋亦有所未至焉。然人間罕見其本者，以其寓意于燕雀之微，不求聞達(dá)以自娛爾。官至內(nèi)侍省供奉官。今御府所藏三：
　　寒雀圖一，柘雀湖石圖一，柘條雀圖一。

　　卷二十
　　　　◎墨竹敘論
　　　　繪事之求形似，舍丹青朱黃鉛粉則失之，是豈知畫之貴乎？有筆不在夫丹青朱黃鉛粉之工也。故有以淡墨揮掃，整整斜斜，不專于形似而獨(dú)得于象外者，往往不出于畫史而多出于詞人墨卿之所作，蓋胸中所得固已吞云夢(mèng)之八九，而文章翰墨形容所不逮，故一寄于毫楮，則拂云而高寒，傲雪而玉立，與夫招月吟風(fēng)之狀，雖執(zhí)熱使人亟挾纊也。至于布景致思，不盈咫尺，而萬里可論，則又豈俗工所能到哉？畫墨竹與夫小景，自五代至本朝才得十二人，而五代獨(dú)得李頗，本朝魏端獻(xiàn)王頵、士人文同輩，故知不以著色而專求形似者，世罕其人。

　　　　◎墨竹
　　　?。ㄐ【案剑?br />　　　　○李頗
　　　　李頗，南昌人。善畫竹，氣韻飄舉，不求小巧，而多于情，任率落筆，便有生意，然所傳于世者不多。蓋竹昔人以謂不可一日無，而子猷見竹則造門，不問誰氏。袁粲遇竹輒留。七賢、六逸皆以竹隱。詞人墨卿高世之士所眷意焉。頗不習(xí)他技，獨(dú)有得于竹，知其胸中故自超絕。今御府所藏一：
　　　　叢竹圖。

　　　　○親王趙頵
　　親王皇叔端獻(xiàn)王頵，英宗第四子也。幼而秀嶷，長(zhǎng)而

　　穎異，忠孝友愛出于天性。方居?xùn)|宮時(shí)，自熙寧至于元豐，凡十上章疏，乞居外第。于是神宗以其同氣之情，終不允許。至元祐初固請(qǐng)，期于必從而后已，于是太皇太后、哲宗兩宮重違其意，乃允其請(qǐng)。蓋忠孝友愛故非出于勉強(qiáng)也。平居之時(shí)無所嗜好，獨(dú)左右圖書，與管城毛穎相周旋。作篆籀、飛白之書，而大小字筆力雄俊。戲作小筆花竹蔬果，與夫難狀之景，粲然目前。以墨寫竹，其茂梢勁節(jié)、吟風(fēng)瀉露、拂云篩月之態(tài)，無不曲盡其妙。復(fù)善鰕魚蒲藻，古木江蘆，有滄洲水云之趣，非畫工所得以窺其藩籬也。今御府所藏七十：
　　　　籜筍榮竹圖二，籜筍小景圖一，帶根筍竹圖一，勁節(jié)筍竹圖二，折枝嫩梢圖一，折枝秋梢圖一，折枝古竹圖一，榮竹圖一，蒲竹圖二，（?聊）竹圖一，寫生鴨腳圖二，水墨叢竹圖四，水墨榮竹圖二，水墨蘆竹圖二，水墨宿竹圖二，水墨老竹圖一，水墨紫姜圖一，水墨筍竹圖二，墨竹黃鸝圖二，墨竹小景圖二，墨竹圖三十，墨竹春梢圖二，折枝墨竹圖一，四景墨竹圖一，墨竹春梢凝露圖一，墨竹孫枝蘸碧圖一，墨竹挺節(jié)凌霜圖一。

　　　　○趙令穰
　　宗室令穰字大年，藝祖五世孫也。令穰生長(zhǎng)宮邸，

　　處富貴綺紈間，而能游心經(jīng)史，戲弄翰墨，尤得意于丹青之妙，喜藏晉宋以來法書名畫，每一過目，輒得其妙，雖藝成而下，得不愈于博奕狗馬者乎？至于畫陂湖林樾、煙云鳧雁之趣，荒遠(yuǎn)閑暇，亦自有得意處，雅為流輩之所貴重。然所寫特于京城外坡坂汀渚之景耳，使周覽江浙、荊湘，重山峻嶺，江湖溪澗之勝麗，以為筆端之助，則亦不減晉宋流輩。嘗因端午節(jié)進(jìn)所畫獻(xiàn)，哲宗嘗書其背：“云朕嘗觀之，其筆甚妙?！币驎皣?guó)泰”二字賜之，一時(shí)以為榮。官至崇信軍節(jié)度觀察留后，贈(zèng)開府儀同三司，追封榮國(guó)公。今御府所藏二十有四：
　　　　墨竹雙鵲圖二，柘竹雙禽圖二，四景山水圖四，小景圖二，風(fēng)竹圖一，溪山春色圖一，夏溪行旅圖一，秋塘群鳧圖一，寒灘密雪圖一，江汀集雁圖一，水墨鴝鵒圖二，怪石筠柘圖二，雪江圖一，雪莊圖一，遠(yuǎn)山圖一，訪戴圖一。

　　　　○趙令庇
　　宗室令庇，善畫墨竹，凡落筆瀟灑可愛。世之畫竹者甚多，難得疏秀不求形似盡娟娟奇態(tài)者，故橫斜曲直，各分向背，淺深露白，以資奇特；或作蟠屈露根，風(fēng)折雨壓：雖援毫弄巧，往往太拘，所以格俗氣弱，不到自然妙。處唯士人則不然。未必能工所謂形似，但命意布致灑落，疏枝秀葉，初不在多，下筆縱橫，更無凝滯，竹之佳思筆簡(jiǎn)而意已足矣。俗畫務(wù)為奇巧，而意終不到，愈精愈繁。奇

　　畫者務(wù)為疏放，而意嘗有余，愈略愈精。此正相背馳耳。令庇當(dāng)以文同為歸，庶不入于俗格。官見任衡州防御使。今御府所藏一：
　　　　墨竹圖。

　　　　○王氏
　　　　親王端獻(xiàn)魏王頵婦魏越國(guó)夫人王氏，自高祖父中書令秦正懿王審琦，以勛勞從藝祖定天下，為功臣之家，而未聞閨房之秀，復(fù)能接武光輝者。端慧淑慎，有古曹大家之風(fēng)，則魏越國(guó)夫人其后焉。蓋年十有六以令族淑德妻端獻(xiàn)王，其所以柔順閑靚不復(fù)事珠玉文繡之好，而日以圖史自娛。至取古之賢婦烈女可以為法者資以自繩。作篆隸得漢晉以來用筆意，為小詩有林下泉間風(fēng)氣。以淡墨寫竹，整整斜斜，曲盡其態(tài)。見者疑其影落縑素之間也。非胸次不凡，何以臻此？今御府所藏二：
　　　　寫生墨竹圖二。

　　　　○李瑋
　　　　駙馬都尉李瑋字公照，其先本錢塘人，后以章懿皇太后外家，得緣戚里，因以進(jìn)至京師。仁宗召見于便殿，問其年。曰“十三”質(zhì)其學(xué)，則占對(duì)雍容，因賜坐與食?，|下拜謝而上，舉止益可觀。于是仁宗奇之，顧左右引視宮中，繼宣諭尚兗國(guó)公主。瑋善作水墨畫，時(shí)時(shí)寓興則寫，興闌輒棄去，不欲人聞知，以是傳于世者絕少，士大夫亦不知瑋之能也。平生喜吟詩，才思敏妙，又能章草、飛白、散隸，皆為仁祖所知。大抵作畫生于飛白，故不事丹青而率意于水墨耳。官至平海軍節(jié)度使、撿挍太師，贈(zèng)開府儀同三司，謚修恪。今御府所藏二：
　　　　水墨蒹葭圖，湖石圖。

　　　　○劉夢(mèng)松
　　　　劉夢(mèng)松，江南人。善以水墨作花鳥，于淺深之間分顏色輕重之態(tài)，互相映發(fā)，雖彩繪無以加也，自成一種氣格耳。又作《（糹虧）竹圖》，甚精致。蓋竹本以直為上，修篁高勁，架雪凌霜，始有取焉。今夢(mèng)松乃作（糹虧）曲之竹，不得其所矣?；蛟煳镔x形不與之完，或有所拘閡而不遂其性，又或以所托非其地而致此，皆物之不幸者，將以著戒焉。今御府所藏三：
　　　　雪鵲圖二，（糹虧）竹圖一。

　　　　○文同
　　　　文臣文同字與可，梓潼永泰人。善畫墨竹，知名于時(shí)。凡于翰墨之間，托物寓興，則見于水墨之戲。頃守洋州，于筼筜谷構(gòu)亭其上，為朝夕游處之地，故于畫竹愈工。至于月落亭孤，檀欒飄發(fā)之姿，疑風(fēng)可動(dòng)，不筍而成，蓋亦進(jìn)于妙者也?；蛳沧鞴砰独咸Y，淡墨一掃，雖丹青家極毫（扌者）之妙者，形容所不能及也。蓋與可工于墨竹之畫，非天資穎異而胸中有渭川千畝，氣壓十萬丈夫，何以至于此哉？官至司封員外郎，充秘閣挍理。今御府所藏十有一：
　　　　水墨竹雀圖二，墨竹圖四，折枝墨竹圖一，疏竹生青壁圖一，著色竹圖一，古木修筠圖二。

　　　　○李時(shí)敏
　　文臣李時(shí)敏字致道，成都人，時(shí)雍之弟。作字與兄時(shí)雍相后先，大字尤工，每作文余字，初不費(fèi)力。又善弧矢，凡箭發(fā)無不破的，雖百發(fā)未見其出侯者。而時(shí)敏有吏才，妙于丹青，蓋書畫者本出一體，而科斗篆籀作而書畫乃分，

　　宜時(shí)敏兄弟皆以書畫名冠一時(shí)，官止朝請(qǐng)郎。今御府所藏一：
　　　　詩意圖。

　　　　○閻士安
　　　　閻士安，陳國(guó)宛丘人。家世業(yè)醫(yī)。性喜作墨戲，荊槚枳棘，荒崖斷岸，皆極精妙。尤長(zhǎng)于竹，或作風(fēng)偃雨霽，煙薄景昏，霜枝雪干，亭亭苒苒，曲盡其態(tài)。中書令謚武恭王德用好收花竹之畫，士安作《墨竹圖》獻(xiàn)之。德用一見嘆美不已，遂以為篋中之冠，奏補(bǔ)國(guó)子四門助教，后之學(xué)者往往取以為?？?。今御府所藏二：
　　　　墨竹圖一，折枝墨竹圖一。

　　　　○梁師閔
　　　　武臣梁師閔，字循德，京師人。以資蔭補(bǔ)綴右曹。父和嘗以詩書教師閔，略通大意。能詩什，其后和因其好工詩書，乃令學(xué)丹青，下筆遂如素習(xí)。長(zhǎng)于花竹羽毛等物，取法江南人，精致而不疏，謹(jǐn)嚴(yán)而不放，多就規(guī)矩繩墨，故少瑕颣，蓋出于所命而未出于胸次之所得，出于規(guī)模未出于規(guī)模之所拘者也。大抵拘者猶可以放，至其放則不可拘矣。蓋師閔之畫，于此方興而未艾，欲至于放焉。今任左武大夫，忠州刺史提點(diǎn)西京崇福宮。今御府所藏二：
　　　　柳溪新霽圖一，蘆汀密雪圖一。

　　　　○僧夢(mèng)休
　　　　僧夢(mèng)休，江南人。喜延揖畫史之絕藝者，得一佳筆，必高價(jià)售之。學(xué)唐希雅作花竹禽烏，煙云風(fēng)雪，盡物之態(tài)，蓋亦平生講評(píng)規(guī)模之有自。今御府所藏二十有九：
　　風(fēng)竹圖十四，筍竹圖七，

　　叢竹圖六，雪竹圖一，雪竹雙禽圖一。

　　　　◎蔬果敘論
　　　　灌園學(xué)圃，昔人所請(qǐng)，而早韭晚菘，來禽青李，皆入翰林子墨之美談，是則蔬果宜有見于丹青也。然蔬果于寫生，最為難工。論者以謂郊外之蔬易工于水濵之蔬，而水濵之蔬又易工于園畦之蔬也。蓋墜地之果易工于折枝之果，而折枝之果又易工于林間之果也。今以是求畫者之工拙，信乎其知言也。況夫蘋蘩之可羞，含桃之可薦，然則丹青者豈徒事朱鉛而取玩哉？詩人多識(shí)草木蟲魚之性，而畫者其所以豪奪造化，思入妙微，亦詩人之作也。若草蟲者，凡見諸詩人之比興，故因附于此。且自陳以來至本朝，其名傳而畫存者，才得六人焉。陳有顧野王，五代有唐垓輩，本朝有郭元方、釋居寧之輩，余有畫之傳世者，詳具于譜。至于徐熙輩長(zhǎng)于蟬蝶，鑒裁者謂為熙善寫花，然熙別門兼有所長(zhǎng)，故不復(fù)列于此。如侯文慶、僧守賢、譚宏等，皆以草蟲果蓏名世，文慶者亦以技進(jìn)待詔，然前有顧野王，后有僧居寧，故文慶、守賢不得以季孟其間，故此譜所以不載云。

　　　　◎蔬果
　　　　（藥品草蟲附）
　　　　○顧野王
　　顧野王字希馮，吳郡人。七歲讀五經(jīng)，九歲善屬文，識(shí)天文地理，無所不通，尤長(zhǎng)于畫。在梁朝為中領(lǐng)軍，后宣城王為揚(yáng)州刺史，野王與瑯玡王褒并為賓客。野王善圖

　　畫，乃令野王畫古賢，命王褒書贊，時(shí)人稱為二絕。畫草蟲尤工。多識(shí)草木蟲魚之性詩人之事，畫亦野王無聲詩也。入陳官至黃門侍郎。今御府所藏一：
　　　　草蟲圖。

　　　　○唐垓
　　　　唐垓，不知何許人也。善畫禽魚生菜，世稱其工。然魚蟲草木雖甚微也，自非妙于萬物而為言，發(fā)而見于形容者，未易知此。至有野禽、生菜、魚鰕、海物等圖傳于世矣。且畫魚鰕者，不過汀渚池塘，與夫庖中機(jī)上之物，至海物則罕見其本焉。若其瑰怪雄杰，乘時(shí)射勢(shì)，鼓風(fēng)霆破萬里浪，不至乎中流，折角點(diǎn)額，則畫亦雄矣。垓之于海物者，其有得于此焉。今御府所藏一：
　　　　生菜圖。

　　　　○丁謙
　　　　丁謙，晉陵人。初工畫竹，后兼善果實(shí)園蔬，傅粉淺深，率有生意。蟲蠹?xì)埼g之狀，具能模寫。至使人捫之，若有跡也。嘗畫蔥一本，為江南李氏賞激，親書“丁謙”二字于其上，蓋欲別其非常畫耳。其后寇準(zhǔn)藏之以為珍玩焉。今御府所藏三：
　　　　寫生蓮藕圖一，寫生蔥圖二。

　　　　○郭元方
　　武臣郭元方字子正，京師人。善畫草蟲，信手寓興，俱有生態(tài)，盡得蠉飛鳴躍之狀，當(dāng)時(shí)頗為士大夫所喜。然率爾落筆，疏略簡(jiǎn)當(dāng)，乃為精絕，或點(diǎn)綴求奇，則欲反損，此正所謂外重內(nèi)拙黃金注者也，論者亦以此少之。大抵造物之意，初無心于整齊，至于自形自色，則各有攸當(dāng)。

　　茍物物雕琢，使之妍好，則安得周而遍哉？故刻楮雖工，造一葉至于三年，君子不取也。豈非直欲漸近自然乎？元方官至內(nèi)殿承制。今御府所藏三：
　　　　草蟲圖三。

　　　　○李延之
　　　　武臣李延之，善畫蟲魚草木，得詩人之風(fēng)雅，寫生尤工，不墮近時(shí)畫史之習(xí)。狀于飛走，必取其儷，亦以賦物各遂其性之意。官止左班殿直。今御府所藏十有六：
　　　　寫生草蟲圖十，寫生折枝花圖一，金沙游魚圖一，雙鶴圖一，雙獐圖一，雙蟹圖一，喓?jiǎn)簣D一。

　　　　○僧居寧
　　　　僧居寧，毗陵人。喜飲酒，酒酣則好為戲墨，作草蟲，筆力勁峻，不專于形似。每自題云“居寧醉筆”。梅堯臣一見賞詠其超絕，因贈(zèng)以詩，其略云：“草根有纖意，醉墨得已熟。”于是居寧之名借甚，好事者得之遂為珍玩耳。今御府所藏一：
　　草蟲圖一。

　　山水純?nèi)?br />　　韓拙，字純?nèi)?，?hào)琴堂。南陽人。善畫山水窠石。紹圣間入都，王晉卿薦入端王邸。后王即位為徽宗，拙授翰林書藝局祗候，累遷為直長(zhǎng)、秘書待詔。本書共九篇，而序稱十篇，或佚一篇?！捌涑终摱嘀饕?guī)矩，所謂逸情遠(yuǎn)致，超然于筆墨之外者，殊未之及。蓋院畫之體如是，然未始非畫家之格律也?！?《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山水純?nèi)?br />　　[宋]韓拙
　　目錄
　　論山
　　論水
　　論林木
　　論石
　　論云霞煙靄嵐光風(fēng)雨雪霧
　　論人物橋彴關(guān)城寺觀山居船車四時(shí)之景
　　論用筆墨格法氣韻之病
　　論觀畫別識(shí)
　　論古今學(xué)者

　　論山

　　凡畫山言丈尺分寸者，王右丞之法則也。山有主客尊
　　卑之序，陰陽逆順之儀。其山各有形體，亦各有名，習(xí)山水之士，好學(xué)之流，切要知也。主者，眾山中高而大也，有雄氣敦厚，傍有輔峰叢圍者，岳也。大者尊也，小者卑也，大小岡阜朝揖于前者順也，無此者逆也。客者，不相下而過也。分陰陽者，用墨而取濃淡也。凹深為陰，凸面為陽。山有高低大小之序，以近次遠(yuǎn)至于廣極者也。洪谷子云：尖日峰，平日頂，圓日巒，相連日嶺，有冗日岫，峻壁日崖，崖下日巖，巖下有冗而名巖冗也。山大而高曰嵩，山小而高目岑。銳山者，高嶠而纖峻也。卑小尖者，扈也。小而眾山歸叢者，名羅圍也。言襲涉者，山三重也。兩山相重者，謂之再，木映也，一山為丕。小山日岌，大山日垣，岌謂高而過也。言屬山者，相連屬也。言嶧山者，連而絡(luò)繹也。絡(luò)繹者，群山連續(xù)而過也。山岡者，其山長(zhǎng)而有眷也。言翠微者，近山傍坡也。山頂眾者，山巔也。巖者，洞冗是也。有水日洞，無水曰府。言堂者，山形如堂室也。言嶂者，如幃帳也。言小山，則大山鮮不相連也。言絕景者，連山斷絕也。言屋者，左右有山夾山也。言礙者，多小石也。平石者，盤石也。多草木者謂之岵，無草木者謂之垓。石戴土謂之崔嵬，石上有土也。土戴石謂之石且，土上有石也。土山日阜，平原日坡，坡高日垅，岡嶺相連，掩映林泉，漸分遠(yuǎn)近也。言谷者，通路日谷，不相通路者日壑。窮瀆者，無所通而與水注者川也。兩山夾水日澗，陵夾水日溪。溪中有水也，宜畫盤曲掩映斷續(xù)，伏而復(fù)見也。山有四方，體貌景物各異。東山敦厚而廣博，景質(zhì)而水少。西山川峽而峭拔，高聳而險(xiǎn)峻。南山氐小向水多，江湖景秀而華盛。北山闊墁而多阜，林木氣重而水

　　窄。東山宜村落薪鋤、旅店山居、宦官行客之類，西山宜用關(guān)城棧路羅網(wǎng)高閣觀宇之類，北山宜用盤車駱駝樵人背負(fù)之類，南山宜江村漁市水邦山閣之類，但加滔田漁樂，勿用車盤駱駝。要知南北之風(fēng)故不同爾，深宜分別。山有四時(shí)之色：春山艷冶而如笑，夏山蒼翠而如滴，秋山明凈而如洗，冬山慘淡而如睡。此四時(shí)之氣象也。郭氏日：山有三遠(yuǎn)。自山下而仰山上背后有淡山者，謂之高遠(yuǎn)；白山前而窺山后者，謂之深遠(yuǎn)；自近山邊低坦之山，謂之平遠(yuǎn)。愚又論三遠(yuǎn)者，有近岸廣水、曠闊遙山者，謂之闊遠(yuǎn)；有煙霧溟漠野水隔而仿佛不見者，謂之迷遠(yuǎn)；景物至絕而微芒縹緲者，謂之幽遠(yuǎn)。以上山之名狀，當(dāng)備畫中用也，兼?zhèn)洳┭啪又畣?。若問而無對(duì)，為無知之士，不可不知也。或詩句中有諸山名，雖得名，卻不知山之體狀者，惡可措手而制之凡茴全景者，山重疊覆壓，咫尺重深，以近次遠(yuǎn)，或由下增疊，分布相輔，以卑次尊，各有順序。又不可太實(shí)，仍要嵐霧鎖映，林木遮藏，不可露體，如人無衣，乃窮山也。且山以林木為衣，以草為毛發(fā)，以煙霞為神采，以景物為妝飾，以水為血脈，以嵐霧為氣象。畫若不求古法，不寫真山，惟務(wù)俗變，采合虛浮，自為超越古今，心以自蔽，變是為非，此乃懵然不知山水格要之士，難可與言之。嗟乎，今人是少非多，拘今亡古，為多利之所誘奪，博古好今學(xué)者鮮矣。倘或有得其蘊(yùn)奧者，誠(chéng)可與論也。彼嗟古傲今、侮慢宿學(xué)之士，適足以此言為戲耳。

　　論水

　　夫水者，有緩急淺深，此為大體也。有山上水日沉沉，謂出于高陵；山下有水日潺潺，謂其文溶緩。山澗間有水湍湍而漱石者，謂之涌泉；巖石間有水泮潑而仰沸者，謂之噴泉。言瀑泉者，巔崖峻壁之間，一水飛出，如練千尺，分灑于萬仞之下，有驚濤怒浪，涌讓騰沸，噴濺漂流，雖龜鼉魚鱉皆不能容也。言濺瀑者，山間積水欲流而石隔，罅中猛下，其片浪如滾，有石迎激，方圓四折，交流四會(huì)，用筆輕重，自分淺深盈滿而散漫也。言淙者，眾流攢沖，鳴湍疊瀨，噴若雷風(fēng)，四面叢流，謂之淙也。言沂水者，不用分開，一片注下，與瀑泉頗異矣，亦宜分別。夫海水者，風(fēng)波浩蕩，巨浪卷翻，山水中少用也。有兩邊峭壁不可通，途中有流水漂急如箭舟不停者，硤水可無急于此也。言江湖者，注洞庭之廣大也。言泉源者，水平出流也，其水混混不絕，故孟子所謂源泉混混，不舍晝夜是也。惟溪水者，山水中多用之，宜畫盤曲掩映斷續(xù)，伏而復(fù)見，以遠(yuǎn)至近，仍宜煙霞鎖隱為佳。王右丞云：路欲斷而不斷，水欲流而不流。此之謂歟夫砂磧者，水心逆流，水流兩邊，急而有聲，中有灘也。夫石磧者，輔岸絕流，水流兩邊，洄環(huán)有文，中有石也。言壑者，有岸而無水也。然水有四時(shí)之色，隨四時(shí)之氣。春水微碧，夏水微涼，秋水微清，冬水微慘。又有汀洲煙渚，皆水中人可住而景所集也。至于漁瀨雁濼之類，畫之者多樂取以見才調(diào)。況水為山之血脈，故畫水者，宜天高水闊為佳也。

　　論林木
　　夫林木者，有四時(shí)之榮枯，大小之叢薄，咫尺重深，以分遠(yuǎn)近。故木貴高喬，蒼逸健硬，筆跡堅(jiān)重，或麗或質(zhì)，以筆跡欲斷而復(fù)續(xù)也。且或輕或重，本在乎行筆，高低暈淡，悉由于用墨，此乃畫林木之要格也。洪谷子訣：筆有四勢(shì)，筋骨皮肉是也。筆絕不可斷謂之筋，纏轉(zhuǎn)隨骨謂之皮，墨跡剛正而露節(jié)謂之骨，伏起圓混而肥謂之肉。尤宜骨肉相輔也。肉多者肥而軟濁也，茍媚者無骨也，骨多者剛而如薪也，勁死者無肉也，跡斷者無筋也。墨而質(zhì)樸，失其真也，墨微而怯弱，敗其正形。其木要停分而有勢(shì)，不可太長(zhǎng)，太長(zhǎng)無勢(shì)力；不可太短，太短者俗濁也。木皆有形勢(shì)而取其力，無勢(shì)而亂作盤曲者，乏其勢(shì)也。若只要?jiǎng)傆捕鵁o環(huán)轉(zhuǎn)者，虧其生意也。若筆細(xì)脈微者，怯弱也。大凡取舍用度，以木貴蒼健老硬。其形甚多，或聳而迸枝者，或曲折而俯仰者，或躬而若揖者，或如醉人狂舞者，或如披頭仗劍者，皆松也。又若怒龍?bào)@虬之勢(shì)，騰龍伏虎之形，似狂怪而飄逸，似偃蹇而躬身，或坡側(cè)倒趄飲于水中，或巔峻倒崖而身復(fù)起。為松之儀，其勢(shì)萬狀，變態(tài)莫測(cè)。凡畫根者，臨岸倒起之木，其根起伏出拔士外，狂而且迸也。其平立之木，當(dāng)以大根深入崖中，傍迸小根，方宜出土也。凡作枯槎槁木，務(wù)要竅竅空耳。且松者公侯也，為眾木之長(zhǎng)，亭亭氣概，高上盤于空，勢(shì)鋪霄漢，枝迸而覆，掛而下接，以貴待賤，如君子之德，周而不比。荊浩：成材者氣概高干，不材者抱節(jié)自屈。有偃蓋而枝盤頭

　　低而腰曲者，為異松也；皮老蒼鱗枝枯葉少者，為古松也。右丞日：松下離于弟兄，謂高低相亞；亦有子孫，謂新枝相續(xù)為幼松者。其梢凌空而聳出，其針交結(jié)而蔭重也。且柏者，若侯伯也。訣目：柏下叢生，要老逸而舒暢。皮宜轉(zhuǎn)紐，捧節(jié)有紋。干多枝葉，節(jié)眼嵌空。勢(shì)若蛟龍，身去復(fù)回，蕩迭縱橫，乃古柏之狀也。幼柏者，葉密枝迸，梢聳拔也。檜者，松身柏皮，會(huì)于松柏，故名日檜。其枝橫肆而盤屈，其葉散而不定，古檜之體也。馀種群木，難以具述，惟楸梧槐柳，形儀各異。大概有葉之木，貴要豐茂而蔭郁。至于寒林者，務(wù)森聳重深，分布而不雜，宜作枯梢老槎，背后當(dāng)用淺墨，畫以相類之木伴和為之，故得幽韻之氣清也。林罅不用明白，尤宜煙嵐映帶，誠(chéng)為咸熙深得乎妙用者哉。梁元帝云：木有四時(shí)，春英夏蔭秋毛冬骨。春英者，謂葉細(xì)而花繁也；夏蔭者，謂葉密而茂盛也；秋毛者，謂葉疏而飄零也；冬骨者，謂枝枯而葉槁也。其有林巒者，山巖石上有密木也。有林麓者，山腳下林木也。林迥者，遠(yuǎn)林煙暝也。大要不可狂斜倒起，隱淡直立，辨其形質(zhì)，可一一分明。又云：質(zhì)者，形質(zhì)備也。雜木取其大綱，用墨點(diǎn)成，淺淡相等。林木者，山之衣也，如人無衣裝，使山無儀盛之貌，故貴密林茂木，有華盛之表也。木少者謂之露骨，如人少衣也。若作一窠一石，務(wù)要減矣。

　　論石

　　夫畫石者，貴要磊落雄壯，蒼硬頑澀，礬頭菱面，層疊厚薄，覆壓重深，落墨堅(jiān)實(shí)，凹深凸淺，皴拂陰陽，點(diǎn)

　　均高下，乃為破墨之功也。且言盤石者，平大石也。然石之狀不一，或?qū)盈B而秀潤(rùn)，或崔嵬而顛險(xiǎn)，有崖巖嵯峨者，有怪石崩坍者，或直者入水而深不可測(cè)者，或根石浸水而腳石相輔者，率帆嶙峋，千怪萬狀，縱橫放逸，其體無定。而入皴紋多端也，有披麻皴者，有點(diǎn)錯(cuò)皴者，或斫垛皴者，或橫皴者，或均而連水皴紋者，一畫一點(diǎn)，各有古今家數(shù)體法存焉。昔人云：石無十步真，山有十里遠(yuǎn)。況石為山之體，貴氣韻而不貴枯燥也。畫之者不可失此論也。

　　論云霞煙靄嵐光風(fēng)雨雪霧

　　夫通山川之氣，以云為總也。云出于深谷，納于愚夷，弁日掩空，渺渺無拘。升之晴霽則顯其四時(shí)之氣，散之陰晦則逐其四時(shí)之象。故春云如白鶴，其體閑逸，和而舒暢也；夏云如奇峰，其勢(shì)陰郁，濃淡瑗逮而無定也；秋云如輕浪飄零，或若兜羅之狀，廓靜而清明；冬云澄墨慘翳，示其玄溟之色，昏寒而深重。此晴云四時(shí)之象。春陰則云氣淡蕩，夏陰則云氣突黑，秋陰則云氣輕浮，冬雪則云氣慘淡，此陰云四時(shí)之氣也。然云之體，聚散不一，輕而為煙，重而為霧，浮而為靄，聚而為氣，其有山嵐之氣，煙之輕者，云卷而霞舒。云者，乃氣之所聚也。凡畫者分氣候則云煙為先。山水中所用者，霞不重以丹青，云不施以彩繪，恐失其嵐光野色自然之氣也。且云有浮云，有出谷云，有寒云，有暮云。云之次為霧，有曉霧，有遠(yuǎn)霧，有寒霧。霧之次為煙，有晨煙，有暮煙，有輕煙。煙之次為靄，有江靄，有暮靄，有遠(yuǎn)靄。云霧煙靄之外，言其霞者，

　　東曙日明霞，西照曰暮霞，乃早晚一時(shí)之氣暉也，不可多用。凡云霞煙霧靄之氣，為嵐光山色遙岑遠(yuǎn)樹之彩也。善繪于此，則得四時(shí)之真氣，造化之妙理，故不可逆其嵐光，當(dāng)順其物理也。風(fēng)雖無跡，而草木衣帶之形，云頭雨腳之勢(shì)，無少逆也。如逆之，則失其大要矣。繼而以雨雪之際，時(shí)雖不同，然雨有急雨，有驟雨，有夜雨，有欲雨，有雨霽。雪者，有風(fēng)雪，有江雪，有夜雪，有春雪，有暮雪，有欲雪，有雪霽。凡雨雪意皆本乎雪色之輕重，類于風(fēng)勢(shì)之緩急，想其時(shí)候，方可落筆。大概以云形其雨雪之意，則宜暗而不宜顯也。又如爾雅云：天氣下地不應(yīng)日茅，言暗物而輕也。地氣發(fā)天不應(yīng)日霧，言暝物而重也。風(fēng)而雨之為霾，言無分遠(yuǎn)近也。陰風(fēng)重而為瞳，言無分于山林也。此皆不時(shí)之氣也。霏雪之流，至于魚龍草莽之象，呂氏之言甚明，鸞翔鳳翥之形，陸機(jī)之論深得。然窮天理之奧，掃風(fēng)雪之候，曷可不深究焉。

　　論人物橋彴關(guān)城寺觀山居船車四時(shí)之景

　　凡畫人物，不可粗俗，貴純雅而幽閑。其隱居傲逸之士，當(dāng)與村居耕叟漁父輩體貌不同。竊觀古之山水中人物，殊為閑雅，無有粗惡者。近之所作往往粗俗，殊乏古人之態(tài)。言橋徇者，通船日橋，杓者以橫木渡于溪澗之上，但人跡可通也。關(guān)者，在乎山峽之間，只一路可通，傍無小溪，方可用關(guān)也。城者，短堞相映，樓屋相望，須當(dāng)映帶于山掩林木之間，不可一一出露?？诸愑趫D經(jīng)，山水所用唯古堞可也。畫僧寺道觀者，宜橫抱幽谷深巖峭壁之

　　處。唯酒旆旅店方可當(dāng)途村落之間，以至山居隱遁之士放逸之徒也，務(wù)要幽僻。有廣土處可畫柴扉房屋平林牛馬耕耘之類，也有廣水處可畫漁市漁濼及捕魚采菱曬網(wǎng)之類也。言舟船者，大日舟，小日船。漁人乘者為艇，隱逸所乘日船?；虿逡跃W(wǎng)罩，或旋以絲綸者，漁艇也。或?yàn)槟疚?，或作棚幕者，游船也。以小槳所搖者，謂之飛航。獨(dú)一本所造者，謂之相槽。于山水中所宜用者，其舟船游漾，輕浮不可重載。其余江海巨載之舟，于山水中少用也。品四時(shí)之景物，務(wù)要明乎物理，度乎人事。春可畫以人物，欣欣而舒和，踏青郊，游翠陌，競(jìng)秋千，漁唱渡水，歸牧耕鋤，山種捕魚之類也。夏可畫以人物坦坦，于山林陰映之處，或以行旅憩歇，水閣亭軒，避暑納涼，玩水浮梁，浴鶴江滸，曉汲涉水過渡之類也。秋則畫以人物蕭蕭，玩月采菱，浣紗漁笛，搗帛夜舂，登高賞菊之類也。冬則畫以人物寂寂，圍爐飲酒，慘冽游宦，雪笠寒人，騾網(wǎng)運(yùn)糧，雪江渡口，寒郊雪臘履冰之類也。若水野之間，春兼于禽鳥者，可畫以燕雀黃鸝，夏畫鸛艄鷗鷺，秋畫征鴻群鶩，冬宜畫以落雁鳴鴉。今各舉其大概耳。若能知此，以隨時(shí)制景，任其才思，則山水中裝飾無不備矣。

　　論用筆墨格法氣韻之病

　　夫畫者筆也，斯乃心運(yùn)也，索之于未狀之前，得之于儀則之后。默契造化，與道同機(jī)，握管而潛萬象，揮毫而掃千里。故筆以立其形質(zhì)，墨以分其陰陽。山水悉從筆墨而成。吳道子筆勝于質(zhì)，為畫之質(zhì)勝也。嘗謂道子山水有

　　筆而無墨，項(xiàng)容山水有墨而無筆，此皆不得全善。惟荊浩采二賢之能以為己能，則全矣。蓋墨用太多則失其真體，損其筆而且濁，用墨太微即氣怯而弱也。過與不及，皆為病耳。切要循乎規(guī)矩格法，本乎自然氣韻，必全其生意。得于此者備矣，失于此者病矣。以是推之，其愚俗之可論歟。凡未操筆，當(dāng)凝神著思，豫在目前，所以意在筆先，然后以格法推之，可謂得之于一 ，應(yīng)之于手也。其用筆有簡(jiǎn)易而意全者，有巧密而精細(xì)者，或取氣格而筆跡雄壯者，或取順快而流暢者，縱橫變化，用功乎筆也。然作畫之病者眾矣，惟俗病最大。出于淺陋循卑，昧乎格法之大，動(dòng)作無規(guī)，亂推取逸，強(qiáng)務(wù)古淡而枯燥，茍從巧密而纏縛，詐偽老筆，本自非然。此謂論筆墨格法氣韻之病。古云：用筆有三病，一日板，二日刻，三日結(jié)。何謂板病腕弱筆癡，取與全虧，物狀平扁，不能圓混者，板也?？滩≌撸P跡顯露，用筆中凝，勾畫之際，妄生圭角者，刻也。結(jié)病者，欲行不行，當(dāng)散不散，似物凝礙，不能流暢者，結(jié)也。愚又論一病，謂之磋病。筆路謹(jǐn)細(xì)而癡拘，全無變通，筆墨雖行，類同死物，狀如雕切之跡者，磋也。凡用筆，先求氣韻，次采體要，然后精思。若形勢(shì)未備，便用巧密精思，必失其氣韻也。以氣韻求其畫，則形似自得于其間矣。且善究其畫山水之理也，當(dāng)守其實(shí)。實(shí)不足，當(dāng)棄其筆而筆有余。實(shí)為質(zhì)干也，華為華藻也。質(zhì)干本乎自然，華藻出乎人事。實(shí)為本也，華為末也。自然體也，人事用也。豈可失其本而逐其末，忘其體而執(zhí)其用乎!是猶畫者惟務(wù)華媚而體法虧，惟務(wù)柔細(xì)而神氣泯，填俗病耳，惡知其守實(shí)去華之理哉!若行筆，或粗或細(xì)，或揮或勾，或重

　　或輕者，不可一一分明，以布遠(yuǎn)近，似氣弱而無畫也。其筆太粗則寡其理趣，其筆太細(xì)則絕乎氣韻。一皴一點(diǎn)，一勾一斫，皆有意法存焉。若不從古畫法，只寫真山，不分遠(yuǎn)近深淺，乃圖經(jīng)也，焉得其格法氣韻哉!凡畫有八格：石老而潤(rùn)，水凈而明，山要崔嵬，泉宜灑落，云煙出沒，野徑迂迥，松偃龍蛇，竹藏風(fēng)雨也。

　　論觀畫別識(shí)

　　瓊瑰琬琰，天下皆知其為玉也，非卞氏三獻(xiàn)，孰別其荊山之姿而為美。驊騮驃碾，天下皆知其為馬也，非伯樂一顧，孰別其冀北之駿而為良。若玉之無別，安得瓊瑰琬琰之名；馬之無別，豈分驊騮驃裴之駿。別玉者卞氏耳，識(shí)馬者伯樂耳，天下后世亦無復(fù)以加諸。是猶畫山水之流于世也，隱造化之情實(shí)，論古今之賾奧，發(fā)揮天地之形容，蘊(yùn)藉圣賢之藝業(yè)，豈賤隸俗人得以易窺其端倪，蓋有不測(cè)之神思難名之妙意寓于其間矣。凡閱諸畫，先看風(fēng)勢(shì)氣韻，次究格法高低者，為前賢家法規(guī)矩用度也。倘生意純而物理順，用度備而格法高，固得其格者也。雖有其格，而家法不可糅雜者，何哉且畫李成之格，豈用雜于范寬。正如字法，顏柳不可以同體，篆隸不可以同攻，故所操不一，則所用有差，信乎然矣。歸古驗(yàn)今，善觀乎畫者，焉可無別歟。然古今山水之格，皆畫也，通畫法者，得神全之氣，攻寫法者，有圖經(jīng)之病，亦不可以不識(shí)也。以近世畫者多執(zhí)好一家之學(xué)，不通諸名流之跡者眾矣，雖博究諸家之能，精于一家者寡矣。若此之畫，則雜乎神思，亂乎

　　規(guī)格，難以識(shí)別，良由此也。惟明其諸家畫法，乃為精通之士，論其別白之理也。窮天文者然后證丘陵，天地之間，雖事之多，有條則不紊，物之眾，有緒則不雜，蓋各有理之所寓耳。觀畫之理，非融心神、善縑素、精通博覽者，不能達(dá)是理也。畫有純質(zhì)而清淡者，僻淺而古拙者，輕清而簡(jiǎn)妙者，放肆而飄逸者，野逸而生動(dòng)者，幽曠而深遠(yuǎn)者，昏暝而意存者，真率而閑雅者，冗細(xì)而不亂者，重厚而不濁者。此皆三古之跡，達(dá)之名品，參乎神妙，各適于理者然矣。畫者初觀而可及，究之而妙用益深者，上也。有初觀而不可及，再觀而不可及，窮之而理法乖異者，下也。畫譬如君子歟顯其跡而如金石，著乎行而合規(guī)矩，親之而溫厚，望之而儼然，易事而難悅，難進(jìn)而易退，動(dòng)容周旋無不合于理者，此上格之體，若是而已。畫由小人歟以浮言相胥，以矯行相尚，近之而取侮，遠(yuǎn)之而有怨，茍媚諂以自合，勞詐偽以自蔽，旋為交構(gòu)，無一循乎理者，此卑格之體，有若是而已。倘明其一而不明其二，達(dá)于此而不達(dá)夫彼，非所以能別識(shí)也。昔人有云：畫有六要。一曰氣，氣者，隨形運(yùn)筆，取象無惑。二韻，韻者，隱露立形，備儀之俗。三思，思者，頓挫取要，凝想物宜。四日景，景者，制度時(shí)用，搜妙創(chuàng)奇。五日筆，筆者，雖衣法則，運(yùn)用變通，不質(zhì)不華，如飛如動(dòng)。六日墨，墨者，高低暈淡，品別深淺，文彩自然。有此六法者，神之又神也。如六法未備，但有一長(zhǎng)，亦不可不采覽焉。畫有真可傳于世，不自顯其名者，所謂有實(shí)則名自得，故不期顯而自顯也。畫有一時(shí)雖獲美名，久則漸銷，所謂以譽(yù)過于實(shí)者，故不期銷而自銷矣。凡觀畫者，豈可擇于冠蓋之譽(yù)。

　　但看格清意古，墨妙筆精，景物幽閑，思遠(yuǎn)理深，氣象脫灑者為佳。其未當(dāng)精絕，惟置巧密者，鮮鑒矣。世有王晉卿者，戚里之雅士也，耕獵于文史，放思于圖書。每燕息之馀，多戲于小筆，散之于公卿之家多矣。嘗蒙青眼左顧，每閱畫，必見召而同觀之，論乎淵奧，構(gòu)其名實(shí)。偶一于賜書堂東掛李成，西掛范寬。先觀李公之跡，云：李公家法，墨潤(rùn)而筆精，煙嵐輕動(dòng)而對(duì)面千里，秀氣可掬。次觀范寬之作，如面前真列，峰巒渾厚，氣壯雄逸，筆力老健。此二畫之跡，真一文一武也。余嘗思其言之當(dāng)，真可謂鑒通骨髓矣。其格法之要，切須知之，方能定其優(yōu)劣，明其是非，可謂精通善鑒者哉。畫不遇識(shí)，如客行于途，無分于善惡也，不亦悲夫。今有名卿士大夫皆從格法，圣朝以來李成、郭熙、公穆、宋復(fù)古、李伯時(shí)、王晉卿亦然，信能悉之于此乎。案畫譜，荊浩，河內(nèi)人，號(hào)洪谷子，博雅好古，山水專門，頗得意趣。嘗謂吳道子山水有筆而無墨，項(xiàng)容山水有墨而無筆。浩兼二子所長(zhǎng)而有之，蓋有筆而有墨者。見落筆蹊徑而少自然，有墨而無筆者，去斧鑿痕而多變態(tài)。故王洽之畫，先潑墨縑素，取高下自然之勢(shì)而為之。浩介乎二者之間，則人與天成兩得矣。

　　論古今學(xué)者

　　天之所賦于我者，性也。性之所資于人者，學(xué)也。性有顓蒙明敏之異，學(xué)有益無窮之功。故能因其性之所悟，求其學(xué)之所資，未有業(yè)不精于己者也。且古人以務(wù)學(xué)而開其性，今之人以天性恥于學(xué)，此所以去古逾遠(yuǎn)而業(yè)逾
　　不精也。昔顧愷之夏月登樓，家人罕見其面，風(fēng)雨晦暝饑寒喜怒皆不操筆。唐有王右丞，杜員外贈(zèng)歌日：十日畫一水，五日畫一石。能事不受相促迫，王宰始肯留真跡。愷之、王維后世真跡絕少，后來得其仿佛者猶可絕俗。正如唐史論杜甫，謂殘膏剩馥，沾渥后人。蓋前人用此以為銷養(yǎng)神之術(shù)，今人反以之為圖利勞心之苦。古之學(xué)者為己，今之學(xué)者為人。昔人冠冕正士，宴閑馀暇，以此為清幽自適之樂。唐張彥遠(yuǎn)云：書畫之術(shù)，非閭閻之子可學(xué)也。奈何今之學(xué)者往往以畫高業(yè)以利為圖金，自墜九流之風(fēng)，不修術(shù)士之體，豈不為自輕其術(shù)者哉!故不精之由，良以此也。真所謂棄其本而逐其末矣。且人之無學(xué)者，謂之無格。無格者，謂之無前人之格法也，豈脫落格法而自為超越古今名賢者歟所謂寡學(xué)之士則多性狂而自蔽者有三，難學(xué)者有二，何謂也有心高而不屑于下問，惟憑盜學(xué)者，為自蔽也；有性敏而才高，雜學(xué)而狂亂，至不歸于一者，自蔽也；有少年夙成，其性不勞而頗通，慵而不學(xué)者，自蔽也。難學(xué)者何也有漫學(xué)而不知其學(xué)之理，茍僥幸之策，惟務(wù)作偽以勞心，使神志蔽亂，不究于實(shí)者，難學(xué)也。若此之徒，斯為下矣。夫欲傳古人之糟粕，達(dá)前賢之閫奧，未有不學(xué)而自能也。信斯言也。凡學(xué)者宜先執(zhí)一家之體法，學(xué)之成就，方可變易為己格，則可矣。噫，源深者流長(zhǎng)，表端者影正，則學(xué)造乎妙，藝盡乎精粹，蓋有本者亦若是而已。

　　畫繼
　　鄧椿，雙流人。其祖政和中知樞密院，時(shí)重畫學(xué)，椿以家世聞見，成《畫繼》一書。稱“繼’’者，繼張彥遠(yuǎn)《歷代名畫記》、郭若虛《圖畫見聞志》二書也，故始于熙寧七年，止于乾道三年，九十四年中得畫人二百一十九。后人評(píng)日：“其持論以高雅為宗，不滿徽宗之尚法度，亦不滿石恪之放佚，亦為平允，固賞鑒家所據(jù)為左驗(yàn)者矣。”(《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自昔賞鑒之家，留神繪事者多矣，著之傳記，何止一書。獨(dú)唐張彥遠(yuǎn)總括畫人姓名，品而第之，自軒轅時(shí)史皇而下，至唐會(huì)昌元年而止，著為《歷代名畫記》。本朝郭若虛作《圖畫見聞志》，又自會(huì)昌元年至神宗皇帝熙寧七年。名人藝士，亦復(fù)編次。兩書既出，他書為贅矣。予雖生承平時(shí)，自少歸蜀，見故家名勝。避難于蜀者十五六，古軸舊圖，不期而聚。而又先世所藏，殊尤絕異之品。散在一門，往往得免焚劫，猶得披尋。故性情所嗜，心目所寄，出于精深，不能移奪。每念熙寧而后，游心茲藝者甚眾，迨今九十四春秋矣，無復(fù)好事者為之紀(jì)述。于是稽之方冊(cè)，益以見聞，參諸自得，自若虛所止之年，逮乾道之三祀，上而王侯，下而工技，凡二百一十九人，或在或亡，悉數(shù)畢見。又列所見人家奇跡，愛而不能忘者，為“銘心絕品”，及凡繪事可傳可載者，裒成此書，分為十卷，目為《畫繼》。若虛雖不加品第，而其論氣韻生動(dòng)，以為非師可傳，多是軒冕才賢，巖穴上士，高雅之情之所寄也。人品既已高矣，氣韻不得不高；氣韻既已高矣，生動(dòng)不得不至。不爾，雖竭巧思，止同眾工之事，雖曰畫而非畫。嗟夫！自昔妙悟精能，取重于世者，必愷之、探微、摩詰、道子等輩。彼庸工俗隸，車載斗量，何敢望其青云后塵耶？或謂若虛之論為太過，吾不信也。故今于類，特立軒冕、巖穴二門，以寓微意焉。鑒裁明當(dāng)者，須一肯首。是年閏旦，華國(guó)鄧椿公壽序。

　　　　中國(guó)南宋繪畫史著作。鄧椿著。鄧椿，字公壽，四川成都雙流人，官至通判，家富書畫收藏，因感于北宋郭若虛《圖畫見聞志》后余年無人續(xù)著繪畫史，遂稽考文獻(xiàn)，并依自己所見寫成此書，開創(chuàng)了綜合利用前人詩文、筆記等多方面資料編寫繪畫史的先例。全書卷。卷一至卷七輯錄位畫家的傳記，按畫家的身分、地位依次排列，同時(shí)記錄畫院畫家及職業(yè)畫工的生平、專長(zhǎng)等；卷八為銘心絕品，著錄作者目睹過的私家收藏繪畫精品；卷九、卷十以雜記體裁記述唐、五代以迄北宋中期的畫壇傳說見聞。卷首有自撰序文，除敘述編寫緣起、經(jīng)過、體例外，主要闡述自己的藝術(shù)見解。書中發(fā)揮了郭若虛的觀點(diǎn)，認(rèn)為繪畫作品的氣韻生動(dòng)是無師可傳而決定于人品的，強(qiáng)調(diào)畫家的文化修養(yǎng)和藝術(shù)意趣。

　　卷一　圣藝

　　　　○徽宗皇帝

　　徽宗皇帝，天縱將圣，藝極于神。即位未幾，因公宰奉清閑之宴，顧謂之曰：“朕萬幾余暇，別無他好，惟好畫耳。”故秘府之藏，充?刃填溢，百倍先朝。又取古今名人所畫，上自曹弗興，下至黃居き，集為一百秩，列十四門，總一千五百件，名之曰《宣和睿覽集》。蓋前世圖籍，未有如是之盛者也。于是圣鑒周悉，筆墨天成，妙體眾形，兼?zhèn)淞?。?dú)于翎毛，尤為注意。多以生漆點(diǎn)睛，隱然豆許，高出紙素，幾欲活動(dòng)，眾史莫能也。政和初，嘗寫仙禽之形，凡二十，題曰《筠莊縱鶴圖》?；驊蛏狭?，或飲太液。翔鳳躍龍之形，警露舞風(fēng)之態(tài)，引吭唳天，以極其思；刷羽清泉，以致其潔。并立而不爭(zhēng)，獨(dú)行而不倚，閑暇之格，清迥之姿，寓于縑素

　　之上。各極其妙，而莫有同者焉。

　　　　已而又制《奇峰散綺圖》，意匠天成，工奪造化，妙外之趣，咫尺千里。其晴巒疊秀，則閬風(fēng)群玉也；明霞紓彩，則天漢銀潢也；飛觀倚空，則仙人樓居也。至于祥光瑞氣，浮動(dòng)于縹緲之間，使覽之者欲跨汗漫，登蓬瀛，飄飄焉，飄飄焉，若投六合而隘九州也。五年三月上巳，賜宰臣以下燕于瓊林，侍從皆預(yù)。酒半，上遣中使持大杯勸飲，且以《龍翔池??圖》并題序宣示群臣。凡預(yù)燕者，皆起立環(huán)觀，無不仰圣文，睹奎畫，贊嘆乎天下之至神至精也。其后以太平日久，諸福之物，可致之祥，湊無虛日，史不絕書。動(dòng)物則赤烏、白鵲、天鹿、文禽之屬，擾于禁御；植物則檜芝、珠蓮、金柑、駢竹、瓜花、來禽之類，連理并蒂，不可勝紀(jì)。
　　　　乃取其尤異者，凡十五種，寫之丹青，亦目曰《宣和睿覽冊(cè)》。復(fù)有素馨、末利、天竺、娑羅，種種異產(chǎn)，究其方域，窮其性類，賦之于詠歌，載之于圖繪，續(xù)為第二冊(cè)。已而，玉芝競(jìng)秀于宮闥；甘露宵零于紫篁。陽烏、丹兔、鸚鵡、雪鷹，越裳之雉，玉質(zhì)皎潔，??之雛，金色煥爛。六日七星，巢蓮之龜；盤螭翥鳳，萬歲之石。并干雙葉，連理之蕉，亦十五物，作冊(cè)第三。又凡所得純白禽獸，一一寫形，作冊(cè)第四。增加不已，至累千冊(cè)。各命輔臣題跋其后，實(shí)亦冠絕古今之美也。宣和四年三月辛酉，駕幸秘書省。訖事，御提舉廳事，再宣三公、宰執(zhí)、親王、使相、從官觀御府圖畫。既至，上起就書案，徙倚觀之。左右發(fā)篋，出御書畫。公宰、親王、使相、執(zhí)政，人各賜書畫兩軸。于是上顧蔡攸分賜從官以下，各得御畫兼行書、草書一紙。
　　又出祖宗御書，及宸筆所摸名畫，如展子虔作《北齊文宣幸晉陽》等圖。靈臺(tái)郎奏辰正，宰執(zhí)以下，逡巡而退。是時(shí)既

　　恩許分賜，群臣皆斷佩折巾以爭(zhēng)先，帝為之笑。此君臣慶會(huì)，又非特幣帛筐篚之厚也。始建五岳觀，大集天下名手。應(yīng)詔者數(shù)百人，咸使圖之，多不稱旨。自此之后，益興畫學(xué)，教育眾工。如進(jìn)士科，下題取士，復(fù)立博士，考其藝能。當(dāng)是時(shí)，臣之先祖，適在政府，薦宋迪猶子子房，以當(dāng)博士之選。是時(shí)子房筆墨，妙出一時(shí)，咸謂得人。所試之題，如《野水無人渡》、《孤舟盡日橫》，自第二人以下，多系空舟岸側(cè)，或拳鷺于舷間，或棲鴉于篷背，獨(dú)魁則不然。畫一舟人，臥于舟尾，橫一孤笛，其意以為非無舟人，止無行人耳，且以見舟子之甚閑也。又如《亂山藏古寺》，魁則畫荒山滿幅，上出幡竿，以見藏意。余人乃露塔尖或鴟吻，往往有見殿堂者，則無復(fù)藏意矣。亂離后有畫院舊史，流落于蜀者二三人，嘗謂臣言：“某在院時(shí)，每旬日，蒙恩出御府圖軸兩匣，命中貴押送院，以示學(xué)人。仍責(zé)軍令狀，以防遺墜漬污?！惫室粫r(shí)作者，咸竭盡精力，以副上意。其后寶?宮成，繪事皆出畫院。上時(shí)時(shí)臨幸，少不如意，即加漫堊，別令命思。雖訓(xùn)督如此，而眾史以人品之限，所作多泥繩墨，未脫卑凡，殊乖圣王教育之意也。

　　卷二侯王貴戚

　　鄆王，徽宗皇帝第二子也。稟資秀拔，為學(xué)精到。政和八年，射策于庭，名標(biāo)第一，多士推服。性極嗜畫，頗多儲(chǔ)積。凡得珍圖，即日上進(jìn)，而御府所賜，亦不為少，復(fù)

　　皆絕品，故王府畫目，至數(shù)千計(jì)。又復(fù)時(shí)作小筆花鳥便面，克肖圣藝，乃知父堯子舜，趣尚一同也。今秘閣畫目，有《水墨筍竹》及《墨竹》、《蒲竹》等圖。

　　　　光州防御使令穰，字大年，雅有美才高行，讀書能文。少年因誦杜甫詩，見唐人畢宏、韋偃，志求其跡，師而寫之。不歲月間，便能逼真。時(shí)賢稱嘆，以為貴人天質(zhì)自異，意所專習(xí)，度越流俗也。其所作多小軸，甚清麗。雪景類世所收王維筆，汀渚水鳥，有江湖意。又學(xué)東坡作小山叢竹，思致殊佳，但覺筆意柔嫩，實(shí)年少好奇耳。若稍加豪壯，及有余味，當(dāng)不立小李將軍下也。每出一圖，必出新意。人或戲之曰：“此必朝陵一番回矣?！鄙w譏其不能遠(yuǎn)適，所見止京洛間景，不出五百里內(nèi)故也。大年既得名，誅求期克，無少暇時(shí)。擲筆大概曰：“藝之役人如此?！比粯I(yè)已得名，無可奈何。山谷嘗詠其《蘆雁》云：“揮毫不作小池塘，蘆荻江村雁落行。雖有珠簾巢翡翠，不忘煙雨罩鴛鴦?！比怀醢掀洚?，謂“更屏聲色裘馬，使胸中有數(shù)百卷書，當(dāng)不愧文與可”，蓋見其少作耳。自今觀之，其亦有宋之江都王、滕王耶。
　　　　令松，字永年，大年弟也，亦善丹青。浮休居士謝大年《江天晚景圖》雜言云：“神妙獨(dú)數(shù)李將軍，安知伯仲非前身？”則知其兄弟俱能，且筆墨俱得思訓(xùn)格也。又山谷跋其畫夾云：“調(diào)麝煤作花果殊難工，永年遂臻此，殊不易。然作朽蠹太多，是其小疵?！庇衷疲骸坝滥曜鞴罚鈶B(tài)甚逼。遣翰林工，訖其草石，不敢畫虎，憂狗之似，故直作狗，人難我易。”
　　叔盎，字伯充，善畫馬。嘗以其藝并詩投東坡，東坡

　　次其韻云：“天驥德力備，馬外龍麟中?；侍觳磺惭裕Ｅc畫圖同。駑駘飽官粟，未受一洗空。十駕均一至，何事｛?爾｝云風(fēng)?！?br />　　　　士雷，字公震，長(zhǎng)于山水，清雅可愛。李钅享希聲跋其《四時(shí)景》絕句，則可知其風(fēng)旨矣。春云：“九江應(yīng)共五湖連，尺素能開萬里天。山杏野桃零落處，分明寒食繞風(fēng)前?！毕脑疲骸胺标庪s樹映汀沙，三伏江天自一家。欲喚扁舟渡云錦，平鋪明鏡是荷花?！鼻镌疲骸棒│拍@疏叢，霜后云生浦溆風(fēng)。此處年年報(bào)秋色，只應(yīng)衰柳與丹楓?！倍疲骸凹羲w花細(xì)舞風(fēng)，斷蘆洲外水連空。剡溪幾曲知名處，何似今朝眼界中。”今秘閣畫目，有《春雪》、《早悔》及《小景》等圖。
　　　　嗣濮王宗漢，字獻(xiàn)甫，安懿王幼子也。少即敏慧，儀矩端莊，作《蘆雁》，有佳思。米元章題詩曰：“偃蹇汀眠雁，蕭梢風(fēng)觸蘆。京塵方滿眼，速為喚花奴?！庇衷唬骸耙叭し秩跛?，風(fēng)花剪鑒湖。塵中不作惡，為有鄴公圖?！痹略S予甚嚴(yán)，詩意如此，則可知其含毫運(yùn)思矣。嘗有《八雁圖》，識(shí)者嘆賞其工。
　　　　士?柬，字明發(fā)，讀書能文。元符初，試宗室藝業(yè)，合格者八人，獨(dú)明發(fā)賜進(jìn)士出身。嘗作春詞《烏夜啼》，掃除凡語，飄然寄興于煙霞之外，至今流傳，推為雅什。兼工畫藝，后山居士題其《高軒過圖》，詩曰：“滕王蛺蝶江都馬，一紙千金不當(dāng)價(jià)。異才天縱非力窮，畫工不足甘為下。今代風(fēng)流數(shù)大年，含毫落筆開山川。忽忘朽老壓塵底，卻怪鳧鴻墮目前。爾來二人復(fù)秀出，萬里河山才咫尺。眼邊安謂有突兀，復(fù)似天地初開辟?！逼渥湓疲骸拔丛S二豪今角立，則其高情雅韻，自宜追配今昔也?！?br />
　　　　士衍，號(hào)花一相公，長(zhǎng)于著色山水。宣和初進(jìn)十圖，特轉(zhuǎn)一官。犍為王瑾家有扇面，意韻誠(chéng)可喜愛，然少見于世。瑾即其甥也，故得之。
　　　　士遵，光堯皇帝皇叔也，善山水。紹興間一時(shí)婦女服飾，及琵琶箏面，所作多以小景山水，實(shí)唱于士遵。然其筆超俗，特一時(shí)仿效宮中之化，非專為此等作也。
　　　　伯駒，字千里，優(yōu)于山水、花果、翎毛。光堯皇帝嘗命畫集英殿屏，賞賚甚厚。多作小圖，流傳于世，有所畫《蟠檜怪石便面》，在吉州團(tuán)練使楊可弼良卿家。官至浙東路鈐轄。其弟路分伯?，字希遠(yuǎn)，亦長(zhǎng)山水、花木，著色尤工。
　　　　士安，長(zhǎng)于墨竹。不遵川派，好作｛?圭｝竹，殊秀潤(rùn)，與石室體制大異也。
　　　　子澄，字處度，廉介修潔，流落巴峽四十年，藉添差祿以自給。善草隸，長(zhǎng)歌詩，人不知其能畫也。紹興末，官秭歸，士子重其風(fēng)度，每載酒從之游。一日，乘醉入小肆，見素壁可愛，案上拈禿筆作濺瀑，勢(shì)欲動(dòng)屋，筆力極遒壯也。
　　王詵，字晉卿，尚英宗女蜀國(guó)公主，為利州防御使。雖在戚里，而其被服禮義，學(xué)問詩書，常與寒士角。平居攘去膏粱，黜遠(yuǎn)聲色，而從事于書畫。作寶繪堂于私第之東，以蓄其所有。而東坡為之記，東軒亦贈(zèng)詩云：“錦囊犀軸堆象床，義竿連幅翻云光。手披橫素風(fēng)飛揚(yáng)，卷舒終日未用忙。游意澹泊心清涼，屬目俊麗神激昂?！逼渌嬌剿畬W(xué)李成，皴法以金碌為之，似古。今《觀音寶陀山狀小景》，亦墨作平遠(yuǎn)，皆李成法也。故東坡謂“晉卿得破墨三昧”，有《煙江疊嶂圖》、《房相宿因圖》、及《山陰陳跡》、《雪溪乘興》、《四明狂客

　　》、《西塞風(fēng)雨圖》、《著色山水》等圖，傳于世。

　　卷三

　　　　○軒冕才賢

　　　　蘇軾，字子瞻，眉山人，高名大節(jié)，照映今古。據(jù)德依仁之余，游心茲藝。所作枯木，枝干虬屈無端倪。石皴亦奇怪，如其胸中盤郁也。作墨竹，從地一直起至頂?；騿枺骸昂尾恢鸸?jié)分？”曰：“竹生時(shí)何嘗逐節(jié)生耶？”雖文與可自謂：“吾墨竹一派在徐州”，而先生亦自謂“吾為墨竹，盡得與可之法”，然先生運(yùn)思清拔，其英風(fēng)勁氣逼人，使人應(yīng)接不暇，恐非與可所能拘制也。又作《寒林》，嘗以書告王定國(guó)曰：“予近畫得《寒林》，已入神品?！彪m然，先生平日胸臆宏放如此。而蘭陵胡世將家收所畫《蟹》，瑣屑毛介，曲畏芒縷，無不備具，是亦得從心不逾矩之道也。米元章自湖南從事過黃州，視見公，酒酣，貼觀音紙壁上，起作兩行，枯樹、怪石各一，以贈(zèng)之。山谷枯木道士賦云：“恢詭譎怪，滑稽于秋毫之穎，尤以酒為神，故其觴次滴瀝，醉余?呻。取諸造化之爐錘，盡用文章之斧斤。”又題《竹石》詩云：“東坡老人翰林公，醉時(shí)吐出胸中墨?！毕壬灶}郭祥正壁，亦云：“枯腸得酒芒角出，肺肝槎牙生竹石。森然欲作不可留，寫向君家雪色壁?！眲t知先生平日非乘酣以發(fā)真興，則不為也。
　　龍眠居士李公麟，字伯時(shí)，為舒城大族，家世業(yè)儒。父虛一，嘗舉賢良方正科。公麟熙寧三年登第，以文學(xué)有名于時(shí)。陸佃薦為中書門下省刪定官。董敦逸辟檢法御史

　　臺(tái)，官至朝奉郎。元符三年病痹致仕，終于崇寧五年。學(xué)佛悟道，深得微旨，立朝籍籍有聲。史稱以畫見知于世，非確論也。平日博求鐘鼎古器，圭璧寶玩，森然滿家。以其余力留意畫筆，心通意徹，直造玄妙，蓋其大才逸群，舉皆過人也。士夫以謂“鞍馬愈于韓?，佛像追吳道玄，山水似李思訓(xùn)，人物似韓?”，非過論也。尤好畫馬，飛龍狀質(zhì)，噴玉圖形，五花散身，萬里汗血，覺陳閎之非貴，視韓干以未奇。故坡詩云：“龍眠胸中有千駟，不惟畫肉兼畫骨?！鄙焦纫嘣疲骸安畷r(shí)作馬，如孫太古湖灘水石。”謂其筆力俊壯也。以其耽禪，多交衲子。
　　　　一日，秀鐵面忽勸之曰：“不可畫馬，他日恐墮其趣”，于是翻然以悟，絕筆不為，獨(dú)專意于諸佛矣。其佛像每務(wù)出奇立異，使世俗驚惑，而不失其勝絕處。嘗作《長(zhǎng)帶觀音》，其紳甚長(zhǎng)，過一身有半。又為呂吉甫作《石上臥觀音》，蓋前此所未見者。又畫《自在觀音》，跏趺合爪，而具自在之相，曰：“世以破坐為自在，自在在心不在相也”。乃知高人達(dá)士，縱施橫設(shè)，無施而不可者。平時(shí)所畫不作對(duì)，多以澄心堂紙為之，不用縑素，不施丹粉，其所以超乎一世之上者此也。郭若虛謂：“吳道子畫今古一人而已”，以予觀之，伯時(shí)既出，道子詎容獨(dú)步耶？有《孝經(jīng)圖》、《九歌圖》、《歸去來圖》、《陽關(guān)圖》、《琴鶴圖》、《憩寂圖》、《嚴(yán)子陵釣灘圖》、《山莊圖》、《卜居圖》，又有《虎脊天馬》、《天育驃騎》、《好頭赤》、《沐猴馬》、《欲輾馬》、《象龍馬》及《揩癢虎》等圖。一時(shí)名賢，俱留紀(jì)詠也。
　　襄陽漫士米黻，字元章，嘗自述云：“黻即芾也。”即作芾。世居太原，后徙于吳。宣仁圣烈皇后在藩，其母出入邸中，后以舊恩，遂補(bǔ)校書郎。自蔡河撥發(fā)，為太常博士，

　　出知常州，復(fù)入為書畫學(xué)博士，賜對(duì)便殿，擢禮部員外郎，以言罷知淮陽軍。芾人物蕭散，被服效唐人，所與游皆一時(shí)名士。嘗曰：“伯時(shí)病右手后，余始作畫。以李常師吳生，終不能去其氣，余乃取顧高古，不使一筆入?yún)巧?。又李筆神采不高，余為睛目面文骨木，自是天性，非師而能。惟作古忠賢像也?！?br />　　　　又嘗與伯時(shí)論分布次第，作《子敬書練裙圖》，復(fù)作《支、許、王、謝于山水間縱步》，自掛齋室。又以山水古今相師，少有出塵格，因信筆為之，多以煙云掩映樹木，不取工細(xì)。有求者只作橫掛三尺，惟寶晉齋中掛雙幅成對(duì)，長(zhǎng)不過三尺，衤票出乃不為倚所蔽，人行過，肩汗不著。更不作大圖，無一筆關(guān)同、李成俗氣。然公字札流傳四方，獨(dú)于丹青，誠(chéng)為罕見，予止在利ヘ李驥元駿家見二畫。其一紙上橫松梢，淡墨畫成，針芒千萬，攢錯(cuò)如鐵。今古畫松，未見此制。題其后云：“與大觀學(xué)士步月湖上，各分韻賦詩，芾獨(dú)賦無聲之詩?！鄙w與李大觀諸人夜游潁昌西湖之上也。其一乃梅、松、蘭、菊，相因子一紙之上，交柯互葉，而不相亂，以為繁則近簡(jiǎn)，以為簡(jiǎn)則不疏，太高太奇，實(shí)曠代之奇作也！乃知好名之士，其欲自立于世者如此。大觀乃元駿之族父，后歸元駿。
　　晁補(bǔ)之，字無咎，濟(jì)北人。元?中為吏部郎中，紹圣中謫監(jiān)信州稅，流落久之。張?zhí)煊X當(dāng)國(guó)，起知泗州，不累月，下世。有自畫山水《留春堂》大屏，上題云：“胸中正可吞云夢(mèng)，盞里何妨對(duì)圣賢。有意清秋入衡霍，為君無盡寫江天?！庇诸}自畫山水寄人云：“虎觀他年清汗手，白頭田畝未能閑。自嫌麥垅無佳思，戲作南齋百里山?！标悷o已獨(dú)愛重其跡，亦嘗詠其扇云：“前身阮始平，今代王摩詰。偃屈蓋代

　　氣，萬里入咫尺?！睙o咎又嘗增添《蓮社》圖樣，自以意先為山石位置向背，作粉本以授畫史孟仲寧，令傳模之。菩薩仿侯昱，云氣仿吳道玄，天王、松石仿關(guān)同，堂殿、草樹仿周?、郭忠恕，臥槎、垂藤仿李成，崖壁、瘦木仿許道寧，湍流、山嶺、騎從、?服，仿衛(wèi)賢。馬以韓干，虎以包鼎，犭員、猴、鹿，以易元吉，鶴、白鷴、若鳥、鼠，以崔白，集彼眾長(zhǎng)，共成勝事。今人家往往摹臨其本，傳于世者多矣。
　　　　晁說之，字以道，少慕司馬溫公之為人，自號(hào)景迂。未三十，東坡以著述科薦之。靖康初，自休致中召為著作郎，后試中書舍人，兼東宮詹事。建炎初政，以待制侍讀而終。山谷嘗題其《雪雁》云：“飛雪灑蘆如銀箭，前雁驚飛后回ツ。憑誰說與謝元暉，休道澄江靜如練?！庇譄o咎題四弟橫軸畫云：“黃葉滿青山，枯蒲凈寒水。鳧雁下陂塍，牛羊散墟里。擔(dān)獲暮來歸，兒迎婦窺籬?；㈩^無骨相，田野有余思?！?br />　　　　張侍郎舜民，字蕓叟，號(hào)浮休居士。紹圣入黨，貶均州，紹興初追復(fù)直學(xué)士。生平嗜畫，題評(píng)精確。雖南遷羈旅中，每所經(jīng)從，必搜訪題識(shí)。東南士大夫家所藏名品，悉載錄中。亦能自作山水，有自題扇詩云“忽忽南遷不記年，二妃祠外橘洲前。眼昏筆戰(zhàn)誰能畫，無奈霜紈似月圓?！庇诸}鄧正字家劉明復(fù)《秋景》，末句云：“我有故山常自寫，免教魂夢(mèng)落天涯。”
　　劉涇，字巨濟(jì)，簡(jiǎn)州人，熙寧六年進(jìn)士中第，王安石薦為經(jīng)學(xué)所檢討。歷太學(xué)博士，因講詩為諸生所服。后罷，諸生乞留不報(bào)，終職方郎中。涇，米元章之書畫友也。善作林、石、槎、竹，筆墨狂逸，體制拔俗。予家藏其幅紙，所作

　　竹葉，幾逼鐘、郭。今成都大智院法堂壁間有《松竹窠植》二，惜其歲久，將磨滅也。
　　　　蘇過，字叔黨，坡公之季子也。元?中，公知杭州，叔黨年十九，預(yù)計(jì)偕。七年，公為兵部尚書，任承務(wù)郎，后公謫黃州，貶儋州，移廉、永二州，叔黨皆侍行。叔父欒城公每稱其孝。平生禁錮近三十年，晚除中山ヘ而卒。善作怪石、叢筱，咄咄逼翁。坡有觀過所作《木石竹》三絕，以為老可能為竹寫真，小坡解與竹傳神者是也。晁以道志其墓，亦云：“書畫之勝，亦克肖似其先人?！庇謺r(shí)出新意作山水，遠(yuǎn)水多紋，依巖多屋木，皆人跡絕處，并以焦墨為之，此出奇也。
　　　　宋子房，字漢杰，鄭州滎陽人，少府監(jiān)選之子，復(fù)古之猶子也，官至正郎。坡公跋其畫，謂“不古不今，稍出新意，若為之不已，當(dāng)作著色山也?！庇衷疲骸坝^士人畫，如閱天下馬，取其意氣所到。乃若畫工，往往只取鞭策、毛皮、槽櫪、芻秣，無一點(diǎn)俊發(fā)，看數(shù)尺許便卷。漢杰真士人畫也！”又云：“假之?dāng)?shù)年，當(dāng)不減復(fù)古也?！背?，崇、觀盛時(shí)，大興畫學(xué)，予大父中書公，見其《江皋秋色圖》，甚珍愛之，首薦為博士。然其人乃賢胄子，不獨(dú)以畫取也。所著《畫法六論》，極其精到。
　　程堂，字公明，眉人，舉進(jìn)士，為駕部郎中。善畫墨竹，宗派湖州。出湖州之門者，獨(dú)公明入室也。好畫鳳尾竹，其梢極重，作回旋之勢(shì)，而枝葉不失向背。又登峨眉山，見菩薩竹，有結(jié)花于節(jié)外之枝者，茸密如裘，即寫其形于中峰乾明寺僧堂壁間，儼如生也。又象耳山有苦竹、紫竹、風(fēng)竹、雨竹，好事者已刻之石。成都笮橋觀音院，亦有所畫

　　竹，且題絕句云：“無姓無名逼夜來，院僧根問苦相猜。攜燈笑指屏間竹，記得當(dāng)年手自栽。”又能作園蔬，嘗見《紫芥》、《紫茄》二軸，奪真也。
　　　　范正夫，字子立，潁昌人，文正公之諸孫，德孺之子也。長(zhǎng)于水墨雜畫，標(biāo)格高秀。予家與之同居氵┆水，多藏其得意之作，如《訪戴圖》、《脊令圖》、《竹石圖》，寄與清遠(yuǎn)，真士人筆也！惜乎以名家高才，而知鳳翔，還鄉(xiāng)，適虜人屠城，死之。
　　　　顏博文，字持約，德州人。政和八年，嘉王榜登甲科，長(zhǎng)于水墨。宇文季蒙龍圖家，有橫披《十六羅漢》，其筆法位置如伯時(shí)，但意韻差短耳。陳去非次何文縝題所作《墨梅三絕》云：“窗前光景晚清新，半幅溪藤萬里春。從此不貪江路遠(yuǎn)，勝拼心力喚真真。奪得斜枝不放歸，倚窗乘月看熹微。墨池雪嶺春俱好，付與詩人說是非?！薄拔囱雽m里紅杏，羯鼓三聲打開。大庾嶺頭梅萼，管城呼上屏來”，非此畫不稱此詩也。初，持約與王き厚善。き敗，持約方退朝，聞之，即馳馬還家，閉關(guān)拒人，盡焚與き平生往來箋記詩文之類，于是獨(dú)免。
　　任誼，字才仲，宋復(fù)古之甥也。嘗為協(xié)律郎，后通判澧州，適丁亂離，鐘賊反叛，為群盜所殺。平日凡所經(jīng)歷江山佳處，則?氐筆吮墨，輒成圖軸。仿佛籠淡，清潤(rùn)可喜。邵澤民為春官，才仲正在太常，與之同部，相好甚密，今其家富有才仲手跡，有《南北江山圖》、《平蕪千里圖》、《四更山吐月圖》、《唐功臣圖》、《斗山煙市圖》、《松溪深日?qǐng)D》。又取平生所見蘭花數(shù)十種，隨其形狀，各命以名，如“杏梁歸燕”、“丹山翔鳳”之類。皆小字隸書，記其所見之處，邵氏名曰“香圃”。

　　其隸古勁，學(xué)中郎也。
　　　　米友仁，元章之子也，幼年山谷贈(zèng)詩曰：“我有元暉古印章，印元刂不忍與諸郎?；汗P力能扛鼎，教字元暉繼阿章”，遂字元暉。元章當(dāng)置畫學(xué)之初，召為博士，便殿賜對(duì)，因上友仁《楚山清曉圖》。既退，賜御書畫各二軸。友仁宣和中為大名少尹。天機(jī)超逸，不事繩墨，其所作山水，點(diǎn)滴煙云，草草而成，而不失天真，其風(fēng)氣肖乃翁也。每自題其畫曰：“墨戲?！北挥龉鈭颍僦凉げ渴汤?、敷文閣直學(xué)士，日奉清閑之宴。方其未遇時(shí)，士大夫往往可得其筆，既貴，甚自秘重，雖親舊間亦無緣得之，眾嘲曰：“解作無根樹，能描?鴻云。如今供御也，不肯與閑人?！焙笙砟臧耸?，神明如少壯時(shí)，無疾而逝。
　　　　朱敦儒，字希真，少?gòu)年悥|野學(xué)，嘗賦古鏡云：“試將天下照，萬象總分明。”東野奇之。紹興間，御史明橐，宣諭廣東，被旨訪求遺逸。是時(shí)，希真放浪江湖間，自江西避亂晉康，橐遂以應(yīng)詔命。初品官召赴闕登對(duì)，改官，入館為郎，出為浙東憲。秦檜當(dāng)國(guó)，有攜希真畫山水謁檜，檜薦于上，頗被眷遇。與米元暉對(duì)御輒畫，而希真恥以畫名，輒退避不居也。故常告親友曰：“吾非善畫者，所畫多出錢端回之手。”其實(shí)非也。
　　　　廉布，字宣仲，山陽人，妙年登科，官至武學(xué)博士，以聯(lián)貴姻坐累，遂廢終身。后居紹興，既絕仕宦之念，專意繪事。山水林石，種種飄逸。師東坡，幾于升堂也。其子頗得家法，今有圖軸傳于世。
　　李石，字知幾，資州人，少負(fù)才名。既登第，以趙逵莊叔左史之薦，任太學(xué)博士。直情徑行，不附權(quán)貴，遂不

　　容于朝。出主石室，就學(xué)者其合如云。至閩越之士，萬里而來?？淌}諸生名幾千人，蜀學(xué)之盛，古今鮮儷也！今ヘ成都，醉吟之余，時(shí)作小筆，風(fēng)調(diào)遠(yuǎn)俗，蓋其人品既高，雖游戲間，而心畫形矣。

　　　　○巖穴上士

　　　　杭士林生，作江湖景、蘆雁水禽，氣格清絕。米老謂：“唐無此畫，可并徐熙，在艾宣、張涇、寶覺之右?！比撕钡弥?。

　　　　李申，字景元，自號(hào)華亭逸人。作逸筆翎毛，有意外趣，但木柯未佳耳。坡題其《喜鵲圖》云：“聞?wù)f神仙郭恕先，醉中狂筆勢(shì)瀾翻。百年牢落何人繼？只有華亭李景元?！庇株藷o咎題周兼彥所收《李甲畫三絕》，鵲云：“上林花妥逐鶯飛，愁絕江南雪里時(shí)。???何須傍檐喜，みま相對(duì)兩寒枝?！毖阍疲骸熬W(wǎng)羅無限稻粱肥，憐爾冥冥亦庶幾。戲鴨眠鷗滿中?，衡陽無意更南飛?！兵喸疲骸凹憋L(fēng)吹雪滿汀洲，近臘淮南憶倦游。小鴨枯荷野艇冷，去年今日凍高郵。”
　　周純，字忘機(jī)，成都華陽人。后依解潛，久留荊楚，故亦自稱楚人。少為浮屠，弱冠游京師，以詩畫為佛事，都下翕然知名。士大夫多與之游，而王き輔道最與相親，后坐累編管惠州，不許生還。適鄰郡建神霄宮，本路憲舊知其人，請(qǐng)朝廷赦能畫人周純來作繪事，從之。于是憑藉，得以自如。其山水師思訓(xùn)，衣冠師愷之，佛像師伯時(shí)，又能作花鳥、松竹、牛馬之屬，變態(tài)多端，一一清絕。畫家于人物，必“九朽一罷”，謂先以土筆撲取形似，數(shù)次修改，故曰“九

　　朽”，繼以淡墨一描而成，故曰“一罷”。罷者，畢事也。獨(dú)忘機(jī)不假乎此，落筆便成，而氣韻生動(dòng)。每謂人曰：“書畫同一關(guān)?戾，善書者又豈先朽而后書耶？”，此蓋卓識(shí)也。初，き未敗，會(huì)朝士大尹盛章在焉，謂忘機(jī)曰：“子能為我作圖《梅》，狀‘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之意乎？”，忘機(jī)曰：“此臨川詩，須公自有此句，我始為之?！笔⒑奚?。未幾，き敗，而盛猶為京尹，故忘機(jī)被禍獨(dú)酷。
　　　　高燾，字公廣，沔州人，自號(hào)三樂居士。作小景，自成一家，清遠(yuǎn)靜深，一洗工氣。眠鴨浮雁、衰柳枯?，最為珍絕。篆隸、飛白，一一造妙。
　　　　僧德正，信州人，宣和郎官徐兢明叔之兄，紹興侍從徐林稚山之弟。登科為平江教官，棄而出家。是日即敕往江州圜通寺開堂拈香，為三世諸佛，于是其徒不容，棄去。居廬山南疊石庵，服漆辟谷。閩淮名山，意往無礙，凡登山臨水，即橫笛自娛。后入蜀，其兄陰遣人偽作其徒，剩赍金帛，牽挽而歸。過敘州宣化縣，久留樊賓少卿家，作《峨眉圖》。山水人物，種種清高。初登峨眉時(shí)，煉指供佛，兩手止余四指，粗可執(zhí)筆，而畫意自足。其松石、人物，專學(xué)龍眠。遇興伸紙揮毫，頃刻而成，貴勢(shì)或求之，絕不與。
　　　　江參，字貫道，江南人，長(zhǎng)于山水。形貌清癯，嗜香茶，以為生。初以葉少蘊(yùn)左丞薦于宇文湖州季蒙，今其家有泉石五幅，圖一本。筆墨學(xué)董源，而豪放過之。季蒙欲多取其畫，而貫道每被召去，止得此圖，居以為慊。后劉季高侍郎再寄《江居圖》一卷，作無盡景，始少慰意。當(dāng)貫道被召時(shí)，尚書張如瑩知臨安，貫道既到臨安，即有旨館于府治。明當(dāng)引見，是夕殂，信有命也。

　　卷四

　　　　○?紳韋布

　　　　劉明復(fù)，為直龍圖閣，師李成，特細(xì)秀。作松枝而無向背，荊楚秀甚。浮休有鄧正字宅見劉明復(fù)所畫《麓山秋景》五十六言云：“洛陽才子見長(zhǎng)沙，自識(shí)中丹鬢未華。文武全才皆不試，丹青妙筆更誰加。老杉列在皇堂上，小景將歸學(xué)士家。我有故山常自寫，免教魂夢(mèng)落天涯?！?br />　　　　蔣長(zhǎng)源，字永仲，官至大夫。作著色山水，山頂似荊浩，松身似李成，葉取真松為之，如靈鼠尾，大有生意。石不甚工。作凌霄花纏松，亦佳作。
　　　　鄢陵王主簿，未審其名，長(zhǎng)于花鳥。東坡有書所畫《折枝》二詩，其一云：“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為詩必以詩，定知非詩人。詩畫本一律，天工與清新。邊鸞雀寫生，趙昌花傳神。如何此兩幅，疏淡含精勻。誰言一點(diǎn)紅，解寄無邊春。”二云：“瘦竹如幽人，幽花如處女。低昂枝上雀，搖蕩花間雨。雙翎決時(shí)起，眾葉紛自舉?？蓱z采花蜂，潰蜜寄兩股。若人富天巧，春色入毫楮。懸知君能詩，寄聲求妙語?！?br />　　李世南，字唐臣，安肅人。明經(jīng)及第，終大理寺丞。嘗與晁無咎同試諸生，無咎有求橫幅長(zhǎng)篇，又有題扇詩，蓋長(zhǎng)于山水也。東坡亦嘗題其《秋景平遠(yuǎn)》云：“人間斤斧日創(chuàng)夷，果見龍蛇百尺姿。不是溪山曾獨(dú)往，何人解作掛猿枝？野水參差落漲痕，疏林欹倒出霜根。浩歌一棹歸何處？家

　　在江南黃葉村?！庇鑷L見其孫皓云：“此圖本寒林障，分作兩軸，前三幅盡寒林，坡所以有‘龍蛇姿’之句，后三幅盡平遠(yuǎn)，所以有‘黃葉村’之句，其實(shí)一景而坡作兩意。又‘浩歌’字，雕本皆以為‘扁舟’，其實(shí)畫一舟子張頤鼓?作浩歌之態(tài)，今作‘扁舟’，甚無謂也?！?br />　　　　趙宗閔，為尚書郎。山谷載銅官僧舍墨竹一枝，筆勢(shì)妙天下，為作小詩云：“省郎潦倒今何處？敗壁風(fēng)生雙竹枝。滿世閻劉專翰墨，誰為真賞拂蛛絲?！庇衷疲骸蔼?dú)來野寺無人識(shí)，故作寒崖雪壓枝。想得平生藏妙手，只今猶在鬢成絲?！?br />　　　　薛判官者，不得其名。浮休題其所作《秋溪煙竹》云：“深墨畫竹竹明白，淡墨畫竹竹帶煙。高堂忽爾開數(shù)幅，半隱半見如自然。”者是也。
　　　　倪濤，字巨濟(jì)，宣和間為都司。一日訪其友，戲畫三蠅壁間，自題云：“何人刻獼猴，老眼覷荊棘。不如丹青手，快意風(fēng)雨疾。我窮坐詩豪，九鼎扛筆力，偶然一點(diǎn)污，著紙生羽翼。千言走蚍蜉，寧為寸紙逼。還當(dāng)寫君詩，什襲同藏冪?！苯窭钗恼畬O有所畫蜥蜴、ぐ蟾，甚佳。
　　　　文勛，字安國(guó)，元?末作太府寺丞、福建漕。東坡跋其畫扇云：“道子畫西方變相，觀者如堵。作佛圓光，風(fēng)落電轉(zhuǎn)，一揮而成，嘗疑其不然。今觀安國(guó)作方界，略不抒思，乃知傳者之不謬。”
　　　　劉延世，公是先生之猶子也，少有盛名。元?初，游太學(xué)，不得志，筑堂業(yè)講，名曰“抱甕”。嘗作墨竹，題詩云：“酷愛此君心，常將墨點(diǎn)真。毫端雖在手，難寫淡精神。”又云：“靜室焚香盤膝坐，長(zhǎng)廊看畫散衣行?！比ど兄?，有如此者。
　　王沖隱，名持，字正叔，長(zhǎng)安人。長(zhǎng)于翎毛，學(xué)崔白。

　　今顏魯公鹿脯帖后有題跋：“妙于筆法，蓋其人也?！眹L于邵氏見竹棘、雪禽二軸，極清雅。上題云：“正叔為伯起作，崇寧甲申。”伯起名振，其兄也。
　　　　王利用，字賓王，潼川人。舉進(jìn)士，終夔憲。書畫皆能，光堯皇帝頗愛其書，畫則山水長(zhǎng)于人物，精謹(jǐn)而已，不及其書也。
　　靳東發(fā)，字茂遠(yuǎn)，其高祖太尉，即射撻覽者，官止敘ヘ。其性多能，尤工畫藝，人目之為“靳百會(huì)”。近世畫手，少作故事人物，頗失古人規(guī)鑒之意，茂遠(yuǎn)獨(dú)集古今諫諍百事，以為圖，號(hào)《百諫圖》，誠(chéng)可尚者。
　　詠，字少?gòu)?，其子也，今主簿于郫。長(zhǎng)于山水，尤為多能，蓋其出藍(lán)之青也。
　　　　魏燮，字彥密，北人，長(zhǎng)于水墨雜畫。光堯見之，喜動(dòng)天顏，遂除浙西參議。
　　　　李昭，字晉杰，鄄城人，李文靖之曾孫，蔡文忠公曾外孫也。以恩科仕江州德化尉。長(zhǎng)于墨竹，自云：“他人以蕭疏為能，余以重密為巧，吾之墨竹一派，不讓湖洲?！庇稚颇ㄐ」P，亦能山水，學(xué)范寬，篆尤精，學(xué)三墳記也。紹興間死于江南。
　　　　李頎秀才，善畫山，嘗以兩軸并詩上東坡，東坡次其韻答之：“平生自是個(gè)中人，欲向漁舟便寫真。詩句對(duì)君難出手，云泉?jiǎng)裎以缡丈怼Ｄ陙戆装l(fā)驚秋速，長(zhǎng)恐青山與世新。從此北歸休悵望，囊中收得武陵春?！?br />　　　　陳直躬，高郵人也。坡有題所畫《雁》二詩云：“野雁見人時(shí)，未起意先改。君從何處看，得此無人態(tài)。”者是也。而無咎集中有和蘇翰林題李甲畫《雁》二首，乃用此韻，不知何謂也。

　　　　朱象先，字景初，松陵人，馳名紹圣、元符間。坡跋其畫云：“能文而不求舉，善畫而不求售，文以達(dá)吾心，畫以適吾意而已?！币云洳磺笫垡?，故得之自；然世亦罕見，不知其所長(zhǎng)也。
　　　　張無惑，山人也，善畫山水。浮休贈(zèng)詩云：“西征已度故關(guān)山，秋雨零零路屈盤。受盡艱辛心不足，解程又展畫圖看。”
　　　　眉山老書生，不得其名。作《七才子入關(guān)圖》，山谷謂人物亦各有意態(tài)，以為趙云子之苗裔。摹寫物象漸密，而放浪閑遠(yuǎn)，則不逮也。
　　　　何充秀才，不知何許人，能寫貌。坡有贈(zèng)詩云：“問君何苦寫吾真，君言好之聊自適?！?br />　　　　雍秀才，不知何許人。坡有詠所畫《草蟲八物》詩。詩意每一物，譏當(dāng)時(shí)用事者一人，如“升高不知回，竟作粘壁枯”，以比介甫；“初來花爭(zhēng)妍，倏去鬼無跡”，以比章?。今詩與畫俱刊石流傳于世。又作畫《捕魚圖贊》，載集中。
　　　　章友直，字伯益，善畫龜蛇。以篆筆畫，頗有生意。又能以篆筆畫棋盤，筆筆相似。
　　　　黃斌老，不記名，潼州府安泰人，文湖州之妻侄也。登科，嘗任戎ヘ，適山谷貶戎州，與定交。且通譜，善畫竹。山谷有詠其《橫竹》詩，又謝斌老送《墨竹十二韻》云：“吾子學(xué)湖州，師逸功已倍。預(yù)知更入神，后出遂無對(duì)。”
　　黃彝，字子舟，斌老之弟。其名字初非彝與子舟也，山谷以其尚氣，故取二器以規(guī)之。自后折節(jié)遂為粹君子。舉八行，終朝郎郡ヘ。山谷用贈(zèng)斌老韻謝子舟為余作《風(fēng)雨竹》兩篇，前篇云：“歲寒十三本，與可可追配。”后篇云：“森

　　削一山竹，牝牡十三輩。誰言湖州沒，筆力今尚在。”而與可每言，所作不及子舟。
　　　　劉明仲，善作竹，山谷為作《墨竹賦》。
　　　　黃與迪，善畫竹，山谷次韻謝與迪所作《竹》五幅云：“吾宗墨修竹，心手不自知?！钡恢獮楹稳?，任子淵詩注，亦不及之。
　　　　楊吉老，文潛甥也。文潛嘗云：“吾甥楊吉老，本不好畫竹，一旦頓解，便有作者風(fēng)氣。揮灑奮迅，初不經(jīng)意，森然已成，愜可人意。其法有未具，而生意超然矣。”無咎亦有《贈(zèng)文潛甥克一學(xué)與可畫竹》詩。克一，吉老字也。
　　　　成子，不得其名。山谷詩云：“成子寫浯溪，下筆便造極?！毙鞄煷ㄒ嘤小冻缮嬌剿琛吩疲骸俺勺用补判囊喙?，造化為工筆端取。玄冬起雷夏造冰，翻手為云覆手雨?！?br />　　　　張遠(yuǎn)，字行之，太原榆次人。本士人，隱居山間。政和中有河?xùn)|漕宋姓者，親訪其廬，邀致公署，令畫絹八幅。遠(yuǎn)請(qǐng)屏去左右，且約漕無相見，獨(dú)與弟子郝士安評(píng)議。酣寢數(shù)日，忽起下筆，頗窮天真。兩幅不如意，遂焚之，以六幅與宋。宋大喜，贈(zèng)送甚厚，高謝還廬。
　　　　張明，其侄也，亦以山水擅名，比季父則差肩矣。
　　　　王元通，以字稱，工山水，滄州人也，師李成。為人豪逸自負(fù)，每畫竟，輒大呼“奇奇”數(shù)聲，乃得意筆也。
　　　　喬仲常，河中人，工雜畫，師龍眠。圍城中思?xì)w，一日，作《河中圖》贈(zèng)邵澤民侍郎，至今藏其家。又有《龍宮散齋》手軸、《山居羅漢》、《淵明聽松風(fēng)》、《李白捉月》、《玄真子西塞》、《列子御風(fēng)》等圖，傳于世。
　　孔去非，汝州寧極先生之后也，長(zhǎng)于小筆，清雅可玩。

　　尤工草蟲，作蟻、蝶、蜂、蟬、竹雀甚可觀。平生極留意于此，凡翹?而飛動(dòng)之物，必募小兒求之。搜索無遺，以類置其翅羽冊(cè)葉中，按形為之，纖悉畢具。
　　　　閭丘秀才，江南人，不記名。長(zhǎng)于畫水，無所宗師，自成一家。嘗畫五岳觀壁，凡作水，先畫浪頭，然后畫水紋，頃刻而成，驚濤洶涌，勢(shì)欲掀壁。
　　　　劉松老，字榮祖，書學(xué)元章，畫師東坡。成都李才元家有四軸山水，上有印文云：“巨濟(jì)震子名松老者”八字，可見其高怪不隨俗也。成都《佛掌骨記》，實(shí)榮祖筆，特借米老名耳。予見此本在張恭州彌明家，后歸一豪族，價(jià)三十萬，非真物也。
　　　　王逸民，字逸民，永康導(dǎo)江人。初為僧，名紹祖，詩畫俱仿周忘機(jī)，而氣韻懸絕也。平生頗負(fù)氣，政和間改德士，則云：“我生不背佛而從外道?！比§舨糠僦?。自加冠巾，學(xué)山谷草書，亦美觀。
　　　　馮久照，字明遠(yuǎn)，汾州人也。少游太學(xué)，兵亂入蜀，寓居渠州。其山水初頗繁冗，后因郭熙之孫游卿來為太守，盡以其家學(xué)傳之，遂一變。趙相鼎與之有太學(xué)之舊，薦于川路監(jiān)司，由是益得名。
　　　　劉履中，字坦然，汴人也，寓遂寧靈泉山趾。壁傳人物，筆勢(shì)雄特。今遂寧后土祠殿廡內(nèi)外，盡出其手。仙佛圖軸，亦其所長(zhǎng)。但作故事人物，未脫工氣也。
　　劉銓，字真孺，成都人，察院?卿之族也，家本豪富，性好畫。所居對(duì)圣壽寺，寺多唐蜀名跡，真孺終日諦玩。至忘飲食，久而自能。所畫山水，多以布紋印科葉者，唐舊制，蓋得于壁間也。尤精佛像，描墨成染，與李道明無

　　異，清勁則過之。
　　　　李皓，字云叟，唐臣孫也。避亂入蜀，居成都。其所作山水，取前輩成樣，合而為一，故能美觀，一時(shí)翕然稱之。
　　　　張昌嗣，字起之，與可之外孫也，筆法既有所授。每作竹，必乘醉大呼，然后落筆。不可求，或強(qiáng)求之，必詬罵而走。然有愧宅相者，于攢三聚五，太拘拘耳。
　　　　連鰲，字仲舉，吉州人，自號(hào)石臺(tái)居士。精于長(zhǎng)短句，工畫魚，幾于徐白。紹興間人。
　　　　任粹秀才，仲之侄，能作著色山。
　　　　楊補(bǔ)之，字無咎，洪州人，長(zhǎng)于水墨人物。祖伯時(shí)，今年七十矣，自號(hào)逃禪老人。
　　　　雍?，字幼山，興元人。善山水，作巖崖、枯木、云氣，墨梅尤佳。舉進(jìn)士，屢免。

　　卷五

　　　　○道人衲子

　　　　甘風(fēng)子，關(guān)右人，陽狂垢污，恃酒好罵。落泊于廛市間，酒酣耳熱，大叫索紙，以細(xì)筆作人物頭面，動(dòng)以十?dāng)?shù)，然后放筆如草書法，以就全體。頃刻而成，妙合自然。多畫列仙之流，題詩其后。傳觀既畢，往往毀裂而去。好事者藏匿，僅存一二。豪富求之，唾罵不與。或經(jīng)年不落一筆，故流傳于世者極少。一日，忽別素與游者，歸則薰浴題頌，擲筆而逝。

　　王顯道，漢州人，本餅師，后學(xué)道。專心畫龍，格制

　　雄壯。今成都三井觀三寶院，有畫壁存。
　　　　李德柔，駕部員外郎宗固孫也。宗固景?中良吏，嘗守漢州。有道士尹可元，精練善畫，以遺火得罪當(dāng)死，君緩其獄，會(huì)赦獲免。時(shí)可元年八十一，自誓且死，必為李氏子以報(bào)。可元既死二十余年，而宗固子世昌之婦，夢(mèng)可元入其室而生德柔，且名蜀孫。幼而善畫，長(zhǎng)讀莊老，喜之。遂為道士，賜號(hào)妙應(yīng)。其寫真妙絕一時(shí)，坡贈(zèng)詩云：“千年鼻祖守關(guān)門，一念還為李耳孫。香火舊緣何日盡，丹青余習(xí)至今存?！?br />　　　　三朵花，房州人。許安世通判其州，以書遺坡，謂“吾州有異人，常戴三朵花，莫知其姓名，郡人因以‘三朵花’名之，能作詩，皆神仙意，又能自寫真?！逼伦髟娫唬骸爱媹D要識(shí)先生面，試問房陵好事家?！?br />　　　　眉山道士羅勝先，自號(hào)云和山長(zhǎng)。善山水，有古意，然布置景物，多越?夜郎所見。蓋其人善地理，遍歷諸山，所以曲盡形勢(shì)。又多作雨余くぐ，可觀。
　　　　李時(shí)澤，遂寧人。初為僧，受業(yè)于成都金地院，因李騭顯夫喪其子京師，顯夫親往迎喪，拉與同行，自是熟游中原。多觀古壁，見武洞清所畫羅漢，豁然曉解，得其筆法。兵亂歸蜀，即以畫名。圓悟住昭覺日，大殿既成，命畫十六羅漢，及文殊、普賢、藥師菩薩等像，見存。
　　楊大明，字民瞻，號(hào)至樂子。關(guān)中將家，棄蔭走方外。善畫龜蛇，今丈人山道院藏經(jīng)閣后壁，有所作龜蛇，廣丈余，最雄杰。嘗為之罘蔡迨肩吾作息龜，龜之六藏，畫者止能為神屋而已。而其妙處頭爪皴?見于殼間，鼻竅深潤(rùn)，觀者疑真息也。

　　　　寶覺和尚，翎毛、蘆雁不俗。嘗畫一鶴，王安上純甫，一見以謂薛稷筆，取去。元章《畫史》屢稱其能。
　　　　杭僧真慧，畫山水、佛像，近世佳品；翎毛、林木，有江南氣象。米老嘗見其本，牛形似虎也。
　　　　惠洪覺范，能畫梅、竹。每用皂子膠畫梅于生絹扇上，燈月下映之，宛然影也。其筆力于枝梗極遒健。
　　　　妙善師，長(zhǎng)寫貌，嘗寫御容，坡贈(zèng)詩云：“天容玉色誰敢畫，老師古寺晝閉房。夢(mèng)中神授心有得，覺來信手筆已忘。幅巾常服儼不動(dòng)，孤臣入門涕自滂。元老侑坐鬢眉古，虎臣侍立冠劍長(zhǎng)?！?br />　　　　仲仁，會(huì)稽人，住衡州花光山。一見山谷，出秦、蘇詩卷，且為作梅數(shù)枝，及《煙外遠(yuǎn)山》，山谷感而作詩記卷末：“雅聞花光能墨梅，更乞一枝洗煩惱。寫盡南枝與北枝，更作千峰倚晴昊?！庇忠娖洹镀缴尺h(yuǎn)水》，題云：“此超凡入圣法也。每率此為之，當(dāng)冠四海而名后世?！庇诸}橫卷云：“高明深遠(yuǎn)，然后見山見水，蓋關(guān)同、荊浩能事。花光懶筆，磨錢作鏡所見耳?！?br />　　　　道臻，嘉州石洞講師也，能墨竹。山谷贈(zèng)序云：“道臻刻意尚行，自振于溷濁之波，故以墨竹自名。然臻過與可之門，而不入其室也。”
　　道宏，峨眉人，姓楊，受業(yè)于云頂山，相貌枯瘁，善畫山水、僧佛。晚年似有所遇，遂復(fù)冠巾，改號(hào)龍巖隱者。其族甚富，宏不復(fù)顧，止寄跡旅店，惟一空榻。雖被幞之屬亦無有。每往人家畫土神，其家必富，畫貓則無鼠。往往言人心事，輒符合。族婦烹魚，宏命留食。既去，其侄不知，輒先嘗。宏歸，視魚曰：“此竊食之余也。”婦方隱諱，

　　侄遂吐出先嘗于地。又凡如廁，必出郭五里外，鄉(xiāng)人怪訝，每隨而窺之，既就溷，則無復(fù)便利，但立語再四而出。此皆奇異者。后竟坐化店中，八十余。成都正法院法堂，有所畫高僧。
　　　　法能，吳僧也。作《五百羅漢圖》，少游為之記云：“昔戴逵常畫佛像，而自隱于帳中，人有所否臧，輒竊聽而隨改之，積年而就?！币夥苎兴?，亦當(dāng)若此，非率然而為之者也。雖然少游獨(dú)能察人之畫，而不退思其作記時(shí)耶？
　　　　智平，成都清涼院僧也，善畫觀音。南商毛大節(jié)得其像以歸，過海，風(fēng)浪大作，開展懇祈，光相忽現(xiàn)，如大月輪，長(zhǎng)久之間，已數(shù)千里。侯溥賢良載之《觀音儀》中。今水陸院普賢閣所畫像，其徒虛己作水石，見存。
　　　　祖鑒，成都僧，住不動(dòng)尊院，師智平畫觀音。今大慈超悟院佛殿有十觀音。又于邛州鳳皇山畫觀音，一日，忽現(xiàn)五方圓相，直閣計(jì)敏功為作《瑞像記》，見存。
　　　　虛己，成都柏林院僧，善山水，有圖軸傳世。今白馬院僧慧琳，本仕族，多蓄圖書，尊尚士大夫。入慈藍(lán)者，以為稅鞅之所。翻香煮茗，終日蕭然，不知身在囂塵中也。有虛己《雪障》及《山水》二圖，甚佳。
　　覺心，字虛靜，嘉州夾江農(nóng)家，甚富。少好游獵，一日，縱鷹犬，棄妻子出家，游中原，作《從犢圖詩》。孔南明、崔德符見而愛之，招來臨汝，連住葉縣東禪、及州之天寧、香山三大剎，兵亂還蜀。邵澤民、劉中遠(yuǎn)兩侍郎復(fù)喜之，請(qǐng)住毗盧，凡十八年。初作草蟲，南僧稱為“心草蟲”。后因宣和待詔一人，因事匿香山，心得其山水訣，一日千里。陳澗上稱之曰：“虛靜師所造者，道也。放乎詩，游戲乎畫，如

　　煙云水月，出沒太虛。所謂風(fēng)行水上，自成文理者也。”（陳去非亦稱其詩無一點(diǎn)僧氣）
　　　　智源，字子豐，遂寧人。傳法牛頭山，工雜畫，尤長(zhǎng)于人物、山水。嘗見《看云圖》，畫一高僧，抱膝而坐石岸，昂首佇目，蕭然有出塵之姿，使人敬仰。不暇風(fēng)格，其忘機(jī)之亞歟？
　　　　智永，成都四天王院僧。工小景，長(zhǎng)于傳模，宛然亂真，其印湘之匹亞歟？初，宇文季蒙龍圖，喜其談禪，欲請(qǐng)住院，永牢辭曰：“智永親在，未能也?！庇谑鞘奂核L(zhǎng)，專以為養(yǎng)，不免徇豪富廛肆所好。今流布于世者，非其本趣也。嘗作《瀟湘夜雨圖》上邵西山，西山即題云：“嘗擬扁舟湘水西，篷窗剪燭數(shù)歸期。偶因勝士揮毫處，卻憶當(dāng)年夜雨時(shí)?！蔽魃郊仍佋?，問永云：“前輩曾有此詩否？”永因誦義山《問歸篇》，西山矍然，亟取詩以歸，翌日乃復(fù)改與之?！霸鴶M扁舟湘水西，夜窗聽雨數(shù)歸期。歸來偶對(duì)高人畫，卻憶當(dāng)年夜雨時(shí)”。深恐多犯前人也。
　　　　真休，漢嘉僧也，山谷所與游清閑居士王樸之子。善模榻人物，如真。今見存。

　　　　○世胄（婦女、宦者附）

　　　　宋莊，字臨仲，漢杰之孫也。其于山水，氣韻得家法，但筆未老耳。本難列于世胄，以世胄無可為冠者，故屈而冠之。
　　賈公杰，字千之，文元公昌朝諸孫，侍郎炎之子也。學(xué)馬賁，而標(biāo)格過之。又作佛像，極精細(xì)，衣縷皆描金而不

　　俗。官至半刺而終。
　　　　郭道卿，字仲常。游卿，字季能，熙之諸孫也。皆為郡守，頗有家學(xué)，仍善畫馬，其筆法真季孟也。今成都正法、保福兩院有壁傳《窠植湖灘》、《與渡水》、《?草》、《帶鴉》、《病馬》等跡。遂寧官圃中，亦有松鹿石竹見存。
　　　　高大亨，字通叟，宣仁圣烈之族。公字行也，以所降出身告，誤為大亨，故止名大亨。長(zhǎng)于山水。澤民邵侍郎嘗邀致于家，同季能兄弟合手畫圖障。后卒于瀘。
　　　　錢端回，戚里人也，善寫平遠(yuǎn)。朱希真每借其名自諱，曰：“敦儒非善畫者，皆出端回手也。”
　　　　李景孟，字仲淳，善畫馬，其于圖軸鑒別精確。蓋中原故家，聞見之多也。
　　　　邵少微，字叔才，澤民侍郎之子也。放曠不羈，不樂從宦，初為馬曹，不一月，棄官去。則取補(bǔ)官敕牒，盡畫飛潛走伏之物，已乃抵于地。遂致終身焉。筆墨草具。而有余意，眉ヘ廳壁，有煙林窠石。對(duì)宋頤仲所作松石，皆存。
　　　　李元崇，字季姚，文正公裔，無盡之甥也。官止縣令，生平好畫成癖，因自能之。師范寬，清潤(rùn)可喜，尤工雪景，士友求之，欣然下筆，頃刻而就，未嘗作難，此其所長(zhǎng)也。
　　　　王會(huì)，字元叟，端明公之長(zhǎng)子，今為朝請(qǐng)大夫。工花竹、翎毛，頗拘院體，蕊葉枝莖，嘴爪毛羽，窮極精細(xì)，不遺毫發(fā)也。
　　李蕃，字元翰，成都人，才元之曾孫也。李氏世以書鳴，蕃得其家學(xué)，轉(zhuǎn)而為畫，種種能之。寶相院門天王二壁，實(shí)出其手，全體圣壽寺范瓊樣。但蕃不善布色，以俗工代之，反晦其所長(zhǎng)耳。后十年，又用青城山長(zhǎng)生觀門龍虎

　　君樣，翻天王二壁于青蓮院門，且自傅彩，遂勝于前也。
　　　　朝議大夫王之才妻崇德郡君李氏，公擇之妹也。能臨松、竹、木、石，見本即為之，卒難辨。又與可每作竹以貺人，一朝士張潛，迂疏修謹(jǐn)，作紆竹以贈(zèng)之，如是不一。又作一橫絹丈余著色偃竹，以貺子瞻，過南昌，山谷借而李臨之，后數(shù)年，示米元章于真州。元章云：“非魯直自陳，不能辨也?！弊髟娫唬骸百儒恳巳缋睿瑩]毫已逼翁。衛(wèi)書無遺妙，琰慧有余工。熟視疑非筆，初披颯有風(fēng)。固藏惟謹(jǐn)鑰，化去或難窮。”山谷亦有題姨母李夫人墨竹、偃竹及墨竹圖歌，詩載集中。
　　　　和國(guó)夫人王氏，顯恭皇后之妹，宗室仲︼之室也。善字畫，能詩章，兼長(zhǎng)翎毛。每賜御扇，即翻新意仿成圖軸，多稱上旨，一時(shí)宮邸，珍貴其跡。
　　　　文氏，湖州第三女，張昌嗣之母也，居郫。湖州始作《黃樓障》，欲寄東坡，未行而湖州謝世，遂為文氏奩具。文氏死，復(fù)歸湖州孫，因此二家成訟。文氏嘗手臨此圖于屋壁。暮年盡以手訣傳昌嗣，今昌嗣亦名世矣。
　　　　章友直之女煎，能如其父以篆筆畫棋盤，筆筆相似。
　　　　任才仲妾艷艷，本良家子，有絕色，善著色山。才仲死鐘賊，不知所在。
　　　　陳暉晦叔經(jīng)略子?jì)D桐廬方氏，作梅、竹，極清遠(yuǎn)。又臨蘭亭，并自作草書，俱可觀。
　　魏觀察者，政、宣之宦寺也，善畫墨竹。嘗被旨來衛(wèi)州，起御前竹。入林竹中，有籠中飛鳥，名遏濫堆，能歌六么。遂呼其主問之，主人年已七十矣，云：“初教時(shí)以木匣束其身，每五鼓，吹其唇作腔，筆管敲拍以警其寢，如是五六年，

　　方能之。前后凡數(shù)十，獨(dú)無此之慧者?！睆?qiáng)欲求之，不可；以貨取之，不可；以官酬之，又不可。遂封其籠以黃帕，翁不敢近，自撲于地而死。
　　　　任源，字道源，自號(hào)真常子，政、宣宦者，死于紹興間。作枯木、怪石，又作小景，粗可觀。

　　卷六

　　　　○仙佛鬼神

　　　　劉國(guó)用，漢州人，工畫羅漢，壁素之傳甚多，在丘杜、金水張之下也。陳自然，工畫佛。山谷題云：“陳君以佛畫名京師?！弊髑锼荩蹩捎^。
　　　　于氏，不記名，河?xùn)|人，寓閬州。工佛道像，兼畫鬼神。
　　　　雷宗道，商州人，工雜畫，尤長(zhǎng)于佛像、山水。雙流張庭堅(jiān)家，有兩橫軸，人以為郭熙也。
　　　　能仁甫，以字行，本畫院出身，官至縣令。長(zhǎng)于佛像、山水，世多觀音。
　　　　費(fèi)宗道，蔡州人。來京師，畫太一宮中主火神，頃刻而成。眾工嫉之，告監(jiān)牧中使曰：“畫太速成，殊不加意?！敝惺顾炝钴瑲В幌嵟?。
　　成宗道，長(zhǎng)安人，工畫人物，兼善刻石。凡長(zhǎng)安壁傳吳筆，皆臨摹上石。其跡細(xì)如絲發(fā)，而不失精神體段。有所集吳生三清像與左右侍衛(wèi)，宛如吳作?；蛟疲骸耙蚰芾帐?，

　　后轉(zhuǎn)而為畫也?！庇指奈涠辞彘L(zhǎng)沙羅漢與三元，皆能舍短求長(zhǎng)，自出新意，過于長(zhǎng)沙遠(yuǎn)矣。
　　　　吉祥，平陽人，工佛道，筆墨輕清，又能布景。作佛像、星辰，多在山水中，后人罕及。山水亦佳。
　　　　司馬寇，汝州人，佛像、鬼神、人物，種種能之，宣和間稱“第一手”。多畫翊圣真武，于云霧中現(xiàn)半身。觀者駭敬。士大夫奉事，皆有靈應(yīng)。
　　　　楊杰，閬州人，長(zhǎng)于鬼神。每下筆，必先畫手足四支，然后用三兩筆成就全體。
　　　　鄭希古，河?xùn)|人，長(zhǎng)于平畫。每出新意，輒過人。初未甚精。紹興初，遇郝章于閬州，居相近。一日，章病，希古視候甚謹(jǐn)。病已，章感其誠(chéng)，盡傳其法。
　　　　張通，?延人，長(zhǎng)于仙佛。初居利州，今居興元。

　　　　○人物傳寫

　　　　李士云，金陵人。傳荊公神，贈(zèng)詩曰：“衰容一見便疑真，李氏揮毫妙入神。欲去鐘山終不忍，謝渠分我死前身?！庇稚粕剿?，荊公贈(zèng)古風(fēng)有“李子好山水，而常寓城郭。毫端出窈窕，心手初不著”之句。
　　　　程懷立，南都人。東坡作《傳神記》，謂：“傳吾神眾，以為爾得其全者。懷立舉止如諸生，蕭然有意于筆墨之外者也。”
　　　　朱漸，京師人。宣和間寫六殿御容。俗云：“未滿三十歲不可令朱待詔寫真?！笨制鋳Z盡精神也。
　　朱宗翼，畫院人也。嘗與任安合手畫慕容夫人宅堂影

　　壁《神州圖》。樓觀、屋木，任安主之，山水、人物，宗翼主之。

　　　　徐確，不知何許人，今居臨安，供應(yīng)御前傳寫，名播中外。
　　　　劉宗道，京師人。作《照盆孩兒》，以水指影，影亦相指，形影自分。每作一扇，必畫數(shù)百本，然后出貨，即日流布。實(shí)恐他人傳模之先也。
　　　　杜孩兒，京師人。在政和間其筆盛行，而不遭遇，流落輦下。畫院眾工，必轉(zhuǎn)求之，以應(yīng)宮禁之須。

　　　　○山水林石

　　　　燕文季，神廟時(shí)人，工畫山水，清雅秀媚。予家舊有《花村曉月》、《平江晚雨》、《竹林暮靄》、《松溪?dú)堁匪臅r(shí)景，畫院謂之“燕家景”。
　　　　陳用之，居小窯村，善山水。宋復(fù)古見其畫，曰：“此畫信工，但少天趣耳?！毕犬?dāng)求一敗墻，張絹素倚之墻上，朝夕觀之。既久，隔素見敗墻之上，高平曲折，皆成山水之勢(shì)。心存目想，高者為山，下者為水，坎者為谷，缺者為澗，顯者為近，晦者為遠(yuǎn)，神領(lǐng)意造，恍然見其有人禽草木，飛動(dòng)往來之象。則隨意命筆，自然景皆天就，不類人為，是為“活筆”。用之感悟，格遂進(jìn)。（予按：存中筆談，故錄用之，而郭志亦有小窯陳，名用智，豈用之耶？）
　　王可訓(xùn)，京西人，熙豐待詔也。工山水，自成一家。曾作《瀟湘夜雨圖》，實(shí)難命意。宋復(fù)古八景，皆是晚景。其間“煙寺晚鐘”、“瀟湘夜雨”，頗費(fèi)形容。鐘聲固不可為，而瀟湘夜矣，又復(fù)雨作，有何所見？蓋復(fù)古先畫而后命意，不過

　　略具掩靄慘淡之狀耳。后之庸工，學(xué)為此題，以火炬照纜，孤燈映船，其鄙淺可惡。至于形容不出，而反嘲誚云：“不過剪數(shù)尺皂絹，張之堂上，始副其名也?！笨捎?xùn)之作，悉無此病。
　　　　李明，善山水。坡嘗以其畫送吳遠(yuǎn)游云：“近李明畫山水有名，頗用墨不俗?！陛m求得一橫卷，甚長(zhǎng)，可用床上繞屏。
　　　　池州匠，作秋浦九華，筆粗有清趣。師董源。
　　　　蔡規(guī)，建昌軍人。謝無逸觀其畫山水，有“蔡生老江南，山水涵眼界。揮灑若無心，筆端出萬怪”。之句。
　　　　李宗晟，作《水簾圖》，坡題云：“宗晟一軸《水簾圖》，寄與南舒李大夫。未向林泉?dú)w得去，炎天酷日且令無?！?br />　　　　兼至誠(chéng)，不知何許人。大觀初得旨，以至誠(chéng)進(jìn)所畫山水，意匠精深，筆法高古，特補(bǔ)將仕郎。
　　　　賀真，延安人，出自戎籍，專門山水。宣和初建寶真宮，一時(shí)名手，畢呈其技。有忌真者，推為講堂照壁，實(shí)難下手，真亦不辭，日醉酒于門。眾工皆畢，中使促真。真以幕圍壁，揮卻其徒，不數(shù)日成。作《雪林》，高八尺，觀者嗟賞，眾工斂衽。
　　　　寧濤，華陰敷水人。師范寬，多作關(guān)右風(fēng)景，其巧過寬，而渾厚藏蓄不及也。但樓觀人物，纖悉畢呈，失于太顯，正如高克明。人謂馬行家山水也。
　　　　寧久中，濤子也。又兼畫人物，深得出俗之態(tài)，筆意不減其父。但多平遠(yuǎn)道路之景，不起峰頂耳。
　　　　高洵，京師人，工山水，師高克明，尤長(zhǎng)于湖石。以畫院多學(xué)克明，故洵晚年復(fù)師范寬。

　　　　馮曠，河內(nèi)人，工山水，體制不類前人，自成一家，馳名于熙豐間。其筆墨蒼老，峰巒秀潤(rùn)，亦為難及也。
　　　　何淵，在圖畫院，不知何處人。專師克明，往往逼真，然失之繁碎也。
　　　　劉翼，耀州呼為劉評(píng)事。學(xué)范寬，而有自得處，不知者以為寬筆。
　　　　宋處，不記名，邢州人。州署有郭熙《滿溪春溜圖》，乃宋所模。其名見林泉高致。
　　　　李遠(yuǎn)，青州人。學(xué)營(yíng)丘，氣象深遠(yuǎn)，崇、觀間馳名。
　　　　郝士安，太原榆次人，張遠(yuǎn)之弟子也。事其師甚敬，常執(zhí)杖屨，侍立左右。
　　　　張舉，懷州人，亦山水家。其性不羈，好飲酒，與群小日游市肆，作鼓板社。每得畫貲，必盡于此。尤長(zhǎng)濺瀑。
　　　　趙林，字子安，懷州人。李士舉提刑家有林所畫《不凋圖》、《步驟營(yíng)丘》。然方籍籍間，遽以疾亡，聞?wù)呦е?br />　　　　郭鐵子，太原榆次人。學(xué)李成。善鍛鐵作方響，故號(hào)為“鐵子”。
　　　　老成，?州臨?人。熙豐間工雜畫，尤長(zhǎng)山水。其性沉靜，終日兀坐，似不能言者。筆法謹(jǐn)細(xì)，如其為人。年八十余而終。
　　　　李希成，華州人。慕李成，遂命名。初入圖畫院，能自晦以防忌嫉。比已補(bǔ)官，始出所長(zhǎng)，眾雖睥睨，無及矣。
　　　　田和，陜?nèi)?。學(xué)李成，意韻深遠(yuǎn)，筆墨精簡(jiǎn)，熙豐間罕能及者。
　　　　蒙亨，華州人。初為僧，兵火后偶其兄從軍，遂置軍中。屯綿州，學(xué)其鄉(xiāng)人寧濤，得典刑也。

　　　　李唐，河陽人。亂離后至臨安，年已八十。光堯極喜其山水。
　　　　戰(zhàn)德淳，本畫院人，因試《蝴蝶夢(mèng)中家萬里》題，畫《蘇武牧羊假寐》，以見萬里意，遂魁。能著色山，人物甚小，青衫白褲，烏巾黃履，不遺毫發(fā)。又作紅花綠柳，清江碧岫，一扇之間，動(dòng)有十里光景，真可愛也。
　　　　和成忠，京西人，宣和待詔，不記名，成忠其官也。學(xué)李成，筆墨溫潤(rùn)。病在煙云太多爾。
　　　　劉仲先，成都人，善山水。照覺方丈僧堂內(nèi)外皆仲先筆，時(shí)年七十矣，今存。
　　　　瀟湘劉堅(jiān)，頗柔媚，師范寬，樓閣人物，種種皆工。多作小圖，無豪放之氣。
　　　　郝孝隆，太原人，師李成。今成都信相寺有所畫四壁，可觀。
　　　　李覺，京師人，字民先，自號(hào)方平九友。能書、能琴、能占。嘗為明節(jié)皇后閣掌箋，后流落于廣州。長(zhǎng)于山水，每被酒，則繃素于壁，以墨潑之，隨而成象，曲盡自然之態(tài)。

　　　　○花竹翎毛

　　　　尹白，汴人，專工墨花。坡嘗賦之云：“花心起墨暈，春色散毫端?！?br />　　　　劉常，江南人。所作花氣格清秀，有生意，在趙昌、王友上。
　　　　張涇，不知何處人。米元章稱其翎毛、蘆雁不俗。

　　　　陳常，江南人。以飛白筆作樹石，有清逸意。折枝花亦有逸氣，一株以色亂點(diǎn)花頭，意欲奪造物，本朝妙工也。
　　　　張希顏，漢州人，初名適。大觀初，累進(jìn)所畫花，得旨粗似可采，特補(bǔ)將仕郎、畫學(xué)諭。希顏始師昌，后到京師，稍變，從院體。得蜀州推官以歸。不勝士大夫之求，多令任源代作，故復(fù)似昌。
　　　　任源，漢州人。少隸軍籍。從希顏久，盡得其法。
　　　　費(fèi)道寧，懷安人。善畫花，多作交枝，此趙昌有筆格。
　　　　楊寵，成都人，善畫花，可亞費(fèi)道寧。
　　　　楊祁，彭州崇寧人。善花竹翎毛，有《百禽帳》。又畫《籠雞》如生，昭覺寺超然臺(tái)舊有《倦翼知還》等壁，今不復(fù)存。
　　　　李猷，河內(nèi)人。長(zhǎng)于鷹鶻，精神態(tài)度，曲盡其妙。世所作多搏搦狐兔鳧鷺之屬，流血淋漓，頗乖好生之意。猷盡反之。嘗見其畫二鷹坐于枯枝之上，貌甚閑暇，略無鷙猛慘烈之狀，而不失英姿勁氣，可尚也。
　　　　韓若拙，洛人。善作翎毛，每作一禽，自嘴至尾、足，皆有名，而毛羽有數(shù)。政、宣間兩京推以為絕筆，又能傳神。宣和末，應(yīng)募使高麗，寫國(guó)王真。會(huì)用兵，不畏行。年八十余，死襄陽。
　　　　孟應(yīng)之，不知何許人。入圖畫院，精于翎毛。嘗見其畫扇，作秋老海棠，子著枝已干而不枯，猶帶生意，坐一白頭翁，生動(dòng)。
　　　　宣亨，京師人，久在畫院。承平時(shí)入蜀，終普州兵官。精花鳥。初離院時(shí)，徽宗留之，亨牢辭而去。既出，當(dāng)涂命畫者甚眾，不勝煩勞，頗厭苦之。每云：“上嘗戒我勿出，必為措大所殃，今果然也。”

　　　　老麻，關(guān)中人，熙寧間以花鳥稱，非蜀之居禮也。
　　　　胡奇，長(zhǎng)安人，長(zhǎng)于蘆雁。何丞相文縝家，有四幅圖，可觀。
　　　　鮑洵，京西人。工花鳥，尤長(zhǎng)布景，小景愈工。
　　　　鮑洋，洵之弟，真魯衛(wèi)也。
　　　　盧章，京畿人。久在畫院，多畫禁中物象，如白杏花、綠萼梅、白鸚鵡，皆其本也。
　　　　李端，京師人，偏工梨花、鳩子。多作扇圖，極形似。亂離后卒于杭。
　　　　劉益，京師人，字益之，以字行。宣和間專與富燮供御畫，其自得處，多取內(nèi)殿珍禽諦玩以為法，不師古本，故多酷似。尤長(zhǎng)小景，作蓮塘，背風(fēng)荷葉百余，獨(dú)一紅蓮花半開其中，創(chuàng)意可喜也。
　　　　富燮，京師人，宣和間與劉益同供御畫。布景運(yùn)思，過于益。
　　　　夏奕，不知何地人，工翎毛。雙流張庭堅(jiān)家，有《野鴨??》兩軸，極精詳。??作對(duì)而皆雄，蓋求脫俗也。
　　　　田逸民，濟(jì)南人，長(zhǎng)于墨竹，宣和畫院人。其所作極美觀，多作欹風(fēng)、冒雪、帶雨、含煙之狀。
　　　　李誕，河間人。多畫叢竹、筍、籜、鞭、節(jié)，色色畢具，宣和體也。

　　卷七

　　　　○畜獸蟲魚

　　　　李遵易，不知何郡人。無咎有跋畫《魚圖》，甚詳。
　　　　侯宗古，本畫院人。宣和末罷諸藝局，退居于洛。畫西京大內(nèi)大慶殿御屏面升龍，杰作也。
　　　　郗七，不知其名，亦畫院人。退居于洛，畫西京大內(nèi)大慶殿御屏，皆拿云吐霧龍，比宗古有筆力。
　　　　郝章，汾州人，長(zhǎng)于人馬。河?xùn)|稱“三絕”者，謂路皋橐馳、郝章人馬、張遠(yuǎn)山水也。兵火后居閬州。已八十，每畫一人一騎，則自云：“雖老矣，他人亦做不到也。”
　　　　陳皋，漠州人，長(zhǎng)于番馬，頗盡胡態(tài)，張勘之甥也。
　　　　路皋，并門人。畫橐馳，兼長(zhǎng)鬼神。每醉則畫馳，不過數(shù)筆，ㄏ扌蜀而成，頗全生意。
　　　　龔吉，不知何許人，長(zhǎng)于畫兔，余人所不及。
　　　　吳九州，燕人。善畫鹿，窮盡番鹿之態(tài)。牛鹿、馬鹿、養(yǎng)茸、退角、老嫩之別，無不曲盡其似。
　　　　周照，畫院人，專畫狗。作竹石呆子，殊有生意。作大軸，俗惡不入看。
　　　　老侯，瀘州合江人，善畫猿、鹿，馳名兩蜀。兼長(zhǎng)花果，頗有生意。

　　　　○屋木舟車

　　　　趙樓臺(tái)，不得其名，相州人，賣畫中都。屋宇深邃，背陰向陽，不失規(guī)矩繩墨也。
　　　　郭待詔，趙州人，每以界畫自矜。云置方卓，令眾工縱橫畫之，往往不知向背尺度，真所謂良工心獨(dú)苦也。不記名。
　　　　任安，京師人，入畫院，工界畫。每與山水賀真合手作圖軸。一日，安先作橫披，當(dāng)中界樓閣，分布亭榭滿中以困真。真只作坡岸于下，上則層巒疊嶂出于屋杪，由是不得困。
　　　　劉宗古，京師人。宣和間以待詔官至成忠郎，亂離后歸江左。朝廷方尋訪車輅式，而宗古進(jìn)本稱旨，除提舉車輅院。其畫人物，長(zhǎng)于成染，不背粉，水墨輕成，但筆墨纖弱耳。

　　　　○蔬果藥草

　　　　陶縝，不知何郡人。荊公有題所畫《果示德逢》詩。所作花果，精致可玩。薛志，字子尚，畫院出身。長(zhǎng)于水墨雜畫，然翎毛不逮花果。志不善設(shè)色，嘗學(xué)于劉益，益不肯盡授，以非志所長(zhǎng)也。

　　　　○小景雜畫

　　　　馬賁，河中人，長(zhǎng)于小景。作百雁、百猿、百馬、百牛、百羊、百鹿圖，雖極繁伙，而位置不亂。本佛像馬家，后寫生，馳名于元?、紹圣間。
　　　　周曾，不知何地人，與馬賁同時(shí)。差高于賁，又長(zhǎng)山水。
　　　　段吉先，不知何地人。無咎有題其小景三絕。
　　　　李達(dá)，京師人，尤長(zhǎng)位置。好作沙汀遠(yuǎn)岸，含蓄不盡之意，一時(shí)妙手也。
　　　　劉浩，居華陰，愛作雪驢水磨。故事人物，多布敘景致，意象幽遠(yuǎn)，筆法輕清也。
　　　　楊威，絳州人，工畫村田樂。每有販其畫者，威必問所往。若至都下，則告之曰：“汝往畫院前易也。”如其言，院中人爭(zhēng)出取之，獲價(jià)必倍。

　　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