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性理字訓(xùn)

性理字訓(xùn) 作者:宋·程端蒙


造化第一

  至理渾然,沖漠無定,造化樞紐,品匯根柢,是曰太極。

  一氣埉然,充塞太虛,動(dòng)靜周流,造化發(fā)育,是曰元?dú)狻?br />
  氣動(dòng)而健,能始萬物,其數(shù)也奇,是之謂陽。

  氣靜而順,能成萬物,其數(shù)也偶,是之謂陰。

  得氣之陽,輕清成象,運(yùn)乎地外,大無不覆,主于生物,是之謂天。

  得氣之陰,重濁成形,函于天中,廣無不載,主于成物,是之謂地。

  為陽之性,為天之德,健而生息,是之謂乾。

  為陰之性,為地之德,順而有常,是之謂坤。

  氣運(yùn)于天,循環(huán)無端,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土為沖氣,寄王四時(shí),是曰五行。

  質(zhì)生于地,自微而著,潤下炎上,曲直從革,土兼載之,而能稼穡,是曰五材。

  萬物之生,于時(shí)為春,氣為少陽,天道之始,是之謂元。

  萬物之長,于時(shí)為夏,氣為老陽,天道之通,是之謂亨。

  萬物之遂,于時(shí)為秋,氣為少陰,天道之宜,是之謂利。

  萬物之成,于時(shí)為冬,氣為老陰,天道之固,是之謂貞。

  形而上者,無聲無臭,是之謂道。

  形而下者,有方有體,是之謂器。

  自然之理,是之謂天。

  主宰萬化,是之謂帝。

  以二氣言,陽靈為魂,陰靈為魄;以一氣言,氣至而伸,氣往而屈,皆曰鬼神。

  一氣流行,變通不窮,兩儀對峙,交錯(cuò)代換,是皆謂易。

  浸長有形,為化之漸,消融無跡,為變之成,是謂變化。

  陽動(dòng)陰靜,合一不測,二氣消長,推行有漸,是謂神化。

  維天之命,于穆不已,無聲無臭,是曰道體。

  陰陽之運(yùn),消息始終,生生不窮,是曰造化。

  造化本原,廣大精微,進(jìn)學(xué)之始,未易驟窺。夫茍茫然,不知梗概,求端用力,何所底止?列諸簡端,究其名義,終身向望,是謂極致。

情性第二

  元亨利貞,自然之理,是曰天道。

  人倫日用,當(dāng)然之則,是曰人道。

  天理流行,賦予萬物,是之謂命。

  人所稟受,賢愚厚薄,是之謂分。

  古今人物,本本原原,初無或一,是曰理一。

  親疏貴賤,賢愚厚薄,萬有不齊,是曰分殊。

  稟于天者,有清有濁,有善有惡,是之謂氣。

  受于人者,或明或昏,或粹或雜,是之謂質(zhì)。

  天地之心,鬼神之會(huì),靈于萬物,能推所為,是之謂人。

  動(dòng)植之類,形氣之偏,拘于所稟,而不能推,是之謂物。

  所稟厚薄,所遇盛衰,是曰天命。

  所主邪正,所行是非,是曰人事。

  稟于天理,莫匪至善,是之謂性。

  主于吾身,統(tǒng)乎性情,是之謂心。

  感物而動(dòng),分乎善惡,是之謂情。

  心具五常,不慮而知,是曰良知。

  身備萬善,不學(xué)而能,是曰良能。

  口鼻噓吸,思慮謀劃,氣之神也,是之謂魂。

  耳目聰明,記憶辨別,精之靈也,是之謂魄。

  心體虛明,能知能覺,是之謂靈。

  性之所能,無有不善,質(zhì)之所能,有善有惡,是之謂才。

  心之所之,趨向期必,能持于久,是之謂志。

  心之所發(fā),思惟念慮,欲有所為,是之謂意。

  稟命之元,具愛之理,為心之德,其端惻隱,是之謂仁。

  稟命之亨,具恭之理,為心之敬,其端辭讓,是之謂禮。

  稟命之利,具宜之理,為心之制,其端羞惡,是之謂義。

  稟命之貞,具別之理,為心之覺,其端是非,是之謂智。

  人倫事物,當(dāng)然之理,公平廣大,人所共由,是之謂道。

  道得于心,日新不失,是之謂德。

  道著于事,寓有無外,是之謂業(yè)。

  真實(shí)無妄,始終不息,表里不雜,天之道也,是之謂誠。

  循物無違,四端百行,必以其實(shí),人之道也,是之謂信。

  靜而未發(fā),無所偏倚,為性之德,是之謂中。

  發(fā)必中節(jié),無所乖戾,為情之正,是之謂和。

  性之所存,中而不偏,天下之理,皆由此出,是曰大本。

  情之所發(fā),和而不乖,古今人物,所共由之,是曰達(dá)道。

  萬善之本,全體具焉,是曰大德。

  全體之分,片善存焉,是曰小德。

  方其靜也,統(tǒng)宗會(huì)元,萬有畢該,是之謂體。

  及其動(dòng)也,泛應(yīng)酬酢,隨事發(fā)見,是之謂用。

  理義所根,體統(tǒng)所系,事所由出,是之謂本。

  聲色所形,簡冊所載,雜而有倫,是之謂文。

  天則之常,敘而有法,是之謂彝。

  德行之常,久而不易,是之謂庸。

  心涵萬里,虛靈洞徹,是曰明德。

  事物準(zhǔn)則,極其純粹,是曰至善。

  充養(yǎng)剛大,配乎道義,是曰浩氣。

  人之一心,神明不測,具此眾理,而應(yīng)萬物。寂然不動(dòng),此理固存,感而遂通,非由外鑠。仁包四者,該乎萬善,求仁得仁,斯一以貫。

學(xué)力第三

  修道明倫,以黨乎人,是之謂教。

  未知未能,必效諸人,是之謂學(xué)。

  己知己能,必熟諸己,是之謂習(xí)。

  灑掃應(yīng)對,詩書六藝,收其放心,養(yǎng)其德性,是曰小學(xué)。

  窮理正心,修己治人,知必周知,成不獨(dú)成,是曰大學(xué)。

  事事物物,研究其理,表里精粗,欲無不察,是曰格物。

  心所覺悟,推詣其極,全體大用,欲無不明,是曰致知。

  身所踐履,百倍其功,變易氣習(xí),弗篤弗措,是曰力行。

  通乎動(dòng)靜,主一無適,是之謂敬。

  貫乎始終,不息不雜,是之謂一。

  發(fā)己自盡,是之謂忠。

  推己及物,是之謂恕。

  善事父母,是之謂孝。

  善事兄長,是之謂弟。

  仁義中正,常本乎寂,是曰主靜。

  幽隱細(xì)微,必謹(jǐn)其幾,是曰慎獨(dú)。

  蒙昧之時(shí),育其純一,是曰養(yǎng)正。

  器識(shí)之偏,推致其極,是曰致曲。

  學(xué)問無窮,必究其理,是曰博文。

  檢束有要,必循其則,是曰約禮。

  恭敬奉持,全其天理,曰尊德性。

  警覺操存,反其昏妄,曰求放心。

  物格知至,聲入心通,洞徹?zé)o疑,是曰知言。

  主敬集義,勿忘勿助,剛大無懼,是曰養(yǎng)氣。

  勇之所存,堅(jiān)實(shí)強(qiáng)勁,不屈于物,是之謂剛。

  剛之所發(fā),奮決果敢,見義必為,是之謂勇。

  操而不舍,是之謂存。

  順而不害,是之謂養(yǎng)。

  義理之心,因困而作,是曰動(dòng)心。

  氣質(zhì)之性,習(xí)險(xiǎn)而矯,是曰忍性。

  獲勝其私,物欲凈盡,是曰克己。

  善反其初,天理流行,是曰復(fù)禮。

  為學(xué)之要,存乎立志,持志之道,存乎敬義。立敬立本,精義致知,交養(yǎng)互發(fā),內(nèi)外無違。沉潛玩索,踐履不已,日新又新,圣賢可跂。

善惡第四

  天命流行,于穆不已,其賦于人,為性之善,是曰天理。

  喜怒哀樂,聲色臭味,感物而動(dòng),易流于私,是曰人欲。

  知覺之發(fā),原于性命,是曰道心。

  知覺之發(fā),生于形氣,是曰人心。

  無為而為,天理之宜,是之謂義。

  有為而為,人欲之私,是之謂利。

  物我兼照,坦然一致,是之謂公。

  物我角立,紛然萬殊,是之謂私。

  反乎天理,日進(jìn)高明,是曰上達(dá)。

  徇乎人欲,日究污下,是曰下達(dá)。

  純粹無妄,天理之名,是之謂善。

  兇暴無道,有心悖理,是之謂惡。

  謬誤非終,無心失理,是之謂過。

  正固嚴(yán)毅,是曰剛善。

  猛隘強(qiáng)梁,是曰剛惡。

  慈順卑遜,是曰柔善。

  懦弱邪佞,是曰柔惡。

  以道為非,拒而不信,墮于剛惡,是曰自暴。

  以道為高,憚而不為,墮于柔惡,是曰自棄。

  矜夸氣盈,吝之枝葉,是之謂驕。

  鄙嗇氣歉,驕之本根,是之謂吝。

  罪自外至,是之謂尤。

  理自內(nèi)出,是之謂悔。

  智者過之,行有不揜,是之謂狂。

  賢者過之,見有未明,是之謂狷。

  德性之剛,持守不變,志氣之勇,力行不息,是之謂強(qiáng)。

  氣稟不剛,陰柔怯懦,志操不立,委靡頹墮,是之謂弱。

  百家眾技,不能相通,是曰小道。

  邪說诐行,戾乎正道,是曰異端。

  理之和順,氣之嘉祥,是之謂吉。

  理之悖違,氣之乖沴,是之謂兇。

  事雖未著,理則已明,是之謂幾。

  陰反而陽,惡反而善,是之謂復(fù)。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過而不改,斯惡之大。遷善風(fēng)俗,改過雷決,百倍其功,氣習(xí)變化。

成德第五

  心之虛靈,洞明此理,全體大用,舉無或蔽,是曰知至。

  理之精微,洞燭于心,一事一物,皆明其則,是曰知止。

  窮理之精,知識(shí)超邁,是曰知崇。

  循理之篤,踐履切至,是曰禮卑。

  至誠無息,至明無蔽,巨細(xì)精粗,毫發(fā)不遺,是曰盡性。

  體無不統(tǒng),用無不周,充極其量,毫發(fā)無疑,是曰盡心。

  念慮所發(fā),真實(shí)無妄,是曰意誠。

  知覺所形,虛明不偏,是曰心正。

  當(dāng)然之則,必至不遷,是之謂止。

  若動(dòng)若靜,各止其所,是之謂定。

  寬廣有容,足以任重,是之謂弘。

  堅(jiān)忍持立,足以致遠(yuǎn),是之謂毅。

  推廣善端,滿其所受,是之謂充。

  理無不通,行無不得,是之謂達(dá)。

  稟氣清明,不思而得,是曰生知。

  賦質(zhì)純粹,不勉而中,是曰安行。

  性焉安焉,出類拔萃,是之謂圣。

  復(fù)焉執(zhí)焉,可久可大,是之謂賢。

  至誠盡性,充其形色,是曰賤形。

  與道為一,無間乎天,是曰至命。

  道明德立,無所疑懼,曰不動(dòng)心。

  從心所欲,自然方正,曰不逾矩。

  大中至正,百圣相傳,是曰道統(tǒng)。

  心理渾然,泛應(yīng)曲當(dāng),是曰一貫。

  至誠無息,與天為一,是曰天德。

  天爵尊榮,無假于外,是曰良貴。

  生知安行,圣不出世,思得勉中,圣可馴致。舍是而求,標(biāo)的不立,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治道第六

  法制禁令,勸勵(lì)防閑,以正乎人,是曰善政。

  仁義禮樂,漸摩涵養(yǎng),以淑乎人,是曰善教。

  制度品節(jié),正其綱常,防其慢易,以立其敬,是之謂禮。

  聲律歌舞,養(yǎng)其性情,宣其湮郁,以全其和,是之謂樂。

  體道之常,彌綸天地,天下后世,所不能易,是之謂經(jīng)。

  達(dá)道之變,因時(shí)制宜,以濟(jì)乎經(jīng)之所不及,是之謂權(quán)。

  經(jīng)常之法,載諸方策,萬世無弊,是之謂典。

  當(dāng)然之理,寓諸事物,中正有準(zhǔn),是之謂則。

  道義之正,制度之嚴(yán),人所當(dāng)守,是之謂法。

  反躬自省,進(jìn)德修業(yè),不責(zé)乎人,是曰正己。

  推吾造化,革其舊染,以復(fù)于善,是曰新民。

  動(dòng)靜之為,權(quán)之以義,各當(dāng)其可,無過不及,是曰時(shí)中。

  上下四旁,度之以己,各得其平,無有廣狹,是曰絜矩。

  身之所經(jīng),翕然丕變,是曰過化。

  心之所生,不疾而速,是曰存神。

  位為至尊,德為至盛,居中作則,是曰皇極。

  承天之統(tǒng),行天之道,繼志述事,是曰天子。

  庶績咸熙,四方風(fēng)動(dòng),長治久安,是曰大順。

  庶而未富,治而未教,茍安僅足,是曰小康。

  仁義德禮,漸摩欺世,人所歸往,是之謂王。

  功利智力,把持欺世,人所畏服,是之謂霸。

  五帝三王,繼天立極,道傳大統(tǒng),時(shí)臻盛治。道學(xué)不傳,治本不立,汔可小康,民不見德,猗歟休哉!斯文在天,五星集奎,一生圣賢,周張與程,統(tǒng)接孟子,繼以朱子,疏源浚委,斯道大明,如日方中,匪盲匪瞆,寧不率從?蠡測管窺,渺焉后學(xué),輯所見聞,質(zhì)諸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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