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二十有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
夏，五月，乙亥，齊崔杼弒其君光。齊侯雖背盟主，未有無(wú)道於民，故書臣，罪崔杼也?！?/em>背音佩。
公會(huì)晉侯、宋公、衛(wèi)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六月，壬子，鄭公孫舍之帥師入陳。子產(chǎn)之言陳以不義見入，故舍之無(wú)譏?！夺尷吩斨?。
[疏]注“子產(chǎn)”至“詳之”。
○正義曰：《釋例》曰：“陳、蔡，楚之與國(guó)，鄭欲求親於晉，故伐而入之。晉士莊伯詰其侵小，問陳之罪，子產(chǎn)答以東門之役，故免於譏。及其侵蔡，既無(wú)晉命，又無(wú)直辭，君死主少，興師以求媚於晉，義取亂略，不能以德懷親，又不能以直報(bào)怨，故二大夫異於子產(chǎn)也。陳之見伐，本以助晉，晉不逆勞，而以法詰之，得盟主道理。故仲尼曰：‘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善之也?！?
秋，八月，已巳，諸侯同盟于重丘。夷儀之諸侯也。重丘，齊地。已巳，七月十二日，經(jīng)誤?！?/em>重，直龍反。
[疏]注“夷儀”至“經(jīng)誤”。
○正義曰：僖五年，“公及齊侯云云會(huì)王世子于首止”，“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豆騻鳌吩唬骸爸T侯何以不序？一事而再見者，前目而后凡也?！笔茄郧靶蚝罂?，取省文之義，故此直言諸侯，猶是上夷儀之諸侯也。劉炫云：定四年，“公會(huì)劉子云云于召陵”，“五月，公及諸侯盟于皋鼬”。杜云“復(fù)稱公者，會(huì)、盟異處故”。此亦異處，而不言公者，炫謂史異辭於彼，有規(guī)。傳云七月，經(jīng)言八月。杜以《長(zhǎng)歷》校之，七月十二日有已巳，知是經(jīng)誤也。
公至自會(huì)。無(wú)傳。
衛(wèi)侯入于夷儀。夷儀，本邢地，衛(wèi)滅邢而為衛(wèi)。邑晉愍衛(wèi)衎失國(guó)，使衛(wèi)分之一邑。書入者，自外而入之辭，非國(guó)逆之例?！?/em>衎，苦旦反。
[疏]注“夷儀”至“之例”。
○正義曰：僖元年“邢遷于夷儀”，是夷儀，是邢地。僖二十五年滅邢而有之，還名其地為夷儀，故為衛(wèi)之邑也?！夺尷吩唬骸啊洞呵铩贩Q入，其例有二：施於師旅，則曰不地；在於歸復(fù)，則曰國(guó)逆。國(guó)逆又以立為例，逆而不立，則皆非例聽及。諸在例外稱入，直是自外入內(nèi)，記事者常辭，義無(wú)所取。而賈氏雖夫人，姜氏之入，皆以為例。如此甚多。”是杜以先儒妄以入例，故顯言非國(guó)逆也。於時(shí)剽為衛(wèi)君，非國(guó)逆，又不得位而稱侯者，晉人稱為衛(wèi)侯以告魯，故書侯也。桓十五年，鄭伯突入于櫟，與此同也。
楚屈建帥師滅舒鳩。傳在衛(wèi)侯入夷儀上。經(jīng)在下，從告。
冬，鄭公孫夏帥師伐陳。陳猶未服。
十有二月，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遏，諸樊也。為巢牛臣所殺。不書滅者，楚人不獲其尸。吳以卒告，未同盟而赴以名。○遏，於葛反，徐音謁。
[疏]“吳子”至“巢卒”。
○正義曰：諸侯不生名，此吳子名在“伐楚”上者，為卒書名。上之以省文，猶“鄭伯髡頑如會(huì)，丙戌卒于鄵”也。
【傳】二十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以報(bào)孝伯之師也。（前年魯使孟孝伯為晉伐齊?！?/em>為晉，于偽反，下“為巳娶”同。）公患之，使告于晉。孟公綽曰：“崔子將有大志，（志在弒君。孟公綽，魯大夫?！?/em>綽，昌若反。徐本作卓，音同。）不在病我，必速歸，何患焉？其來(lái)也不寇，（不為寇害。）使民不嚴(yán)，（欲得民心。）異於他日?！饼R師徒歸。（徒，空也。）
齊棠公之妻，東郭偃之姊也。棠公，齊棠邑大夫。
[疏]注“棠公”至“大夫”。
○正義曰：楚僣號(hào)稱王，故縣尹稱公。齊不僣號(hào)，亦邑長(zhǎng)稱公者，蓋其家臣仆呼之曰公。傳即因而言之，猶伯有之臣云：“吾公在壑谷也。
東郭偃臣崔武子。棠公死，偃御武子以吊焉。見棠姜而美之，美其色也。使偃取之。為已取也?！?/em>取，如字，又七住反，注同，注或作“娶”字。偃曰：“男女辨姓，辨，別也?！?/em>別，彼列反。今君出自丁，齊丁公，崔杼之祖。
[疏]注“丁公”。
○正義曰：謚法：遠(yuǎn)義不克曰丁。
臣出自桓，不可?！?em>齊桓公小白，東郭偃之祖。同姜姓，故不可昏。武子筮之，遇困。坎下兌上，困?！?/em>坎，苦敢反。兌，徒外反。之大過(guò)。巽下兌上，大過(guò)。困六三變?yōu)榇筮^(guò)?！?/em>巽音孫。
[疏]“遇困之大過(guò)”。
○正義曰：坎下兌上為困，兌為澤，坎為水，水在澤下，則澤中無(wú)水也?！兑住だАは蟆吩唬骸皾蔁o(wú)水，困?！睗梢早娝疂?rùn)生萬(wàn)物，今澤無(wú)水，則萬(wàn)物困病，故名其卦為困也。巽下兌上為大過(guò)，《彖》曰：“大過(guò)，大者過(guò)也。”陽(yáng)大陰小，二陰而夾四陽(yáng)，大者過(guò)也。
史皆曰：“吉！”阿崔子。
[疏]“史皆曰吉”。
○正義曰：史者，筮人也。史有多人皆言為吉，阿崔子之意也。服虔云：“皆”，二卦。妄也。
示陳文子，文子曰：“夫從風(fēng)，坎為中男，故曰“夫”。變而為巽，故曰“從風(fēng)”?！?/em>中，丁仲反。風(fēng)隕，妻不可娶也。風(fēng)能隕落物者，變而隕落，故曰“妻不可娶”。○隕，于敏反。娶，亦作取，七住反，注同。且其《繇》曰：‘困于石，據(jù)于蒺黎，入于其宮，不見其妻，兇。’困六三爻辭?！?/em>繇，直又反。蒺音疾。黎，力利反?！в谑?，往不濟(jì)也。坎為險(xiǎn)、為水。水之險(xiǎn)者，石，不可以動(dòng)也。
[疏]注“坎為”至“以動(dòng)”。
○正義曰：《坎·彖》云：“習(xí)坎，重險(xiǎn)也?！薄墩f(shuō)卦》坎為水?！彼U(xiǎn)者為石也，石不可動(dòng)，往而遇石，是往不濟(jì)也。
‘據(jù)于蒺黎’，所恃傷也。坎為險(xiǎn)。兌為澤。澤之生物而險(xiǎn)者蒺黎，恃之則傷。
[疏]注“坎為”至“則傷”。
○正義曰：兌為澤，《說(shuō)卦》文也。《釋草》云：“茨，蒺藜?！惫痹唬骸安嫉芈?，細(xì)葉，子有三角，剌人?！陛疝加胸荩遣葜U(xiǎn)者，踐之則被剌，故恃之則傷也。
‘入于其宮，不見其妻，兇’，無(wú)所歸也。”《易》曰：非所困而困，名必辱。非所據(jù)而據(jù)，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將至，妻其可得見邪？今卜昏而遇此卦，六三失位無(wú)應(yīng)。則喪其妻，失其所歸也。○應(yīng)，應(yīng)對(duì)之應(yīng)。喪，息浪反。
[疏]注“易曰”至“所歸”。
○正義曰：所引《易》曰，《易·下系辭》文也?？鬃右素持o，而以此言述之。非所困而困者，謂六三是坎，“坎為水”，水之險(xiǎn)者為石，遇石當(dāng)須辟之，非合所困而困之，故名必辱也。非所據(jù)而據(jù)，謂六三在坎之上，澤之下於蒺藜之間，應(yīng)當(dāng)辟之，非合所據(jù)而乃據(jù)之，故身必危也。石未即害身之物，所以云名必辱。蒺藜害體之物，故云身必危。既有困辱，且復(fù)傾危，此死時(shí)其將至矣，妻其可得見乎？孔子述此爻之義如是。今卜昏而遇此卦，是不吉之象也。六三以陰居陽(yáng)位，是失位也。三應(yīng)在上，上亦陰爻，是無(wú)應(yīng)也。動(dòng)而無(wú)應(yīng)，是喪失所歸，故不見其妻也。劉炫云：困卦六三上承九四，四非三應(yīng)，而三欲附之，附之不入，自取其困。不應(yīng)為此困而為之，名必辱也。六三失位，而下乘九二，以柔乘剛，非安身之道。不應(yīng)據(jù)而據(jù)之，身必危也。
崔子曰：“嫠也何害？先夫當(dāng)之矣?！?em>寡婦曰嫠。言棠公巳當(dāng)此兇?！?/em>嫠，本又作釐，力之反。遂取之。
莊公通焉，驟如崔氏，以崔子之冠賜人。侍者曰：“不可。”公曰：“不為崔子，其無(wú)冠乎？”言雖不為崔子，猶自應(yīng)有冠?！?/em>驟，愁又反，徐在遘反。
[疏]“不為”至“冠乎”。
○正義曰：公意言冠易得，不足惜，縱使馀人不為崔子者，其可無(wú)冠乎？況崔子富貴，其當(dāng)自有冠也？劉炫云：“冠是首服之大名。”《周禮·司服》“卿玄冕”，此崔子之冠，蓋玄冕也。今知非者，以《禮運(yùn)》云“冕弁兵革，藏於私家，非禮也”。崔子冕在公府，非助君祭不得用之，將以賜人，人非是卿，何處施用？案?jìng)髟啤绑E如崔氏，以崔子之冠賜人”。當(dāng)謂就崔子家以崔子冠賜人，當(dāng)是玄冠也?；蚬谀Ｖ谱饔挟悾室再n人。
崔子因是，因是怒公。又以其間伐晉也，間晉之難而伐之?！?/em>間，間廁之間，注同。難，乃旦反。曰：“晉必將報(bào)。”欲弒公以說(shuō)于晉，而不獲間。公鞭侍人賈舉而又近之，乃為崔子間公。伺公間隙。○弒，申志反。說(shuō)音悅，又如字。近，附近之近，下“近於公宮”并注同。為，于偽反，下“莒為”、下注“為崔子”同。
夏，五月，莒為且于之役故，莒子朝于齊。且于役在二十三年。○且，子馀反。甲戌，饗諸北郭。崔子稱疾不視事。欲使公來(lái)。乙亥，公問崔子，問疾。遂從姜氏。姜入于室，與崔子自側(cè)戶出。公拊楹而歌。歌以命姜。○拊，芳甫反，拍也。楹音盈。侍人賈舉止眾從者，而入，閉門。為崔子閉公也。重言侍人者，別下賈舉?！?/em>從，才用反。重，直用反。別，彼列反。甲興，公登臺(tái)而請(qǐng)，弗許。請(qǐng)免。請(qǐng)盟，弗許。請(qǐng)自刃於廟，勿許。求還廟自殺也。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聽命。不能親聽公命。近於公宮，言崔子宮近公宮，或淫者詐稱公。陪臣干掫有淫者，不知二命?！?em>干掫，行夜也。言行夜得淫人，受崔子命討之，不知它命?！?/em>陪臣干，徐云讀曰犴，胡旦反，注同；服音如字。掫，側(cè)柳反；徐又子俱反，一音作侯反；《說(shuō)文》云：“掫，夜戒有所擊也。從手，取聲?！薄蹲至帧吠?，音子侯反；服本作諏，子須反，謀也；今傳本或作諏，猶依掫音。行夜，音下孟反，下同。
[疏]注“干掫”至“他命”。
○正義曰：昭二十年傳說(shuō)齊公孫青聘衛(wèi)之事，云：“賓將掫，主人辭。賓曰：‘若不獲抜外役，是不有寡君也?！擞H執(zhí)鐸，終夕與於燎。”燎即是掫之事，抜外役即是干之義也。故先儒相傳，皆以干掫為行夜?！墩f(shuō)文》云：“掫，夜戒守有所擊。從手，取聲。”夜抜寇盜，手有所擊，故以干掫為行夜官名也。服虔云：一曰干，抜也。諏，謀也。言受崔子命，抜御謀淫之人。有此謬說(shuō)，故掫字或誤從言也。今定本作“干掫”。受崔子之命，又受公命，是為二命，故云受崔子命討之，不知他命也。
公逾墻，又射之，中股，反隊(duì)，遂弒之。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皆死。八子皆齊勇力之臣，為公所嬖者，與公共死於崔子之宮。○射，食亦反。中，丁仲反。股音古。隊(duì)，直類反。具，求付反。鐸，待洛反。僂，力侯反。堙音因。
[疏]“又射之，中股”。
○正義曰：上未有射公之文，而云“又射之”者，以公未逾墻，必巳射公，但射公不中，傳文不載。以逾墻射之中股，故傳言其事，而云“又”也。
祝佗父祭於高唐，高唐有齊別廟也?！?/em>佗，徒河反。至，復(fù)命，不說(shuō)弁而死於崔氏。爵弁，祭服。○說(shuō)，他活反。弁，皮彥反。申蒯，侍漁者，侍漁，監(jiān)取魚之官?！?/em>蒯，若怪反。監(jiān)，古銜反。退，謂其宰曰：“爾以帑免，帑，宰之妻子?！?/em>帑音奴。我將死。”其宰曰：“免，是反子之義也?！迸c之皆死。反死君之義。崔氏殺鬷蔑于平陰。畿蔑，平陰大夫，公外嬖。傳言莊公所養(yǎng)非國(guó)士，故其死難，皆嬖寵之人?！?/em>鬷，子公反。難，乃旦反，下皆同。
晏子立於崔氏之門外，聞難而來(lái)。其人曰：“死乎？”曰：“獨(dú)吾君也乎哉？吾死也。”言巳與眾臣無(wú)異。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em>自謂無(wú)罪。曰：“歸乎？”曰：“君死安歸？言安可以歸。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shí)？社稷是養(yǎng)。言君不徒居民上，臣不徒求祿，皆為社稷?！?/em>為，于偽反，注“皆為”及下文同。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謂以公義死亡。若為己死而為己亡，非其私暱，誰(shuí)敢任之？私暱，所親愛也。非所親愛，無(wú)為當(dāng)其禍?！?/em>暱，女乙反。任音壬，當(dāng)也。且人有君而弒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言巳非正卿，見待無(wú)異於眾臣，故不得死其難也。○弒，申志反。焉，於虔反，下同。將庸何歸？”將用死亡之義，何所歸趣。門啟而入，枕尸股而哭，以公尸枕已股。○枕，之鴆反，注同。興，三踴而出。人謂崔子：“必殺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em>舍，置也。○踴，羊?qū)櫡础１R蒲癸奔晉，王何奔莒。二子，莊公黨。為三十八年殺慶舍張本。
叔孫宣伯之在齊也，宣伯，魯叔孫僑如。成十六年奔齊。叔孫還納其女於靈公。嬖，生景公。還，齊群公子。納宣伯女於靈公?！?/em>還音旋。丁丑，崔杼立而相之，慶封為左相。盟國(guó)人於大宮，大宮，大公廟?！?/em>相，息亮反，下同。大音泰，注同。曰：“所不與崔、慶者”，晏子仰天嘆曰：“嬰所不唯忠於君、利社稷者是與，有如上帝！”乃歃。盟書云，所不與崔、慶者，有如上帝。讀書未終，晏子抄答易其辭，因自歃?！?/em>“曰所不與崔、慶者”，本或此下有“有如此盟”四字者，后人妄加。歃，所洽反，又所甲反。辛巳，公與大夫及莒子盟。莒子朝齊，遇崔杼作亂，未去，故復(fù)與景公盟。○復(fù)，扶又反。大史書曰：“崔杼弒其君?！贝拮託⒅?。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嗣，續(xù)也。并前有三人死。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大史盡死，執(zhí)簡(jiǎn)以往。聞既書矣，乃還。傳言齊有直史，崔杼之罪所以聞。
閭丘嬰以帷縳其妻而載之，與申鮮虞乘而出。二子，莊公近臣?！?/em>帷，位悲反?？x，直轉(zhuǎn)反。乘，繩證反。鮮虞推而下之，下嬰妻也?！?/em>推，如字，又他回反。曰：“君昏不能匡，危不能救，死不能死，而知匿其暱，匿，藏也。暱，親也。○匿，女力反。暱，女乙反。其誰(shuí)納之？”行及弇中，將舍。弇中，狹道。○弇，於檢反，又於廉反。狹音洽。嬰曰：“崔、慶其追我！”鮮虞曰：“一與一，誰(shuí)能懼我？”言道狹，雖眾無(wú)所用。遂舍，枕轡而寢，恐失馬也?！?/em>枕，之鴆反。食馬而食。駕而行，出弇中，謂嬰曰：“速驅(qū)之！崔、慶之眾，不可當(dāng)也。”遂來(lái)奔。道廣，眾得用，故不可當(dāng)?！?/em>食馬音嗣。崔氏側(cè)莊公于北郭。側(cè)，瘞埋之。不殯於廟?！?/em>瘞，於滯反。埋，無(wú)皆反。丁亥，葬諸士孫之里，士孫，人姓，因名里。死十三日便葬，不待五月。四翣，喪車之飾，諸侯六翣?！?/em>翣，所甲反。
[疏]注“喪車”至“六翣”。
○正義曰：《周禮·縫人》：“掌衣翣柳之材?！编嵭疲骸氨叵壤p衣其木，乃以張飾也?！薄秵蚀笥洝吩疲骸帮椆祝肓牰?，黻翣二，畫翣二?！编嵭疲骸皾h禮，翣以木為筐，廣三尺，高二尺四寸，方兩角高，衣以白布畫者，畫云氣，其馀各如其象，柄長(zhǎng)五尺，車行使人持之而從。既窆，樹於壙中?！薄短垂吩唬骸爸苋藟χ昧??！笔且?。是說(shuō)翣之制也?！斗窖浴吩疲骸白躁P(guān)而東謂扇為翣。”則翣是扇之類也?！抖Y器》云：“天子八翣，諸侯六翣，大夫四翣?！编嵭疲喊肆犝?，加龍翣二。
不蹕，蹕，止行人?！?/em>蹕音必。下車七乘，不以兵甲。下車，送葬之車。齊舊依上公禮，九乘，又有甲兵。今皆降損。○乘，繩證反，注及下七百乘同。
[疏]“不蹕”。
○正義曰：禮，喪車乘人專道而行，無(wú)貴賤一也。蹕者，止行人也。此不止行人，略賤之。
○注“下車”至“降損”。
○正義曰：服虔云：“下車，遣車也?！薄峨s記》云：“遣車視牢具”。鄭玄云：“言車多少，各如所包遣奠牲體之?dāng)?shù)也。然則遣車，載所包遣奠而藏之者與？遣奠，天子大牢，包九個(gè)；諸侯亦大牢，包七個(gè)；大夫亦大牢，包五個(gè)；士，少牢，包三個(gè)。大夫以上乃有遣車。”如鄭之所言，遣車者乃是明器，涂車芻靈，載所包遣奠藏之於壙中。下車若是明器，則甲兵亦是明器。當(dāng)云無(wú)甲兵，不得云“不以甲兵”也。杜言送葬之車，則謂此為貳車，非遣車也。言下車者，蓋謂粗惡之車，非良車也?！吨芏Y·大行人》云：“上公貳車九乘，侯、伯貳車七乘，子、男貳車五乘?！眲t齊是侯爵，法當(dāng)是七乘耳。今傳舉七乘，言其不依舊法，知齊舊依上公之禮，貳車九乘。其送葬又有甲兵，今皆降損也。用甲兵者，葬是送終大禮，法當(dāng)備列軍陳。若漢葬霍光，發(fā)材官輕車，比軍伍校士，軍陳至茂陵，以送其葬，所以榮之也。
晉侯濟(jì)自泮，泮，闕?！?/em>泮，普半反。會(huì)于夷儀，伐齊，以報(bào)朝歌之役。朝歌役在二十三年。不書伐齊，齊人逆服，兵不加。齊人以莊公說(shuō)，以弒莊公說(shuō)晉也?！?/em>說(shuō)，如字，又音悅，注同。
[疏]注“以弒莊公說(shuō)晉也”。
○正義曰：劉炫云：杜意晉謀伐齊，齊人乃弒莊公以說(shuō)晉也。炫謂莊公死后晉始謀伐齊，齊人以莊公伐晉，晉欲報(bào)伐莊公，既以此說(shuō)晉，言晉讎既死，今新君服從晉也。
使隰鉯請(qǐng)成。慶封如師，慶封獨(dú)使於晉，不通諸侯，故不書。鉯，隰朋之曾孫?！?/em>鉯，仕居反。使，所吏反。男女以班。賂晉以宗器、樂器。宗器，祭祀之器。樂器，鐘磬之屬。
[疏]“男女以班”。
○正義曰：劉炫云：哀元年“蔡人男女以辨”，與此同。杜意男女分別將以賂晉也。炫謂男女分別示晉以恐懼服罪，非以為賂也。
自六正、三軍之六卿。五吏、三十帥、五吏，文職。三十帥，武職。皆軍卿之屬官?！?/em>帥，所類反，注及下注“將帥”同。
[疏]注“五吏”至“屬官”。
○正義曰：此齊以晉將來(lái)伐，就會(huì)賂之。則五吏、三十帥皆軍內(nèi)之官也。三軍將佐有六，與六正數(shù)同，故以六正為六卿也。其五吏、三十帥皆是軍內(nèi)之官。以三軍與六正數(shù)同，必是在軍之官。但軍官不復(fù)可知。下句言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zhǎng)，則軍內(nèi)群官足包之矣。於大夫之上言五吏、三十帥，此吏、帥未必貴於大夫，當(dāng)以有所掌，故先言之耳。以吏者，治也，故為文職。帥者，有所率領(lǐng)，故為武職。杜氏以意而解，不能審悉，故云“皆軍卿之屬官”，略言之耳。既以帥為武職，則帥是大帥，下句復(fù)云“師旅”，明當(dāng)小於此帥，故杜以下“師旅”為“小將帥”。董遇云：五吏，謂一正有五吏，為三十帥之長(zhǎng)。亦以意言之耳。俗本“三十帥”為“三十師”，非也。
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zhǎng)、師旅百官正長(zhǎng)，群有司也。師旅，小將帥。○長(zhǎng)，丁丈反，注同。及處守者皆有賂。皆以男女為賂。處守，守國(guó)者?！?/em>處守，手又反，注處守同。守國(guó)如字，或手又反。
[疏]注“皆以男女為賂”。
○正義曰：杜以上句“男女以班”與“賂”連文，故云“皆以男女為賂”，劉炫以為“男女以班”，示降服於晉。有賂者，皆有貨財(cái)賂之，非“以男女為賂”，與杜異也。
晉侯許之。晉侯受賂還，不譏者，齊有喪，師自宜退。
[疏]注“晉侯”至“宜退”。
○正義曰：案?jìng)鳌皶?huì)于夷儀，伐齊，以報(bào)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說(shuō)”。則晉初伐齊之日，未知莊公巳死，齊人以說(shuō)，方始知之。齊既有喪，師自須退?？v令受賂，未合致譏，故杜為此解。而劉以為齊弒君之后，晉始來(lái)伐而規(guī)杜氏，非也。
使叔向告於諸侯。告齊服。公使子服惠伯對(duì)曰：“君舍有罪，以靖小國(guó)，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
晉侯使魏舒、宛沒逆衛(wèi)侯，衛(wèi)獻(xiàn)公以十四年奔齊?！?/em>宛，於元反。將使衛(wèi)與之夷儀。崔子止其帑，以求五鹿。崔杼欲得衛(wèi)之五鹿，故留衛(wèi)侯妻子於齊以質(zhì)之。
[疏]“崔子”至“五鹿”。
○正義曰：衛(wèi)侯本以妻子奔齊，今衛(wèi)侯將入夷儀，崔子止其帑於齊。所以止之，以求五鹿故也。衛(wèi)侯若得衛(wèi)國(guó)，望以五鹿與齊，故止其妻子以質(zhì)之也。
初，陳侯會(huì)楚子伐鄭，在前年。當(dāng)陳隧者，井堙木刊。隧，徑也。堙，塞也?？?，除也?！?/em>隧，音遂，徐又徒猥反，下同。堙音因。刊，苦干反。徑，古定反。鄭人怨之。六月，鄭子展、子產(chǎn)帥車七百乘伐陳，宵突陳城，突，穿也。遂入之。陳侯扶其大子偃師奔墓，欲逃冢間。遇司馬桓子，曰：“載余！”陳之司馬。曰：“將巡城?！?em>不欲載公，以巡城辭。遇賈獲，賈獲，陳大夫。載其母妻，下之而授公車。公曰：“舍而母！”辭曰：“不祥?！?em>雖急，猶不欲男女無(wú)別?！?/em>別，彼列反，下文同。與其妻扶其母以奔墓，亦免。子展命師無(wú)入公宮，與子產(chǎn)親御諸門。欲服之而已，故禁侵掠?！?/em>御，魚呂反。掠音亮。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陳侯免，擁社。免，喪服。擁社，抱社主。示服?！?/em>免音問，注同；徐音萬(wàn)，喪冠也。擁，於勇反。使其眾男女別而累，以待於朝。累，自囚系以待命。○累，類悲反，一音呂執(zhí)反。
[疏]注“累自”至“待命”。
○正義曰：宣十二年“楚子入鄭，鄭伯肉袒牽羊”。所以不別以男女囚系以待命者，此雖降服，猶望國(guó)存，故以囚系男女，擬為鄭之仆隸，彼則恐其遂滅，請(qǐng)俘江南，國(guó)巳亡滅，男女非已之有，故與此不同。
子展執(zhí)縶而見，見陳侯?！?/em>縶，陟立反。見，賢遍反。再拜稽首，承飲而進(jìn)獻(xiàn)。承飲，奉觴。示不失臣敬。子美入，數(shù)俘而出。子美，子產(chǎn)也。但數(shù)其所獲人數(shù)，不將以歸。○數(shù)俘，所主反，注“但數(shù)”同；下方夫反。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馬致節(jié)，司空致地，乃還。祓，除也。節(jié)，兵符。陳亂，故正其眾官，脩其所職，以安定之，乃還也?！?/em>祓，方弗反，徐音沸。
[疏]注“祓除”至“還也”。
○正義曰：《周禮·女巫》：“掌歲時(shí)祓除釁浴?！编嵭疲骸皻q時(shí)祓除，如今三月上巳，如水上之類釁浴，謂以香薰草藥沐浴?！北搜造鸪遂鹕缡庆鸪?。其祓除之事，當(dāng)如鄭之言也。《周禮》有掌節(jié)之官，節(jié)為兵符，若今之銅虎符、竹使符也。陳國(guó)既亂，致使官司廢闕，民人分散，符節(jié)失亡，故令陳之司徒招致民人，司馬集致符節(jié)，司空檢致土地，使各依其舊，師乃回還也。劉炫云：陳國(guó)既亂，民、節(jié)與地非復(fù)陳有，子展、子產(chǎn)心不滅陳，各使巳之官屬，各依其職事，致之於陳，使民依職領(lǐng)受，具其眾官，備其所職，以安定之，乃還也。諸官皆鄭人，在軍有此官者，蓋權(quán)使攝為之，未必是正官。服虔以為祝與司徒算皆是陳人，各致其所主於子產(chǎn)。案?jìng)麝惡顡砩缱员б阅?，又何須祝祓之？子美?shù)俘獲尚不取，何當(dāng)取其民地，使陳致之？既致，乃還，則是滅矣，何以云入陳也？
秋，七月，己巳，同盟于重丘，齊成故也。伐齊而稱同盟，以明齊亦同盟。
[疏]注“伐齊”至“同盟”。
○正義曰：杜以經(jīng)言“同盟”，傳言“伐齊”，直書諸侯同盟，齊人不序於列，故據(jù)同盟之言，以明齊亦與盟。劉炫以為齊直遣慶封如師，齊侯不與盟，今知非者，以五月齊弒莊公之后即立景公，及七月始盟。傳言“齊成故也”，明齊侯在，魯莊十六年“同盟于幽”，傳云“鄭成也”，二十七年“同盟于幽”，傳云“陳、鄭成也”，二十七年“同盟于幽”，傳云“陳、鄭服也”，并與此文同。又傳稱重丘之盟，未可忘也，故知齊亦同盟。劉以為齊侯不與盟而規(guī)杜氏，非也。
趙文子為政，趙武代范匄。令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以重禮待諸侯。穆叔見之。謂穆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弭，止也。○弭，亡氏反。齊崔、慶新得政，將求善於諸侯。武也知楚令尹。令尹，屈建。
[疏]注“令尹屈建”。
○正義曰：趙文子初始為政，與令尹相知，望其在后兵息，知是新令尹也。下文始言屈建為令尹者，因伐舒鳩而追序之。其實(shí)蒵子馮卒在此盟前，故服、杜皆以令尹為屈建也。
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以靖諸侯，兵可以弭?！?em>為二十七年晉、楚盟于宋傳?！?/em>道音導(dǎo)。
楚薳子馮卒，屈建為令尹。屈建，子木。屈蕩為莫敖。代屈建。宣十二年邲之役，楚有屈蕩，為左廣之右?！妒辣尽?，屈蕩，屈建之祖父。今此屈蕩與之同姓名?！?/em>邲，扶必反。廣，古曠反。舒鳩人卒叛。前年辭不叛。楚令尹子木伐之，及離城。離城，舒鳩城。吳人救之，子木遽以右?guī)熛龋?em>先至舒鳩?！?/em>遽，其據(jù)反。子彊、息桓、子捷、子駢、子盂帥左師以退。五人不及子木，與吳相遇而退?！?/em>捷，在接反。駢，蒲賢反，又蒲丁反。盂音于。吳人居其間七日。居楚兩軍之間。子彊曰：“久將墊隘，隘乃禽也。不如速戰(zhàn)。墊隘，慮水雨。○墊，丁念反；《方言》云：下也。隘，於懈反。
[疏]注“墊隘慮水雨”。
○正義曰：成六年注云：“墊隘，嬴困也。”《方言》云：“墊，下也?！眳堑叵聺?，久駐於此，慮水雨大，至民將困病，故恐為人所禽制也。
請(qǐng)以其私卒誘之，簡(jiǎn)師，陳以待我。簡(jiǎn)閱精兵，駐后為陳?！?/em>卒，子忽反，下同。陳，直覲反，注同。駐，張住反。我克則進(jìn)，奔則亦視之，視其形勢(shì)而救助之。乃可以免。不然，必為吳禽。從之。五人以其私卒先擊吳師。吳師奔，登山以望，見楚師不繼，復(fù)逐之，傅諸其軍。吳還逐五子，至其本軍?！?/em>復(fù)，扶又反，下“復(fù)伐陳”同。傅音附。簡(jiǎn)師會(huì)之，吳師大敗。遂圍舒鳩，舒鳩潰。八月，楚滅舒鳩。五子既敗吳師，遂前及子木，共圍滅舒鳩。○潰，戶內(nèi)反。
衛(wèi)獻(xiàn)公入于夷儀。為下自夷儀與甯喜言張本。
鄭子產(chǎn)獻(xiàn)捷于晉，獻(xiàn)入陳之功，而不獻(xiàn)其俘。
[疏]注“獻(xiàn)入”至“其俘”。
○正義曰：上云“數(shù)俘而出”，不將以歸，知其空獻(xiàn)功，不獻(xiàn)俘也。
戎服將事。戎服，軍旅之衣，異於朝服。
[疏]注“戎服”至“朝服”。
○正義曰：《周禮·司服》云：“凡兵事，韋弁服?！编嵭疲骸绊f弁以韎韋為弁，又以為衣裳也?！敝T侯之朝服，玄冠緇布衣素積以為裳。是戎服異於朝服也。
晉人問陳之罪，對(duì)曰：“昔虞閼父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閼父，舜之后。當(dāng)周之興，閼父為武王陶正。○閼，於葛反。我先王賴其利器用也，與其神明之后也，舜，圣，故謂之神明。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庸，用也。元女，武王之長(zhǎng)女。胡公，閼父之子滿也?！?/em>大音泰。配，亦作妃，音配。長(zhǎng)，丁丈反。
[疏]注“庸用”至“滿也”。
○正義曰：庸聲近用，故為用也?！妒酚洝り愂兰摇吩疲骸瓣惡珴M者，虞帝舜之后也。舜傳禹，而舜子商均為封國(guó)。夏后之時(shí)，或失續(xù)，周武王克殷，求舜后，得媯滿，封之於陳，以奉帝舜祀，是為胡公。”
而封諸陳，以備三恪。周得天下，封夏、殷二王后，又封舜后，謂之恪。并二王后為三國(guó)。其禮轉(zhuǎn)降，示敬而已，故曰三恪?！?/em>恪，若洛反。
[疏]注“周得”至“三恪”。
○正義曰：《樂記》云：“武王克殷，未及下車，而封黃帝之后於薊，封帝堯之后於祝，封帝舜之后於陳。下車而封夏后氏之后於杞，投殷之后於宋?！薄督继厣吩疲骸疤熳哟娑?，猶尊賢也。尊賢不過(guò)二代。”鄭玄以此謂杞、宋為二代之后，薊、祝、陳為三恪。杜今以周封夏、殷之后為二王后，又封陳，并二王后為三恪。杜意以此傳言“以備三恪”，則以陳備三恪而已。若遠(yuǎn)取薊、祝，則陳近矣，何以言備？以其稱備，知其通二代而備其數(shù)耳。二代之后，則名自行其正朔，用其禮樂，王者尊之深也。舜在二代之前，其禮轉(zhuǎn)降。恪，敬也。封其后示敬而已，故曰恪。雖通二代為三，其二代不假稱恪，唯陳為恪耳。
則我周之自出，至于今是賴。言陳，周之甥，至今賴周德。桓公之亂，蔡人欲立其出。陳桓公鮑卒，於是陳亂。事在魯桓五年。蔡出，桓公之子厲公也。我先君莊公奉五父而立之，五父佗，桓公弟。殺大子免而代之，鄭莊公因就定其位?！?/em>佗，徒何反。蔡人殺之。欲立其出故。我又與蔡人奉戴厲公，奉戴，猶奉事。至於莊、宣，皆我之自立。陳莊公、宣公，皆厲公子。夏氏之亂，成公播蕩，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播蕩，流移失所。宣十年，陳夏徵舒弒靈公。靈公之子成公奔晉，自晉因鄭而入也?！?/em>夏，戶雅反。播，補(bǔ)賀反。今陳忘周之大德，蔑我大惠，棄我姻親，介恃楚眾，以憑陵我敝邑，不可億逞。億，度也。逞，盡也?！?/em>介音戒。憑，皮冰反。億，於力反。逞，敕景反。度，待洛反。我是以有往年之告。謂鄭伯稽首告晉，請(qǐng)伐陳。未獲成命，未得伐陳命。則有我東門之役。前年陳從楚伐鄭東門。當(dāng)陳隧者，井堙木刊。敝邑大懼不競(jìng)，而恥大姬。上辱大姬之靈。天誘其衷，啟敝邑之心。啟，開也。開道其心，故得勝。○衷音忠。陳知其罪，授手于我。用敢獻(xiàn)功！晉人曰：“何故侵小？”對(duì)曰：“先王之命，唯罪所在，各致其辟。辟，誅也?！?/em>辟，婢亦反，注同。
[疏]“何故侵小”。
○正義曰：陳大於鄭，而謂之侵小者，言陳對(duì)晉為小，不言小於鄭也。子展伐陳，此言侵，謂侵陵之，非用兵之侵也。
且昔天子之地一圻，方千里?！?/em>圻音祈。列國(guó)一同，方百里。
[疏]“列國(guó)一同”。
○正義曰：周法，大國(guó)五百里。此為一同者，引夏、殷時(shí)國(guó)小，以譏晉國(guó)之寬大，權(quán)以拒晉耳。
自是以衰。衰，差降?！?/em>衰，初危反，注同。
[疏]“衰差降”。
○正義曰：中國(guó)七十，小國(guó)五十，是降差。
今大國(guó)多數(shù)圻矣，若無(wú)侵小，何以至焉？”晉人曰：“何故戎服？”對(duì)曰：“我先君武、莊，為平、桓卿士。鄭武公、莊公為周平王、桓王卿士?！?/em>數(shù)，色主反，下數(shù)甲兵、數(shù)疆潦，各并注同。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復(fù)舊職！’晉文公?！?/em>濮音卜。命我文公戎服輔王，以授楚捷，不敢廢王命故也。”城濮在僖二十八年。士莊伯不能詰，士莊伯，士弱也。○詰，起吉反。復(fù)於趙文子。文子曰：“其辭順，犯順不祥?！蹦耸苤?
冬，十月，子展相鄭伯如晉，拜陳之功。謝晉受其功。○相，息亮反。子西復(fù)伐陳，陳及鄭平。前雖入陳，服之而已。故更伐以結(jié)成。仲尼曰：“《志》有之：《志》，古書。‘言以足志，文以足言?！?em>足，猶成也。○足，將住反，又如字，下及注同。不言，誰(shuí)知其志？言之無(wú)文，行而不遠(yuǎn)。雖得行，猶不能及遠(yuǎn)。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慎辭也！”樞機(jī)之發(fā)，榮辱之主。
[疏]注“樞機(jī)”至“之主”。
○正義曰：《易·系辭》文也。鄭玄云：“樞，戶樞也。機(jī)，弩牙也?！睉魳兄l(fā)或明或闇，弩牙之發(fā)或中或否，以譬言語(yǔ)之發(fā)有榮有辱。傳言子產(chǎn)善為文辭，於鄭有榮也。
楚蒵掩為司馬。蒵子馮之子。子匠使庀賦，庀，治?！?/em>庀，匹婢反。
[疏]注“庀治”。
○正義曰：庀訓(xùn)為具，而言治者，以下說(shuō)治賦之事，治之使具，故以庀為治也。
數(shù)甲兵。閱數(shù)之。甲午，蒵掩書土、田，書土地之所宜。度山林，度量山林之材，以共國(guó)用?！?/em>度，待洛反，注及下注同。共音恭。鳩藪澤，鳩，聚也。聚成藪澤，使民不得焚燎壞之，欲以備田獵之處?！?/em>藪，素口反。燎，力召反。處，昌慮反。
[疏]注“鳩聚”至“之處”。
○正義曰：“鳩，聚”，《釋詁》文也?！夺尩亍酚小笆挕崩钛苍唬骸八?，澤之別名也。”《周禮》澤虞有大澤大藪，小澤小藪，鄭玄云：“澤，水所鍾也。水希曰藪?！逼渎氃啤叭舸筇铽C，則萊澤野?！笔撬挒樘铽C之處，或焚其草，則散失澤藪之用，故聚成，使不得焚燎之也。
辨京陵，辨，別也。絕高曰京。大阜曰陵。別之以為冢墓之地?！?/em>別，彼列反，下同。
[疏]注“辨別”至“之地”。
○正義曰：《釋丘》云：“絕高為之京，非人為之丘。李巡曰：“丘高大者為京也?！睂O炎曰：“為之人所作也?！眲t京為丘類，人力所作也。《釋地》云：“大陸曰阜，大阜曰陵?！崩钛苍唬骸按箨?，謂土地高大，名曰阜，阜最大為陵也?！薄短垂贩Q“趙文子與叔譽(yù)觀于九原”。觀晉諸大夫之墓也。僖三十二年傳云：“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故知?jiǎng)e丘陵以為葬墓之地。
表淳鹵，淳鹵、埆薄之地。表異，輕其賦稅?！?/em>淳音純。鹵音魯?！墩f(shuō)文》：“鹵，西方咸也?！眻魧W(xué)云。
[疏]注“淳鹵”至“賦稅”。
○正義曰：賈逵云：“淳，咸也?！薄墩f(shuō)文》云：“鹵，西方咸地也。從西省，象鹽形，安定有鹵縣，東方謂之斥，西方謂之鹵?！薄秴问洗呵铩贩Q“魏文侯時(shí)，史起為鄴令，引漳水以灌田。民歌之曰：‘決漳水以灌鄴旁，終古斥鹵生稻粱?！笔窍瘫≈孛麨槌恹u?！队碡暋吩啤昂I廣斥”，是也。淳鹵，地薄，收穫常少，故表之輕其賦稅。
數(shù)疆潦，疆界有流潦者，計(jì)數(shù)減其租入。○疆，居良反，注同；賈又其兩反。潦音老。
[疏]注“疆界”至“租入”。
○正義曰：賈逵以疆為疆，墝埆之地。鄭玄以為疆界內(nèi)有水潦者。案《周禮·草人》：“凡糞種，疆用蕡?！编嵭疲骸皬?，彊堅(jiān)者?！眲t疆地猶堪種植，非水潦之類，故從鄭玄之說(shuō)，數(shù)其疆界有水潦者，計(jì)數(shù)減其租稅也。孫毓讀為疆潦，注云：砂礫之田也。
規(guī)偃豬，偃豬，下濕之地。規(guī)度其受水多少?！?/em>偃，於建反，又一音如字。豬，陟魚反；《尚書傳》云：“停水曰豬?！?
[疏]注“偃豬”至“多少”。
○正義曰：《禹貢》：“徐州，大野既豬?！笨装矅?guó)云：“水所停曰豬?！薄短垂吩疲骸坝袕s其父者，洿其宮而豬焉。”是豬者，停水之名。偃豬，謂偃水為豬，故為下濕之地。規(guī)度其地受水多少，得使田中之水注之。
町原防，廣平曰原。防，隄也。隄防間地，不得方正如井田，別為小頃町?！?/em>町，徒頂反。隄，丁兮反。頃，苦穎反。
[疏]注“廣平”至“頃町”。
○正義曰：“廣平曰原”，《釋地》文。李巡曰：“謂土地寬博而平正名曰原。”《釋丘》云：“墳，大防?！睂O炎曰：“謂隄也?！标澐乐g，或有平地，不得平正以為井田，取其可耕之處，別為小頃町也?！墩f(shuō)文》云：“町，田踐處曰町?！笔酚巍都本推吩疲骸绊曨绠€。”是町亦頃類，故連言之也。謂廣平為原者，因《爾雅》之文，其實(shí)此原謂隄防之間也。劉炫云：“廣平曰原，土地寬平當(dāng)與隰相配，非是不得為井田也?！夺尩亍缝蛾懜妨臧⒅略啤翱墒痴咴辉?。孫炎曰：“可食，謂有井田也。”陸阿，山田可種穣者，亦曰原也。謂彼陵阿之間可食之地，非廣平也。
牧隰皋，隰皋，水岸下濕，為芻牧之地?！?/em>牧，州牧之牧。
[疏]注“隰皋”至“之地”。
○正義曰：《釋地》云：“下濕曰隰。”李巡曰：“下濕，謂土地窊下名為隰也?！薄对?shī)》云：“鶴鳴于九皋。”毛、鄭皆以皋為澤之坎。是皋為水岸也。下濕與水岸不任耕作，故使牧牛馬於中，以為芻牧之地。
井衍沃，衍沃，平美之地。則如《周禮》制以為井田。六尺為步，步百為畝，畝百為夫，九夫?yàn)榫??！?/em>衍，以善反。賈云，下平曰衍，有流曰沃。
[疏]注“衍沃”至“為井”。
○正義曰：《周禮·大司徒》：“以土?xí)?，辨五地之物生。四曰墳衍，五曰原隰。”衍地高於原。傳稱“郇瑕氏之地，沃饒”?！遏斦Z(yǔ)》云：“沃土之民，逸。”則衍沃俱是平美之地，衍是高平而美者，沃是下平而美者，二者并是良田。故如《周禮》之法制之，以為井田。賈逵云：“下平曰衍，有溉曰沃?！彼鸽m異，俱謂良美之田也?！傲邽椴健币韵陆浴端抉R法》之文。自“度山林”以下至此有九事，賈逵以為賦稅差品，其注云：“山林之地，九夫?yàn)槎龋哦榷?dāng)一井也。藪澤之地，九夫?yàn)轼F，八鳩而當(dāng)一井也。京陵之地，九夫?yàn)楸?，七辨而?dāng)一井也。淳鹵之地，九夫?yàn)楸?，六表而?dāng)一井也。疆潦之地，九夫?yàn)閿?shù)，五數(shù)而當(dāng)一井也。偃豬之地，九夫?yàn)橐?guī)，四規(guī)而當(dāng)一井也。原防之地，九夫?yàn)轭?，三町而?dāng)一井也。隰皋之地，九夫?yàn)槟?，二牧而?dāng)一井也。衍沃之地，畝百為夫，九夫?yàn)榫?。”《周禮·小司徒》云“乃經(jīng)土地，而井牧其田野”。鄭玄云：“隰皋之地，九夫?yàn)槟?，二牧而?dāng)一井，今造都鄙授民田，有不易，有一易，有再易，通率二而當(dāng)一，是之謂井牧?！笔青崱①Z同此說(shuō)也。案《周禮》所授民田，不過(guò)再易，唯有三當(dāng)一耳，不得以九當(dāng)一也。山林、藪澤、京陵、偃豬，本非可食之地，不在授民之限，雖九倍與之，何以充稅？而使之當(dāng)一井也。且以度、鳩之等皆為九夫之名，經(jīng)、傳未有此目，故杜不云其說(shuō)。
量入脩賦。量九土之所入，而治理其賦稅。○量音良，又音亮，注同。
[疏]“量入脩賦”。
○正義曰：量其九土所宜，觀其收入多少，乃準(zhǔn)其所入，脩其賦稅。其九土之內(nèi)，偃豬、京陵、無(wú)物可入，而言九土之所入者，總言之。
賦車籍馬，籍，疏其毛色歲齒，以備軍用。
[疏]“賦車籍馬”。
○正義曰：賦與籍，俱是稅也。稅民之財(cái)，使備車馬，因車馬之異，故別為其文。
賦車兵、車兵，甲士。徒卒、步卒。○卒，子忽反。
[疏]“賦車兵徒卒”。
○正義曰：車兵者，甲士也。徒兵者，步卒也。知非兵器者，上云“數(shù)甲兵”，下云“甲榡之?dāng)?shù)”，故知此兵謂人也。劉炫云：兵者，戰(zhàn)器。車上甲士與步卒所執(zhí)兵各異也。《司兵》“掌五兵”，鄭玄云：“五兵者，戈、殳、戟、酋矛、夷矛。”又曰“軍事，建車之五兵”，鄭玄云：“車之五兵，鄭司農(nóng)所云者是也。步卒之五兵，無(wú)夷矛，而有弓矢?！笔禄虍?dāng)然。
甲榡之?dāng)?shù)。使器杖有常數(shù)?！?/em>榡，食準(zhǔn)反，又音尹。杖，直亮反。既成，以授子木，禮也。得治國(guó)之禮。傳言楚之所以興。
十二月，吳子諸樊伐楚，以報(bào)舟師之役。舟師，在二十四年也。門于巢。攻巢門。巢牛臣曰：“吳王勇而輕，若啟之，將親門。啟，開門也。○輕，遣政反。我獲射之，必殪。殪，死也。○射，食亦反，下同。殪，於計(jì)反。是君也死，彊其少安?！睆闹?。吳子門焉，牛臣隱於短墻以射之，卒。○疆，居良反。
楚子以滅舒鳩賞子木。辭曰：“先大夫蒵子之功也?！币耘c蒵掩。往年楚子將伐舒鳩，蒵子馮請(qǐng)退師以須其叛，楚子從之，卒獲舒鳩。故子木辭賞以與其子。
晉程鄭卒，子產(chǎn)始知然明，前年然明謂程鄭將死，今如其言，故知之。問為政焉。對(duì)曰：“視民如子。見不仁者誅之，如鷹鹯之逐鳥雀也?！弊赢a(chǎn)喜，以語(yǔ)子大叔，且曰：“他日，吾見蔑之面而已，蔑，然明名?！?/em>鷹，於陵反。鹯，之然反；徐又居延反。語(yǔ)，魚據(jù)反。今吾見其心矣?！贝笫鍐栒蹲赢a(chǎn)。子產(chǎn)曰：“政如農(nóng)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朝夕而行之，行無(wú)越思，思而后行。○朝如字。如農(nóng)之有畔。言有次。其過(guò)鮮矣?！?
衛(wèi)獻(xiàn)公自夷儀使與甯喜言，舉復(fù)國(guó)也。甯喜許之。大叔文子聞之，大叔儀也。曰：“烏呼！《詩(shī)》所謂‘我躬不說(shuō)，皇恤我后’者，甯子可謂不恤其后矣。皇，暇也?！对?shī)·小雅》。言今我不能自容說(shuō)，何暇念其后乎？謂甯子必身受禍，不得恤其后也?！?/em>說(shuō)音悅，注同；《詩(shī)》作“閱”，容也。
[疏]“我躬”至“我后”。
○正義曰：□《詩(shī)·小雅·小弁》之篇。
將可乎哉？殆必不可。君子之行，思其終也，思使終可成。思其復(fù)也。思其可復(fù)行。《書》曰：‘慎始而敬終，終以不困。’逸《書》。
[疏]“書曰”至“不困”。
○正義曰：《尚書·蔡仲之命》云：“慎厥初，惟厥終，終以不困?！贝怂呱w是彼文，學(xué)者各傳所聞，而字有改易，或引其意，而不全其文，故不同也。
《詩(shī)》曰：‘夙夜匪解，以事一人?！?em>一人以喻君?！?/em>解，佳賣反。今甯子視君不如弈棋，弈，圍棋也。?！?/em>弈音亦。棋音其。
[疏]注“弈，圍棋”。
○正義曰：《方言》云：“圍棋謂之弈，自關(guān)東齊、魯之間皆謂之弈。”此戲名之曰弈，故《說(shuō)文》弈從廾，言竦兩手而執(zhí)之。孟子稱弈秋善弈，秋人自以善弈而著名也。棋者，所執(zhí)之子，故云“弈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謂舉子下之不定，則不勝其耦，是棋為子也。以子圍而相殺，故謂之圍棋。沈氏云：圍棋稱弈者，取其落弈之義也。
其何以免乎？弈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而況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九世之卿族，一舉而滅之?？砂б苍眨 ?em>甯氏出自衛(wèi)武公，及喜九世也。
【傳】會(huì)于夷儀之歲，齊人城郊。（在二十四年。不直言會(huì)夷儀者，別二十五年夷儀會(huì)。○此傳本為后年修成，當(dāng)續(xù)前卷二十五年之傳后，簡(jiǎn)編爛脫，后人傳寫，因以在此耳。郟音古洽反。別，彼列反。）
[疏]注“在二”至“儀會(huì)”。
○正義曰：凡傳卻言前事者，皆舉時(shí)事為驗(yàn)。二十四年、二十五年，頻年會(huì)于夷儀，恐其事無(wú)以相別，故復(fù)言“齊人城郟”，以明秦、晉為成在二十四年也。不直言“齊人城郟”者，以其非經(jīng)故也。此已連經(jīng)舉之，故下文烏馀奔晉，直舉城郟之歲，不言會(huì)于夷儀。
其五月，秦、晉為成。晉韓起如秦蒞盟，秦伯車如晉蒞盟，伯車，秦伯之弟針也?！?/em>蒞音利，又音類。車音居。針，其廉反。成而不結(jié)。不結(jié)固也。傳為后年脩成起本，當(dāng)繼前年之末，而特跳此者，傳寫失之?！?/em>為，于偽反。跳，直雕反。傳寫，直專反，一本作“轉(zhuǎn)”。
[疏]注“不結(jié)”至“失之”。
○正義曰：《漢書·藝文志》云：“《左氏傳》三十卷?！眲t丘明自分為三十也。丘明作傳，使文勢(shì)相接，為后年之事，而年前發(fā)端者多矣。文十年傳云“厥貉之會(huì)，麇子逃歸”，十一年云“楚子伐麇”，宣十一年傳云“厲之役，鄭伯逃歸”，十二年而云“楚子圍鄭”，皆傳在前卷之末，豫為后卷之始。此為后年修成，發(fā)其前成，不結(jié)其事，與彼相類，不宜獨(dú)載卷首，知其當(dāng)繼前年之末也，而特跳出在於此卷之首者，是傳寫失之也。學(xué)者以此語(yǔ)字多，欲今與下相接，故輒斷彼末寫於此首，后人因循不敢改易，故失之。言失其本真也?！墩f(shuō)文》云：“跳，躍也。”謂足絕地而高舉也。魏晉《儀注》：寫章表別起行頭者，謂之跳出。故杜以跳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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