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曰：“鄭云：‘以其記有虞氏至周天子以下所制祀群神之?dāng)?shù)也?！?br />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祭法》者，以其記有虞氏至周天子以下所制祀群神之?dāng)?shù)，此於《別錄》屬《祭祀》。”
祭法：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后氏亦禘黃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禘、郊、祖、宗，謂祭祀以配食也。此禘，謂祭昊天於圜丘也。祭上帝於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祖、宗通言爾。下有禘、郊、祖宗。《孝經(jīng)》曰：“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薄睹魈迷铝睢罚骸按涸黄涞鄞箨?，其神句芒。夏曰其帝炎帝，其神祝融。中央曰其帝黃帝，其神后土。秋曰其帝少昊，其神蓐收。冬曰其帝顓頊，其神玄冥。”有虞氏以上尚德，禘、郊、祖、宗，配用有德者而已。自夏已下，稍用其姓代之，先后之次，有虞氏、夏后氏宜郊顓頊，殷人宜郊契。郊祭一帝，而明堂祭五帝，小德配寡，大德配眾，亦禮之殺也。○禘，大計(jì)反。嚳，口毒反。顓音專。頊，許玉反。鯀，本又作《骨系》，古本反，篇末皆同。冥，莫經(jīng)反。契，息列反，下同。圜音圓。大昊音泰，下“大廟”、“大祖”、“大昊”同。昊，亦作皞，胡老反，下放此。句，古侯反。芒音亡。夏，戶嫁反，后“夏曰”皆同。少，詩召反，下放此。蓐音辱，本亦作辱。以上，時(shí)掌反，下“上去”、“以上”同。殺，色界反，徐所例反。
[疏]“祭法”至“武王”。○正義曰：此一經(jīng)論有虞氏以下四代禘、郊、祖、宗所配之人?！坝杏菔隙E黃帝”者，謂虞氏冬至祭昊天上帝於圜丘，大禘之時(shí)，以黃帝配祭?！稹岸紘俊闭?，謂夏正建寅之月，祭感生之帝於南郊，以嚳配也。○“祖顓頊而宗堯”者，謂祭五天帝、五人帝及五人神於明堂，以顓頊及堯配之，故云“祖顓頊而宗堯”。祖，始也，言為道德之初始，故云“祖”也。宗，尊也，以有德可尊，故云“宗”。其夏后氏以下禘、郊、祖、宗，其義亦然，但所配之人當(dāng)代各別。虞氏云“有”者，以虞字文單，故以有字配之，無義例也。夏云后氏者，后，君也，受位於君，故稱后。殷周稱人，以人所歸往，故稱人。此并熊氏之說也。○注“禘郊”至“殺也”。○正義曰：“此禘，謂祭昊天於圜丘也”者，但經(jīng)傳之文稱禘非一，其義各殊?！墩撜Z》云“禘自既灌”，及《春秋》“禘于大廟”，謂宗廟之祭也。《喪服小記》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也”，及《左傳》云“禮，不王不禘”，謂祭感生之帝於南郊也。以禘文既多，故云“此禘，謂祭昊天上帝於圜丘”。必知此是圜丘者，以禘文在於郊祭之前，郊前之祭，唯圜丘耳。但《爾雅·釋天》云“禘，大祭”，以比馀處為大祭，總得稱禘。案《圣證論》：“以此禘黃帝，是宗廟五年祭之名，故《小記》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謂虞氏之祖出自黃帝，以祖顓頊配黃帝而祭，故云以其祖配之?！币馈段宓郾炯o(jì)》黃帝為虞氏九世祖，黃帝生昌意，昌意生顓頊，虞氏七世祖。以顓頊配黃帝而祭，是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也。肅又以祖、宗為祖有功，宗有德，其廟不毀。肅又以郊與圜丘是一，郊即圜丘，故肅難鄭云：“案《易》‘帝出乎震’，‘震，東方’，生萬物之初，故王者制之。初以木德王天下，非謂木精之所生。五帝皆黃帝之子孫，各改號代變，而以五行為次焉。何大微之精所生乎？又郊祭，鄭玄云‘祭感生之帝，唯祭一帝耳’。《郊特牲》何得云‘郊之祭大報(bào)天而主日’？又天唯一而已，何得有六？又《家語》云‘季康子問五帝?？鬃釉唬禾煊形逍校?、火、金、水及土，四分時(shí)化育以成萬物。其神謂之五帝’。是五帝之佐也，猶三公輔王，三公可得稱王輔，不得稱天王。五帝可得稱天佐，不得稱上天。而鄭玄以五帝為靈威仰之屬，非也。玄以圜丘祭昊天最為首禮，周人立后稷廟，不立嚳廟，是周人尊嚳不若后稷。及文、武以嚳配至重之天，何輕重顛倒之失？所郊則圜丘，圜丘則郊，猶王城之內(nèi)與京師，異名而同處?！庇滞趺C、孔晁云：“虞、夏出黃帝，殷、周出帝嚳，《祭法》四代禘此二帝，上下相證之明文也?！对姟吩啤烀B’，‘履帝武敏歆’，自是正義，非讖緯之妖說?！贝私酝趺C難，大略如此。而鄭必為此釋者，馬昭申鄭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案文自了，不待師說。則始祖之所自出，非五帝而誰？《河圖》云‘姜原履大人之跡生后稷，大姒夢大人死而生文王’，又《中候》云‘姬昌，蒼帝子’，經(jīng)、緯所說明文。又《孝經(jīng)》云‘郊祀后稷以配天’，則周公配蒼帝靈威仰。漢氏及魏據(jù)此義而各配其行。《易》云：‘帝出乎震?！哉摪素责B(yǎng)萬物於四時(shí)，不據(jù)感生所出也?！庇謴埲谠u云：“若依《大戴禮》及《史記》，稷、契及堯俱帝嚳之子，堯有賢弟七十，不用須舜舉之，此不然明矣。漢氏，堯之子孫，謂劉媼感赤龍而生高祖，薄姬亦感而生文帝，漢為堯夙而用火德。大魏紹虞，同符土行。又孔子刪《書》，求史記，得黃帝玄孫帝魁之書。若五帝當(dāng)身相傳，何得有玄孫帝魁？”融據(jù)經(jīng)典三代之正，以為五帝非黃帝子孫相續(xù)次也。一則稽之以湯武革命不改稷、契之行，二則驗(yàn)之以大魏與漢襲唐虞火土之法，三則符之堯舜湯武無同宗祖之言，四則驗(yàn)以帝魁繼黃帝之世，是五帝非黃帝之子孫也。此是馬昭、張融等申義也。但張融以禘為五年大祭，又以圜丘即郊，引董仲舒、劉向、馬融之論，皆以為《周禮》圜丘，則《孝經(jīng)》云南郊，與王肅同，非鄭義也。又《春秋命歷序》：“炎帝號曰大庭氏，傳八世，合五百二十歲。黃帝一曰帝軒轅，傳十世，二千五百二十歲。次曰帝宣，曰少昊，一曰金天氏，則窮桑氏傳八世，五百歲。次曰顓頊，則高陽氏傳二十世，三百五十歲。次是帝嚳，即高辛氏，傳十世，四百歲?！贝肃嵵鶕?jù)也。其《大戴禮》“少典產(chǎn)軒轅，是為黃帝；產(chǎn)玄囂，玄囂產(chǎn)喬極，喬極產(chǎn)高辛，是為帝嚳；帝嚳產(chǎn)放勛，是為帝堯。黃帝產(chǎn)昌意，昌意產(chǎn)高陽，是為帝顓頊；產(chǎn)窮蟬，窮蟬產(chǎn)敬康，敬康產(chǎn)句芒，句芒產(chǎn)蟜牛，蟜牛產(chǎn)瞽叟，瞽叟產(chǎn)重華，是為帝舜；及產(chǎn)象敖。又顓頊產(chǎn)鯀，鯀產(chǎn)文命，是為禹”。司馬遷為《史記》依而用焉，皆鄭所不取。云“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祖、宗通言爾”者，以《明堂月令》云“春曰其帝大皞，其神句芒”。五時(shí)皆有帝及神，又《月令》“季秋大享帝”，故知明堂之祭，有五人神及五天帝也。又《孝經(jīng)》云“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故知於明堂也。以《孝經(jīng)》云“宗祀文王於明堂”，此云“宗武王”，又此經(jīng)云“祖文王”，是文王稱祖，故知“祖、宗通言爾”?！峨s問志》云：“春曰其帝大皞，其神句芒。祭蒼帝靈威仰，大皞食焉。句芒祭之於庭。祭五帝於明堂，五德之帝亦食焉，又以文武配之?！薄都婪ā贰白嫖耐醵谖渫酢保酥^合祭於明堂。漢以正禮散亡，《戴禮》文殘缺，不審周以何月也。於《月令》以季秋，此文武之配，皆於明堂，上或解云武王配五神於下，屈天子之尊而就五神在庭，非其理也。此祖、宗祭五帝，《郊特牲》祭一帝，而在祖、宗上者，以其感生之帝，特尊之，故鄭注《典瑞》云“所郊亦猶五帝”。殊言天者，尊異之，是異也。云“有虞氏以上尚德，禘、郊、祖、宗，配用有德者而已”者，以虞氏禘、郊、祖、宗之人皆非虞氏之親，是尚德也。云“自夏已下，稍用其姓代之”者，而夏之郊用鯀，是稍用其姓代之。但不盡用己姓，故云稍也。云“先后之次，有虞氏、夏后氏宜郊顓頊，殷人宜郊契”者，今有虞氏先云“郊嚳”，后云“祖顓頊”；夏后氏先云“郊鯀”，后云“祖顓頊”；殷人先云“郊冥”，后云“祖契”：是在前者居后，在后者居前，故云“宜”也。云“郊祭一帝，而明堂祭五帝，小德配寡，大德配眾，亦禮之殺也”者，郊祭雖尊，但祭一帝，以嚳與鯀及冥、后稷之等配之，皆不如所祖、宗之人，是“小德配寡”。明堂雖卑於郊，總祭五帝，而以顓頊、契、湯、文、武配之，皆優(yōu)之於所配郊之人，是“大德配眾，禮之殺也”?！ §懿耢短?，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用骍犢。壇、折，封土為祭處也。壇之言坦也。坦，明貌也。折，炤晢也。必為炤明之名，尊神也。地，陰祀，用黝牲，與天俱用犢，連言爾?！痨芤魺稜栄拧吩啤凹捞煸混懿瘛?。壇，大丹反，下同。瘞，於滯反。埋，武皆反，《爾雅》云“祭地曰瘞埋”。折，之設(shè)反，注同；舊音逝，又音制。骍，私營反，《字林》云“火營反”。處，昌慮反。坦，吐但反。炤，本又作昭，同章遙反，又之召反。晢，之設(shè)反，一音制。黝，於糾反。
[疏]“燔柴”至“骍犢”。○正義曰：此經(jīng)論祭感生之帝於南郊、神州地祗於北郊也?！稹办懿耢短闭?，謂積薪於壇上，而取玉及牲置柴上燔之，使氣達(dá)於天也?！稹坝皿U犢”，鄭云“陰祀用黝牲，與天俱用犢，連言爾”，然宜用黑犢，今因言以骍犢祭天所用，而立其文祭地，承祭天之下，故連言用骍犢也。骍犢之義，已具《郊特牲》疏?！稹隘幝耢短┱?，祭地也”者，謂瘞繒埋牲，祭神州地祗於北郊也?！鹱ⅰ皦邸敝痢把誀枴??！鹫x曰：案《禮器》云“至敬不壇”，此云“燔柴於泰壇”者，謂燔柴在壇，設(shè)饌在地，義亦具《禮器》及《郊特牲》疏也。云“地，陰祀，用黝牲，與天俱用犢，連言爾”者，案《牧人》云“陰祀用黝牲毛之”，鄭康成注云：“陰祀，祭地北郊及社稷也。”又《郊特牲》云“郊之用犢，貴誠也”。彼文雖主南郊，其北郊與天相對，故知俱用犢也。
埋少牢於泰昭，祭時(shí)也。相近於坎、壇，祭寒暑也。王宮，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四坎、壇，祭四方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為風(fēng)雨，見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諸侯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昭，明也，亦謂壇也。時(shí)，四時(shí)也，亦謂陰陽之神也。埋之者，陰陽出入於地中也。凡此以下，皆祭用少牢。相近，當(dāng)為“禳祈”，聲之誤也。禳，猶卻也。祈，求也。寒暑不時(shí)，則或禳之，或祈之。寒於坎，暑於壇。王宮，日壇。王，君也，日稱君。宮，壇，營域也。夜明，亦謂月壇也。宗，皆當(dāng)為禜，字之誤也。幽禜，亦謂星壇也，星以昏始見，禜之言營也。雩禜，亦謂水旱壇也。雩之言吁嗟也?！洞呵飩鳌吩唬骸叭赵滦浅街?，則雪霜風(fēng)雨之不時(shí)，於是乎禜之。山川之神，則水旱癘疫之不時(shí)，於是乎禜之?！彼姆剑粗^山林、川谷、丘陵之神也。祭山林、丘陵於壇，川谷於坎，每方各為坎為壇。怪物，云氣非常見者也。有天下，謂天子也。百者，假成數(shù)也。○相近，依注讀為禳，如羊反；下音巨依反，王肅作“祖迎”也?？?，若感反。幽宗、雩宗，并依注讀為禜，榮敬反。王如字。見，賢遍反，注同。亡，如字，無也，一音無。吁，許于反。疫音役。
[疏]“埋少”至“不祭”?！鹫x曰：此一節(jié)總明四時(shí)以下諸神所祭之處，及明天子諸侯之禮不同之事也。○“埋少牢於泰昭，祭時(shí)也”者，謂祭四時(shí)陰陽之神也。泰昭，壇名也。昭，亦取明也，春夏為陽，秋冬為陰，若祈陰則埋牲，祈陽則不應(yīng)埋之。今總云“埋”者，以陰陽之氣俱出入於地中而生萬物，故并埋之，以享陰陽為義也。用少牢者，降於天地也。自此以下及日月至山林，并少牢也，先儒并云不薦熟，唯殺牲埋之也?！稹跋嘟犊?、壇，祭寒暑也”者，相近，當(dāng)為禳祈，禳，卻也。寒暑之氣應(yīng)退而不退，則祭禳卻之，令退也。祈，求也。寒暑之氣應(yīng)至而不至，則祭求之，令至也。寒則於坎，寒陰也，暑則於壇，暑陽也?！稹巴鯇m，祭日也”者，王，君也；宮，亦壇也，營域如宮也。日神尊，故其壇曰君宮也。○“夜明，祭月也”者，夜明者，祭月壇名也。月明於夜，故謂其壇為夜明也?！稹坝淖冢佬且病闭?，祭星壇名也。幽，闇也。宗，當(dāng)為禜，禜，壇域也。星至夜而出，故曰“幽”也。為營域而祭之，故曰“幽禜”也?！稹蚌ё冢浪狄病闭?，亦壇名也。雩，吁嗟也，水旱為人所吁嗟。禜，亦營域也，為營域而祭之，故曰“雩禜”也?！稹八目?、壇，祭四方也”者，謂山林、川谷、丘陵之神有益於人民者也。四方各為一坎一壇，壇以祭山林、丘陵，坎以祭川谷、泉澤，故言“坎、壇，祭四方也”?！稹吧搅帧⒋ü?、丘陵能出云，為風(fēng)雨，見怪物，皆曰神”者，此明四坎、壇所祭之神也。怪物，慶云之屬也。風(fēng)雨云露并益於人，故皆曰神，而得祭也。○“有天下者祭百神”者，有天下，謂天子也。祭百神者，即謂山林川谷，在天下而益民者也。天子祭天地四方，言“百神”，舉全數(shù)也?！稹爸T侯在其地則祭之”者，諸侯不得祭天地，若山林、川澤在其封內(nèi)而益民者，則得祭之，如魯之泰山、晉之河、楚之江漢是也?！稹巴銎涞貏t不祭”者，亡，無也。謂其境內(nèi)地?zé)o此山川之等，則不得祭也。○注“昭明”至“數(shù)也”?！鹫x曰：“時(shí)，四時(shí)也，亦謂陰陽之神也”者，以天是陽神，地為陰神。春夏為陽，秋冬為陰，故云“亦謂陰陽之神”。言“亦”者，亦天地也。案《周禮·大宗伯》備列諸祀，而不見祭四時(shí)、寒暑、水旱者，《宗伯》所謂依《周禮》常祀，歲時(shí)恒祭。此經(jīng)所載，謂四時(shí)乖序，寒暑愆逆，水旱失時(shí)，須有祈禱之禮，非關(guān)正禮之事，故不列於《宗伯》也。是以康成之意，謂此諸神為祈禱之禮，故康成六宗之義，不以此神尊之，明非常禮也?！凹罆r(shí)”者，謂春、夏、秋、冬四時(shí)之氣不和，為人害，故祭此氣之神也?！凹篮睢闭?，或寒暑大甚，祭以禳之；或寒暑頓無，祭以祈之?！凹浪怠闭?，水甚祭水，旱甚祭旱，謂祭此水旱之神。若王肅及先儒之意，以此為六宗，歲之常禮，《宗伯》不見，文不具也。非鄭義，今不取。云“凡此以下，皆祭用少牢”者，以埋少牢之文在諸祭之首，故知“以下皆祭用少牢”。案《小司徒》“小祭祀，奉牛牲”，則王者之祭無不用牛。此用少牢者，謂祈禱之祭也。必知祈禱者，以有寒暑水旱，非歲時(shí)常祀，是祈禱所為，故鄭皆以為祈禱之祭也。故讀相近為禳祈，為禱祈之祈，讀宗為禜也。然案莊四十五年《左傳》云“凡天災(zāi)，有幣無牲”，此禱祈得用少牢者，彼天災(zāi)者，謂日月食之，示以戒懼。人君初有水旱之災(zāi)，先須修德，不當(dāng)用牲，故天災(zāi)有幣無牲；若水旱歷時(shí)，禱而不止，則當(dāng)用牲。故《詩·云漢》云“靡愛斯牲”，又鄭注《大祝》云“類、造、禬、禜，皆有牲，攻、說用幣而已”，故說以是日月之災(zāi)，又暫時(shí)之事，且不假用牲故也。案何休《膏肓》引《感精符》云“立推度以正陽，日食則鼓，用牲於社，朱絲營社，鳴鼓脅之”，《左氏》云用牲非常，明《左氏》說非夫子《春秋》，於義《左氏》為短。鄭箴之曰：“用牲者，不宜用《春秋》之通例，此讖說正陽、朱絲、鳴鼓，豈說用牲之義也。讖用牲於社者，取經(jīng)宛句耳?！比玎嵈搜裕怯蒙渡?，非，當(dāng)從《左氏》義也。云“宗皆當(dāng)為禜”者，以經(jīng)云“幽宗”、“雩宗”之字，義無所取。宗字與禜字相近，故并讀為禜也?！岸H之言營”者，案莊二十五年《公羊傳》云“以朱絲營社，或曰脅之，或曰為闇，恐人犯之，故營之”。是禜有營義，故讀為禜。云“雩之言吁嗟也”者，案《考異郵》云“雩呼吁嗟哭位”，故云雩為吁嗟也。引《春秋傳》曰以下者，昭元年《左傳》文。時(shí)晉侯有疾，卜實(shí)沈臺駘為崇，子產(chǎn)以此對晉侯，言晉侯之疾非由日月星辰及山川之神也。鄭引此文者，證經(jīng)中宗為禜，禜是除去兇災(zāi)之祭也。云“百者，假成數(shù)也”者，計(jì)天下山川、丘陵之神，非但百數(shù)而已，假此成數(shù)而言之。案《圣證論》王肅“六宗”之說，用《家語》之文“以此四時(shí)也，寒暑也，日也，月也，星也，水旱也為六宗”?？鬃ⅰ渡袝芬嗤?。伏生與馬融以天、地、四時(shí)為六宗。劉歆、孔晁以為乾坤之子六，為六宗。賈逵云：“天宗三，日、月、星也。地宗三，河、海、岱也。”《異義》：“今《尚書》歐陽夏侯說：六宗：上不及天，下不及地，旁不及四方、中央，恍惚助陰陽變化，有益於人者也。古《尚書》說：天宗日、月、北辰，地宗岱、河、海也。日、月為陰陽宗，北辰為星宗，河為水宗，海為澤宗，岱為山宗?！痹S君謹(jǐn)案：“與古《尚書》同?！编嶑曋疲骸啊稌吩啤愑谏系?，禋于六宗，望于山川’，既六宗云禋，山川言望，則六宗無山川明矣?！短诓吩疲骸缘氺腱腙惶焐系?，以實(shí)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風(fēng)師、雨師。凡此所祭，皆天神也?！督继厣吩唬骸贾酪?，大報(bào)天而主日也。’又《祭義》曰：‘郊之祭，大報(bào)天而主日，配以月?！瘎t郊天并祭日、月可知。其馀星也、辰也、司中也、司命也、風(fēng)師也、雨師也，此之謂‘六宗’亦明矣?！比玎嵈搜?，六宗稱禋，則天神也、日月也在郊祀之中，又類于上帝之內(nèi)，故以其馀為六宗也。案《禮論》六宗，司馬彪等各為異說，既非鄭義，今略而不論。
大凡生於天地之間者皆曰命，其萬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變也。生時(shí)形體異，可同名。至死，腐為野士，異其名，嫌同也。折，棄敗之言也。鬼之言歸也。五代，謂黃帝、堯、舜、禹、湯，周之禮樂所存法也。○大如字，徐音泰。腐音輔。七代之所更立者，禘、郊、宗、祖，其馀不變也。七代通數(shù)顓頊及嚳也。所不變者，則數(shù)其所法而已。變之則通數(shù)所不法，為記者之微意也。少昊氏修黃帝之法，后王無所取焉?！鸶?，古行反。數(shù)，色主反，下同。
[疏]“大凡”至“變也”?！鹫x曰：此一節(jié)論人死與萬物不同，及五代七代變與不變之，義各依文解之?！稹按蠓采短斓刂g者皆曰命”者，總包萬物，故曰“大凡”。皆受天之賦命而生，故云“皆曰命”也?！稹捌淙f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者，萬物無知，死者皆曰折。人為有識，故死曰鬼?！稹按宋宕蛔円病闭撸源酥枏狞S帝正名百物以來，至堯舜禹湯及周所不變更也?！稹捌叽⒄撸E、郊、宗、祖”者，前論五代不變，此論七代更變者，故曰黃帝以下七代之所變易而立者，是禘之與郊及宗、祖也?！稹捌溻挪蛔円病闭撸硕E、郊、宗、祖之外，其馀社稷、山川、五祀之等不改變也。上先祖后宗，此先宗后祖，故鄭上注云“祖、宗通言爾”，又引此以證之?！鹱ⅰ吧鷷r(shí)”至“法也”?！鹫x曰：云“生時(shí)形體異，可同名”者，以生時(shí)形體既異，不嫌是同，故可名為命。云“至死腐為野土，異其名，嫌同也”者，人與萬物死，至同為野士，嫌恐人與萬物是同，故殊異其名，謂“萬物死者曰折，人死曰鬼”，嫌其同故也。云“五代謂黃帝、堯、舜、禹、湯，周之禮樂所存法也”者，周有六樂，去周言之，唯五代。周備其樂，是周之禮樂所存法也?！鹱ⅰ捌叽敝痢叭⊙伞薄！鹫x曰：知“通數(shù)顓頊及嚳”者，以上云禘、郊、祖、宗有顓頊及嚳，又《易緯》及《樂緯》有五莖六英，是顓頊及嚳之樂，故數(shù)顓頊及嚳也。云“所不變者，則數(shù)其所法而已”者，所不變則上經(jīng)是也。數(shù)所法則上經(jīng)五代是也。論不變者，必?cái)?shù)所法者，以五代以來不變，至周亦不變法而象之，故不變者，數(shù)所法五代而已。云“變之則通數(shù)所不法”者，以前七代變易更立，至周亦變易法象，故數(shù)變者通數(shù)顓頊、帝嚳所不法象者，謂之為“七代”也。云“為記者之微意也”者，為，作也。作記者之有此微意也，所以微意者，謂作記之人，周法所不變，故數(shù)前代不變；周所變，亦數(shù)前代變，不指斥而言，故云微意。云“少昊氏脩黃帝之法，后王無所取焉”者，以《易緯》有黃帝及顓頊以下之樂，無少昊之樂。又《易·系辭》云：“神農(nóng)氏沒，黃帝、堯、舜氏作?！苯圆辉粕訇唬手獰o取焉?！对铝睢贰扒锲涞凵訇弧闭撸币晕逍性诮?，唯托記之耳?；适显疲骸捌溻挪蛔冋?，唯謂生曰命，萬物死曰折，人死曰鬼。”若如皇說，前經(jīng)既云“不變”，后經(jīng)何須重云“不變”。后經(jīng)既云“更立者，禘、郊、宗、祖”，即云“其馀”，明此禘、郊、宗、祖外，其馀諸事不更立者，皆不變也。不可獨(dú)據(jù)前三事以外總包之。其社稷神配祭，雖是更立，非當(dāng)代之親，而禘、郊改易也。 天下有王，分地建國，置都立邑，設(shè)廟、祧、壇、墠而祭之，乃為親疏多少之?dāng)?shù)。是故王立七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皆月祭之。遠(yuǎn)廟為祧，有二祧，享嘗乃止。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曰鬼。諸侯立五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去祖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為鬼。大夫立三廟二壇，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享嘗乃止。顯考、祖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適士二廟一壇，曰考廟，曰王考廟，享嘗乃止。顯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官師一廟，曰考廟，王考無廟而祭之，去王考為鬼。庶士、庶人無廟，死曰鬼。建國，封諸侯也。置都立邑，為卿大夫之采地及賜士有功者之地。廟之言貌也，宗廟者，先祖之尊貌也。祧之言超也，超上去意也。封土曰壇，除地曰墠?！稌吩唬骸叭龎瑝崱！蓖?、皇，皆君也。顯，明也。祖，始也。名先人以君明始者，所以尊本之意也。天子遷廟之主，以昭穆合藏於二祧之中。諸侯無祧，藏於祖考之廟中。《聘禮》曰“不腆先君之祧”，是謂始祖廟也。享嘗，謂時(shí)之祭，天子、諸侯為壇、墠，所禱謂后遷在祧者也。既事則反其主於祧，鬼亦在祧，顧遠(yuǎn)之於無事，祫乃祭之爾?！洞呵铩肺亩昵铩按笫蚂洞髲R”，傳曰“毀廟之主，陳于大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大祖”是也。魯踄公者，伯禽之子也，至昭公、定公，久已為鬼，而季氏禱之，而立其宮，則鬼之主在祧明矣。唯天子、諸侯有主禘、祫，大夫有祖考者，亦鬼其百世，不禘、祫無王爾。其無祖考者，庶士以下鬼其考、王考，官師鬼其皇考，大夫、適士鬼其顯考而已。大夫祖考，謂別子也。凡鬼者，薦而不祭?！锻踔啤吩唬骸按蠓?、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边m士，上士也。官師，中士、下士。庶士，府史之屬。此適士云“顯考無廟”，非也。當(dāng)為“皇考”，字之誤。○廟，本亦作庿，古字。墠音善。禱，丁老反，一音丁報(bào)反。適，丁歷反，篇內(nèi)同。顯考無廟，顯音皇，出注。采，七代反。昭，上遙反。腆，他典反。祫音洽。踄，馀讓反，徐音傷。
[疏]“天下”至“曰鬼”。○正義曰：此一經(jīng)明天子以下尊卑既異，上祭祖廟多少不同之事?！疤煜掠型酢闭?，謂上天之下，有天子之王?！稹胺值亟▏闭撸思韧跆煜?，分九州之地，建立諸侯之國?！稹爸枚剂⒁亍闭撸熳油蹒苤畠?nèi)及諸侯國中，置此公卿之都，立大夫、士之邑也?！稹霸O(shè)廟、祧、壇、墠而祭之，乃為親疏多少之?dāng)?shù)”者，則以下所云是也?！稹巴趿⑵邚R”者，親四，始祖一，文、武不遷，合為七廟也。“一壇一墠”者，七廟之外，又立壇、墠各一也。起土為壇，除地曰墠。近者起土，遠(yuǎn)親除地，示將去然也?！稹霸豢紡R”者，父廟曰考，考，成也。謂父有成德之美也?！稹霸煌蹩紡R”者，祖廟也。王，君也。君考者，言祖有君成之德也，祖尊於父，故加君名也?！稹霸换士紡R”者，曾祖也?；?，大也，君也。曾祖轉(zhuǎn)尊，又加大君之稱也?！稹霸伙@考廟”者，高祖也。顯，明高祖居四廟最上，故以高祖目之。○“曰祖考廟”者，祖，始也。此廟為王家之始，故云“祖考”也。計(jì)則祖考之廟當(dāng)在二祧、壇、墠之上，應(yīng)合在后始陳，今在此言之者，因皇考、顯考同皆月祭之，故此先言之?！稹敖栽录乐闭?，此之五廟則并同，日月祭之也?！稹斑h(yuǎn)廟為祧”者，遠(yuǎn)廟謂文、武廟也。文、武廟在應(yīng)遷之例，故云“遠(yuǎn)廟”也。特為功德而留，故謂為祧，祧之言超也，言其超然上去也?！稹坝卸觥闭?，有文、武二廟不遷，故云“有二祧”焉?！稹跋韲L乃止”者，享嘗，四時(shí)祭祀，文、武特留，故不得月祭，但四時(shí)祭而巳?！稹叭レ鰹閴闭?，謂高祖之父也。若是昭行，寄藏武王祧。若是穆行，即寄藏文王祧，不得四時(shí)而祭之。若有四時(shí)之祈禱，則出就壇受祭也?！稹叭癁閴崱闭?，謂高祖之祖也，不得在壇。若有祈禱則出就墠受祭也。高祖之父，既初寄在祧，而不得於祧中受祭，故曰“去祧”也。高祖之祖，經(jīng)在壇而今不得祭，故云“去壇”也。壇、墠有禱焉，祭之者在壇、墠者，不得享嘗，應(yīng)有祈禱於壇、墠乃祭之也?！稹盁o禱乃止”者，若無所祈禱，則不得祭也?！稹叭嵲还怼闭?，若又有從壇遷來墠者，則此前在墠者，遷入石函為鬼。雖有祈禱，亦不得及，唯禘、祫乃出也?！稹爸T侯立五廟，一壇一墠”者，降天子，故止有五廟。壇、墠與天子同。無功德之祖為二祧也?！稹霸豢紡R，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者，天子月祭五，諸侯卑，故唯得月祭三也。○“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者，顯考，高祖也；祖考，大祖也。大祖乃不遷，而與高祖并不得月祭，止預(yù)四時(shí)，又降天子也?！稹叭プ鏋閴闭撸プ?，謂去大祖也，即高祖之父，諸侯無功德二祧，若高祖之父亦遷，即寄大祖，而不得於大祖廟受時(shí)祭。唯有祈禱，則去大祖而往壇受祭也?！稹按蠓蛄⑷龔R二壇”者，大夫異於君，故立二壇，而不墠也?！稹帮@考、祖考無廟”者，以其卑，故高祖、大祖無廟也?！稹坝卸\焉，為壇祭之”者，大夫無主，故無所寄藏，而高、大二祖既又無廟，若應(yīng)有祈禱，則為壇祭之。二壇之設(shè)，實(shí)為於此矣。然墠輕於壇，今二壇無墠者，為大祖雖無廟，猶重之故也。○“去壇為鬼”者，謂高祖若遷去於壇，則為鬼，不復(fù)得祭，但薦之於大祖壇而已。若大夫有大祖之廟者，其義已具在《王制》疏?！稹斑m士二廟一壇”者，上士也。天子三等，諸侯上士，悉二廟一壇也?！稹帮@考無廟”者，顯，當(dāng)為皇?；士?，曾祖也。曾祖無廟也?！稹坝卸\焉，為壇祭之曾祖既無廟若有祈禱則為壇祭之一壇之設(shè)為於此也。亦無禱乃止?！稹叭癁楣碚摺保^曾祖若遷去於壇，則為鬼，不復(fù)祭也?！稹肮賻熞粡R”者，謂諸侯中士、下上也。謂為官師者，言為一官之長也。一廟，祖、禰共之，又無壇也。○“曰考廟”者，為父立之也。○“王考無廟而祭之”者，王考，祖也。雖無廟而猶獲祭也。謂在考廟者?！稹叭ネ蹩紴楣怼闭撸^曾祖則不得祭，又無壇。若有祈禱，則薦之於廟也。○“庶士、庶人無廟”者，庶士，府史之屬。庶人，平民也。賤，故無廟也?！稹八涝还怼闭?，既無廟，故死則曰鬼。鬼亦得薦之於寢也?！锻踔啤吩啤笆思漓秾嫛笔且??！鹱ⅰ敖▏敝痢爸`”?！鹫x曰：引“《書》曰三壇同墠”者，證壇、墠之義。案《金縢》“武王有疾，周公為之請命，為三壇同墠，以告大王、王季、文王”，故三壇也。云“王、皇皆君也。顯，明也。祖，始也”者，皆《爾雅·釋詁》文。云“天子遷廟之主，以昭穆合藏於二祧之中”者，昭之遷主，其數(shù)雖多，總合藏武王祧中。穆之遷主，總合藏文王祧中。故鄭注《周禮·守祧》“先公遷主，藏於后稷之廟。先王之遷主，藏于文、武之廟”。鄭必知然者，案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公羊傳》云“大事者何？大祫也。毀廟之主，陳于太祖”。是毀廟在大廟，祫乃陳之，故知不窋以下先公遷主藏于后稷廟也。文、武二廟既不毀，則文武以下遷主，不可越文、武上藏后稷之廟，故知藏於文、武廟也。此遷主所藏曰祧者，是對例言之耳。若散而通論，則凡廟曰祧。故昭元年《左傳》云“其敢愛豐氏之祧”，彼祧，遠(yuǎn)祖廟也。襄九年《左傳》云：“君冠，必以先君之祧處之?！狈⒃疲骸霸嬷畯R曰祧者，以魯襄公於時(shí)冠於衛(wèi)成公之廟，成公是衛(wèi)今君之曾祖，曰祧也?！痹啤跋韲L，謂四時(shí)之祭”者，以四時(shí)之祭，秋嘗物之備具，故持舉享嘗以明四時(shí)之祭。此經(jīng)祖、禰月祭，《楚語》云“日祭祖禰”，非鄭義，故《異義》駮鄭所不用。云“鬼亦在祧，顧遠(yuǎn)之於無事，祫乃祭之爾”者，以壇、墠之主祈禱禮畢，乃藏之於祧。去墠為鬼主，亦如壇、墠之主藏在祧，故云“亦”也。既俱在祧，所以特名鬼者，反顧以其疏遠(yuǎn)，主在無事，唯祫乃祭之，故特曰鬼也。引《春秋》文二年傳者，證毀廟之主，祫祭乃及。云“魯煬公者，自伯禽之子也，至昭公、定公，久已為鬼，而季氏禱之，而立其宮，則鬼之主在祧明矣”者，鄭引更證明鬼主恒在?！洞呵铩范ü炅瑢m，依《世本》，煬公，伯禽之子，定公元年始立煬公宮，于時(shí)昭公出、定公未入之前，季氏禱于煬公之鬼，明知于煬公鬼主而禱之也。云“唯天子、諸侯有主禘祫”者，案《王制》天子諸侯有禘祫，故知有主。云“大夫有祖考者，亦鬼其百世”者，案《王制》云“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而三”，大祖即是大夫之祖考，既有祖考，明應(yīng)遷之祖，以制幣招其神而藏焉，故云“亦鬼其百世”。大夫若無祖考，只得立曾祖與祖及父三廟而已，則不得鬼百世也。云“不禘、祫無主爾”者，雖有百世之鬼，不得禘祫無主爾。案《左傳》衛(wèi)大夫孔悝有主者，鄭《駁異義》從《公羊》說“大夫無主”，許君謹(jǐn)案“卿大夫士無昭穆，不得有主”，鄭云“孔悝祏主者，祭其所出之君，為之主耳”。宗廟之主所用之木，案《異義》：“今《春秋公羊》說‘祭有主者，孝子之主系心，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又《周禮》說‘虞主用桑，練主以栗’，無夏后氏以松為主之事。許君謹(jǐn)案：‘從《周禮》說’，《論語》所云‘謂社主也’。”鄭氏無駁，從許義也。其主之制，案《漢儀》：“高帝廟主九寸，前方后圓，圍一尺。后主七寸?！蔽亩曜髻夜?，何休云：“主狀正方，穿中央，達(dá)四方。天子長一尺二寸，諸侯長一尺。”此是木主之制也。云“其無祖考”者，上既明其有祖考之文，此明無祖考者，謂庶士以下及官師等，并適士等，總舉有祖考之人於前，歷說無祖考之人於下。云“庶士以下鬼其考、王考”者，此即無祖考之一色。庶士及庶人無廟，故鬼其祖父與於寢中薦之。云“官師鬼其皇考”者，此又是無祖考之一色，官師一廟，祖、禰共之，曾祖無廟，故曰鬼其皇考於祖廟，而薦皇考也。云“適士鬼其顯考”者，此又是無祖考之一色，適士得立祖、禰二廟，又立曾祖一壇，唯高祖為鬼，故云“鬼其顯考”而已。就曾祖之壇，而薦顯考，諸本或云大夫、適士者，若大夫鬼其顯考，於義不合。庾氏云：“諸侯之大夫云‘大夫祖考，謂別子也’者，以上云大夫有祖考，故鄭明之，云‘大夫祖考，謂別子也’?！敝^於周之世，別子為卿，大夫后世子孫立其廟不毀，謂之祖考。雖於周之世，非別子為大夫，但立父、祖及曾祖三廟，無祖考廟者，則經(jīng)中三廟是也。若夏、殷之世，雖非別子，但始爵者及異姓為卿大夫者，其后世子孫皆立之為祖考，此義已具於《王制》。云“凡鬼者薦而不祭”者，若其薦祭祖為，則鬼與見廟，其事何異？若都不薦祀，何須存鬼？薦輕於祭，鬼疏於廟，故知薦而不祭。云“此適士云‘顯考無廟’，非也”者，適士二廟，祖廟、禰廟，曾祖無廟。故云“顯考無廟，非也”，是顯考當(dāng)為皇考，字之誤也。
王為群姓立社，曰大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群，眾也。大夫以下，謂下至庶人也。大夫不得特立社，與民族居。百家以上則共立一社，今時(shí)里社是也?！督继厣吩唬骸拔樯缡聠纬隼?。”○為，于偽反，下皆同。注“為社事”亦同。
[疏]“王為”至“置社”?！鹫x曰：此一經(jīng)明天子以下立社之義?！稹巴鯙槿盒樟⑸?，曰大社”者，群姓，謂百官以下及兆民，言群姓者，包百官也。大社在庫門之內(nèi)之右，故《小宗伯》云“右社稷”?！稹巴踝詾榱⑸纾煌跎纭闭?，其王社所在，《書傳》無文，或云與大社同處，王社在大社之西。崔氏并云“王社在藉田，王自所祭，以供粢盛”。今從其說，故《詩·頌》云“春藉田而祈社稷”是也。其諸侯國社亦在公宮之右，侯社在藉田?！稹按蠓蛞韵鲁扇毫⑸纾恢蒙纭闭?，大夫以下，謂包士、庶。成群聚而居，其群眾滿百家以上，得立社，為眾特置，故曰“置社”?！鹱ⅰ叭罕姟敝痢俺隼铩薄！鹫x曰：此云“大夫以下”，謂下至士庶人者，謂大夫至庶人等共在一處也。云“大夫不得特立社，與民族居。百家以上則共立一社，今時(shí)里社是也”者，大夫，北面之臣，不得自專土地，故不得特立社，社以為民，故與民居。百家以上，則可以立社。知百家者，《詩·頌》云“百室盈止，殺時(shí)犉牡”。故曰百家，言以上，皆不限多少，故鄭《駁異義》引《州長職》曰“以歲時(shí)祭祀州社”，是二千五百家為社也。雖云“百家以上”，唯治民大夫乃得立社，故鄭《駁異義》云“有國及治民之大夫，乃有社稷”是也。此大夫所主立社稷，則田主是也。故鄭《駁異義》引《大司徒職》云“樹之田主，各以其野之所宜木，遂以名其社與其野”，注云“田主，田神，后土、田正之所依也”。后土則社神，田正則稷神。其義已具《郊特牲》疏。
王為群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戶，曰灶。王自為立七祀。諸侯為國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公厲。諸侯自為立五祀。大夫立三祀，曰族厲，曰門，曰行。適士立二祀，曰門，曰行。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戶，或立灶。此非大神所祈報(bào)大事者也，小神居人之間，司察小過，作譴告者爾?！稑酚洝吩唬骸懊鲃t有禮樂，幽則有鬼神。”鬼神謂此與？司命，主督察三命。中霤，主堂室居處。門、戶，主出入。行，主道路行作。厲，主殺罰。灶，主飲食之事。《明堂月令》：“春曰其祀戶，祭先脾。夏曰其祀灶，祭先肺。中央曰其祀中霤，祭先心。秋曰其祀門，祭先肝。冬曰其祀行，祭先腎?！薄镀付Y》曰使者出，“釋幣於行”；歸，“釋幣於門”?！妒繂识Y》曰“疾病”，“禱於五祀”。司命與厲，其時(shí)不著。今時(shí)民家，或春秋祠司命、行神、山神，門、戶、灶在旁，是必春祠司命，秋祠厲也?；蛘吆隙糁?。山即厲也，民惡言厲，巫祝以厲，山為之，繆乎！《春秋傳》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薄痨C，力又反。譴，棄戰(zhàn)反。此與音馀。脾，婢支反。肺，芳廢反。肝音干。腎，上忍反。使，色厲反。惡言，烏路反?？娨糁?。
[疏]“王為”至“或立灶”?！鹫x曰：此一經(jīng)明天子以下立七祀、五祀之義?！稹霸凰久闭?，宮中小神。熊氏云：“非天之司命，故祭於宮中。”皇氏云“司命者，文昌宮星”，其義非也?！稹霸恢徐C”者，主堂室神。○“曰國門”者，國門謂城門也?！稹霸粐小闭?，謂行神在國門外之西?！稹霸惶﹨枴闭?，謂古帝王無后者也。此鬼無所依歸，好為民作禍，故祀之也?！稹巴踝詾榱⑵哽搿闭?，前是為民所立，與眾共之，四時(shí)常祀，及為群姓禱祀。其自為立者，王自禱祭，不知其當(dāng)同是一神，為是別更立七祀也?！稹爸T侯為國立五祀”者，減天子戶、灶二祀，故為立五祀也?！稹霸还珔枴闭?，謂古諸侯無后者，諸侯稱公，其鬼為厲，故曰“公厲”?！稹爸T侯自為立五祀”者，義與天子同?！稹按蠓蛄⑷搿闭?，減諸侯司命、中霤，故為祀也?！稹霸蛔鍏枴闭?，謂古大夫無后者鬼也。族，眾也。大夫眾多，其鬼無后者眾，故言“族厲”?！稹霸婚T，曰行”者，其大夫無民、國，故不言“國門、國行”也。然鄭注《曲禮》“大夫五祀，為夏、殷法”，注《王制》“大夫五祀，是有采地者”，鄭何以知然？《曲禮》文連於“大夫五祀”，故知非周，而《王制》立七廟，故知是周禮。以彼推此，大夫三祀，則周諸侯之大夫無地者也?！鹱ⅰ按朔恰敝痢盀閰枴?。○正義曰：“小神居人之間，司察小過，作譴告”者，以其非郊廟社稷大神，故云“小神”。以其門、戶、灶等，故知居人間也。以小神所祈，故知司察小過。作譴告，謂作譴責(zé)以告人。云“幽則有鬼神，鬼神謂此與”者，以禮：天神、人鬼、地祗，皆列其名?！稑酚洝分痹啤坝膭t有鬼神”，是幽闇之處有細(xì)小之鬼神，謂此小祀者與？與是疑辭也。云“司命，主督察三命”者，案《援神契》云“命有三科，有受命以保慶，有遭命以謫暴，有隨命以督行。受命謂年壽也。遭命謂行善而遇兇也。隨命謂隨其善惡而報(bào)之”。云“《聘禮》曰使者，出釋幣於行；歸，釋幣於門”者，證大夫有門、行。云“《士喪禮》曰疾病，禱於五祀”者，證祀亦有五祀。云“司命與厲，其時(shí)不著”者，以其馀五祀，《月令》所祀，皆著其時(shí)，唯司命與厲祀時(shí)不顯著。云“今時(shí)民家，或春秋祠司命、行神、山神、門、戶、灶在旁”者，鄭以無文，故引今漢時(shí)民家或有春秋二時(shí)祠司命、行神、山神也。民或然，故云“或”也。其祀此司命、行神、山神之時(shí)，門、戶、灶三神在諸神之旁，列位而祭也。云“是必春祠司命，秋祠厲也”者，漢時(shí)既春秋俱祠司命與山神，則是周時(shí)必應(yīng)春祠司命，司命主長養(yǎng)，故祠在春。厲主殺害，故祠在秋。云“或者合而祠之”者，鄭又疑之，以見漢時(shí)司命與山神春秋合祭，故云“或者合而祠之”。云“山即厲也”者，以漢時(shí)祭司命、行神、山神、門、戶、灶等，此經(jīng)亦有司命、門、行、戶、灶等，漢時(shí)有山而無厲，此有厲而無山，故云“山即厲也”。云“民惡言厲，巫祝以厲山為之”者，鄭解厲稱山之意。漢時(shí)人民嫌惡厲，漢時(shí)巫祝之人，意以厲神是厲山氏之鬼為之，故云“厲山”。云“謬乎”者，謂巫祝以厲為厲山之鬼，於理謬乎！所以為謬者，鬼之無后，於是為厲。厲山氏有子曰柱，世祀?yún)柹街?，何得其鬼為厲，故云“謬”也。引《春秋傳》者，昭七年《左傳》文。於時(shí)鄭良霄被殺而死，其鬼為厲。子產(chǎn)立良霄之子良止為后，子大叔問其故，子產(chǎn)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引之者，證厲山氏既有所歸，不得為厲。
王下祭殤五：適子、適孫、適曾孫、適玄孫、適來孫。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適士及庶人祭子而止。祭適殤者，重適也。祭適殤於廟之奧，謂之陰厭。王子、公子祭其適殤於其黨之廟。大夫以下、庶子祭其適殤於宗子之家，皆當(dāng)室之白，謂之陽厭。凡庶殤不祭?！饸懸魝?。奧，烏報(bào)反。厭，於艷反。下同。
[疏]“王下”至“而止”?！鹫x曰：此明天子以下祭殤之差也。○注“王子、公子祭其適殤於其黨之廟”。○正義曰：王子，謂王之庶子；公子，謂諸侯庶子，不得為先王先公立廟，無處可祭適殤，故祭於黨之廟。謂王子、公子但為卿大夫，得自立廟，與王子、公子同者，就其廟而祭之。適殤其義，已具《曾子問》?！ 》蚴ネ踔萍漓胍?，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御大菑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是故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nóng)，能殖百穀。夏之衰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帝嚳能序星辰以著眾，堯能賞均刑法以義終，舜勤眾事而野死，鯀鄣鴻水而殛死，禹能脩鯀之功，黃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財(cái)，顓頊能脩之，契為司徒而民成，冥勤其官而水死，湯以寬治民而除其虐，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菑，此皆有功烈於民者也；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財(cái)用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此所謂大神也，《春秋傳》曰：“封為上公，祀為大神?！眳柹绞?，炎帝也，起於厲山，或曰“有烈山氏”。棄，后稷名也。共工氏無錄而王，謂之霸，在大昊、炎帝之間。著眾，謂使民興事，知休作之期也。賞，賞善，謂禪舜，封禹、稷等也。能刑，謂去四兇。義終，謂既禪二十八載乃死也。野死，謂征有苗，死於蒼梧也。殛死，謂不能成其功也。明民，謂使之衣服有章也。民成，謂知五教之禮也。冥，契六世之孫也，其官玄冥，水官也。虐、菑，謂桀、紂也。烈，業(yè)也。族，猶類也。祀典，謂祭祀也?！鹩?，魚呂反。菑音哉，下同；下文或作災(zāi)，注作烖，并同。捍，胡旦反。厲，力世反，《左傳》作“列山”。共音恭，下及注同。鄣音章。殛，紀(jì)力反，注同。《尚書》云“殛鯀於羽山”，又云“鯀則殛死”?！邦呿溎苊懼?，本或作“顓頊修黃帝之功”。文治，直吏反。去，起呂反。夫音扶。{丱一}，此古丘字，王于況反。梧音吾。
[疏]“夫圣”至“祀典”。○正義曰：前經(jīng)明禘、郊、祖、宗及社稷之等、所配之人，又論天地、日、月、星辰、山谷、丘陵之等，此經(jīng)總明其功，有益於民，得在祀典之事，從此至“能捍大患則祀之”，與下諸神為總也?！稹胺ㄊ╈睹駝t祀之”者，若神農(nóng)及后土，帝嚳與堯，及黃帝、顓頊與契之屬是也?！稹耙运狼谑聞t祀之”者，若舜及鯀、冥是也?！稹耙詣诙▏鴦t祀之”者，若禹是也。○“能御大菑”及“能捍大患則祀之”者，若湯及文、武也?！稹捌渥釉晦r(nóng)，能殖百穀”者，農(nóng)謂厲山氏后世子孫名柱，能殖百穀，故《國語》云“神農(nóng)之名柱，作農(nóng)官，因名農(nóng)”是也?！稹跋闹ヒ?，周棄繼之”者，以夏末湯遭大旱七年，欲變置社稷，故廢農(nóng)祀棄。○“故祀以為稷”者，謂農(nóng)及棄，皆祀之以配稷之神。○“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者，是共工后世之子孫為后土之官。后，君也，為君而掌土，能治九州五土之神，故祀以為配祀之神。○“帝嚳能序星辰以著”者，嚳能紀(jì)星辰，序時(shí)
祭法：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后氏亦禘黃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禘、郊、祖、宗，謂祭祀以配食也。此禘，謂祭昊天於圜丘也。祭上帝於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祖、宗通言爾。下有禘、郊、祖宗。《孝經(jīng)》曰：“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薄睹魈迷铝睢罚骸按涸黄涞鄞箨?，其神句芒。夏曰其帝炎帝，其神祝融。中央曰其帝黃帝，其神后土。秋曰其帝少昊，其神蓐收。冬曰其帝顓頊，其神玄冥。”有虞氏以上尚德，禘、郊、祖、宗，配用有德者而已。自夏已下，稍用其姓代之，先后之次，有虞氏、夏后氏宜郊顓頊，殷人宜郊契。郊祭一帝，而明堂祭五帝，小德配寡，大德配眾，亦禮之殺也。○禘，大計(jì)反。嚳，口毒反。顓音專。頊，許玉反。鯀，本又作《骨系》，古本反，篇末皆同。冥，莫經(jīng)反。契，息列反，下同。圜音圓。大昊音泰，下“大廟”、“大祖”、“大昊”同。昊，亦作皞，胡老反，下放此。句，古侯反。芒音亡。夏，戶嫁反，后“夏曰”皆同。少，詩召反，下放此。蓐音辱，本亦作辱。以上，時(shí)掌反，下“上去”、“以上”同。殺，色界反，徐所例反。
[疏]“祭法”至“武王”。○正義曰：此一經(jīng)論有虞氏以下四代禘、郊、祖、宗所配之人?！坝杏菔隙E黃帝”者，謂虞氏冬至祭昊天上帝於圜丘，大禘之時(shí)，以黃帝配祭?！稹岸紘俊闭?，謂夏正建寅之月，祭感生之帝於南郊，以嚳配也。○“祖顓頊而宗堯”者，謂祭五天帝、五人帝及五人神於明堂，以顓頊及堯配之，故云“祖顓頊而宗堯”。祖，始也，言為道德之初始，故云“祖”也。宗，尊也，以有德可尊，故云“宗”。其夏后氏以下禘、郊、祖、宗，其義亦然，但所配之人當(dāng)代各別。虞氏云“有”者，以虞字文單，故以有字配之，無義例也。夏云后氏者，后，君也，受位於君，故稱后。殷周稱人，以人所歸往，故稱人。此并熊氏之說也。○注“禘郊”至“殺也”。○正義曰：“此禘，謂祭昊天於圜丘也”者，但經(jīng)傳之文稱禘非一，其義各殊?！墩撜Z》云“禘自既灌”，及《春秋》“禘于大廟”，謂宗廟之祭也。《喪服小記》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也”，及《左傳》云“禮，不王不禘”，謂祭感生之帝於南郊也。以禘文既多，故云“此禘，謂祭昊天上帝於圜丘”。必知此是圜丘者，以禘文在於郊祭之前，郊前之祭，唯圜丘耳。但《爾雅·釋天》云“禘，大祭”，以比馀處為大祭，總得稱禘。案《圣證論》：“以此禘黃帝，是宗廟五年祭之名，故《小記》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謂虞氏之祖出自黃帝，以祖顓頊配黃帝而祭，故云以其祖配之?！币馈段宓郾炯o(jì)》黃帝為虞氏九世祖，黃帝生昌意，昌意生顓頊，虞氏七世祖。以顓頊配黃帝而祭，是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也。肅又以祖、宗為祖有功，宗有德，其廟不毀。肅又以郊與圜丘是一，郊即圜丘，故肅難鄭云：“案《易》‘帝出乎震’，‘震，東方’，生萬物之初，故王者制之。初以木德王天下，非謂木精之所生。五帝皆黃帝之子孫，各改號代變，而以五行為次焉。何大微之精所生乎？又郊祭，鄭玄云‘祭感生之帝，唯祭一帝耳’。《郊特牲》何得云‘郊之祭大報(bào)天而主日’？又天唯一而已，何得有六？又《家語》云‘季康子問五帝?？鬃釉唬禾煊形逍校?、火、金、水及土，四分時(shí)化育以成萬物。其神謂之五帝’。是五帝之佐也，猶三公輔王，三公可得稱王輔，不得稱天王。五帝可得稱天佐，不得稱上天。而鄭玄以五帝為靈威仰之屬，非也。玄以圜丘祭昊天最為首禮，周人立后稷廟，不立嚳廟，是周人尊嚳不若后稷。及文、武以嚳配至重之天，何輕重顛倒之失？所郊則圜丘，圜丘則郊，猶王城之內(nèi)與京師，異名而同處?！庇滞趺C、孔晁云：“虞、夏出黃帝，殷、周出帝嚳，《祭法》四代禘此二帝，上下相證之明文也?！对姟吩啤烀B’，‘履帝武敏歆’，自是正義，非讖緯之妖說?！贝私酝趺C難，大略如此。而鄭必為此釋者，馬昭申鄭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案文自了，不待師說。則始祖之所自出，非五帝而誰？《河圖》云‘姜原履大人之跡生后稷，大姒夢大人死而生文王’，又《中候》云‘姬昌，蒼帝子’，經(jīng)、緯所說明文。又《孝經(jīng)》云‘郊祀后稷以配天’，則周公配蒼帝靈威仰。漢氏及魏據(jù)此義而各配其行。《易》云：‘帝出乎震?！哉摪素责B(yǎng)萬物於四時(shí)，不據(jù)感生所出也?！庇謴埲谠u云：“若依《大戴禮》及《史記》，稷、契及堯俱帝嚳之子，堯有賢弟七十，不用須舜舉之，此不然明矣。漢氏，堯之子孫，謂劉媼感赤龍而生高祖，薄姬亦感而生文帝，漢為堯夙而用火德。大魏紹虞，同符土行。又孔子刪《書》，求史記，得黃帝玄孫帝魁之書。若五帝當(dāng)身相傳，何得有玄孫帝魁？”融據(jù)經(jīng)典三代之正，以為五帝非黃帝子孫相續(xù)次也。一則稽之以湯武革命不改稷、契之行，二則驗(yàn)之以大魏與漢襲唐虞火土之法，三則符之堯舜湯武無同宗祖之言，四則驗(yàn)以帝魁繼黃帝之世，是五帝非黃帝之子孫也。此是馬昭、張融等申義也。但張融以禘為五年大祭，又以圜丘即郊，引董仲舒、劉向、馬融之論，皆以為《周禮》圜丘，則《孝經(jīng)》云南郊，與王肅同，非鄭義也。又《春秋命歷序》：“炎帝號曰大庭氏，傳八世，合五百二十歲。黃帝一曰帝軒轅，傳十世，二千五百二十歲。次曰帝宣，曰少昊，一曰金天氏，則窮桑氏傳八世，五百歲。次曰顓頊，則高陽氏傳二十世，三百五十歲。次是帝嚳，即高辛氏，傳十世，四百歲?！贝肃嵵鶕?jù)也。其《大戴禮》“少典產(chǎn)軒轅，是為黃帝；產(chǎn)玄囂，玄囂產(chǎn)喬極，喬極產(chǎn)高辛，是為帝嚳；帝嚳產(chǎn)放勛，是為帝堯。黃帝產(chǎn)昌意，昌意產(chǎn)高陽，是為帝顓頊；產(chǎn)窮蟬，窮蟬產(chǎn)敬康，敬康產(chǎn)句芒，句芒產(chǎn)蟜牛，蟜牛產(chǎn)瞽叟，瞽叟產(chǎn)重華，是為帝舜；及產(chǎn)象敖。又顓頊產(chǎn)鯀，鯀產(chǎn)文命，是為禹”。司馬遷為《史記》依而用焉，皆鄭所不取。云“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祖、宗通言爾”者，以《明堂月令》云“春曰其帝大皞，其神句芒”。五時(shí)皆有帝及神，又《月令》“季秋大享帝”，故知明堂之祭，有五人神及五天帝也。又《孝經(jīng)》云“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故知於明堂也。以《孝經(jīng)》云“宗祀文王於明堂”，此云“宗武王”，又此經(jīng)云“祖文王”，是文王稱祖，故知“祖、宗通言爾”?！峨s問志》云：“春曰其帝大皞，其神句芒。祭蒼帝靈威仰，大皞食焉。句芒祭之於庭。祭五帝於明堂，五德之帝亦食焉，又以文武配之?！薄都婪ā贰白嫖耐醵谖渫酢保酥^合祭於明堂。漢以正禮散亡，《戴禮》文殘缺，不審周以何月也。於《月令》以季秋，此文武之配，皆於明堂，上或解云武王配五神於下，屈天子之尊而就五神在庭，非其理也。此祖、宗祭五帝，《郊特牲》祭一帝，而在祖、宗上者，以其感生之帝，特尊之，故鄭注《典瑞》云“所郊亦猶五帝”。殊言天者，尊異之，是異也。云“有虞氏以上尚德，禘、郊、祖、宗，配用有德者而已”者，以虞氏禘、郊、祖、宗之人皆非虞氏之親，是尚德也。云“自夏已下，稍用其姓代之”者，而夏之郊用鯀，是稍用其姓代之。但不盡用己姓，故云稍也。云“先后之次，有虞氏、夏后氏宜郊顓頊，殷人宜郊契”者，今有虞氏先云“郊嚳”，后云“祖顓頊”；夏后氏先云“郊鯀”，后云“祖顓頊”；殷人先云“郊冥”，后云“祖契”：是在前者居后，在后者居前，故云“宜”也。云“郊祭一帝，而明堂祭五帝，小德配寡，大德配眾，亦禮之殺也”者，郊祭雖尊，但祭一帝，以嚳與鯀及冥、后稷之等配之，皆不如所祖、宗之人，是“小德配寡”。明堂雖卑於郊，總祭五帝，而以顓頊、契、湯、文、武配之，皆優(yōu)之於所配郊之人，是“大德配眾，禮之殺也”?！ §懿耢短?，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用骍犢。壇、折，封土為祭處也。壇之言坦也。坦，明貌也。折，炤晢也。必為炤明之名，尊神也。地，陰祀，用黝牲，與天俱用犢，連言爾?！痨芤魺稜栄拧吩啤凹捞煸混懿瘛?。壇，大丹反，下同。瘞，於滯反。埋，武皆反，《爾雅》云“祭地曰瘞埋”。折，之設(shè)反，注同；舊音逝，又音制。骍，私營反，《字林》云“火營反”。處，昌慮反。坦，吐但反。炤，本又作昭，同章遙反，又之召反。晢，之設(shè)反，一音制。黝，於糾反。
[疏]“燔柴”至“骍犢”。○正義曰：此經(jīng)論祭感生之帝於南郊、神州地祗於北郊也?！稹办懿耢短闭?，謂積薪於壇上，而取玉及牲置柴上燔之，使氣達(dá)於天也?！稹坝皿U犢”，鄭云“陰祀用黝牲，與天俱用犢，連言爾”，然宜用黑犢，今因言以骍犢祭天所用，而立其文祭地，承祭天之下，故連言用骍犢也。骍犢之義，已具《郊特牲》疏?！稹隘幝耢短┱?，祭地也”者，謂瘞繒埋牲，祭神州地祗於北郊也?！鹱ⅰ皦邸敝痢把誀枴??！鹫x曰：案《禮器》云“至敬不壇”，此云“燔柴於泰壇”者，謂燔柴在壇，設(shè)饌在地，義亦具《禮器》及《郊特牲》疏也。云“地，陰祀，用黝牲，與天俱用犢，連言爾”者，案《牧人》云“陰祀用黝牲毛之”，鄭康成注云：“陰祀，祭地北郊及社稷也。”又《郊特牲》云“郊之用犢，貴誠也”。彼文雖主南郊，其北郊與天相對，故知俱用犢也。
埋少牢於泰昭，祭時(shí)也。相近於坎、壇，祭寒暑也。王宮，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四坎、壇，祭四方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為風(fēng)雨，見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諸侯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昭，明也，亦謂壇也。時(shí)，四時(shí)也，亦謂陰陽之神也。埋之者，陰陽出入於地中也。凡此以下，皆祭用少牢。相近，當(dāng)為“禳祈”，聲之誤也。禳，猶卻也。祈，求也。寒暑不時(shí)，則或禳之，或祈之。寒於坎，暑於壇。王宮，日壇。王，君也，日稱君。宮，壇，營域也。夜明，亦謂月壇也。宗，皆當(dāng)為禜，字之誤也。幽禜，亦謂星壇也，星以昏始見，禜之言營也。雩禜，亦謂水旱壇也。雩之言吁嗟也?！洞呵飩鳌吩唬骸叭赵滦浅街?，則雪霜風(fēng)雨之不時(shí)，於是乎禜之。山川之神，則水旱癘疫之不時(shí)，於是乎禜之?！彼姆剑粗^山林、川谷、丘陵之神也。祭山林、丘陵於壇，川谷於坎，每方各為坎為壇。怪物，云氣非常見者也。有天下，謂天子也。百者，假成數(shù)也。○相近，依注讀為禳，如羊反；下音巨依反，王肅作“祖迎”也?？?，若感反。幽宗、雩宗，并依注讀為禜，榮敬反。王如字。見，賢遍反，注同。亡，如字，無也，一音無。吁，許于反。疫音役。
[疏]“埋少”至“不祭”?！鹫x曰：此一節(jié)總明四時(shí)以下諸神所祭之處，及明天子諸侯之禮不同之事也。○“埋少牢於泰昭，祭時(shí)也”者，謂祭四時(shí)陰陽之神也。泰昭，壇名也。昭，亦取明也，春夏為陽，秋冬為陰，若祈陰則埋牲，祈陽則不應(yīng)埋之。今總云“埋”者，以陰陽之氣俱出入於地中而生萬物，故并埋之，以享陰陽為義也。用少牢者，降於天地也。自此以下及日月至山林，并少牢也，先儒并云不薦熟，唯殺牲埋之也?！稹跋嘟犊?、壇，祭寒暑也”者，相近，當(dāng)為禳祈，禳，卻也。寒暑之氣應(yīng)退而不退，則祭禳卻之，令退也。祈，求也。寒暑之氣應(yīng)至而不至，則祭求之，令至也。寒則於坎，寒陰也，暑則於壇，暑陽也?！稹巴鯇m，祭日也”者，王，君也；宮，亦壇也，營域如宮也。日神尊，故其壇曰君宮也。○“夜明，祭月也”者，夜明者，祭月壇名也。月明於夜，故謂其壇為夜明也?！稹坝淖冢佬且病闭?，祭星壇名也。幽，闇也。宗，當(dāng)為禜，禜，壇域也。星至夜而出，故曰“幽”也。為營域而祭之，故曰“幽禜”也?！稹蚌ё冢浪狄病闭?，亦壇名也。雩，吁嗟也，水旱為人所吁嗟。禜，亦營域也，為營域而祭之，故曰“雩禜”也?！稹八目?、壇，祭四方也”者，謂山林、川谷、丘陵之神有益於人民者也。四方各為一坎一壇，壇以祭山林、丘陵，坎以祭川谷、泉澤，故言“坎、壇，祭四方也”?！稹吧搅帧⒋ü?、丘陵能出云，為風(fēng)雨，見怪物，皆曰神”者，此明四坎、壇所祭之神也。怪物，慶云之屬也。風(fēng)雨云露并益於人，故皆曰神，而得祭也。○“有天下者祭百神”者，有天下，謂天子也。祭百神者，即謂山林川谷，在天下而益民者也。天子祭天地四方，言“百神”，舉全數(shù)也?！稹爸T侯在其地則祭之”者，諸侯不得祭天地，若山林、川澤在其封內(nèi)而益民者，則得祭之，如魯之泰山、晉之河、楚之江漢是也?！稹巴銎涞貏t不祭”者，亡，無也。謂其境內(nèi)地?zé)o此山川之等，則不得祭也。○注“昭明”至“數(shù)也”?！鹫x曰：“時(shí)，四時(shí)也，亦謂陰陽之神也”者，以天是陽神，地為陰神。春夏為陽，秋冬為陰，故云“亦謂陰陽之神”。言“亦”者，亦天地也。案《周禮·大宗伯》備列諸祀，而不見祭四時(shí)、寒暑、水旱者，《宗伯》所謂依《周禮》常祀，歲時(shí)恒祭。此經(jīng)所載，謂四時(shí)乖序，寒暑愆逆，水旱失時(shí)，須有祈禱之禮，非關(guān)正禮之事，故不列於《宗伯》也。是以康成之意，謂此諸神為祈禱之禮，故康成六宗之義，不以此神尊之，明非常禮也?！凹罆r(shí)”者，謂春、夏、秋、冬四時(shí)之氣不和，為人害，故祭此氣之神也?！凹篮睢闭?，或寒暑大甚，祭以禳之；或寒暑頓無，祭以祈之?！凹浪怠闭?，水甚祭水，旱甚祭旱，謂祭此水旱之神。若王肅及先儒之意，以此為六宗，歲之常禮，《宗伯》不見，文不具也。非鄭義，今不取。云“凡此以下，皆祭用少牢”者，以埋少牢之文在諸祭之首，故知“以下皆祭用少牢”。案《小司徒》“小祭祀，奉牛牲”，則王者之祭無不用牛。此用少牢者，謂祈禱之祭也。必知祈禱者，以有寒暑水旱，非歲時(shí)常祀，是祈禱所為，故鄭皆以為祈禱之祭也。故讀相近為禳祈，為禱祈之祈，讀宗為禜也。然案莊四十五年《左傳》云“凡天災(zāi)，有幣無牲”，此禱祈得用少牢者，彼天災(zāi)者，謂日月食之，示以戒懼。人君初有水旱之災(zāi)，先須修德，不當(dāng)用牲，故天災(zāi)有幣無牲；若水旱歷時(shí)，禱而不止，則當(dāng)用牲。故《詩·云漢》云“靡愛斯牲”，又鄭注《大祝》云“類、造、禬、禜，皆有牲，攻、說用幣而已”，故說以是日月之災(zāi)，又暫時(shí)之事，且不假用牲故也。案何休《膏肓》引《感精符》云“立推度以正陽，日食則鼓，用牲於社，朱絲營社，鳴鼓脅之”，《左氏》云用牲非常，明《左氏》說非夫子《春秋》，於義《左氏》為短。鄭箴之曰：“用牲者，不宜用《春秋》之通例，此讖說正陽、朱絲、鳴鼓，豈說用牲之義也。讖用牲於社者，取經(jīng)宛句耳?！比玎嵈搜裕怯蒙渡?，非，當(dāng)從《左氏》義也。云“宗皆當(dāng)為禜”者，以經(jīng)云“幽宗”、“雩宗”之字，義無所取。宗字與禜字相近，故并讀為禜也?！岸H之言營”者，案莊二十五年《公羊傳》云“以朱絲營社，或曰脅之，或曰為闇，恐人犯之，故營之”。是禜有營義，故讀為禜。云“雩之言吁嗟也”者，案《考異郵》云“雩呼吁嗟哭位”，故云雩為吁嗟也。引《春秋傳》曰以下者，昭元年《左傳》文。時(shí)晉侯有疾，卜實(shí)沈臺駘為崇，子產(chǎn)以此對晉侯，言晉侯之疾非由日月星辰及山川之神也。鄭引此文者，證經(jīng)中宗為禜，禜是除去兇災(zāi)之祭也。云“百者，假成數(shù)也”者，計(jì)天下山川、丘陵之神，非但百數(shù)而已，假此成數(shù)而言之。案《圣證論》王肅“六宗”之說，用《家語》之文“以此四時(shí)也，寒暑也，日也，月也，星也，水旱也為六宗”?？鬃ⅰ渡袝芬嗤?。伏生與馬融以天、地、四時(shí)為六宗。劉歆、孔晁以為乾坤之子六，為六宗。賈逵云：“天宗三，日、月、星也。地宗三，河、海、岱也。”《異義》：“今《尚書》歐陽夏侯說：六宗：上不及天，下不及地，旁不及四方、中央，恍惚助陰陽變化，有益於人者也。古《尚書》說：天宗日、月、北辰，地宗岱、河、海也。日、月為陰陽宗，北辰為星宗，河為水宗，海為澤宗，岱為山宗?！痹S君謹(jǐn)案：“與古《尚書》同?！编嶑曋疲骸啊稌吩啤愑谏系?，禋于六宗，望于山川’，既六宗云禋，山川言望，則六宗無山川明矣?！短诓吩疲骸缘氺腱腙惶焐系?，以實(shí)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風(fēng)師、雨師。凡此所祭，皆天神也?！督继厣吩唬骸贾酪?，大報(bào)天而主日也。’又《祭義》曰：‘郊之祭，大報(bào)天而主日，配以月?！瘎t郊天并祭日、月可知。其馀星也、辰也、司中也、司命也、風(fēng)師也、雨師也，此之謂‘六宗’亦明矣?！比玎嵈搜?，六宗稱禋，則天神也、日月也在郊祀之中，又類于上帝之內(nèi)，故以其馀為六宗也。案《禮論》六宗，司馬彪等各為異說，既非鄭義，今略而不論。
大凡生於天地之間者皆曰命，其萬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變也。生時(shí)形體異，可同名。至死，腐為野士，異其名，嫌同也。折，棄敗之言也。鬼之言歸也。五代，謂黃帝、堯、舜、禹、湯，周之禮樂所存法也。○大如字，徐音泰。腐音輔。七代之所更立者，禘、郊、宗、祖，其馀不變也。七代通數(shù)顓頊及嚳也。所不變者，則數(shù)其所法而已。變之則通數(shù)所不法，為記者之微意也。少昊氏修黃帝之法，后王無所取焉?！鸶?，古行反。數(shù)，色主反，下同。
[疏]“大凡”至“變也”?！鹫x曰：此一節(jié)論人死與萬物不同，及五代七代變與不變之，義各依文解之?！稹按蠓采短斓刂g者皆曰命”者，總包萬物，故曰“大凡”。皆受天之賦命而生，故云“皆曰命”也?！稹捌淙f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者，萬物無知，死者皆曰折。人為有識，故死曰鬼?！稹按宋宕蛔円病闭撸源酥枏狞S帝正名百物以來，至堯舜禹湯及周所不變更也?！稹捌叽⒄撸E、郊、宗、祖”者，前論五代不變，此論七代更變者，故曰黃帝以下七代之所變易而立者，是禘之與郊及宗、祖也?！稹捌溻挪蛔円病闭撸硕E、郊、宗、祖之外，其馀社稷、山川、五祀之等不改變也。上先祖后宗，此先宗后祖，故鄭上注云“祖、宗通言爾”，又引此以證之?！鹱ⅰ吧鷷r(shí)”至“法也”?！鹫x曰：云“生時(shí)形體異，可同名”者，以生時(shí)形體既異，不嫌是同，故可名為命。云“至死腐為野土，異其名，嫌同也”者，人與萬物死，至同為野士，嫌恐人與萬物是同，故殊異其名，謂“萬物死者曰折，人死曰鬼”，嫌其同故也。云“五代謂黃帝、堯、舜、禹、湯，周之禮樂所存法也”者，周有六樂，去周言之，唯五代。周備其樂，是周之禮樂所存法也?！鹱ⅰ捌叽敝痢叭⊙伞薄！鹫x曰：知“通數(shù)顓頊及嚳”者，以上云禘、郊、祖、宗有顓頊及嚳，又《易緯》及《樂緯》有五莖六英，是顓頊及嚳之樂，故數(shù)顓頊及嚳也。云“所不變者，則數(shù)其所法而已”者，所不變則上經(jīng)是也。數(shù)所法則上經(jīng)五代是也。論不變者，必?cái)?shù)所法者，以五代以來不變，至周亦不變法而象之，故不變者，數(shù)所法五代而已。云“變之則通數(shù)所不法”者，以前七代變易更立，至周亦變易法象，故數(shù)變者通數(shù)顓頊、帝嚳所不法象者，謂之為“七代”也。云“為記者之微意也”者，為，作也。作記者之有此微意也，所以微意者，謂作記之人，周法所不變，故數(shù)前代不變；周所變，亦數(shù)前代變，不指斥而言，故云微意。云“少昊氏脩黃帝之法，后王無所取焉”者，以《易緯》有黃帝及顓頊以下之樂，無少昊之樂。又《易·系辭》云：“神農(nóng)氏沒，黃帝、堯、舜氏作?！苯圆辉粕訇唬手獰o取焉?！对铝睢贰扒锲涞凵訇弧闭撸币晕逍性诮?，唯托記之耳?；适显疲骸捌溻挪蛔冋?，唯謂生曰命，萬物死曰折，人死曰鬼。”若如皇說，前經(jīng)既云“不變”，后經(jīng)何須重云“不變”。后經(jīng)既云“更立者，禘、郊、宗、祖”，即云“其馀”，明此禘、郊、宗、祖外，其馀諸事不更立者，皆不變也。不可獨(dú)據(jù)前三事以外總包之。其社稷神配祭，雖是更立，非當(dāng)代之親，而禘、郊改易也。 天下有王，分地建國，置都立邑，設(shè)廟、祧、壇、墠而祭之，乃為親疏多少之?dāng)?shù)。是故王立七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皆月祭之。遠(yuǎn)廟為祧，有二祧，享嘗乃止。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曰鬼。諸侯立五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去祖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為鬼。大夫立三廟二壇，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享嘗乃止。顯考、祖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適士二廟一壇，曰考廟，曰王考廟，享嘗乃止。顯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官師一廟，曰考廟，王考無廟而祭之，去王考為鬼。庶士、庶人無廟，死曰鬼。建國，封諸侯也。置都立邑，為卿大夫之采地及賜士有功者之地。廟之言貌也，宗廟者，先祖之尊貌也。祧之言超也，超上去意也。封土曰壇，除地曰墠?！稌吩唬骸叭龎瑝崱！蓖?、皇，皆君也。顯，明也。祖，始也。名先人以君明始者，所以尊本之意也。天子遷廟之主，以昭穆合藏於二祧之中。諸侯無祧，藏於祖考之廟中。《聘禮》曰“不腆先君之祧”，是謂始祖廟也。享嘗，謂時(shí)之祭，天子、諸侯為壇、墠，所禱謂后遷在祧者也。既事則反其主於祧，鬼亦在祧，顧遠(yuǎn)之於無事，祫乃祭之爾?！洞呵铩肺亩昵铩按笫蚂洞髲R”，傳曰“毀廟之主，陳于大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大祖”是也。魯踄公者，伯禽之子也，至昭公、定公，久已為鬼，而季氏禱之，而立其宮，則鬼之主在祧明矣。唯天子、諸侯有主禘、祫，大夫有祖考者，亦鬼其百世，不禘、祫無王爾。其無祖考者，庶士以下鬼其考、王考，官師鬼其皇考，大夫、適士鬼其顯考而已。大夫祖考，謂別子也。凡鬼者，薦而不祭?！锻踔啤吩唬骸按蠓?、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边m士，上士也。官師，中士、下士。庶士，府史之屬。此適士云“顯考無廟”，非也。當(dāng)為“皇考”，字之誤。○廟，本亦作庿，古字。墠音善。禱，丁老反，一音丁報(bào)反。適，丁歷反，篇內(nèi)同。顯考無廟，顯音皇，出注。采，七代反。昭，上遙反。腆，他典反。祫音洽。踄，馀讓反，徐音傷。
[疏]“天下”至“曰鬼”。○正義曰：此一經(jīng)明天子以下尊卑既異，上祭祖廟多少不同之事?！疤煜掠型酢闭?，謂上天之下，有天子之王?！稹胺值亟▏闭撸思韧跆煜?，分九州之地，建立諸侯之國?！稹爸枚剂⒁亍闭撸熳油蹒苤畠?nèi)及諸侯國中，置此公卿之都，立大夫、士之邑也?！稹霸O(shè)廟、祧、壇、墠而祭之，乃為親疏多少之?dāng)?shù)”者，則以下所云是也?！稹巴趿⑵邚R”者，親四，始祖一，文、武不遷，合為七廟也。“一壇一墠”者，七廟之外，又立壇、墠各一也。起土為壇，除地曰墠。近者起土，遠(yuǎn)親除地，示將去然也?！稹霸豢紡R”者，父廟曰考，考，成也。謂父有成德之美也?！稹霸煌蹩紡R”者，祖廟也。王，君也。君考者，言祖有君成之德也，祖尊於父，故加君名也?！稹霸换士紡R”者，曾祖也?；?，大也，君也。曾祖轉(zhuǎn)尊，又加大君之稱也?！稹霸伙@考廟”者，高祖也。顯，明高祖居四廟最上，故以高祖目之。○“曰祖考廟”者，祖，始也。此廟為王家之始，故云“祖考”也。計(jì)則祖考之廟當(dāng)在二祧、壇、墠之上，應(yīng)合在后始陳，今在此言之者，因皇考、顯考同皆月祭之，故此先言之?！稹敖栽录乐闭?，此之五廟則并同，日月祭之也?！稹斑h(yuǎn)廟為祧”者，遠(yuǎn)廟謂文、武廟也。文、武廟在應(yīng)遷之例，故云“遠(yuǎn)廟”也。特為功德而留，故謂為祧，祧之言超也，言其超然上去也?！稹坝卸觥闭?，有文、武二廟不遷，故云“有二祧”焉?！稹跋韲L乃止”者，享嘗，四時(shí)祭祀，文、武特留，故不得月祭，但四時(shí)祭而巳?！稹叭レ鰹閴闭?，謂高祖之父也。若是昭行，寄藏武王祧。若是穆行，即寄藏文王祧，不得四時(shí)而祭之。若有四時(shí)之祈禱，則出就壇受祭也?！稹叭癁閴崱闭?，謂高祖之祖也，不得在壇。若有祈禱則出就墠受祭也。高祖之父，既初寄在祧，而不得於祧中受祭，故曰“去祧”也。高祖之祖，經(jīng)在壇而今不得祭，故云“去壇”也。壇、墠有禱焉，祭之者在壇、墠者，不得享嘗，應(yīng)有祈禱於壇、墠乃祭之也?！稹盁o禱乃止”者，若無所祈禱，則不得祭也?！稹叭嵲还怼闭?，若又有從壇遷來墠者，則此前在墠者，遷入石函為鬼。雖有祈禱，亦不得及，唯禘、祫乃出也?！稹爸T侯立五廟，一壇一墠”者，降天子，故止有五廟。壇、墠與天子同。無功德之祖為二祧也?！稹霸豢紡R，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者，天子月祭五，諸侯卑，故唯得月祭三也。○“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者，顯考，高祖也；祖考，大祖也。大祖乃不遷，而與高祖并不得月祭，止預(yù)四時(shí)，又降天子也?！稹叭プ鏋閴闭撸プ?，謂去大祖也，即高祖之父，諸侯無功德二祧，若高祖之父亦遷，即寄大祖，而不得於大祖廟受時(shí)祭。唯有祈禱，則去大祖而往壇受祭也?！稹按蠓蛄⑷龔R二壇”者，大夫異於君，故立二壇，而不墠也?！稹帮@考、祖考無廟”者，以其卑，故高祖、大祖無廟也?！稹坝卸\焉，為壇祭之”者，大夫無主，故無所寄藏，而高、大二祖既又無廟，若應(yīng)有祈禱，則為壇祭之。二壇之設(shè)，實(shí)為於此矣。然墠輕於壇，今二壇無墠者，為大祖雖無廟，猶重之故也。○“去壇為鬼”者，謂高祖若遷去於壇，則為鬼，不復(fù)得祭，但薦之於大祖壇而已。若大夫有大祖之廟者，其義已具在《王制》疏?！稹斑m士二廟一壇”者，上士也。天子三等，諸侯上士，悉二廟一壇也?！稹帮@考無廟”者，顯，當(dāng)為皇?；士?，曾祖也。曾祖無廟也?！稹坝卸\焉，為壇祭之曾祖既無廟若有祈禱則為壇祭之一壇之設(shè)為於此也。亦無禱乃止?！稹叭癁楣碚摺保^曾祖若遷去於壇，則為鬼，不復(fù)祭也?！稹肮賻熞粡R”者，謂諸侯中士、下上也。謂為官師者，言為一官之長也。一廟，祖、禰共之，又無壇也。○“曰考廟”者，為父立之也。○“王考無廟而祭之”者，王考，祖也。雖無廟而猶獲祭也。謂在考廟者?！稹叭ネ蹩紴楣怼闭撸^曾祖則不得祭，又無壇。若有祈禱，則薦之於廟也。○“庶士、庶人無廟”者，庶士，府史之屬。庶人，平民也。賤，故無廟也?！稹八涝还怼闭?，既無廟，故死則曰鬼。鬼亦得薦之於寢也?！锻踔啤吩啤笆思漓秾嫛笔且??！鹱ⅰ敖▏敝痢爸`”?！鹫x曰：引“《書》曰三壇同墠”者，證壇、墠之義。案《金縢》“武王有疾，周公為之請命，為三壇同墠，以告大王、王季、文王”，故三壇也。云“王、皇皆君也。顯，明也。祖，始也”者，皆《爾雅·釋詁》文。云“天子遷廟之主，以昭穆合藏於二祧之中”者，昭之遷主，其數(shù)雖多，總合藏武王祧中。穆之遷主，總合藏文王祧中。故鄭注《周禮·守祧》“先公遷主，藏於后稷之廟。先王之遷主，藏于文、武之廟”。鄭必知然者，案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公羊傳》云“大事者何？大祫也。毀廟之主，陳于太祖”。是毀廟在大廟，祫乃陳之，故知不窋以下先公遷主藏于后稷廟也。文、武二廟既不毀，則文武以下遷主，不可越文、武上藏后稷之廟，故知藏於文、武廟也。此遷主所藏曰祧者，是對例言之耳。若散而通論，則凡廟曰祧。故昭元年《左傳》云“其敢愛豐氏之祧”，彼祧，遠(yuǎn)祖廟也。襄九年《左傳》云：“君冠，必以先君之祧處之?！狈⒃疲骸霸嬷畯R曰祧者，以魯襄公於時(shí)冠於衛(wèi)成公之廟，成公是衛(wèi)今君之曾祖，曰祧也?！痹啤跋韲L，謂四時(shí)之祭”者，以四時(shí)之祭，秋嘗物之備具，故持舉享嘗以明四時(shí)之祭。此經(jīng)祖、禰月祭，《楚語》云“日祭祖禰”，非鄭義，故《異義》駮鄭所不用。云“鬼亦在祧，顧遠(yuǎn)之於無事，祫乃祭之爾”者，以壇、墠之主祈禱禮畢，乃藏之於祧。去墠為鬼主，亦如壇、墠之主藏在祧，故云“亦”也。既俱在祧，所以特名鬼者，反顧以其疏遠(yuǎn)，主在無事，唯祫乃祭之，故特曰鬼也。引《春秋》文二年傳者，證毀廟之主，祫祭乃及。云“魯煬公者，自伯禽之子也，至昭公、定公，久已為鬼，而季氏禱之，而立其宮，則鬼之主在祧明矣”者，鄭引更證明鬼主恒在?！洞呵铩范ü炅瑢m，依《世本》，煬公，伯禽之子，定公元年始立煬公宮，于時(shí)昭公出、定公未入之前，季氏禱于煬公之鬼，明知于煬公鬼主而禱之也。云“唯天子、諸侯有主禘祫”者，案《王制》天子諸侯有禘祫，故知有主。云“大夫有祖考者，亦鬼其百世”者，案《王制》云“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而三”，大祖即是大夫之祖考，既有祖考，明應(yīng)遷之祖，以制幣招其神而藏焉，故云“亦鬼其百世”。大夫若無祖考，只得立曾祖與祖及父三廟而已，則不得鬼百世也。云“不禘、祫無主爾”者，雖有百世之鬼，不得禘祫無主爾。案《左傳》衛(wèi)大夫孔悝有主者，鄭《駁異義》從《公羊》說“大夫無主”，許君謹(jǐn)案“卿大夫士無昭穆，不得有主”，鄭云“孔悝祏主者，祭其所出之君，為之主耳”。宗廟之主所用之木，案《異義》：“今《春秋公羊》說‘祭有主者，孝子之主系心，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又《周禮》說‘虞主用桑，練主以栗’，無夏后氏以松為主之事。許君謹(jǐn)案：‘從《周禮》說’，《論語》所云‘謂社主也’。”鄭氏無駁，從許義也。其主之制，案《漢儀》：“高帝廟主九寸，前方后圓，圍一尺。后主七寸?！蔽亩曜髻夜?，何休云：“主狀正方，穿中央，達(dá)四方。天子長一尺二寸，諸侯長一尺。”此是木主之制也。云“其無祖考”者，上既明其有祖考之文，此明無祖考者，謂庶士以下及官師等，并適士等，總舉有祖考之人於前，歷說無祖考之人於下。云“庶士以下鬼其考、王考”者，此即無祖考之一色。庶士及庶人無廟，故鬼其祖父與於寢中薦之。云“官師鬼其皇考”者，此又是無祖考之一色，官師一廟，祖、禰共之，曾祖無廟，故曰鬼其皇考於祖廟，而薦皇考也。云“適士鬼其顯考”者，此又是無祖考之一色，適士得立祖、禰二廟，又立曾祖一壇，唯高祖為鬼，故云“鬼其顯考”而已。就曾祖之壇，而薦顯考，諸本或云大夫、適士者，若大夫鬼其顯考，於義不合。庾氏云：“諸侯之大夫云‘大夫祖考，謂別子也’者，以上云大夫有祖考，故鄭明之，云‘大夫祖考，謂別子也’?！敝^於周之世，別子為卿，大夫后世子孫立其廟不毀，謂之祖考。雖於周之世，非別子為大夫，但立父、祖及曾祖三廟，無祖考廟者，則經(jīng)中三廟是也。若夏、殷之世，雖非別子，但始爵者及異姓為卿大夫者，其后世子孫皆立之為祖考，此義已具於《王制》。云“凡鬼者薦而不祭”者，若其薦祭祖為，則鬼與見廟，其事何異？若都不薦祀，何須存鬼？薦輕於祭，鬼疏於廟，故知薦而不祭。云“此適士云‘顯考無廟’，非也”者，適士二廟，祖廟、禰廟，曾祖無廟。故云“顯考無廟，非也”，是顯考當(dāng)為皇考，字之誤也。
王為群姓立社，曰大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群，眾也。大夫以下，謂下至庶人也。大夫不得特立社，與民族居。百家以上則共立一社，今時(shí)里社是也?！督继厣吩唬骸拔樯缡聠纬隼?。”○為，于偽反，下皆同。注“為社事”亦同。
[疏]“王為”至“置社”?！鹫x曰：此一經(jīng)明天子以下立社之義?！稹巴鯙槿盒樟⑸?，曰大社”者，群姓，謂百官以下及兆民，言群姓者，包百官也。大社在庫門之內(nèi)之右，故《小宗伯》云“右社稷”?！稹巴踝詾榱⑸纾煌跎纭闭?，其王社所在，《書傳》無文，或云與大社同處，王社在大社之西。崔氏并云“王社在藉田，王自所祭，以供粢盛”。今從其說，故《詩·頌》云“春藉田而祈社稷”是也。其諸侯國社亦在公宮之右，侯社在藉田?！稹按蠓蛞韵鲁扇毫⑸纾恢蒙纭闭?，大夫以下，謂包士、庶。成群聚而居，其群眾滿百家以上，得立社，為眾特置，故曰“置社”?！鹱ⅰ叭罕姟敝痢俺隼铩薄！鹫x曰：此云“大夫以下”，謂下至士庶人者，謂大夫至庶人等共在一處也。云“大夫不得特立社，與民族居。百家以上則共立一社，今時(shí)里社是也”者，大夫，北面之臣，不得自專土地，故不得特立社，社以為民，故與民居。百家以上，則可以立社。知百家者，《詩·頌》云“百室盈止，殺時(shí)犉牡”。故曰百家，言以上，皆不限多少，故鄭《駁異義》引《州長職》曰“以歲時(shí)祭祀州社”，是二千五百家為社也。雖云“百家以上”，唯治民大夫乃得立社，故鄭《駁異義》云“有國及治民之大夫，乃有社稷”是也。此大夫所主立社稷，則田主是也。故鄭《駁異義》引《大司徒職》云“樹之田主，各以其野之所宜木，遂以名其社與其野”，注云“田主，田神，后土、田正之所依也”。后土則社神，田正則稷神。其義已具《郊特牲》疏。
王為群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戶，曰灶。王自為立七祀。諸侯為國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公厲。諸侯自為立五祀。大夫立三祀，曰族厲，曰門，曰行。適士立二祀，曰門，曰行。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戶，或立灶。此非大神所祈報(bào)大事者也，小神居人之間，司察小過，作譴告者爾?！稑酚洝吩唬骸懊鲃t有禮樂，幽則有鬼神。”鬼神謂此與？司命，主督察三命。中霤，主堂室居處。門、戶，主出入。行，主道路行作。厲，主殺罰。灶，主飲食之事。《明堂月令》：“春曰其祀戶，祭先脾。夏曰其祀灶，祭先肺。中央曰其祀中霤，祭先心。秋曰其祀門，祭先肝。冬曰其祀行，祭先腎?！薄镀付Y》曰使者出，“釋幣於行”；歸，“釋幣於門”?！妒繂识Y》曰“疾病”，“禱於五祀”。司命與厲，其時(shí)不著。今時(shí)民家，或春秋祠司命、行神、山神，門、戶、灶在旁，是必春祠司命，秋祠厲也?；蛘吆隙糁?。山即厲也，民惡言厲，巫祝以厲，山為之，繆乎！《春秋傳》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薄痨C，力又反。譴，棄戰(zhàn)反。此與音馀。脾，婢支反。肺，芳廢反。肝音干。腎，上忍反。使，色厲反。惡言，烏路反?？娨糁?。
[疏]“王為”至“或立灶”?！鹫x曰：此一經(jīng)明天子以下立七祀、五祀之義?！稹霸凰久闭?，宮中小神。熊氏云：“非天之司命，故祭於宮中。”皇氏云“司命者，文昌宮星”，其義非也?！稹霸恢徐C”者，主堂室神。○“曰國門”者，國門謂城門也?！稹霸粐小闭?，謂行神在國門外之西?！稹霸惶﹨枴闭?，謂古帝王無后者也。此鬼無所依歸，好為民作禍，故祀之也?！稹巴踝詾榱⑵哽搿闭?，前是為民所立，與眾共之，四時(shí)常祀，及為群姓禱祀。其自為立者，王自禱祭，不知其當(dāng)同是一神，為是別更立七祀也?！稹爸T侯為國立五祀”者，減天子戶、灶二祀，故為立五祀也?！稹霸还珔枴闭?，謂古諸侯無后者，諸侯稱公，其鬼為厲，故曰“公厲”?！稹爸T侯自為立五祀”者，義與天子同?！稹按蠓蛄⑷搿闭?，減諸侯司命、中霤，故為祀也?！稹霸蛔鍏枴闭?，謂古大夫無后者鬼也。族，眾也。大夫眾多，其鬼無后者眾，故言“族厲”?！稹霸婚T，曰行”者，其大夫無民、國，故不言“國門、國行”也。然鄭注《曲禮》“大夫五祀，為夏、殷法”，注《王制》“大夫五祀，是有采地者”，鄭何以知然？《曲禮》文連於“大夫五祀”，故知非周，而《王制》立七廟，故知是周禮。以彼推此，大夫三祀，則周諸侯之大夫無地者也?！鹱ⅰ按朔恰敝痢盀閰枴?。○正義曰：“小神居人之間，司察小過，作譴告”者，以其非郊廟社稷大神，故云“小神”。以其門、戶、灶等，故知居人間也。以小神所祈，故知司察小過。作譴告，謂作譴責(zé)以告人。云“幽則有鬼神，鬼神謂此與”者，以禮：天神、人鬼、地祗，皆列其名?！稑酚洝分痹啤坝膭t有鬼神”，是幽闇之處有細(xì)小之鬼神，謂此小祀者與？與是疑辭也。云“司命，主督察三命”者，案《援神契》云“命有三科，有受命以保慶，有遭命以謫暴，有隨命以督行。受命謂年壽也。遭命謂行善而遇兇也。隨命謂隨其善惡而報(bào)之”。云“《聘禮》曰使者，出釋幣於行；歸，釋幣於門”者，證大夫有門、行。云“《士喪禮》曰疾病，禱於五祀”者，證祀亦有五祀。云“司命與厲，其時(shí)不著”者，以其馀五祀，《月令》所祀，皆著其時(shí)，唯司命與厲祀時(shí)不顯著。云“今時(shí)民家，或春秋祠司命、行神、山神、門、戶、灶在旁”者，鄭以無文，故引今漢時(shí)民家或有春秋二時(shí)祠司命、行神、山神也。民或然，故云“或”也。其祀此司命、行神、山神之時(shí)，門、戶、灶三神在諸神之旁，列位而祭也。云“是必春祠司命，秋祠厲也”者，漢時(shí)既春秋俱祠司命與山神，則是周時(shí)必應(yīng)春祠司命，司命主長養(yǎng)，故祠在春。厲主殺害，故祠在秋。云“或者合而祠之”者，鄭又疑之，以見漢時(shí)司命與山神春秋合祭，故云“或者合而祠之”。云“山即厲也”者，以漢時(shí)祭司命、行神、山神、門、戶、灶等，此經(jīng)亦有司命、門、行、戶、灶等，漢時(shí)有山而無厲，此有厲而無山，故云“山即厲也”。云“民惡言厲，巫祝以厲山為之”者，鄭解厲稱山之意。漢時(shí)人民嫌惡厲，漢時(shí)巫祝之人，意以厲神是厲山氏之鬼為之，故云“厲山”。云“謬乎”者，謂巫祝以厲為厲山之鬼，於理謬乎！所以為謬者，鬼之無后，於是為厲。厲山氏有子曰柱，世祀?yún)柹街?，何得其鬼為厲，故云“謬”也。引《春秋傳》者，昭七年《左傳》文。於時(shí)鄭良霄被殺而死，其鬼為厲。子產(chǎn)立良霄之子良止為后，子大叔問其故，子產(chǎn)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引之者，證厲山氏既有所歸，不得為厲。
王下祭殤五：適子、適孫、適曾孫、適玄孫、適來孫。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適士及庶人祭子而止。祭適殤者，重適也。祭適殤於廟之奧，謂之陰厭。王子、公子祭其適殤於其黨之廟。大夫以下、庶子祭其適殤於宗子之家，皆當(dāng)室之白，謂之陽厭。凡庶殤不祭?！饸懸魝?。奧，烏報(bào)反。厭，於艷反。下同。
[疏]“王下”至“而止”?！鹫x曰：此明天子以下祭殤之差也。○注“王子、公子祭其適殤於其黨之廟”。○正義曰：王子，謂王之庶子；公子，謂諸侯庶子，不得為先王先公立廟，無處可祭適殤，故祭於黨之廟。謂王子、公子但為卿大夫，得自立廟，與王子、公子同者，就其廟而祭之。適殤其義，已具《曾子問》?！ 》蚴ネ踔萍漓胍?，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御大菑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是故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nóng)，能殖百穀。夏之衰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帝嚳能序星辰以著眾，堯能賞均刑法以義終，舜勤眾事而野死，鯀鄣鴻水而殛死，禹能脩鯀之功，黃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財(cái)，顓頊能脩之，契為司徒而民成，冥勤其官而水死，湯以寬治民而除其虐，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菑，此皆有功烈於民者也；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財(cái)用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此所謂大神也，《春秋傳》曰：“封為上公，祀為大神?！眳柹绞?，炎帝也，起於厲山，或曰“有烈山氏”。棄，后稷名也。共工氏無錄而王，謂之霸，在大昊、炎帝之間。著眾，謂使民興事，知休作之期也。賞，賞善，謂禪舜，封禹、稷等也。能刑，謂去四兇。義終，謂既禪二十八載乃死也。野死，謂征有苗，死於蒼梧也。殛死，謂不能成其功也。明民，謂使之衣服有章也。民成，謂知五教之禮也。冥，契六世之孫也，其官玄冥，水官也。虐、菑，謂桀、紂也。烈，業(yè)也。族，猶類也。祀典，謂祭祀也?！鹩?，魚呂反。菑音哉，下同；下文或作災(zāi)，注作烖，并同。捍，胡旦反。厲，力世反，《左傳》作“列山”。共音恭，下及注同。鄣音章。殛，紀(jì)力反，注同。《尚書》云“殛鯀於羽山”，又云“鯀則殛死”?！邦呿溎苊懼?，本或作“顓頊修黃帝之功”。文治，直吏反。去，起呂反。夫音扶。{丱一}，此古丘字，王于況反。梧音吾。
[疏]“夫圣”至“祀典”。○正義曰：前經(jīng)明禘、郊、祖、宗及社稷之等、所配之人，又論天地、日、月、星辰、山谷、丘陵之等，此經(jīng)總明其功，有益於民，得在祀典之事，從此至“能捍大患則祀之”，與下諸神為總也?！稹胺ㄊ╈睹駝t祀之”者，若神農(nóng)及后土，帝嚳與堯，及黃帝、顓頊與契之屬是也?！稹耙运狼谑聞t祀之”者，若舜及鯀、冥是也?！稹耙詣诙▏鴦t祀之”者，若禹是也。○“能御大菑”及“能捍大患則祀之”者，若湯及文、武也?！稹捌渥釉晦r(nóng)，能殖百穀”者，農(nóng)謂厲山氏后世子孫名柱，能殖百穀，故《國語》云“神農(nóng)之名柱，作農(nóng)官，因名農(nóng)”是也?！稹跋闹ヒ?，周棄繼之”者，以夏末湯遭大旱七年，欲變置社稷，故廢農(nóng)祀棄。○“故祀以為稷”者，謂農(nóng)及棄，皆祀之以配稷之神。○“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者，是共工后世之子孫為后土之官。后，君也，為君而掌土，能治九州五土之神，故祀以為配祀之神。○“帝嚳能序星辰以著”者，嚳能紀(jì)星辰，序時(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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