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陸德明《音義》曰：“此記二禮之遺闕，故名《禮記》?！?br /> [疏]正義曰：夫禮者，經(jīng)天地；理人倫，本其所起，在天地未分之前。故《禮運(yùn)》云：“夫禮必本於大一。”是天地未分之前已有禮也。禮者，理也。其用以治，則與天地俱興，故昭二十六年《左傳》稱晏子云：“禮之可以為國也久矣，與天地并?！钡跁r(shí)質(zhì)略，物生則自然而有尊卑，若羊羔跪乳，鴻雁飛有行列，豈由教之者哉！是三才既判，尊卑自然而有。但天地初分之后，即應(yīng)有君臣治國。但年代綿遠(yuǎn)，無文以言。案《易緯·通卦驗(yàn)》云：“天皇之先，與乾曜合元，君有五期，輔有三名。”注云：“君之用事五行，王亦有五期。輔有三名，公、卿、大夫也?！庇衷啤八旎适汲鑫諜C(jī)矩”，注云：“遂皇謂遂人，在伏犧前，始王天下也。矩，法也。言遂皇持斗機(jī)運(yùn)轉(zhuǎn)之法，指天以施政教。”既云“始王天下”，是尊卑之禮起於遂皇也。持斗星以施政教者，即《禮緯·斗威儀》云“宮主君，商主臣，角主父，徵主子，羽主夫，少宮主婦，少商主政”，是法北斗而為七政。七政之立，是禮跡所興也。鄭康成《六藝論》云：“《易》者，陰陽之象，天地之所變化，政教之所生，自人皇初起?！比嘶始此旎室?。既政教所生初起於遂皇，則七政是也?！读囌摗酚衷疲骸八旎手?，歷六紀(jì)九十一代，至伏犧始作十言之教?！比粍t伏犧之時(shí)，《易》道既彰，則禮事彌著。案譙周《古史考》云：“有圣人以火德王，造作鉆燧出火，教民熟食，人民大悅，號(hào)曰遂人。次有三姓，乃至伏犧，制嫁娶，以儷皮為禮，作琴瑟以為樂?！庇帧兜弁跏兰o(jì)》云：“燧人氏沒，包犧氏代之?！币源搜灾瑒t嫁娶嘉禮始於伏犧也。但《古史考》遂皇至于伏犧，唯經(jīng)三姓；《六藝論》云“歷六紀(jì)九十一代”，其文不同，未知孰是?；蜢度斩鵀榫攀淮?。案《廣雅》云：“一紀(jì)二十七萬六千年?！狈绞鍣C(jī)注《六藝論》云：“六紀(jì)者，九頭紀(jì)、五龍紀(jì)、攝提紀(jì)、合洛紀(jì)、連通紀(jì)、序命紀(jì)、凡六紀(jì)也。九十一代者，九頭一，五龍五，攝提七十二，含洛三，連通六，序命四，凡九十一代也?！钡鼱拗凹胺鼱拗螅甏鷧⒉?，所說不一，緯候紛紜，各相乖背，且復(fù)煩而無用，今并略之，唯據(jù)《六藝論》之文及《帝王世紀(jì)》以為說也。案《易·系辭》云：“包犧氏沒，神農(nóng)氏作?！卑浮兜弁跏兰o(jì)》云，伏犧之后女媧氏，亦風(fēng)姓也。女媧氏沒，“次有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連氏、赫胥氏、尊盧氏、渾沌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陰康氏、無懷氏，凡十五代，皆襲伏犧之號(hào)”。然鄭玄以大庭氏是神農(nóng)之別號(hào)。案《封禪書》無懷氏在伏犧之前，今在伏犧之后，則《世紀(jì)》之文未可信用?！妒兰o(jì)》又云：“神農(nóng)始教天下種穀，故人號(hào)曰神農(nóng)?！卑浮抖Y運(yùn)》云：“夫禮之初，始諸飲食，燔黍捭豚，蕢桴而土鼓。”又《明堂位》云：“土鼓葦籥，伊耆氏之樂。”又《郊特牲》云：“伊耆氏始為蠟。”蠟即田祭，與種穀相協(xié)，土鼓葦籥又與蕢桴土鼓相當(dāng)，故熊氏云：伊耆氏即神農(nóng)也。既云始諸飲食，致敬鬼神，則祭祀吉禮起於神農(nóng)也。又《史記》云“黃帝與蚩尢戰(zhàn)於涿鹿”，則有軍禮也?！兑住は缔o》“黃帝九事”章云“古者葬諸中野”，則有兇禮也。又《論語撰考》云：“軒知地利，九牧倡教。”既有九州之牧，當(dāng)有朝聘，是賓禮也。若然，自伏犧以后至黃帝，吉、兇、賓、軍、嘉五禮始具。皇氏云：“禮有三起，禮理起於太一，禮事起於遂皇，禮名起於黃帝?！逼洹岸Y理起於大一”，其義通也；其“禮事起於遂皇，禮名起於黃帝”，其義乖也。且遂皇在伏犧之前，《禮運(yùn)》“燔黍捭豚”在伏犧之后，何得以祭祀在遂皇之時(shí)？其唐堯，則《舜典》云“修五禮”，鄭康成以為公、侯、伯、子、男之禮。又云命伯夷“典朕三禮”。五禮其文，亦見經(jīng)也。案《舜典》云“類于上帝”，則吉禮也；“百姓如喪考妣”，則兇禮也；“群后四朝”，則賓禮也；“舜征有苗”，則軍禮也；“嬪于虞”，則嘉禮也。是舜時(shí)五禮具備。直云“典朕三禮”者，據(jù)事天、地與人為三禮。其實(shí)事天地唯吉禮也，其馀四禮并人事兼之也。案《論語》云“殷因於夏禮”，“周因於殷禮”，則《禮記》總陳虞、夏、商、周，則是虞、夏、商、周各有當(dāng)代之禮，則夏、商亦有五禮。鄭康成注《大宗伯》，唯云唐虞有三禮，至周分為五禮。不言夏、商者，但書篇散亡，夏、商之禮絕滅，無文以言，故據(jù)《周禮》有文者而言耳。武王沒后，成王幼弱，周公代之?dāng)z政，六年致太平，述文武之德而制禮也。故《洛誥》云：“考朕招子刑，及單文祖德。”又《禮記·明堂位》云，周公攝政六年，制禮作樂，頒度量於天下。但所制之禮，則《周官》、《儀禮》也。鄭作序云：“禮者，體也，履也。統(tǒng)之於心曰體，踐而行之曰履?！编嵵徽撸抖Y器》云：“禮者，體也?！薄都懒x》云：“禮者，履此者也。”《禮記》既有此釋，故鄭依而用之。禮雖合訓(xùn)體、履，則《周官》為體，《儀禮》為履，故鄭序又云：“然則三百三千雖混同為禮，至於并立俱陳，則曰此經(jīng)禮也，此曲禮也。或云此經(jīng)文也，此威儀也。”是《周禮》、《儀禮》有體、履之別也。所以《周禮》為體者，《周禮》是立治之本，統(tǒng)之心體，以齊正於物，故為體。賀玚云：“其體有二。一是物體，言萬物貴賤高下小大文質(zhì)各有其體。二曰禮體，言圣人制法，體此萬物，使高下貴賤各得其宜也?！逼洹秲x禮》但明體之所行踐履之事，物唯萬體，皆同一履，履無兩義也。于周之禮，其文大備，故《論語》云“周監(jiān)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也。然周既禮道大用，何以《老子》云“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義，失義而后禮。禮者，忠信之薄，道德之華，爭愚之始”。故先師準(zhǔn)緯候之文，以為三皇行道，五帝行德，茸荃行仁，五霸行義。若失義而后禮，豈周之成康在五霸之后？所以不同者，《老子》盛言道德質(zhì)素之事、無為靜默之教，故云此也。禮為浮薄而施，所以抑浮薄，故云“忠信之薄”。且圣人之王天下，道、德、仁、義及禮，并蘊(yùn)于心，但量時(shí)設(shè)教，道、德、仁、義及禮，須用則行，豈可三皇五帝之時(shí)，全無仁、義、禮也？殷周之時(shí)，全無道、德也？《老子》意有所主，不可據(jù)之以難經(jīng)也。既《周禮》為體，其《周禮》見於經(jīng)籍，其名異者，見有七處。案《孝經(jīng)說》云“經(jīng)禮三百”，一也；《禮器》云“經(jīng)禮三百”，二也；《中庸》云“禮儀三百”，三也；《春秋說》云“禮經(jīng)三百”，四也；禮說云“有正經(jīng)三百”，五也；《周官外題》謂‘為《周禮》’，六也；《漢書·藝文志》云“《周官》經(jīng)六篇”，七也。七者皆云三百，故知俱是《周官》?！吨芄佟啡倭e其大數(shù)而云三百也。其《儀禮》之別，亦有七處，而有五名。一則《孝經(jīng)說》、《春秋》及《中庸》并云“威儀三千”，二則《禮器》云“《曲禮》三千”，三則《禮說》云“動(dòng)儀三千”，四則謂“為《儀禮》”，五則《漢書·藝文志》謂《儀禮》為“古禮經(jīng)”。凡此七處五名，稱謂并承三百之下，故知即《儀禮》也。所以三千者，其履行《周官》五禮之別，其事委曲，條數(shù)繁廣，故有三千也。非謂篇有三千，但事之殊別有三千條耳?；蛞黄痪?，則有數(shù)條之事。今行於世者，唯十七篇而已。故《漢書·藝文志》云“漢初，高堂生傳《禮》十七篇”是也。至武帝時(shí)，河間獻(xiàn)王得古《禮》五十六篇，獻(xiàn)王獻(xiàn)之。又《六藝論》云：“后得孔子壁中古文《禮》，凡五十六篇。其十七篇與高堂生所傳同而字多異，其十七篇外則逸禮是也?！薄吨芏Y》為本，則圣人體之；《儀禮》為末，賢人履之。故鄭序云“體之謂圣，履之為賢”是也。既《周禮》為本，則重者在前，故宗伯序五禮，以吉禮為上；《儀禮》為末，故輕者在前，故《儀禮》先冠、昏，后喪、祭。故鄭序云：“二者或施而上，或循而下。”其《周禮》，《六藝論》云：“《周官》壁中所得六篇?！薄稘h書》說河間獻(xiàn)王開獻(xiàn)書之路，得《周官》有五篇，失其《冬官》一篇，乃購千金不得，取《考工記》以補(bǔ)其闕?！稘h書》云得五篇，《六藝論》云得其六篇，其文不同，未知孰是。其《禮記》之作，出自孔氏。但正《禮》殘缺，無復(fù)能明，故范武子不識(shí)殽烝，趙鞅及魯君謂《儀》為《禮》。至孔子沒后，七十二之徒共撰所聞，以為此《記》。或錄舊禮之義，或錄變禮所由，或兼記體履，或雜序得失，故編而錄之，以為《記》也?！吨杏埂肥亲铀紒乘?，《緇衣》公孫尼子所撰。鄭康成云：《月令》，呂不韋所修。盧植云：《王制》，謂漢文時(shí)博士所錄。其馀眾篇，皆如此例，但未能盡知所記之人也。其《周禮》、《儀禮》，是《禮記》之書，自漢以后各有傳授。鄭君《六藝論》云：“案《漢書·藝文志》、《儒林傳》云，傳禮者十三家，唯高堂生及五傳弟子戴德、戴圣名在也?！庇职浮度辶謧鳌吩疲骸皾h興，高堂生傳《禮》十七篇，而魯徐生善為容。孝文時(shí)，徐生以容為禮官大夫。瑕丘蕭奮以禮至淮陽太守。孟卿，東海人，事蕭奮，以授戴德、戴圣?！薄读囌摗吩啤拔鍌鞯茏印闭撸苁显疲骸皠t高堂生、蕭奮、孟卿、后倉及戴德、戴圣為五也?！贝怂鶄鹘浴秲x禮》也。《六藝論》云：“今禮行於世者，戴德、戴圣之學(xué)也?！庇衷啤按鞯聜鳌队洝钒耸迤保瑒t《大戴禮》是也；“戴圣傳《禮》四十九篇”，則此《禮記》是也?！度辶謧鳌吩疲骸按蟠魇诂樞靶焓?，小戴授梁人橋仁字季卿、楊榮字子孫。仁為大鴻臚，家世傳業(yè)?！逼洹吨芄佟氛撸蓟噬類褐?。至孝武帝時(shí)，始開獻(xiàn)書之路，既出於山巖屋壁，復(fù)入秘府，五家之儒莫得見焉。至孝成時(shí)，通人劉歆校理秘書，始得列序，著于錄略。為眾儒排棄，歆獨(dú)識(shí)之，知是周公致太平之道。河南緱氏杜子春，永平時(shí)初能通其讀，鄭眾、賈逵往授業(yè)焉。其后馬融、鄭玄之等，各有傳授，不復(fù)繁言也。
陸曰：“本或作《曲禮》，上者，后人加也，《檀弓》、《雜記》放此。《曲禮》者，是《儀禮》之舊名，委曲說禮之事?！?br />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曲禮》者，以其篇記五禮之事。祭祀之說，吉禮也。喪荒去國之說，兇禮也。致貢朝會(huì)之說，賓禮也。兵車旌鴻之說，軍禮也。事長敬老、執(zhí)贄納女之說，嘉禮也。此於《別錄》屬《制度》?！卑膏嵈苏f，則此《曲禮》篇中有含五禮之義。是以經(jīng)云“禱祠祭祀”之說，當(dāng)吉禮也?！八蛦什挥蓮健保皻q兇，年穀不登”，又云“大夫士去國”，如此之類，是喪荒去國之說，當(dāng)兇禮也?！拔骞僦仑曉幌怼保疤熳赢?dāng)寧而立曰朝”，“相見於郤地曰會(huì)”，如此之類，是致貢朝會(huì)之說，當(dāng)賓禮也?！氨嚥皇健?，“前有水，則載青旌”，如此之類，是兵車旌鴻之說，當(dāng)軍禮也?！笆套堕L者”，“故君子式黃發(fā)”，“婦人之贄，椇榛棗栗”，“納女於天子”，如此之類，是事長敬老、執(zhí)贄納女之說，當(dāng)嘉禮也。必知執(zhí)贄當(dāng)婦人之贄者，以其《士相見》，鄭《目錄》以士執(zhí)贄為賓禮故也。此篇既含五禮，故其篇名為《曲禮》?！肚Y》之與《儀禮》，其事是一。以其屈曲行事，則曰《曲禮》；見於威儀，則曰《儀禮》。但曲之與儀相對(duì)。《周禮》統(tǒng)心為號(hào)若，若總而言之，則《周禮》亦有曲名，故《藝文志》云：“帝王為政，世有損益，至周曲為之防，事為之制，故曰，經(jīng)禮三百，威儀三千?！笔嵌Y互而相通，皆有曲稱也。云“上”者，對(duì)下生名。本以語多，簡策重大，分為上下，更無義也?！暗谝弧闭?，《小爾雅》云：“第，次也?！眳尉冈疲骸耙徽?，數(shù)之始。”《禮記》者，一部之大名?！肚Y》者，當(dāng)篇之小目。既題《曲禮》於上，故著《禮記》於下，以配注耳。鄭氏者，姓鄭名玄，字康成，北海高密縣人，前漢仆射鄭崇八世之孫也。后漢徵為大司農(nóng)，年七十四乃卒。然鄭亦附盧、馬之本而為之注。注者，即解書之名。但釋義之人，多稱為傳。傳謂傳述為義，或親承圣旨，或師儒相傳，故云傳。今謂之注者，謙也，不敢傳授，直注己意而己。若然，則傳之與注，各出己情。皇氏以為自漢以前為傳，自漢以后為注。然王肅在鄭之后，何以亦謂之傳？其義非也。
《曲禮》曰：“毋不敬，禮主於敬?！痍懺唬骸拔阋魺o。《說文》云：‘止之詞，其字從女，內(nèi)有一畫，象有奸之形，禁止之勿令奸。古人云毋，猶今人言莫也?！浮恪峙c父母字不同，俗本多亂，讀者皆朱點(diǎn)‘母’字以作‘無’音，非也。后放此。疑者，特復(fù)音之?！眱叭羲?，儼，矜莊貌，人之坐思，貌必儼然?！饑?yán)，魚檢反，本亦作儼，同，矜莊貌。思如字，徐息嗣反。矜，君冰反。安定辭。審言語也。《易》曰：“言語者，君子之樞機(jī)?！薄饦?，昌朱反。安民哉！此上三句可以安民，說《曲禮》者，美之云耳。
[疏]正義曰：此一節(jié)明人君立治之本，先當(dāng)肅心謹(jǐn)身，慎口之事?！稹啊肚Y》曰”者，案下文“安民哉”，是為君上所行，故記人引《儀禮》正經(jīng)“毋不敬”以下三句而為實(shí)驗(yàn)也。○“毋不敬”者，人君行禮無有不敬，行五禮皆須敬也?！皟叭羲肌闭撸瑑?，矜莊貌也。若，如也。思，計(jì)慮也。夫人計(jì)慮，狀必端愨。今明人君矜莊之貌，如人之思也。○“安定辭”者，安定，審也。辭，言語也。人君出言，必當(dāng)慮之於心，然后宣之於口，是詳審於言語也?！稹鞍裁裨铡闭?，但人君發(fā)舉，不離口與身心，既心能肅敬，身乃矜莊，口復(fù)審慎，三者依於德義，則政教可以安民也。云“哉”者，記人美此三句者也。○注“禮主於敬”。○正義曰：《孝經(jīng)》云：“禮者敬而已矣?！笔且?。又案鄭《目錄》云“《曲禮》之中，體含五禮”，今云“《曲禮》曰：毋不敬”，則五禮皆須敬，故鄭云：“禮主於敬?！比晃宥Y皆以拜為敬禮，則祭極敬、主人拜尸之類，是吉禮須敬也。拜而后稽顙之類，是兇禮須敬也。主人拜迎賓之類，是賓禮須敬也。軍中之拜肅拜之類，是軍禮須敬也。冠昏飲酒，皆有賓主拜答之類，是嘉禮須敬也。兵車不式，乘玉路不式，鄭云“大事不崇曲敬者”，謂敬天神及軍之大事，故不崇曲小之敬。熊氏以為唯此不敬者，恐義不然也。既云“《曲禮》曰”，“是引《儀禮》正經(jīng)，若引“《春秋》曰”、“《詩》曰”之類。所引者若《冠禮》戒辭云“壽考惟祺，介爾景?！敝龋癫灰娬?，或在三千散亡之中也?！鹱ⅰ皟榜妗敝痢皟叭弧?。○正義曰：經(jīng)唯云“儼若思”，不云“坐”，鄭必知“坐思”者，案《大學(xué)》云：“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睉]即思，故知思必當(dāng)坐也。○注“審言”至“樞機(jī)”。○正義曰：《論語》云：“駟不及舌?！惫蕦徰哉Z也?！啊兑住吩弧闭?，《易·系辭》之文也，故彼云：“君子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yīng)之，況其邇者乎！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言行者，君子之樞機(jī)?！编嵶ⅲ骸皹兄^戶樞，機(jī)謂弩牙，戶樞之發(fā)，或明或闇；弩牙之發(fā)，或中或否，以喻君子之言，或榮或辱。”引之者，證審言語之事。彼為“言行”，鄭云“言語”者，既證經(jīng)辭，無取於行，故變文為語也。
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四者慢游之道，桀、紂所以自禍?！鸢剑鍒?bào)反，慢也；王肅五高反，遨游也。長，丁丈反，盧植、馬融、王肅并直良反。欲如字，一音喻。從，足用反，放縱也。樂音洛，皇侃音岳，極如字，皇紀(jì)力反。桀，其列反，夏之末主，名癸。紂，直丑反，殷之末主，名辛。
[疏]“敖不”至“可極”。○正義曰：此一節(jié)承上人君敬慎之道，此亦據(jù)人君恭謹(jǐn)節(jié)儉之事，故鄭引桀、紂以證之?！稹鞍讲豢砷L”者，敖者矜慢在心之名，長者行敖著跡之稱。夫矜我慢物，中人不免，若有心而無跡，則於物無傷；若跡著而行用，則侵虐為甚。傾國亡家，必由乎此，故戒不可長。○“欲不可從”者，心所貪愛為欲，則“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是也。人皆有欲，但不得從之也?！稹爸静豢蓾M”者，六情遍睹在心未見為志。凡人各有志意，但不得自滿，故《六韜》云：“器滿則傾，志滿則覆。”○“樂不可極”者，樂者天子宮縣以下，皆得有樂，但主歡心，人情所不能已，當(dāng)自抑止，不可極為，故《樂記》云：“樂盈而反，以反為文?！薄鹱ⅰ八恼摺敝痢白缘湣??！鹫x曰：案《尚書》、《史記》說紂惡甚多，不可具載。皇氏云：“斮朝涉之脛，剖賢人之心，是長敖也。糟丘酒池之等，是從欲也。玉杯象箸之等，是志滿也。靡靡之樂，是樂極也。桀之為惡，唯有民隊(duì)涂炭，淫於妹嬉之事，雖史傳不言四事，亦應(yīng)俱有四者之惡，故紂焚宣室，桀放南巢，但‘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桀、紂皆自身為惡，以致滅亡，故云‘自禍’也?！薄 ≠t者狎而敬之，狎，習(xí)也，近也，謂附而近之，習(xí)其所行也?！对铝睢吩唬骸半m有貴戚近習(xí)。”○狎，戶甲反。近，附近之近，下注內(nèi)不出者皆同。傶音戚，本亦作戚。畏而愛之。心服曰畏。曾子曰：“吾先子之所畏?！睈鄱鋹?，憎而知其善。謂凡與人交，不可以己心之愛憎，誣人之善惡?！鹫_音無，后并同。積而能散，謂已有蓄積，見貧窮者，則當(dāng)能散以周救之，若宋樂氏?！鹦睿妨?。周音周。樂音岳，謂宋司城樂喜。安安而能遷。謂已今安此之安，圖后有害，則當(dāng)能遷。晉咎犯與姜氏醉重耳而行，近之?！鸷θ缱?，本亦作難，乃旦反。咎，其九反。重，直尨反。臨財(cái)毋茍得，為傷廉也?！馂?，于偽反，下“為傷”、“為近”皆同。臨難毋茍免。為傷義也。○難，乃旦反。很毋求勝，分毋求多。為傷平也。很，鬩也，謂爭訟也?！对姟吩疲骸靶值荇]於墻?！薄鸷?，胡懇反。勝，舒證反。分，扶問反。鬩，呼歷反，猶斗也。爭，爭斗之爭，下文皆同。疑事毋質(zhì)，質(zhì)，成也。彼已俱疑，而已成言之，終不然，則傷知?！鹬糁?。直而勿有。直，正也。已若不疑，則當(dāng)稱師友而正之，謙也。
[疏]“賢者”至“勿有”。○正義曰：此一節(jié)總明愛敬安危忠信之事，各隨文解之?！稹百t者狎而敬之”者，賢是有德成之稱，狎謂近也，習(xí)也。賢者身有道藝，朋類見賢思齊焉，必須附而近之，習(xí)其德藝，儕倫易相褻慢，故戒令相敬也?！鹱ⅰ搬蛄?xí)”至“近習(xí)”?！鹫x曰：引《月令》者，案《月令》仲冬之月，禁戒婦功，不得奢慢。貴戚謂王之姑姊妹。近習(xí)謂王之所親幸嬪御之屬。言近習(xí)者，王附而近之，習(xí)其色。引之者，證賢者附而近之，習(xí)其道藝。連引貴戚，於義無所當(dāng)也。○“畏而愛之”。○正義曰：賢者有其德行，人皆心服畏之。既有所畏，必當(dāng)愛其德義，不可疏之。○注“心服”至“所畏”。○正義曰：引“曾子曰：吾先子之所畏”者，《孟子》云：“或問曾西曰：‘吾子與子路孰賢？’曾西蹴然曰：‘吾先子之所畏也。’”先子謂祖曾參，不在四科，○而子路入四科，故曾參心服子路。引之者，證經(jīng)“畏”是心服之義?！稹皭鄱鋹?，憎而知其善”。正義曰：愛謂己所親幸，憎謂己所嫌慢。人多愛而不知其惡，憎而不知其善，故記人戒之云，凡人雖愛，必當(dāng)知其心懷惡行。崔氏云：“若石碏知子厚是也。心雖憎疾，亦當(dāng)知其善能。若祁奚知其解狐是也。若然，乃可審知人之賢愚?！薄稹胺e而能散”。正義曰：凡人貪嗇，皆好積而不好散。今謂已有蓄積，能賑乏周無，則是仁惠也。○注“謂已”至“樂氏”。○正義曰：引宋樂氏者，案襄二十九年《左傳》云，鄭國饑，子皮貸民粟，戶一鐘。樂氏者，宋司城官，姓樂，名喜，字子罕。宋亦饑，樂喜請(qǐng)於平公云：“鄰於善，民之望。”請(qǐng)貸民粟，并使諸大夫亦貸之。今不引鄭罕氏而引宋樂氏者，鄭罕氏施而斂之，宋樂氏施而不斂，故晉叔向聞之曰：“鄭之罕，宋之樂，施而不德，樂氏加焉?！毙苁显疲骸岸Y，家施不及國，大夫不收公利，二家皆非也。”今鄭為能散者，直取一邊能散之義是同，不據(jù)家施非禮之事。鄭不言“是”而言“若”者，但禮與諸經(jīng)事實(shí)是一，惟文字不同，鄭則言“是”。若《檀弓》云：“諸侯伐秦，曹桓公卒於會(huì)?！编嵶⒁洞呵飩鳌吩疲骸安懿畯]卒於師是也?！币云湟皇?，故云“是”也。此禮本不為樂氏而作，但事類相似，引以為證，故云“若”也?！稹鞍舶捕苓w”?！鹫x曰：上安據(jù)心，下安據(jù)處。凡人多居危如安，故記人戒之云，謂已心安於此所處之安，當(dāng)圖謀於后有害以否。若后當(dāng)有害，必須早遷，則離害也?！鹱ⅰ爸^已”至“近之”?！鹫x曰：晉舅犯者，案《左傳》僖二十三年，晉重耳自翟之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乘，重耳心安於齊，不欲歸晉。從者重耳之舅，字子犯，“謀於桑下。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釉唬骸疅o之?！显唬骸幸玻瑧雅c安，實(shí)敗名?！硬豢?，姜氏與子犯謀，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敝燎?，秦伯納之，卒為霸主。是“安安而能遷”之事。鄭不云“是”，又不云“若”，而言“近之”者，安安能遷，亦不為重耳而作，不得云“是”，遷又非重耳之意，不得云“若”，故云“近之”也?！稹芭R財(cái)毋茍得”。○正義曰：財(cái)利，人之所貪，非義而取謂之茍得。故記人戒之，今有財(cái)利，元非兩人之物，兩人俱臨而求之，若茍得入已，則傷廉隅，故鄭云：“為傷廉也?！薄稹芭R難毋茍免”?！鹫x曰：難謂有寇仇謀害君父，為人臣子，當(dāng)致身授命以救之。故記人戒之云，若君父有難，臣子若茍且免身而不斗，則陷君父於危亡，故云“毋茍免”。見義不為，無勇也，故鄭云：“為傷義也。”○“很毋求勝，分毋求多”?！鹫x曰：很謂小小鬩很。凡人所爭，皆欲求勝。故記人戒之云，而有小小鬩很，當(dāng)引過歸已，不可求勝?！稹胺治闱蠖唷闭?，此元是眾人之物，當(dāng)共分之，人皆貪欲，望多入已。故記人戒之云，所分之物毋得求多也?！鹱ⅰ盀閭敝痢办秹Α??！鹫x曰：所引《詩》者，是《小雅·常棣》，閔管蔡失道之詩也。彼云：“兄弟鬩於墻，外御其侮?！币撸C經(jīng)很亦是小小鬩很之事，若大很則當(dāng)報(bào)之，故《論語》孔子云“以直報(bào)怨”是也?！稹耙墒挛阗|(zhì)”?！鹫x曰：人多專固，未知而為已知。故戒之云，彼已俱疑，而來問已。質(zhì)，成也。若已亦疑，則無得成言之；若成言疑事，后為賢人所譏，則傷已智也。故孔子戒子路云“不知為不知”也?！稹爸倍鹩小薄！鹫x曰：此謂彼疑已不疑者，仍須謙退。直，正也。彼有疑事而來問已，已若不疑而答之，則當(dāng)稱師友所說以正之，勿為巳有此義也。
若夫，言若欲為丈夫也?！洞呵飩鳌吩唬骸笆侵^我非夫?！鸱?，方于反，丈夫也。坐如尸，視貌正。立如齊。磬且聽也。齊謂祭祀時(shí)?！瘕R，側(cè)皆反，本亦作齋，音同，注同。禮從宜，事不可常也。晉士匄帥師侵齊，聞齊侯卒，乃還，《春秋》善之?！鹭け疽嘧鲃羯w。還音旋，后放此。使從俗。亦事不可常也。牲幣之屬，則當(dāng)從俗所出?！抖Y器》曰：“天不生，地不養(yǎng)，君子不以為禮，鬼神不饗?！薄鹗?，色吏反。幣，徐扶世反。饗，許兩反。
[疏]“若夫”至“從俗”?！鹫x曰：此一節(jié)論為丈夫之法，當(dāng)“坐如尸”以下四行并備，乃可立身，各依文解之。○“若夫”者，凡人若為丈夫之法，必當(dāng)如下所陳，故目丈夫於上，下乃論其行以結(jié)之?！鹱ⅰ把匀簟敝痢胺欠颉??！鹫x曰：案《左傳》宣十二年邲之戰(zhàn)，楚侵鄭、晉救之。及河，聞鄭既及楚平，中軍將荀林父欲還，不濟(jì)。上軍將士會(huì)曰：“善?！敝熊娮粝确Y曰：“不可，成師以出，聞敵強(qiáng)而退，非夫也。”又哀十一年，齊伐魯，魯武叔初不欲戰(zhàn)，為冉求所非。武叔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蓖硕L乘。二傳之言，當(dāng)是先縠之辭也。彼無“是謂我”，鄭君足之也?！稹白缡闭?，尸居神位，坐必矜莊。言人雖不為尸，若所在坐法，必當(dāng)如尸之坐，故鄭云“視貌正”也?！稹傲⑷琮R”者，人之倚立，多慢不恭，故戒之云，倚立之時(shí)雖不齊，亦當(dāng)如祭前之齊，必須磬折屈身?！鹱ⅰ绊嗲摇敝痢办霑r(shí)”。○正義曰：“磬且聽”，案《士虞禮》云：“無尸者，主人哭，出復(fù)位，祝闔牖戶，如食間?！笔羌罆r(shí)主人有聽法。云“磬”者，謂屈身如磬之折殺。案《考工記》云：“磬氏為磬，倨句一矩有半?！编嵲疲骸氨叵榷纫痪貫榫洌痪貫楣?，而求其弦。既而以一矩有半觸其弦，則磬之倨句也?！笔琼嘀蹥?，其形必曲。人之倚立，亦當(dāng)然也。又云“齊謂祭祀時(shí)”者，凡齊皆在祭前，自整齊之名，并於適寢之中，坐而無立。今云“立如齊”者，齊有立者，但祭前有齊，所以自整齊也，則祭日神前亦當(dāng)齊，則齋者是先后通稱。此言“立如齋”，非祭前坐齋，故鄭云：“齋謂祭祀時(shí)也?！比羧唬肆⒅^侍尊者之時(shí)，故《玉藻》云“凡侍於君，紳垂，足如履齋，視下聽上”是也?！稹岸Y從宜”者，皇氏云：“上二事，丈夫?yàn)閮般≈畠x。此下二事，丈夫?yàn)榫鍪怪?。”義或然也。“禮從宜”者，謂人臣奉命出使征伐之禮，雖奉命出征，梱外之事，將軍裁之，知可而進(jìn)，知難而退，前事不可準(zhǔn)定，貴從當(dāng)時(shí)之宜也?！鹱ⅰ笆虏弧敝痢吧浦?。○正義曰：案《春秋》襄十九年，“齊侯還卒，晉士匄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薄豆颉吩疲骸斑€者何？善辭也。何善爾？大其不伐喪也。此受命於君而伐齊，則何大其不伐喪也？大夫以君命出使，進(jìn)退在大夫也。”○“使從俗”者，使謂臣為君出聘之法，皆出土俗牲幣以為享禮，土俗若無，不可境外求物，故云“使從俗”也?；适显疲骸吧稀Y從宜’，與此‘使從俗’，互而相通，皆是以禮而使。”義或然也。○注“亦事”至“不饗”。○正義曰：“牲幣之屬，當(dāng)從俗所出”者，謂若《郊特牲》及《聘禮》，朝聘皆有皮馬龜金竹箭璧帛之等，有則致之，無則已，故云“不可常也”?！啊抖Y器》曰：天不生”者，謂天不以四時(shí)而生，若李梅冬實(shí)?！暗夭火B(yǎng)”者，謂居山以魚鱉，居澤以鹿豕?！熬硬灰詾槎Y”者，謂天不生地不養(yǎng)之等，君子不將為饗禮。“鬼神不饗”者，言君子不以為禮者，祇由鬼神不歆饗此非常之物，明鬼神依人也。
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禮不妄說人，為近佞媚也。君子說之不以其道，則不說也?！鸱蛞舴?，凡發(fā)語之端皆然，后放此。疏，所居反，或作疏。決，徐古穴反。嫌，戶恬反。別，彼列反，下注、下文同。說音悅，又始悅反，注同。伎，乃定反，口才曰佞。媚，眉忌反，意向曰媚。不辭費(fèi)。為傷信，君子先行其言而后從之?！疝o，本又作詞，同；《說文》以詞為言詞之字；辭，不受也，后皆放此。費(fèi)，芳味反，言而不行為辭費(fèi)。禮不逾節(jié)，不侵侮，不好狎。為傷敬也。人則習(xí)近為好狎?！鹞辏煸茡岱?，輕慢也。好，呼報(bào)反，注同。脩身踐言，謂之善行。踐，履也，言履而行之?！鹦?，下孟反，下“行脩”同。行脩言道，禮之質(zhì)也。言道，言合於道。質(zhì)猶本也，禮為之文飾耳。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謂君人者。取於人，謂高尚其道。取人，謂制服其身?！鹑§?，舊七樹反，謂趣就師求道也；皇如字，謂取師之道。取人如字，謂制師使從已。禮聞來學(xué)，不聞往教。尊道藝。
[疏]“夫禮”至“往教”?！鹫x曰：此一節(jié)總明治身立行，交接得否，皆由於禮，故以禮為目，各隨文解之?！稹胺蚨Y者，所以定親疏”者，五服之內(nèi)，大功已上服粗者為親，小功已下服精者為疏，故《周禮》小史掌定系世，辨昭穆也?！稹皼Q嫌疑”者，若妾為女君期，女君為妾若報(bào)之則太重，降之則有舅姑為婦之嫌，故全不服，是決嫌疑者，孔子之喪，門人疑所服。子貢曰：“昔者夫子喪顏回，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qǐng)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是決疑也。○“別同異”者，賀玚云：“本同今異，姑姊妹是也。本異今同，世母叔母及子?jì)D是也?！薄稹懊魇欠且病闭撸枚Y為是，失禮為非，若主人未斂，子游裼裘而吊，得禮，是也。曾子襲裘而吊，失禮，非也。但嫌疑同異是非之屬，在禮甚眾，各舉一事為證。而皇氏具引，今亦略之。○“禮不妄說人”者，禮動(dòng)不虛，若說人之德，則爵之。問人之寒，則衣之。若無爵無衣，則為妄說，近於佞媚也?！鹱ⅰ熬印敝痢罢f也”。○正義曰：此《論語》文。孔子曰：“君子說之不以其道，則不說也?！辈灰云涞勒f之，是妄說，故君子不說也，引證經(jīng)禮不妄說人之事?！稹安晦o費(fèi)者”。正義曰：凡為人之道，當(dāng)言行相副，今直有言而無行，為辭費(fèi)?！稹岸Y不”至“好狎”?！鸲Y者所以辨尊卑，別等級(jí)，使上不逼下，下不僣上，故云禮不逾越節(jié)度也。“不侵侮”者，禮主於敬，自卑而尊人，故戒之不得侵犯侮慢於人也?！稹安缓冕颉闭撸t者當(dāng)狎而敬之，若直近而習(xí)之，不加於敬，則是好狎，故鄭云“習(xí)近為好狎”也。○“行脩”至“質(zhì)也”。○凡為禮之法，皆以忠信仁義為本，禮以文飾?！靶忻憽闭?，忠信之行脩?！把缘馈闭?，言合於仁義之道。“質(zhì)”，本也，則可與禮為本也?！稹岸Y聞取於人，不聞取人”者，熊氏以為此謂人君在上招賢之禮，當(dāng)用賢人德行，不得虛致其身?！岸Y聞取於人”者，謂禮之所聞，既招致有賢之人，當(dāng)於身上取於德行，用為政教，不聞直取賢人，授之以位，制服而已，故鄭云“謂君人者”?；适弦詾槿司熓軐W(xué)之法，“取於人”，謂自到師門，取其道藝?！稹岸Y聞來學(xué)，不聞往教”。○“禮聞來學(xué)”者，凡學(xué)之法，當(dāng)就其師，處北面伏膺?！安宦勍獭闭?，不可以屈師親來就己，故鄭云“尊道藝”也。
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xùn)正俗，非禮不備。分爭辨訟，非禮不決。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聦W(xué)事師，非禮不親。班朝治軍，涖官行法，非禮威嚴(yán)不行。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分、辨，皆別也。官，仕也。班，次也。涖，臨也。莊，敬也。學(xué)或?yàn)橛??！鸨妫っ惴?，徐方勉反。上下，上謂公卿，下謂大夫、士。宧音患。朝，直遙反。涖，本亦作蒞，徐音利，沈力二反，又力位反。禱，丁老反，鄭云：“求福曰禱?！膘粢粼~，求得曰祠。共音恭，本或作供。莊，側(cè)良反，徐側(cè)亮反。學(xué)或?yàn)橛?，鄭此注為見他本也，后放此。是以君子恭敬撙?jié)退讓以明禮。撙猶趨也?！疬ぃ姹痉础Ｚ?，士俱反，就也，向也。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夫唯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聚猶共也。鹿牝曰麀?！饗?，本或作鸚，厄耕反。母，本或作鵡，同，音武，諸葛恪茂后反。離，力智反，下同。狌，本又作猩，音生。禽獸，盧本作走獸。麀音憂，牝鹿也。牝，頻忍反，徐扶盡反，舊扶允反。是故圣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
[疏]“道德”至“禽獸”?！鹫x曰：此一節(jié)明禮為諸事之本。言人能有禮，然可異於禽獸也。○“道德仁義，非禮不成”者，道者通物之名，德者得理之稱，仁是施恩及物，義是裁斷合宜，言人欲行四，事不用禮無由得成，故云“非禮不成”也。道德為萬事之本，仁義為群行之大，故舉此四者為用禮之主，則馀行須禮可知也。道是通物，德是理物，理物由於開通，是德從道生，故道在德上。此經(jīng)道謂才藝，德謂善行，故鄭注《周禮》云：“道多才藝，德能躬行，非是《老子》之道德也。”熊氏云：“此是《老子》‘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義’。今謂道德，大而言之則包羅萬事，小而言之則人之才藝善行。無問大小，皆須禮以行之，是禮為道德之具，故云‘非禮不成’。然人之才藝善行得為道德者，以身有才藝，事得開通，身有美善，於理為得，故稱道德也?！薄稹敖逃?xùn)正俗，非禮不備”者，熊氏云：“教謂教人師法，訓(xùn)謂訓(xùn)說義理，以此教訓(xùn)，正其風(fēng)俗，非得其禮，不能備具，故云‘非禮不備’。但教之與訓(xùn)，小異大同。”“分爭辨訟，非禮不決”者，《周禮·司寇》“以兩造禁民訟”，又云“以兩劑禁民獄”，故鄭云：“爭罪曰獄，爭財(cái)曰訟?！眲t萬事通名。故《左傳》云“凡有血?dú)?，皆有爭心”，又云“錐刀之末，將盡爭之”是也。此“爭財(cái)曰訟”，對(duì)文異耳，散則通名。故《左傳》云“衛(wèi)侯與元咺訟”，是爭罪亦曰訟也?！稹熬?、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者，上謂公卿大夫，下謂士也。君父南面，臣子北面，公卿大夫則列位於上，士則列位於下，兄前弟后，唯禮能定也?！栋谆⑼ā吩疲骸熬阂?，群下之所歸心也。臣，堅(jiān)也，厲志自堅(jiān)也。父，矩也，以法度教子也。子，孳也，孳孳無已也。兄，況也，況父法也。弟，悌也，心順行篤也?！薄肮賹W(xué)事師，非禮不親”者，熊氏云：“官謂學(xué)仕官之事，學(xué)謂習(xí)學(xué)六藝，此二者俱是事師，非禮不親?！薄蹲髠鳌沸辏w盾見靈輒餓，問之，云：“官三年矣。”服虔云：“官，學(xué)也?！笔菍W(xué)職事為官也?！稹鞍喑诬?，涖官行法，非禮威嚴(yán)不行”者，班，次也；朝，朝廷也；次，謂司士正朝儀之位次也；治軍，謂師旅卒伍各正其部分也；涖，臨也；官，謂卿、大夫、士各有職掌；行法，謂司寇士師明刑法也。皆用禮，威嚴(yán)乃行也?！岸\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者，《周禮·都宗人》云：“國有大故，則令禱祠?！编嵶⒃疲骸办糁^報(bào)塞?！庇帧缎∽诓纷⒃疲骸扒蟾Ｔ欢\，得求曰祠。”熊氏云：“祭祀者，國家常禮。牲幣之屬，以供給鬼神，唯有禮乃能誠敬。”○“是以君子恭敬撙節(jié)退讓以明禮”者，君子是有德有爵之通稱，王肅云：“君上位，子下民?！庇挚党勺ⅰ渡賰x》云：“君子，卿大夫若有異德者?！狈捕Y有深疑，則舉君子以正之。恭敬者，何胤云：“在貌為恭，在心為敬。”何之所說，從多舉也。夫貌多心少為恭，心多貌少為敬，所以知者，《書》云“奉先思孝，接下思恭”，又云“貌曰恭”，又《少儀》云“賓客主恭，祭祀主敬”，《論語》云“巧言令色足恭”，又云“至於犬馬，皆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又《孝經(jīng)說》“君父同敬，為母不同敬”。以此諸文言之，凡稱敬多為尊，故知貌多為恭，心多為敬也。又通而言之，則恭敬是一?！蹲髠鳌吩疲骸熬垂Ц该?。”《士昏禮》云：“敬恭聽宗父母之言?！薄缎⒔?jīng)》云：“恭敬安親?！贝瞬⒐Ь催B言，明是一也。撙者，趨也。節(jié)，法度也。言恒趨於法度。“退讓以明禮”者，應(yīng)進(jìn)而遷曰退，應(yīng)受而推曰讓?！耙悦鞫Y”者，既道德仁義已下，并須禮以成，故君子之身行恭敬，趨法度，及退讓之事，以明禮也?！稹靶尚伞敝痢扒莴F”。○正義曰：《爾雅》云：“猩猩小而好啼?！惫ⅰ渡胶＝?jīng)》云：“人面豕身，能言語，今交阯封谿縣出猩猩，狀如獾犭屯，聲似小兒啼?！苯癜?，禽獸之名，經(jīng)記不同。《爾雅》云：“二足而羽謂之禽，四足而毛謂之獸?！苯覃W鵡是羽曰禽，猩猩四足而毛，正可是獸。今并云禽獸者，凡語有通別，別而言之，羽則曰禽，毛則曰獸。所以然者，禽者，擒也，言鳥力小可擒捉而取之；獸者，守也，言其力多，不易可擒，先須圍守，然后乃獲，故曰獸也。通而為說，鳥不可曰獸，獸亦可曰禽，故鸚鵡不曰獸，而猩猩通曰禽也。故《易》云：“王用三驅(qū)，失前禽?！眲t驅(qū)走者亦曰禽也。又《周禮·司馬職》云：“大獸公之，小禽私之?！币源硕?，則禽未必皆鳥也。又康成注《周禮》云：“凡鳥獸未孕曰禽。”《周禮》又云：“以禽作六摯，卿羔，大夫雁。”《白虎通》云：“禽者，鳥獸之總名。”以此諸經(jīng)證禽名通獸者，以其小獸可擒，故得通名禽也?！ √腺F德，太上，帝皇之世，其民施而不惟報(bào)?！鸫笠籼⑼?；大上謂三皇五帝之世。施，始豉反，下同。其次務(wù)施報(bào)。茸荃之世，禮始興焉。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故曰，禮者不可不學(xué)也。夫禮者，自卑而尊人，雖負(fù)販者，必有尊也，而況富貴乎？負(fù)販者尤輕恌志利，宜若無禮然?！鹭湥饺f反。佻，吐彫反。富貴而知好禮，則不驕不淫；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懾猶怯惑?！鸷茫魣?bào)反，下同。懾，之涉反。怯，丘劫反，何胤云：“憚所行為怯?！?br /> [疏]“太上”至“不懾”?！鹫x曰：此一節(jié)明世變道殊，所貴有異，雖負(fù)販者，必須有禮，各隨文解之?！稹疤腺F德”者，大上謂三皇五帝之世也。其時(shí)猶淳厚其德，不尚往來之禮，所貴者在於有德，故曰“貴德”也。德主務(wù)施其事，但施而不希其反也?；适侨剩凼俏宓?，不云皇帝者，恐是一事不分，故鄭升“帝”於“皇”上，以殊異代矣。然五帝雖有三禮五玉陟方朝會(huì)，而猶是揖讓，故上同三皇，是以《禮運(yùn)》注謂五帝為大道之時(shí)也。熊氏云：“三皇稱皇者，皆行合天皇之星?！惫省对娋暋ず耢F》宋均注云：“北極天皇大帝，其精生人?！比粍t稱皇者，皆得天皇之氣也。鄭玄意則以伏犧、女媧、神農(nóng)為三皇，故注《中候·數(shù)省圖》引《運(yùn)斗樞》：“伏犧、女媧、神農(nóng)為三皇也?！比凰尉ⅰ对衿酢芬墩缫取窋?shù)燧人、伏犧、神農(nóng)為三皇，譙周《古史考》亦然?！栋谆⑼ā啡》鼱蕖⑸褶r(nóng)、祝融為三皇，孔安國則以伏犧、神農(nóng)、黃帝為三皇，并與鄭不同。此皆無所據(jù)，其言非也。鄭數(shù)伏犧、女媧、神農(nóng)，非謂其人身自相接，其間代之王多矣。《六藝論》云：“燧人至伏犧一百八十七代。”宋均注《文耀鉤》云：“女媧以下至神農(nóng)七十二姓?！弊S周以為伏犧以次有三姓始至女媧，女媧之后五十姓至神農(nóng)，神農(nóng)至炎帝一百三十三姓。是不當(dāng)身相接。譙周以神農(nóng)炎帝為別人，又以神農(nóng)為木德，女媧為水德，皆非鄭義也。其五帝者，鄭注《中候·敕省圖》云：“德合五帝坐星者稱帝，則黃帝、金天氏、高陽氏、高辛氏、陶唐氏、有虞氏”是也。實(shí)六人而稱五者，以其俱合五帝坐星也。五帝所以稱帝者，《坤靈圖》云：“德配天地，在正不在私，稱之曰帝?！比总醴Q王者，莊三年《穀梁傳》曰：“其曰王者，人所歸往也。”散而言之，則三皇亦稱帝，則《月令》云“其帝太昊”是也。五帝亦稱皇，則《呂刑》云“皇帝清問下民”是也。至茸荃德劣，不得上同於天，唯稱王而已。此云“太上貴德”，鄭云“帝皇之世”，則帝皇以上皆行德也。所以《中候·握河紀(jì)》云：“皇道帝德，非朕所事?！笔侨市械?，五帝行德，不同者但德由道生，道為其本，故道優(yōu)於德。散而言之，德亦是道，故總云“貴德”。既三皇行道，五帝行德，以次推之，則茸荃行仁，五霸行義。五帝雖行德，亦能有仁，故《大學(xué)》云“堯舜率天下以仁”是也。案《老子》云：“道常無名?！焙由瞎疲骸澳苌斓厝?，則當(dāng)大《易》之氣也?！薄兜赖陆?jīng)》云：“上德不德?！逼涞律粤屿冻５?，則三皇之世，法大《易》之道行之也。然則可行之道，則伏犧畫八卦之屬是也，三皇所行者也?！跋碌虏皇У隆?，河上公云：“下德謂號(hào)謚之君?！眲t五帝所行者也。但三皇則道多德少，五帝則道少德多，此皆熊氏之說也。今謂道者開通濟(jì)物之名，萬物由之而有，生之不為功，有之不自伐，虛無寂莫，隨物推移，則天地所生，微妙不測。圣人能同天地之性，其愛養(yǎng)如此，謂之為道。此則常道，人行大道也。其如此善行為心，於已為得，雖不矜伐，意恒為善，謂之為德，此則劣於道也。既能推恩濟(jì)養(yǎng)，惻隱矜恤於物，謂之為仁，又劣於德。若其以仁招物，物不從已，征伐刑戮，使人服從，謂之為義，又劣於仁。以義服從，恐其叛散，以禮制約，茍相羈縻，是之謂禮，又劣於義。此是人情小禮，非大禮也。圣人之身，俱包五事，遇可道行道，可德行德，可仁行仁，可義行義，皆隨時(shí)應(yīng)物，其實(shí)諸事并有，非是有道德之時(shí)無仁義，有仁義之時(shí)無道德也。此道德以大言之，則天地圣人之功也。以小言之，則凡人之行也。故鄭注《同禮》云：“道多才藝，德能躬行?！敝^於一人之上，亦能開通，亦於已為德。以此言之，則《周禮》三德六德及《皋陶》九德，及《洪范》三德，諸經(jīng)傳道德皆有分域，小大殊名，不足怪也。○注“其民施而不惟報(bào)”?！鹫x曰：惟，思也。世既貴德，但有施惠而不思求報(bào)也?！稹捌浯蝿?wù)施報(bào)”?！鹫x曰：“其次”謂茸荃之世也?！皠?wù)”猶事也。茸荃之世，獨(dú)親其親，獨(dú)子其子，貨力為己，施則望報(bào)，以為恒事，故云“務(wù)施報(bào)”?！稹岸Y尚往來”者，言茸荃之世，其禮主尚往來?！稹柏氋v而知好禮，則志不懾”者，懾，怯也，惑也。貧者之容，好怯惑畏人，使心志不遂，若知禮者，則持禮而行之，故志不懾怯，是以於負(fù)販之中，必有所尊也。○注“懾猶怯惑”。○正義曰：何胤云：“憚所行為怯，迷於事為惑?！绷x或當(dāng)然。
人生十年曰“幼”，學(xué)。名曰幼，時(shí)始可學(xué)也?！秲?nèi)則》曰：“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xué)書計(jì)?！倍弧叭酢?，冠。三十曰“壯”，有室。有室，有妻也。妻稱室?！鸸?，古亂反。四十曰“強(qiáng)”，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艾，老也?！鸢?，五蓋反，謂蒼艾色也；一音刈，治也。六十曰“耆”，指使。指事使人也。六十不與服戎，不親學(xué)。○耆，渠夷反，賀玚云：“至也，至老境也?！迸c音預(yù)。七十曰“老”，而傳。傳家事，任子孫，是謂宗子之父?！饌鳎睂７?，沈直戀反。八十、九十曰“耄”。耄，惛忘也?！洞呵飩鳌吩唬骸爸^老將知，耄又及之?！薄痨?，本又作耄，同，亡報(bào)反，注同：本或作“八十曰耋，九十曰旄”，后人妄加之。惛音昏，一音呼困反。忘，亡亮反，又如字。知音智。七年曰“悼”。悼，憐愛也?！鸬?，徒報(bào)反。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焉。愛幼而尊老。百年曰“期頤”。期猶要也。頤，養(yǎng)也。不知衣服食味，孝子要盡養(yǎng)道而已?！痤U，羊時(shí)反。要，於遙反，又如字，下同。養(yǎng)道，羊尚反，又如字。大夫七十而致事。致其所掌之事於君而告老。若不得謝，謝猶聽也。君必有命，勞苦辭謝之，其有德尚壯，則不聽耳?！鹇?，吐丁反，后可以意求，皆不音。勞如字，又力報(bào)反。則必賜之幾杖，行役以婦人，適四方，乘安車，自稱曰“老夫”，幾杖、婦人、安車，所以養(yǎng)其身體也。安車，坐乘，若今小車也。老夫，老人稱也。亦明君貪賢?！洞呵飩鳌吩唬骸袄戏螂Ｒ?。”於其國則稱名。君雖尊異之，自稱猶若臣。越國而問焉，必告之以其制。鄰國來問，必問於老者以答之。制，法度。
[疏]“人生”至“其制”?！鹫x曰：此一節(jié)明人幼而從學(xué)，至於成德，終始之行，皆遵禮制，各隨文解之?！稹叭松暝挥祝瑢W(xué)”者，謂初生之時(shí)至十歲。依《內(nèi)則》，子生八年“始教之讓，九年教之?dāng)?shù)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xué)書計(jì)”，故以十年為節(jié)也。幼者，自始生至十九時(shí)，故《檀弓》云：“幼名者，三月為名稱幼。”冠禮云：“棄爾幼志。”是十九以前為幼。《喪服傳》云：“子幼?！编嵖党稍疲骸笆逡严?，皆別有義?！苯裨啤笆暝挥?，學(xué)”，是十歲而就業(yè)也?！稹岸蝗酰凇闭?，二十成人，初加冠，體猶未壯，故曰弱也。至二十九，通得名弱冠，以其血?dú)馕炊ü室?。不曰“人生”，并承上可知也。今謂庶人及士之子，若卿大夫十五以上則冠，故《喪服》云“大夫?yàn)槔サ苤L殤”是也。其冠儀與士同，故《郊特牲》云“無大夫冠禮”是也。其大夫之子亦二十而冠，其諸侯之子亦二十而冠，天子之子則十二而冠。若天子諸侯之身，則皆十二而冠。具釋在《冠義》?！稹叭粔?，有室”者，三十而立，血?dú)庖讯ǎ试粔岩?。壯有妻，妻居室中，故呼妻為室。若通而言之，則宮室通名，故《爾雅》云：“宮謂之室，室謂之宮?！眲e而言之，論其四面穹隆則宮，因其貯物充實(shí)則曰室，室之言實(shí)也。今不云“有妻”而云“有室”者，妻者，齊也，齊為狹局，云室者，含妾媵，事類為廣。案《媒氏》云：“男三十，女二十?！编嵖党稍疲骸岸?，天地相承覆之?dāng)?shù)也?！薄兑住吩唬骸皡⑻靸傻囟囟鏀?shù)焉?！薄栋谆⑼ā吩疲骸澳腥罟菆?jiān)強(qiáng)，任為人父。女二十肌膚充盛，任為人母，合為五十，應(yīng)大衍之?dāng)?shù)，生萬物也?！薄稹八氖粡?qiáng)，而仕”者，三十九以前通曰壯，壯久則強(qiáng)，故“四十曰強(qiáng)”。強(qiáng)有二義，一則四十不惑，是智慮強(qiáng)；二則氣力強(qiáng)也?！稹拔迨话僬闭?，四十九以前通曰強(qiáng)，年至五十，氣力已衰，發(fā)蒼白，色如艾也。五十是知天命之年，堪為大夫服事也。大夫得專事其官政，故曰“服官政”也。鄭康成注《孝經(jīng)》云：“張官設(shè)府謂之卿大夫。”即此之謂也。熊氏云：“案《中候·運(yùn)衡》云‘年耆既艾’，注云：‘七十曰艾?！云呤撸詴r(shí)堯年七十，故以七十言之。又《中候·準(zhǔn)讖哲》云：‘仲父年艾，誰將逮政?！⒃啤呤话?，云誰將逮政，是告老致政，致政當(dāng)七十之時(shí)，故以七十曰艾?！薄稹傲魂龋甘埂罢?，賀玚云：“耆，至也，至老之境也。六十耳順，不得執(zhí)事，但指事使人也。”鄭注《射義》云：“耆耋皆老也?！薄鹱ⅰ傲敝痢安挥H學(xué)”。○正義曰：此《王制》文。引之者，證不自使也?！稹捌呤焕?，而傳”者，六十至老境而未全老，七十其老已至，故言老也。既年已老，則傳徙家事，付委子孫，不復(fù)指使也?！鹱ⅰ皞骷摇敝痢爸浮?。○正義曰：然庶子年老，亦得傳付子孫，而鄭唯云“謂宗子”者，為《喪服》有“宗子孤為殤”，鄭云：“言孤，有不孤者，謂父有廢疾，若七十而老，子代主宗事者也?！编嵔裼麜?huì)成《喪服》義，故引“宗子之父”也。又一云“宗子”并謂五宗也。五宗之子并是傳祭之身，故指之也。庶子乃授家事於子，非相傳之事，此既云“傳”，故鄭知非庶子也。必為宗子父者，以經(jīng)言“傳”，傳者，上受父祖之事，下傳子孫，子孫之所傳家事，祭事為重，若非宗子，無由傳之。但七十之時(shí)，祭祀之事猶親為之，其視濯溉則子孫，故《序卦》注云“謂父退居田里，不能備祭宗廟，長子當(dāng)親視滌濯鼎俎”是也。若至八十，祭亦不為，故《王制》云：“八十齊喪之事不及也?！弊⒃疲骸安积R，則不祭也?！薄稹鞍耸?、九十曰?！?，耄者，僻謬也。人或八十而耄，或九十而耄，故并言二時(shí)也?！鹱ⅰ半恰敝痢凹爸薄！鹫x曰：“耄，惽忘也”者，“惽忘”即“僻謬”也?！鹚洞呵铩?，案《左傳》昭元年，周景王使劉定公勞晉趙孟，定公勸趙孟纂禹之績，廣樹之功。趙孟對(duì)云：“老夫罪戾，朝不謀夕?！眲⒆託w語王曰：“諺所謂老將知而耄及之者，其趙孟之謂乎？”引之者，證老為耄?！稹捌吣暝坏俊闭撸?，憐愛也。未有識(shí)慮，甚可憐愛也。年七歲而在九十后者，以其同不加刑，故退而次之也?！稹暗颗c耄，雖有罪，不加刑焉”者，幼無識(shí)慮，則可憐愛，老已耄而可尊敬，雖有罪，而同不加其刑辟也。《周禮·司剌》有三赦，一曰幼弱，二曰老耄，三曰憃愚。鄭注云：“若今時(shí)律令，未滿八歲，八十以上，非手殺人，他皆不坐?！惫仕矩萦腥?，皆放免不坐也?！稹鞍倌暝黄陬U”者，期，要也；頤，養(yǎng)也。人年百歲，不復(fù)知衣服飲食寒暖氣味，故人子用心，要求親之意而盡養(yǎng)道也?！邦U，養(yǎng)也”，《易·序卦》文?！按蠓蚱呤率隆闭撸呤焕?，在家則傳家事於子孫，在官致所掌職事還君，退還田里也。不云置而云致者，置是廢絕，致是與人，明朝廷必有賢代已也。《白虎通》云：“臣年七十懸車致仕者，臣以執(zhí)事趨走為職，七十耳目不聰明，是以退老去避賢也，所以長廉遠(yuǎn)恥。懸車，示不用也。致事，致職於君。君不使退而自去者，尊賢也?！薄稹叭舨坏弥x”者，謝猶聽許也。君若許其罷職，必辭謝云：“在朝日久，劬勞歲積。”是許其致事也。今不得聽，是其有德尚壯，猶堪掌事，不聽去也?！皠t必賜之幾杖”者，熊氏云：“既不聽致事，則《祭義》云‘七十杖於朝’是也。聽致事，則《王制》云‘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是也?！卑浮稌鴤鳌吩疲骸捌呤褥冻??！编嵶⒃疲骸俺?dāng)為國者，以其下有‘八十杖於朝’，故以朝當(dāng)為國也。與《王制》同，并謂聽致事也?！薄稹靶幸垡詪D人”者，行役，謂本國巡行役事。婦人能養(yǎng)人，故許自隨也?！稹斑m四方，乘安車”者，“適四方”，謂遠(yuǎn)聘異國時(shí)。乘安車，安車，小車也，亦老人所宜。然此養(yǎng)老之具，在國及出，皆得用之。今言行役婦人，四方安車，則相互也，從語便，故離言之耳?！稹白苑Q曰老夫”者，若此老臣行役及適四方，應(yīng)與人語，其自稱為老夫，言已是老大夫也。必稱老者，明君貪賢之故，而臣老猶在其朝也?！鹱ⅰ皫渍取敝痢半Ｒ印??！鹫x曰：“安車，坐乘，若今小車”者，古者乘四馬之車立乘。此臣既老，故乘一馬小車坐乘也。庾蔚云：“漢世駕一馬而坐乘也。”熊氏云：“案《書傳略說》云：‘致仕者以朝，乘車輲輪?！嵲疲骸塑?，安車。言輲輪，明其小也。’”“《春秋傳》曰：老夫耄矣”者，引《左傳》，證老臣對(duì)他國人自稱老夫也。此是《春秋》隱四年衛(wèi)石碏辭也。石碏子厚與衛(wèi)州吁游，吁弒其異毋兄完而自立，未能和民，欲結(jié)強(qiáng)援，時(shí)陳侯有寵於周桓王，州吁與石厚往陳，欲因陳自達(dá)於周，而石碏遣人告陳曰：“衛(wèi)國褊小，老夫耄矣，無能為也，此二人者，實(shí)弒寡君，敢即圖之?！薄稹办镀鋰鴦t稱名”者，“於其國”，謂自與其君言也，雖老，猶自稱名也?！鹱ⅰ熬m尊異之，自稱猶若臣”者，案《玉藻》云“上大夫曰下臣”，《士相見禮》云“士大夫於他邦之君曰外臣”，是上大夫於已君自稱為下臣，於他國君自稱為外臣。又《玉藻》云“下大夫自名”，又鄭注《玉藻》云“下大夫自名，於他國則曰外臣某”，其是下大夫於已君稱名，於他國曰外臣某。此既自稱老夫，宜是上大夫，而稱名從下大夫者，既被君尊異，故臣亦謙退，從下大夫之例而稱名也。且《玉藻》所云，是其從下大夫例，然臣於君，單稱名無嫌也。○“越國而問焉，必告之以其制”者，越國猶他國也，若他國來問已國君之政，君雖已達(dá)其事，猶宜問於老賢，老賢則稱國之舊制以對(duì)他國之問也。
謀於長者，必操幾杖以從之。從，猶就也?！痖L，丁丈反，下皆同。操，七刀反。長者問，不辭讓而對(duì)，非禮也。當(dāng)謝不敏，若曾子之為。
[疏]“謀於”至“從之”?！鹫x曰：此一節(jié)明有事取謀議於長者，各依文解之?！稹安賻渍纫詮闹闭撸?，執(zhí)持也。杖可以策身，幾可以杖己，俱是養(yǎng)尊者之物，故於謀議之時(shí)將就也?！ 》矠槿俗又Y，冬溫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安定其床衽也，省問其安否何如?！鹣模诩薹?。凊，七性反；字從冫，冰，冷也；本或作水旁，非也。衽，而審反，徐而鴆反，席也。在丑夷不爭。丑，眾也。夷猶儕也。四皓曰：“陛下之等夷?！薄饍?，仕皆反，等也，沈才詣反。皓，元老反；四皓，園公、綺季、夏黃公、角里先生。
[疏]“凡為”至“不爭”?！鹫x曰：此一節(jié)明人子事親奉養(yǎng)之禮，又去爭訟，今各隨文解之?！稹盎瓒ǘ渴 闭?，上云冬溫夏凊，是四時(shí)之法，今說一日之法。定，安也。晨，旦也。應(yīng)臥，當(dāng)齊整床衽，使親體安定之后，退。至明旦，既隔夜，早來視親之安否何如。先昏后晨，兼示經(jīng)宿之禮。熊氏云：“晨省者，案《內(nèi)則》云，同宮則雞初鳴，異宮則昧爽而朝?！薄稹霸诔笠牟粻帯闭撸艘痪涿髋髢姸Y也。丑，眾也；夷猶儕也，皆等類之名。風(fēng)俗語不同，故兼言之。夫貴賤相臨，則存畏憚，朋儕等輩，喜爭勝負(fù)，亡身及親，故宜誡之以不爭?！鹱ⅰ俺蟊姟敝痢暗纫摹??！鹫x曰：“丑，眾也”，《釋詁》文，謂在眾不忿爭也。云“四皓曰：陛下之等夷”者，證夷是等類也。四皓，漢時(shí)隱人高士也。其四人，一東園公，二綺里季，三夏黃公，四角里先生，皆老，發(fā)白皓素，因呼為四皓。隱商山不仕，高祖數(shù)召不出。后為高祖欲廢呂后之子盈，而立戚夫人之子趙王如意為大子，張良使太子卑辭安車遣辨士以請(qǐng)四皓，四皓果來，舍建城侯所。至漢十一年，黥布反，高祖令太子將兵擊之。四皓自相謂曰：“幾來欲以安太子，太子將兵，事危矣?！蹦苏f建城侯曰：“太子將兵有功則位不益，無功則從此受禍。且太子所與諸將，皆嘗與上定天下驍將也。今使太子將之，此無異使羊?qū)⒗牵圆豢蠟橛?，其無功必矣。臣聞母愛者子抱之，今戚夫人日夜侍御，趙王常居前，上終不使不肖子居愛子之上，明乎其代大子之位必矣。君何不急請(qǐng)呂后承間為上泣言：“黥布天下猛將，善用兵，諸將皆陛下之等夷，今令大子將此屬，莫肯為用。’”於是呂后如四皓言以請(qǐng)高祖。高祖時(shí)疾，自行，十二年破黥布還而疾益甚，愈欲易太子。及燕置酒，太子侍，四皓從太子，高祖驚曰：“吾召公數(shù)歲，公逃我，今反從我兒乎！”四皓曰：“陛下輕士善罵，臣等義不受辱，故恐而亡匿?！?br />
夫?yàn)槿俗诱撸n不及車馬，三賜，三命也。凡仕者，一命而受爵，再命而受衣服，三命而受車馬。車馬，而身所以尊者備矣。卿、大夫、士之子不受，不敢以成尊比逾於父。天子諸侯之子不受，自卑遠(yuǎn)於君。○遠(yuǎn)，于萬反。故州閭鄉(xiāng)黨稱其孝也，兄弟親戚稱其慈也，僚友稱其弟也，執(zhí)友稱其仁也，交游稱其信也。不敢重受賜者，心也，如此而五者備有焉。《周禮》二十五家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xiāng)。僚友，官同者。執(zhí)友，志同者?！鹆牛居肿麇?，了彫反，同官者。弟，大計(jì)反，下注同。見父之執(zhí)，不謂之進(jìn)不敢進(jìn)，不謂之退不敢退，不問不敢對(duì)，敬父同志，如事父。此孝子之行也。
[疏]“夫?yàn)椤敝痢靶幸病薄！鹫x曰：此一節(jié)明人子謙卑，行著於外，所敬又廣。今各隨文解之。言“夫”者，貴賤悉然也。“三賜”，三命也。言為人子，雖受三命之尊，終不敢受車馬，車馬則身有成尊，便比逾於父，故不受。所以許受三命，而不許受車馬者，命是榮美，光顯祖父，故受也；車馬是安身，身安不關(guān)先祖，故不受也。不云“不受”，而云“不及”者，受是已到之日，明人子非唯外跡不受，抑亦心所不及於此賜也。○注“三賜”至“於君”?！鹫x曰：云“三賜不及”者，受命即受賜，故三賜三命，故《公羊》云：“命者何？加我服”，“錫者何？賜也。”是其命賜將相也。云“凡仕者，一命受爵，再命受衣服，三命受車馬”者，皆約《周禮·大宗伯》之文。案《大宗伯》“一命受職”，職則爵也。又《宗伯》“三命受位”，鄭康成云：“始有列位於王朝?！苯裱浴笆苘囻R”者，但三命受位，即受車馬。以經(jīng)云“車馬”，故以“車馬”言之。云“卿、大夫、士之子不受，不敢以成尊比逾於父”者，以公侯伯卿三命，其子不受，不敢比於父；公侯伯大夫、子男卿再命，公侯伯士一命，子男之士不命，其子三命不受車馬者，皆是不敢逾於父。不言天子諸侯之子不敢受者，以其父位既尊，不得言不敢比逾，故云“自卑遠(yuǎn)於君”。案《周禮》九儀，“一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賜則，六命賜官，七命賜國，八命作牧，九命作伯”。案《含文嘉》：“九賜：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則，四曰朱戶，五曰納陛，六曰虎賁，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彼尉⒃疲骸斑M(jìn)退有節(jié)，行步有度，賜以車馬，以代其步。言成文章，行成法則，賜以衣服，以表其德。動(dòng)作有禮，賜以納陛，以安其體。長於教誨，內(nèi)懷至仁，賜以樂則，以化其民。居處修理，房內(nèi)不泄，賜以朱戶，以明其別。勇猛勁疾，執(zhí)義堅(jiān)強(qiáng)，賜之虎賁，以備非常。抗揚(yáng)威武，志在宿衛(wèi)，賜以斧鉞，使得專殺。內(nèi)懷仁德，執(zhí)義不傾，賜以弓矢，使其專征。慈孝公母，賜以秬鬯，以歸祭祀?！编嵥巨r(nóng)以《周禮》九命與九賜是一也。然則此“三賜”，鄭康成知非“九賜”之第三，而云“三命之賜”者，康成以九命與九賜不同，九賜謂“八命作牧，九命作伯”之后，始加九賜。知者，《王制》云“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二曰衣服之屬”是也。又《宗伯》“八命作牧”注云：“侯伯有功德，加命得專征伐?！薄锻踔啤吩疲骸百n弓矢，然后征。”《詩》云：“瑟彼玉瓚，黃流在中?！眰髟唬骸熬琶缓筚n以圭瓚。”又《尚書·文侯》：“仇受弓矢秬鬯。”《左傳》：“晉文公受大路、戎路、弓矢、秬鬯、虎賁?！贝私跃琶?，始有衣服、弓矢、秬鬯等之賜，故知九賜不與九命同也。且此云“三賜不及車馬”，其九賜“一曰車馬”，何由三賜不及車馬乎？故知此三賜非九賜之三賜也。若是九賜之三賜，即是身八命九命之尊，禮絕凡庶，何得下文云州閭、鄉(xiāng)黨、僚友、交游也？故康成以為諸侯及卿大夫之子三命者。其《公羊》說九賜之次，與《含文嘉》不同，一曰加服，二曰朱戶，三曰納陛，四曰輿馬，五曰樂則，六曰虎賁，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異人之說，故文有參差，大略同也。《異義》許慎說九賜九命，鄭康成以為不同，具如前說，其大夫賜樂，《鄉(xiāng)飲酒》注云“大夫若君賜樂”，及《左傳》“魏絳有金石之樂”，非九賜之正法也。車馬之賜，進(jìn)退由於君命，今言不受者，君子仕，辭位不辭祿，其物終必受之，故鄭注下文“不敢受重賜者，心也?！薄稹肮手蓍偂敝痢胺Q其信也”。《周禮·司徒》去王城百，置遠(yuǎn)郊，遠(yuǎn)郊之內(nèi)為六鄉(xiāng)，六鄉(xiāng)之民，“五家為比，使之相保。五比為閭，使之相受。四閭為族，使之相葬。五族為黨，使之相救。五黨為州，使之相赒。五州為鄉(xiāng)，使之相賓”。又《遂人職》主六遂，六遂之民在遠(yuǎn)郊之外，“五家為鄰，五鄰為里，四里為酂，五酂為鄙，五鄙為縣，五縣為遂”。今不言六遂者，舉近耳。若六遂之中有此孝者，則亦稱之也?！稹靶值苡H戚稱其慈也”，親指族內(nèi)，戚言族外。慈者，篤愛之名。兄弟，外內(nèi)通稱。親疏交接，并見其慈而稱之?！稹傲庞逊Q其弟也”，僚友，同官者也。弟者，事長次弟之名。孝子能接同官，有所次序，不敢逾越等級(jí)，故同官之友稱之?！稹皥?zhí)友稱其仁也”，執(zhí)友，執(zhí)志同者也。同師之友，意趣相得，綢繆切瑳，故其見仁恩之心而稱之?！稹敖挥畏Q其信也”，交游，泛交也。結(jié)交游往，本資信合，故稱信也。熊氏云：“然此五句，上始州閭，下及交游，亦其次也。前孝后信，又為差序，略舉五者，馀行可知。不敢受賜者，心也。不受由心，故有五稱也?！薄稹耙姼钢畧?zhí)”者，此亦承為人子之事也。明非惟見交游為善，乃遍至父友也。自上詣下曰見，自下朝上曰見。父之執(zhí)謂執(zhí)友，與父同志者也?；蚬释?，或路中相見也。
夫?yàn)槿俗诱?，出必告，反必面。告、面同耳，反言面者，從外來，宜知親之顏色安否。○告，古毒反。所游必有常，所習(xí)必有業(yè)。緣親之意，欲知之。恒言不稱老。廣敬。年長以倍，則父事之。謂年二十於四十者，人年二十，弱冠成人，有為人父之端。今四十於二十者有子道?！秲?nèi)則》曰：“年二十，惇行孝弟?！薄鸸?，工喚反。惇，都溫反。十年以長，則兄事之。五年以長，則肩隨之。肩隨者，與之并行差退?！鸩?，初佳反，徐初宜反。群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席以四人為節(jié)，因宜有所尊。
[疏]“夫?yàn)椤敝痢爱愊??！鹫x曰：此一節(jié)亦明人子事親之法，游方習(xí)業(yè)，及汎交之禮，亦各隨文解之。○“恒言不稱老”者，老是尊稱，若其稱老，乃是己自尊大，非是孝子卑退之情，故注云：“廣敬?！毖詮V者，非但敬親，因敬親廣敬他人。或云子若自稱老，父母則甚老，則感動(dòng)其親，故舜年五十而慕是也。○“年長以倍，則父事之”者，此謂鄉(xiāng)里之中，非親非友，但二十以后，年長倍己，則以父道事之，即父黨隨行也?！鹱ⅰ爸^年”至“孝弟”?！鹫x曰：人年三十而娶，於后乃有子，則三十於六十，乃是倍年。今鄭言二十於四十者，但二十加冠成人，責(zé)以為人父為人子之禮，雖未有妻子，有為人父之端，又《內(nèi)則》云“二十乃能敦行孝弟，可責(zé)以孝子之行”，故二十於四十，約之為倍年也。以二十未合有子，故鄭云為人父之端，有子道也?！稹笆暌蚤L，則兄事之”者，謂年二十於三十者，全倍者父事之，半倍，故兄事之也。凡事之，則正差退而雁行也。○“五年以長，則肩隨之”者，謂并行而差退。若未二十童子則無此禮，以其不能惇行孝弟?！墩撜Z》云“與先生并行”，《王制》云“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雁行”者，舉成人有此禮也，童子禮則無也。此謂二十於二十五者肩隨，則齊於雁行也。然則以此肩隨而推之，上云父兄事之，豈是溫凊如親，正言其或行來坐席，推前相類耳?！鹑壕游迦?，則長者必異席”者，謂朋友居處法也。群，朋友也。子夏曰“吾離群”是也。古者地敷橫席而容四人，四人則推長者居席端。若有五人會(huì)，應(yīng)一人別席，因推長者一人於異席也。○注“席以”至“所尊”?！鹫x曰：熊氏云：“知四人為節(jié)者，以此云‘群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既長者一人異席，馀則四人矣?！卑浮豆炒蠓蚨Y》云：“蒲筵常，加萑席尋?！贝艘云严?，故得容四人，此群居之法。若賓主禮席，皆無同坐之法，故《鄉(xiāng)飲酒》賓介異席，又云：“眾賓之席，皆不屬焉?！辈幌噙B屬也?！薄多l(xiāng)射》“眾賓之席繼而西”，謂相連屬也?！堆喽Y》及《大射》公三重，大夫再重，是皆異席也。
為人子者，居不主奧，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謂與父同宮者也，不敢當(dāng)其尊處。室中西南隅謂之奧。道有左右。中門，謂棖闑之中央?！秲?nèi)則》曰：“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宮。”○奧，烏報(bào)反，沈於六反。處，昌慮反，下同。棖，宜衡反，闑也。闑，魚列、五結(jié)二反。上，時(shí)掌反，凡言“以上”皆放此。食饗不為?，?，量也。不制待賓客饌具之所有。○食音嗣。饗本又作享，香兩反。?，古愛反。饌，士戀反。祭祀不為尸。尊者之處，為其失子之道。然則尸卜筮無父者?！馂槠洌粲趥畏?，下注除“不為孤”皆同。聽於無聲，視於無形。恒若親之將有教使然。不登高，不臨深，不茍訾，不茍笑。為其近危辱也。人之性，不欲見毀訾，不欲見笑。君子樂然后笑?！瘀ひ糇?，毀也，沈又將知反。樂音洛。
[疏]“為人”至“茍笑”?！鹫x曰：此一節(jié)明孝子居處及行立待賓祭祀敬慎之事，各隨文解之。○此明孝子居處閨門之內(nèi)。不言凡者，或異居禮則不然?！稹熬硬恢鲓W”者，主猶坐也。奧者，室內(nèi)西南隅也。室鄉(xiāng)南戶，近東南角，則西南隅隱奧無事，故呼其名為奧。常推尊者于閑樂無事之處，故尊者居必主奧也。既是尊者所居，則人子不宜處之也?！稹白恢邢闭撸幌娜?，則席端為上。今不云上席而言中者，舊通有二，一云敬無馀席，非唯不可上，亦不可中也；一云共坐則席端為上，獨(dú)坐則席中為尊。尊者宜獨(dú)，不與人共，則坐常居中，故卑者坐不得居中也。○“行不中道”者，尊者常正路而行，卑者故不得也。男女各路，路各有中也?！稹傲⒉恢虚T”者，中央有闑，闑傍有棖，棖謂之門梐。今云“不中門”者，謂棖闑之中，是尊者所行，故人子不得當(dāng)之而行也?！鹱ⅰ爸^與”至“異宮”?！鹫x曰：凡上四事，皆謂與父同宮者爾。若命士以上，則父子異宮則不禁。所以爾者，有命既尊，各有臣仆，子孫應(yīng)敬已故也。云“不敢當(dāng)其尊處”者，四事皆尊者之處。“室中西南隅謂之奧”者，《爾雅·釋宮》文。郭璞注云：“隱奧之處?！薄拔鞅庇缰^之屋漏”，孫氏云：“日光所漏入?！薄皷|北隅謂之宧”，孫氏云：“日側(cè)之明?！笔菍h，明也?！皷|隅謂之窔”，郭氏云：“隱暗也?！痹啤啊秲?nèi)則》曰：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宮”者，證有異居之道也。○“食饗不為?”者，熊氏云：“謂傳家事任子孫，若不傳家事，則子孫無待賓之事。大夫士或相往來，設(shè)於饗食?量也。不制設(shè)待賓饌，其事由尊者所裁，而子不得輒豫限量多少也?！薄稹凹漓氩粸槭闭?，尸代尊者之處，故人子不為也。○“聽於無聲”者，謂聽而不聞父母之聲，此明人子常禮也?！稹耙曥稛o形”者，謂視而不見父母之形，雖無聲無形，恒常於心想像，似見形聞聲，謂父母將有教，使己然也?！稹安黄場ぃ黄埿Α闭?，茍，且也。相毀曰訾。不樂而笑為茍笑。彼雖有是非，而己茍譏毀訾笑之，皆非彼所欲，必反見毀辱，故孝子不為也?！鹱ⅰ盀槠洹敝痢昂笮Α薄！鹫x曰：“?！保狻安坏歉?，不臨深”，“辱”釋不訾不笑也。云“君子樂然后笑”者，引《論語》證不茍笑之事也。此是公明賈答孔子云：“夫子樂然后笑，人不厭其笑也?！?br />
孝子不服暗，不登危，懼辱親也。服，事也。暗，冥也。。不於暗冥之中從事，為卒有非常，且嫌失禮也。男女夜行以燭?！痤?，本亦作冥，莫定反。下同。卒，才忽反。父母存，不許友以死。為忘親也，死為報(bào)仇讎。不有私財(cái)，
[疏]“孝子”至“私財(cái)”?！鹫x曰：此一節(jié)明孝子自謹(jǐn)慎其身，不許友以死，及不得有私財(cái)之事，各隨文解之?！稹安环怠闭?，服，事也，謂不行事於闇中也。一則為卒有非常，一則闇中行事，好生物嫌，故孝子深戒之?！稹案改复?，不許友以死”者，謂不許為其友報(bào)仇讎也，親存存須供養(yǎng)，則孝子不可死也。若父母存，許友報(bào)仇怨而死，是忘親也。親亡則得許友報(bào)仇，故《周禮》有“主友之讎，視從父兄弟”?！栋谆⑼ā吩疲骸芭笥阎烙H存不得行者，不得許友以其身，亦不許友以死耳。”○“不有私財(cái)”者，家事統(tǒng)於尊，財(cái)關(guān)尊者，故無私財(cái)。
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純素。為其有喪象也。純，緣也?！队裨濉吩唬骸翱c冠玄武，子姓之冠也。高冠素紕，既祥之冠也。”《深衣》曰：“具父母，衣純以青?！薄鸺儯T允反，又之閏反，下及注皆同。緣，悅絹反?？c，古老反，沈又古到反。紕，婢支反，徐補(bǔ)移反。
[疏]“為人”至“純素”?！鹫x曰：此一節(jié)明為人子父母存及孤子衣冠純飾不同之事，各隨文解之。不言凡者，若仕者或遇兇荒，雖親存亦須素服，非要在親沒，故不言凡?！稹案改复妫谝虏患兯亍闭?，冠純謂冠飾也，衣純謂深衣領(lǐng)緣也?！抖Y》，具父母，太父母，存冠衣純以繢；若有父母，無太父母，則純以青；若少而并無，則乃純素也。故親存者不得純素也?！鹱ⅰ盀槠洹敝痢耙郧唷薄！鹫x曰：引《玉藻》“縞冠玄武，子姓之冠”，證冠純有吉兇之別也?？c冠者，薄絹為之。玄武者，以黑繒為冠卷也。子姓者，姓，生也，孫是子所生，故謂孫為子姓。父有服未畢，子雖已除，猶未全吉也，故縞冠玄武。玄武是吉，縞冠為兇，明吉兇兼服也。何胤云：“繒里卷武也。”云“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又證有素為兇也。當(dāng)祥之日，朝服縞冠；祥祭之后，則縞冠素紕。何胤云：“素紕謂緣冠兩邊。”云“《深衣》曰：具父母衣純以青”者，引證不純以素之事。
孤子當(dāng)室，冠衣不純采。早喪親，雖除喪，不忘哀也。謂年未三十者。三十壯，有室，有代親之端，不為孤也。當(dāng)室，適子也?！渡钜隆吩唬骸肮伦右录円运??！薄鹪鐔?，息浪反。適，下歷反。
[疏]“孤子”至“純采”?！鹫x曰：上言有親而不素，此言無親而素者也。孤子謂二十九以下而無父者，當(dāng)室謂適子也。既少孤，故雖除服，猶自素也。然《深衣》云：“孤子衣純以素。”則嫡庶悉然。今云“當(dāng)室”，則似庶子不同，所以爾者，通者有二，云凡子皆然，豈唯當(dāng)室，但嫡子內(nèi)理蒸嘗，外交宗族，代親既備，嫌或不同，故特明之，所以鄭引《深衣》為注，會(huì)證凡孤子悉同也。崔靈恩云：“指謂當(dāng)室，不當(dāng)室則純采，所以然者，當(dāng)室之孤，內(nèi)理蒸嘗，外交宗族，所履之事，莫不傷心，故特純素示哀也?！渡钜隆凡辉飘?dāng)室者，文略耳?！薄鹱ⅰ霸鐔省敝痢耙运亍薄！鹫x曰：三十以外遭喪者，除服后即得純采。今所言雖是除喪，未三十不得純采。若至三十，則亦采也，故云“當(dāng)室，適子也。《深衣》曰：‘孤子衣純以素也?！比蛔⑶敖膺m子，后引《深衣》，似崔解也?！渡钜隆凡谎怨谡撸瑥目芍?。
幼子常視母誑。視，今之示字。小未有所知，常示以正物，以正教之無誑欺?！鹨曇羰?。誑，本或作廷，注同，九況反，欺也。童子不衣裘裳。裘大溫，消陰氣，使不堪苦。不衣裘裳，便易?！鹨?，於既反，下同。大音泰，徐他佐反。便，婢面反。易，以豉反。立必正方，不傾聽。習(xí)其自端正。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習(xí)其扶持，尊者提攜，謂牽將行?！鹛幔筚夥?。攜，戶圭反。奉，芳勇反，又扶恭反，下及注“奉扃”、“奉席”、“奉箕”皆同。負(fù)劍辟咡詔之，負(fù)謂置之於背，劍謂挾之於旁。辟咡詔之，謂傾頭與語，口旁曰咡?！鸨伲ヒ喾?，側(cè)也，徐芳益反，沈扶赤反，注同。咡，徐如志反，何云：“口耳之間曰咡?！睊兑魠f(xié)。則掩口而對(duì)。習(xí)其鄉(xiāng)尊者屏氣也。○掩，於檢反。鄉(xiāng)，許亮反，本又作向，后文注皆同。屏，必領(lǐng)反。
[疏]“幼子”至“裘裳”。○正義曰：此一節(jié)明父母教子及衣裘裳之法也，各隨文解之?！鹦汉懔?xí)效長者，長者常示以正事，不宜示以欺誑，恐即學(xué)之，故曾子兒啼，妻云：“兒莫啼，吾當(dāng)與汝殺豕?！眱郝勢m止，妻后向曾子說之，曾子曰：“勿教兒欺?！奔礆Ⅴ故硟?。是不誑也?！鹱ⅰ耙?，今之示字”?！鹫x曰：古者觀視於物，及以物視人，則皆作示傍著見，后世已來，觀視於物，作示傍著見，以物示人單作示字，故鄭注經(jīng)中視字者，是今之以物示人之示也。是舉今以辨古?！痘瓒Y》“視諸衿鞶”，注云：“視乃正字，今文視作示，俗誤行之?！毖砸曊忠?，言古之以物示人作視字為正，故云“視乃正字”。今文《儀禮》應(yīng)為古視字，乃作今示字，故言俗誤也。○“童子不衣裘裳”者，童子，未成人之名也，衣猶著也。童子體熱，不宜著裘，裘大溫，傷陰氣也。又應(yīng)給役，若著裳則不便，故并不著也。故童子并緇布襦袴也?！鹱ⅰ棒么蟆敝痢氨阋住??！鹫x曰：“使不堪苦”者，熱消陰氣，則不堪苦使也。此“童子不衣裘裳”，二十則可，故《內(nèi)則》云，二十“可以衣裘帛”。國君十二冠，則裘裳早矣。女子十五許嫁者則亦衣帛?！对姟吩疲骸澳松凶?，載衣之裳?！笔浅跎鷷盒写硕Y?！稹傲⒈亍敝痢岸鴮?duì)”?！稹傲⒈卣健?，立宜正鄉(xiāng)一方，不得傾頭屬聽左右也。張逸云：“此說其威儀常然。”○“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者，非唯教之聽立，至於行步，亦宜教之。提攜謂牽將行時(shí)，因牽行之，又教之為節(jié)也。奉長者之手，為兒長大，方當(dāng)供養(yǎng)扶持長者，故先使學(xué)之，令習(xí)便也。張逸云：“說其見與行之法也?！薄稹柏?fù)劍辟咡詔之”者，豈但在行須教，正在抱時(shí)亦令習(xí)也。負(fù)謂致兒背上也，劍謂挾於脅下，如帶劍也。辟，傾也。咡，口旁也，詔，告也。長者，或若負(fù)兒之時(shí)而與之語，當(dāng)傾頭以告之也。不正向之，令氣不觸兒也，亦令見長者所為而復(fù)習(xí)之也。張逸云：“辟咡詔之，傾頭以告教之也?！贝碎L者之為也。此負(fù)謂兒在人背上曰負(fù)，兒在懷中亦稱負(fù)，謂兒負(fù)之，故《內(nèi)則》云：“三日始負(fù)子。”注云：“負(fù)之謂抱之?！薄鹱ⅰ翱谂栽粎薄！鹫x曰：案《管子書·弟子職》云：“食已循咡覆手。”謂弟子食訖，以手循覆於咡，故知是口旁也?！稹皠t掩口而對(duì)”者，向長者告語之，此是童子答長者。童子雖未能掩口而對(duì)，長者亦教其為之其禮，以為后法。掩口，恐氣觸人。張逸云：“謂令小者如是，所習(xí)鄉(xiāng)尊者屏氣也?！?/div>
陸曰：“本或作《曲禮》，上者，后人加也，《檀弓》、《雜記》放此。《曲禮》者，是《儀禮》之舊名，委曲說禮之事?！?br /> [疏]正義曰：案鄭《目錄》云：“名曰《曲禮》者，以其篇記五禮之事。祭祀之說，吉禮也。喪荒去國之說，兇禮也。致貢朝會(huì)之說，賓禮也。兵車旌鴻之說，軍禮也。事長敬老、執(zhí)贄納女之說，嘉禮也。此於《別錄》屬《制度》?！卑膏嵈苏f，則此《曲禮》篇中有含五禮之義。是以經(jīng)云“禱祠祭祀”之說，當(dāng)吉禮也?！八蛦什挥蓮健保皻q兇，年穀不登”，又云“大夫士去國”，如此之類，是喪荒去國之說，當(dāng)兇禮也?！拔骞僦仑曉幌怼保疤熳赢?dāng)寧而立曰朝”，“相見於郤地曰會(huì)”，如此之類，是致貢朝會(huì)之說，當(dāng)賓禮也?！氨嚥皇健?，“前有水，則載青旌”，如此之類，是兵車旌鴻之說，當(dāng)軍禮也?！笆套堕L者”，“故君子式黃發(fā)”，“婦人之贄，椇榛棗栗”，“納女於天子”，如此之類，是事長敬老、執(zhí)贄納女之說，當(dāng)嘉禮也。必知執(zhí)贄當(dāng)婦人之贄者，以其《士相見》，鄭《目錄》以士執(zhí)贄為賓禮故也。此篇既含五禮，故其篇名為《曲禮》?！肚Y》之與《儀禮》，其事是一。以其屈曲行事，則曰《曲禮》；見於威儀，則曰《儀禮》。但曲之與儀相對(duì)。《周禮》統(tǒng)心為號(hào)若，若總而言之，則《周禮》亦有曲名，故《藝文志》云：“帝王為政，世有損益，至周曲為之防，事為之制，故曰，經(jīng)禮三百，威儀三千?！笔嵌Y互而相通，皆有曲稱也。云“上”者，對(duì)下生名。本以語多，簡策重大，分為上下，更無義也?！暗谝弧闭?，《小爾雅》云：“第，次也?！眳尉冈疲骸耙徽?，數(shù)之始。”《禮記》者，一部之大名?！肚Y》者，當(dāng)篇之小目。既題《曲禮》於上，故著《禮記》於下，以配注耳。鄭氏者，姓鄭名玄，字康成，北海高密縣人，前漢仆射鄭崇八世之孫也。后漢徵為大司農(nóng)，年七十四乃卒。然鄭亦附盧、馬之本而為之注。注者，即解書之名。但釋義之人，多稱為傳。傳謂傳述為義，或親承圣旨，或師儒相傳，故云傳。今謂之注者，謙也，不敢傳授，直注己意而己。若然，則傳之與注，各出己情。皇氏以為自漢以前為傳，自漢以后為注。然王肅在鄭之后，何以亦謂之傳？其義非也。
《曲禮》曰：“毋不敬，禮主於敬?！痍懺唬骸拔阋魺o。《說文》云：‘止之詞，其字從女，內(nèi)有一畫，象有奸之形，禁止之勿令奸。古人云毋，猶今人言莫也?！浮恪峙c父母字不同，俗本多亂，讀者皆朱點(diǎn)‘母’字以作‘無’音，非也。后放此。疑者，特復(fù)音之?！眱叭羲?，儼，矜莊貌，人之坐思，貌必儼然?！饑?yán)，魚檢反，本亦作儼，同，矜莊貌。思如字，徐息嗣反。矜，君冰反。安定辭。審言語也。《易》曰：“言語者，君子之樞機(jī)?！薄饦?，昌朱反。安民哉！此上三句可以安民，說《曲禮》者，美之云耳。
[疏]正義曰：此一節(jié)明人君立治之本，先當(dāng)肅心謹(jǐn)身，慎口之事?！稹啊肚Y》曰”者，案下文“安民哉”，是為君上所行，故記人引《儀禮》正經(jīng)“毋不敬”以下三句而為實(shí)驗(yàn)也。○“毋不敬”者，人君行禮無有不敬，行五禮皆須敬也?！皟叭羲肌闭撸瑑?，矜莊貌也。若，如也。思，計(jì)慮也。夫人計(jì)慮，狀必端愨。今明人君矜莊之貌，如人之思也。○“安定辭”者，安定，審也。辭，言語也。人君出言，必當(dāng)慮之於心，然后宣之於口，是詳審於言語也?！稹鞍裁裨铡闭?，但人君發(fā)舉，不離口與身心，既心能肅敬，身乃矜莊，口復(fù)審慎，三者依於德義，則政教可以安民也。云“哉”者，記人美此三句者也。○注“禮主於敬”。○正義曰：《孝經(jīng)》云：“禮者敬而已矣?！笔且?。又案鄭《目錄》云“《曲禮》之中，體含五禮”，今云“《曲禮》曰：毋不敬”，則五禮皆須敬，故鄭云：“禮主於敬?！比晃宥Y皆以拜為敬禮，則祭極敬、主人拜尸之類，是吉禮須敬也。拜而后稽顙之類，是兇禮須敬也。主人拜迎賓之類，是賓禮須敬也。軍中之拜肅拜之類，是軍禮須敬也。冠昏飲酒，皆有賓主拜答之類，是嘉禮須敬也。兵車不式，乘玉路不式，鄭云“大事不崇曲敬者”，謂敬天神及軍之大事，故不崇曲小之敬。熊氏以為唯此不敬者，恐義不然也。既云“《曲禮》曰”，“是引《儀禮》正經(jīng)，若引“《春秋》曰”、“《詩》曰”之類。所引者若《冠禮》戒辭云“壽考惟祺，介爾景?！敝龋癫灰娬?，或在三千散亡之中也?！鹱ⅰ皟榜妗敝痢皟叭弧?。○正義曰：經(jīng)唯云“儼若思”，不云“坐”，鄭必知“坐思”者，案《大學(xué)》云：“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睉]即思，故知思必當(dāng)坐也。○注“審言”至“樞機(jī)”。○正義曰：《論語》云：“駟不及舌?！惫蕦徰哉Z也?！啊兑住吩弧闭?，《易·系辭》之文也，故彼云：“君子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yīng)之，況其邇者乎！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言行者，君子之樞機(jī)?！编嵶ⅲ骸皹兄^戶樞，機(jī)謂弩牙，戶樞之發(fā)，或明或闇；弩牙之發(fā)，或中或否，以喻君子之言，或榮或辱。”引之者，證審言語之事。彼為“言行”，鄭云“言語”者，既證經(jīng)辭，無取於行，故變文為語也。
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四者慢游之道，桀、紂所以自禍?！鸢剑鍒?bào)反，慢也；王肅五高反，遨游也。長，丁丈反，盧植、馬融、王肅并直良反。欲如字，一音喻。從，足用反，放縱也。樂音洛，皇侃音岳，極如字，皇紀(jì)力反。桀，其列反，夏之末主，名癸。紂，直丑反，殷之末主，名辛。
[疏]“敖不”至“可極”。○正義曰：此一節(jié)承上人君敬慎之道，此亦據(jù)人君恭謹(jǐn)節(jié)儉之事，故鄭引桀、紂以證之?！稹鞍讲豢砷L”者，敖者矜慢在心之名，長者行敖著跡之稱。夫矜我慢物，中人不免，若有心而無跡，則於物無傷；若跡著而行用，則侵虐為甚。傾國亡家，必由乎此，故戒不可長。○“欲不可從”者，心所貪愛為欲，則“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是也。人皆有欲，但不得從之也?！稹爸静豢蓾M”者，六情遍睹在心未見為志。凡人各有志意，但不得自滿，故《六韜》云：“器滿則傾，志滿則覆。”○“樂不可極”者，樂者天子宮縣以下，皆得有樂，但主歡心，人情所不能已，當(dāng)自抑止，不可極為，故《樂記》云：“樂盈而反，以反為文?！薄鹱ⅰ八恼摺敝痢白缘湣??！鹫x曰：案《尚書》、《史記》說紂惡甚多，不可具載。皇氏云：“斮朝涉之脛，剖賢人之心，是長敖也。糟丘酒池之等，是從欲也。玉杯象箸之等，是志滿也。靡靡之樂，是樂極也。桀之為惡，唯有民隊(duì)涂炭，淫於妹嬉之事，雖史傳不言四事，亦應(yīng)俱有四者之惡，故紂焚宣室，桀放南巢，但‘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桀、紂皆自身為惡，以致滅亡，故云‘自禍’也?！薄 ≠t者狎而敬之，狎，習(xí)也，近也，謂附而近之，習(xí)其所行也?！对铝睢吩唬骸半m有貴戚近習(xí)。”○狎，戶甲反。近，附近之近，下注內(nèi)不出者皆同。傶音戚，本亦作戚。畏而愛之。心服曰畏。曾子曰：“吾先子之所畏?！睈鄱鋹?，憎而知其善。謂凡與人交，不可以己心之愛憎，誣人之善惡?！鹫_音無，后并同。積而能散，謂已有蓄積，見貧窮者，則當(dāng)能散以周救之，若宋樂氏?！鹦睿妨?。周音周。樂音岳，謂宋司城樂喜。安安而能遷。謂已今安此之安，圖后有害，則當(dāng)能遷。晉咎犯與姜氏醉重耳而行，近之?！鸷θ缱?，本亦作難，乃旦反。咎，其九反。重，直尨反。臨財(cái)毋茍得，為傷廉也?！馂?，于偽反，下“為傷”、“為近”皆同。臨難毋茍免。為傷義也。○難，乃旦反。很毋求勝，分毋求多。為傷平也。很，鬩也，謂爭訟也?！对姟吩疲骸靶值荇]於墻?！薄鸷?，胡懇反。勝，舒證反。分，扶問反。鬩，呼歷反，猶斗也。爭，爭斗之爭，下文皆同。疑事毋質(zhì)，質(zhì)，成也。彼已俱疑，而已成言之，終不然，則傷知?！鹬糁?。直而勿有。直，正也。已若不疑，則當(dāng)稱師友而正之，謙也。
[疏]“賢者”至“勿有”。○正義曰：此一節(jié)總明愛敬安危忠信之事，各隨文解之?！稹百t者狎而敬之”者，賢是有德成之稱，狎謂近也，習(xí)也。賢者身有道藝，朋類見賢思齊焉，必須附而近之，習(xí)其德藝，儕倫易相褻慢，故戒令相敬也?！鹱ⅰ搬蛄?xí)”至“近習(xí)”?！鹫x曰：引《月令》者，案《月令》仲冬之月，禁戒婦功，不得奢慢。貴戚謂王之姑姊妹。近習(xí)謂王之所親幸嬪御之屬。言近習(xí)者，王附而近之，習(xí)其色。引之者，證賢者附而近之，習(xí)其道藝。連引貴戚，於義無所當(dāng)也。○“畏而愛之”。○正義曰：賢者有其德行，人皆心服畏之。既有所畏，必當(dāng)愛其德義，不可疏之。○注“心服”至“所畏”。○正義曰：引“曾子曰：吾先子之所畏”者，《孟子》云：“或問曾西曰：‘吾子與子路孰賢？’曾西蹴然曰：‘吾先子之所畏也。’”先子謂祖曾參，不在四科，○而子路入四科，故曾參心服子路。引之者，證經(jīng)“畏”是心服之義?！稹皭鄱鋹?，憎而知其善”。正義曰：愛謂己所親幸，憎謂己所嫌慢。人多愛而不知其惡，憎而不知其善，故記人戒之云，凡人雖愛，必當(dāng)知其心懷惡行。崔氏云：“若石碏知子厚是也。心雖憎疾，亦當(dāng)知其善能。若祁奚知其解狐是也。若然，乃可審知人之賢愚?！薄稹胺e而能散”。正義曰：凡人貪嗇，皆好積而不好散。今謂已有蓄積，能賑乏周無，則是仁惠也。○注“謂已”至“樂氏”。○正義曰：引宋樂氏者，案襄二十九年《左傳》云，鄭國饑，子皮貸民粟，戶一鐘。樂氏者，宋司城官，姓樂，名喜，字子罕。宋亦饑，樂喜請(qǐng)於平公云：“鄰於善，民之望。”請(qǐng)貸民粟，并使諸大夫亦貸之。今不引鄭罕氏而引宋樂氏者，鄭罕氏施而斂之，宋樂氏施而不斂，故晉叔向聞之曰：“鄭之罕，宋之樂，施而不德，樂氏加焉?！毙苁显疲骸岸Y，家施不及國，大夫不收公利，二家皆非也。”今鄭為能散者，直取一邊能散之義是同，不據(jù)家施非禮之事。鄭不言“是”而言“若”者，但禮與諸經(jīng)事實(shí)是一，惟文字不同，鄭則言“是”。若《檀弓》云：“諸侯伐秦，曹桓公卒於會(huì)?！编嵶⒁洞呵飩鳌吩疲骸安懿畯]卒於師是也?！币云湟皇?，故云“是”也。此禮本不為樂氏而作，但事類相似，引以為證，故云“若”也?！稹鞍舶捕苓w”?！鹫x曰：上安據(jù)心，下安據(jù)處。凡人多居危如安，故記人戒之云，謂已心安於此所處之安，當(dāng)圖謀於后有害以否。若后當(dāng)有害，必須早遷，則離害也?！鹱ⅰ爸^已”至“近之”?！鹫x曰：晉舅犯者，案《左傳》僖二十三年，晉重耳自翟之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乘，重耳心安於齊，不欲歸晉。從者重耳之舅，字子犯，“謀於桑下。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釉唬骸疅o之?！显唬骸幸玻瑧雅c安，實(shí)敗名?！硬豢?，姜氏與子犯謀，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敝燎?，秦伯納之，卒為霸主。是“安安而能遷”之事。鄭不云“是”，又不云“若”，而言“近之”者，安安能遷，亦不為重耳而作，不得云“是”，遷又非重耳之意，不得云“若”，故云“近之”也?！稹芭R財(cái)毋茍得”。○正義曰：財(cái)利，人之所貪，非義而取謂之茍得。故記人戒之，今有財(cái)利，元非兩人之物，兩人俱臨而求之，若茍得入已，則傷廉隅，故鄭云：“為傷廉也?！薄稹芭R難毋茍免”?！鹫x曰：難謂有寇仇謀害君父，為人臣子，當(dāng)致身授命以救之。故記人戒之云，若君父有難，臣子若茍且免身而不斗，則陷君父於危亡，故云“毋茍免”。見義不為，無勇也，故鄭云：“為傷義也。”○“很毋求勝，分毋求多”?！鹫x曰：很謂小小鬩很。凡人所爭，皆欲求勝。故記人戒之云，而有小小鬩很，當(dāng)引過歸已，不可求勝?！稹胺治闱蠖唷闭?，此元是眾人之物，當(dāng)共分之，人皆貪欲，望多入已。故記人戒之云，所分之物毋得求多也?！鹱ⅰ盀閭敝痢办秹Α??！鹫x曰：所引《詩》者，是《小雅·常棣》，閔管蔡失道之詩也。彼云：“兄弟鬩於墻，外御其侮?！币撸C經(jīng)很亦是小小鬩很之事，若大很則當(dāng)報(bào)之，故《論語》孔子云“以直報(bào)怨”是也?！稹耙墒挛阗|(zhì)”?！鹫x曰：人多專固，未知而為已知。故戒之云，彼已俱疑，而來問已。質(zhì)，成也。若已亦疑，則無得成言之；若成言疑事，后為賢人所譏，則傷已智也。故孔子戒子路云“不知為不知”也?！稹爸倍鹩小薄！鹫x曰：此謂彼疑已不疑者，仍須謙退。直，正也。彼有疑事而來問已，已若不疑而答之，則當(dāng)稱師友所說以正之，勿為巳有此義也。
若夫，言若欲為丈夫也?！洞呵飩鳌吩唬骸笆侵^我非夫?！鸱?，方于反，丈夫也。坐如尸，視貌正。立如齊。磬且聽也。齊謂祭祀時(shí)?！瘕R，側(cè)皆反，本亦作齋，音同，注同。禮從宜，事不可常也。晉士匄帥師侵齊，聞齊侯卒，乃還，《春秋》善之?！鹭け疽嘧鲃羯w。還音旋，后放此。使從俗。亦事不可常也。牲幣之屬，則當(dāng)從俗所出?！抖Y器》曰：“天不生，地不養(yǎng)，君子不以為禮，鬼神不饗?！薄鹗?，色吏反。幣，徐扶世反。饗，許兩反。
[疏]“若夫”至“從俗”?！鹫x曰：此一節(jié)論為丈夫之法，當(dāng)“坐如尸”以下四行并備，乃可立身，各依文解之。○“若夫”者，凡人若為丈夫之法，必當(dāng)如下所陳，故目丈夫於上，下乃論其行以結(jié)之?！鹱ⅰ把匀簟敝痢胺欠颉??！鹫x曰：案《左傳》宣十二年邲之戰(zhàn)，楚侵鄭、晉救之。及河，聞鄭既及楚平，中軍將荀林父欲還，不濟(jì)。上軍將士會(huì)曰：“善?！敝熊娮粝确Y曰：“不可，成師以出，聞敵強(qiáng)而退，非夫也。”又哀十一年，齊伐魯，魯武叔初不欲戰(zhàn)，為冉求所非。武叔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蓖硕L乘。二傳之言，當(dāng)是先縠之辭也。彼無“是謂我”，鄭君足之也?！稹白缡闭?，尸居神位，坐必矜莊。言人雖不為尸，若所在坐法，必當(dāng)如尸之坐，故鄭云“視貌正”也?！稹傲⑷琮R”者，人之倚立，多慢不恭，故戒之云，倚立之時(shí)雖不齊，亦當(dāng)如祭前之齊，必須磬折屈身?！鹱ⅰ绊嗲摇敝痢办霑r(shí)”。○正義曰：“磬且聽”，案《士虞禮》云：“無尸者，主人哭，出復(fù)位，祝闔牖戶，如食間?！笔羌罆r(shí)主人有聽法。云“磬”者，謂屈身如磬之折殺。案《考工記》云：“磬氏為磬，倨句一矩有半?！编嵲疲骸氨叵榷纫痪貫榫洌痪貫楣?，而求其弦。既而以一矩有半觸其弦，則磬之倨句也?！笔琼嘀蹥?，其形必曲。人之倚立，亦當(dāng)然也。又云“齊謂祭祀時(shí)”者，凡齊皆在祭前，自整齊之名，并於適寢之中，坐而無立。今云“立如齊”者，齊有立者，但祭前有齊，所以自整齊也，則祭日神前亦當(dāng)齊，則齋者是先后通稱。此言“立如齋”，非祭前坐齋，故鄭云：“齋謂祭祀時(shí)也?！比羧唬肆⒅^侍尊者之時(shí)，故《玉藻》云“凡侍於君，紳垂，足如履齋，視下聽上”是也?！稹岸Y從宜”者，皇氏云：“上二事，丈夫?yàn)閮般≈畠x。此下二事，丈夫?yàn)榫鍪怪?。”義或然也。“禮從宜”者，謂人臣奉命出使征伐之禮，雖奉命出征，梱外之事，將軍裁之，知可而進(jìn)，知難而退，前事不可準(zhǔn)定，貴從當(dāng)時(shí)之宜也?！鹱ⅰ笆虏弧敝痢吧浦?。○正義曰：案《春秋》襄十九年，“齊侯還卒，晉士匄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薄豆颉吩疲骸斑€者何？善辭也。何善爾？大其不伐喪也。此受命於君而伐齊，則何大其不伐喪也？大夫以君命出使，進(jìn)退在大夫也。”○“使從俗”者，使謂臣為君出聘之法，皆出土俗牲幣以為享禮，土俗若無，不可境外求物，故云“使從俗”也?；适显疲骸吧稀Y從宜’，與此‘使從俗’，互而相通，皆是以禮而使。”義或然也。○注“亦事”至“不饗”。○正義曰：“牲幣之屬，當(dāng)從俗所出”者，謂若《郊特牲》及《聘禮》，朝聘皆有皮馬龜金竹箭璧帛之等，有則致之，無則已，故云“不可常也”?！啊抖Y器》曰：天不生”者，謂天不以四時(shí)而生，若李梅冬實(shí)?！暗夭火B(yǎng)”者，謂居山以魚鱉，居澤以鹿豕?！熬硬灰詾槎Y”者，謂天不生地不養(yǎng)之等，君子不將為饗禮。“鬼神不饗”者，言君子不以為禮者，祇由鬼神不歆饗此非常之物，明鬼神依人也。
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禮不妄說人，為近佞媚也。君子說之不以其道，則不說也?！鸱蛞舴?，凡發(fā)語之端皆然，后放此。疏，所居反，或作疏。決，徐古穴反。嫌，戶恬反。別，彼列反，下注、下文同。說音悅，又始悅反，注同。伎，乃定反，口才曰佞。媚，眉忌反，意向曰媚。不辭費(fèi)。為傷信，君子先行其言而后從之?！疝o，本又作詞，同；《說文》以詞為言詞之字；辭，不受也，后皆放此。費(fèi)，芳味反，言而不行為辭費(fèi)。禮不逾節(jié)，不侵侮，不好狎。為傷敬也。人則習(xí)近為好狎?！鹞辏煸茡岱?，輕慢也。好，呼報(bào)反，注同。脩身踐言，謂之善行。踐，履也，言履而行之?！鹦?，下孟反，下“行脩”同。行脩言道，禮之質(zhì)也。言道，言合於道。質(zhì)猶本也，禮為之文飾耳。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謂君人者。取於人，謂高尚其道。取人，謂制服其身?！鹑§?，舊七樹反，謂趣就師求道也；皇如字，謂取師之道。取人如字，謂制師使從已。禮聞來學(xué)，不聞往教。尊道藝。
[疏]“夫禮”至“往教”?！鹫x曰：此一節(jié)總明治身立行，交接得否，皆由於禮，故以禮為目，各隨文解之?！稹胺蚨Y者，所以定親疏”者，五服之內(nèi)，大功已上服粗者為親，小功已下服精者為疏，故《周禮》小史掌定系世，辨昭穆也?！稹皼Q嫌疑”者，若妾為女君期，女君為妾若報(bào)之則太重，降之則有舅姑為婦之嫌，故全不服，是決嫌疑者，孔子之喪，門人疑所服。子貢曰：“昔者夫子喪顏回，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qǐng)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是決疑也。○“別同異”者，賀玚云：“本同今異，姑姊妹是也。本異今同，世母叔母及子?jì)D是也?！薄稹懊魇欠且病闭撸枚Y為是，失禮為非，若主人未斂，子游裼裘而吊，得禮，是也。曾子襲裘而吊，失禮，非也。但嫌疑同異是非之屬，在禮甚眾，各舉一事為證。而皇氏具引，今亦略之。○“禮不妄說人”者，禮動(dòng)不虛，若說人之德，則爵之。問人之寒，則衣之。若無爵無衣，則為妄說，近於佞媚也?！鹱ⅰ熬印敝痢罢f也”。○正義曰：此《論語》文。孔子曰：“君子說之不以其道，則不說也?！辈灰云涞勒f之，是妄說，故君子不說也，引證經(jīng)禮不妄說人之事?！稹安晦o費(fèi)者”。正義曰：凡為人之道，當(dāng)言行相副，今直有言而無行，為辭費(fèi)?！稹岸Y不”至“好狎”?！鸲Y者所以辨尊卑，別等級(jí)，使上不逼下，下不僣上，故云禮不逾越節(jié)度也。“不侵侮”者，禮主於敬，自卑而尊人，故戒之不得侵犯侮慢於人也?！稹安缓冕颉闭撸t者當(dāng)狎而敬之，若直近而習(xí)之，不加於敬，則是好狎，故鄭云“習(xí)近為好狎”也。○“行脩”至“質(zhì)也”。○凡為禮之法，皆以忠信仁義為本，禮以文飾?！靶忻憽闭?，忠信之行脩?！把缘馈闭?，言合於仁義之道。“質(zhì)”，本也，則可與禮為本也?！稹岸Y聞取於人，不聞取人”者，熊氏以為此謂人君在上招賢之禮，當(dāng)用賢人德行，不得虛致其身?！岸Y聞取於人”者，謂禮之所聞，既招致有賢之人，當(dāng)於身上取於德行，用為政教，不聞直取賢人，授之以位，制服而已，故鄭云“謂君人者”?；适弦詾槿司熓軐W(xué)之法，“取於人”，謂自到師門，取其道藝?！稹岸Y聞來學(xué)，不聞往教”。○“禮聞來學(xué)”者，凡學(xué)之法，當(dāng)就其師，處北面伏膺?！安宦勍獭闭?，不可以屈師親來就己，故鄭云“尊道藝”也。
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xùn)正俗，非禮不備。分爭辨訟，非禮不決。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聦W(xué)事師，非禮不親。班朝治軍，涖官行法，非禮威嚴(yán)不行。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分、辨，皆別也。官，仕也。班，次也。涖，臨也。莊，敬也。學(xué)或?yàn)橛??！鸨妫っ惴?，徐方勉反。上下，上謂公卿，下謂大夫、士。宧音患。朝，直遙反。涖，本亦作蒞，徐音利，沈力二反，又力位反。禱，丁老反，鄭云：“求福曰禱?！膘粢粼~，求得曰祠。共音恭，本或作供。莊，側(cè)良反，徐側(cè)亮反。學(xué)或?yàn)橛?，鄭此注為見他本也，后放此。是以君子恭敬撙?jié)退讓以明禮。撙猶趨也?！疬ぃ姹痉础Ｚ?，士俱反，就也，向也。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夫唯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聚猶共也。鹿牝曰麀?！饗?，本或作鸚，厄耕反。母，本或作鵡，同，音武，諸葛恪茂后反。離，力智反，下同。狌，本又作猩，音生。禽獸，盧本作走獸。麀音憂，牝鹿也。牝，頻忍反，徐扶盡反，舊扶允反。是故圣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
[疏]“道德”至“禽獸”?！鹫x曰：此一節(jié)明禮為諸事之本。言人能有禮，然可異於禽獸也。○“道德仁義，非禮不成”者，道者通物之名，德者得理之稱，仁是施恩及物，義是裁斷合宜，言人欲行四，事不用禮無由得成，故云“非禮不成”也。道德為萬事之本，仁義為群行之大，故舉此四者為用禮之主，則馀行須禮可知也。道是通物，德是理物，理物由於開通，是德從道生，故道在德上。此經(jīng)道謂才藝，德謂善行，故鄭注《周禮》云：“道多才藝，德能躬行，非是《老子》之道德也。”熊氏云：“此是《老子》‘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義’。今謂道德，大而言之則包羅萬事，小而言之則人之才藝善行。無問大小，皆須禮以行之，是禮為道德之具，故云‘非禮不成’。然人之才藝善行得為道德者，以身有才藝，事得開通，身有美善，於理為得，故稱道德也?！薄稹敖逃?xùn)正俗，非禮不備”者，熊氏云：“教謂教人師法，訓(xùn)謂訓(xùn)說義理，以此教訓(xùn)，正其風(fēng)俗，非得其禮，不能備具，故云‘非禮不備’。但教之與訓(xùn)，小異大同。”“分爭辨訟，非禮不決”者，《周禮·司寇》“以兩造禁民訟”，又云“以兩劑禁民獄”，故鄭云：“爭罪曰獄，爭財(cái)曰訟?！眲t萬事通名。故《左傳》云“凡有血?dú)?，皆有爭心”，又云“錐刀之末，將盡爭之”是也。此“爭財(cái)曰訟”，對(duì)文異耳，散則通名。故《左傳》云“衛(wèi)侯與元咺訟”，是爭罪亦曰訟也?！稹熬?、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者，上謂公卿大夫，下謂士也。君父南面，臣子北面，公卿大夫則列位於上，士則列位於下，兄前弟后，唯禮能定也?！栋谆⑼ā吩疲骸熬阂?，群下之所歸心也。臣，堅(jiān)也，厲志自堅(jiān)也。父，矩也，以法度教子也。子，孳也，孳孳無已也。兄，況也，況父法也。弟，悌也，心順行篤也?！薄肮賹W(xué)事師，非禮不親”者，熊氏云：“官謂學(xué)仕官之事，學(xué)謂習(xí)學(xué)六藝，此二者俱是事師，非禮不親?！薄蹲髠鳌沸辏w盾見靈輒餓，問之，云：“官三年矣。”服虔云：“官，學(xué)也?！笔菍W(xué)職事為官也?！稹鞍喑诬?，涖官行法，非禮威嚴(yán)不行”者，班，次也；朝，朝廷也；次，謂司士正朝儀之位次也；治軍，謂師旅卒伍各正其部分也；涖，臨也；官，謂卿、大夫、士各有職掌；行法，謂司寇士師明刑法也。皆用禮，威嚴(yán)乃行也?！岸\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者，《周禮·都宗人》云：“國有大故，則令禱祠?！编嵶⒃疲骸办糁^報(bào)塞?！庇帧缎∽诓纷⒃疲骸扒蟾Ｔ欢\，得求曰祠。”熊氏云：“祭祀者，國家常禮。牲幣之屬，以供給鬼神，唯有禮乃能誠敬。”○“是以君子恭敬撙節(jié)退讓以明禮”者，君子是有德有爵之通稱，王肅云：“君上位，子下民?！庇挚党勺ⅰ渡賰x》云：“君子，卿大夫若有異德者?！狈捕Y有深疑，則舉君子以正之。恭敬者，何胤云：“在貌為恭，在心為敬。”何之所說，從多舉也。夫貌多心少為恭，心多貌少為敬，所以知者，《書》云“奉先思孝，接下思恭”，又云“貌曰恭”，又《少儀》云“賓客主恭，祭祀主敬”，《論語》云“巧言令色足恭”，又云“至於犬馬，皆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又《孝經(jīng)說》“君父同敬，為母不同敬”。以此諸文言之，凡稱敬多為尊，故知貌多為恭，心多為敬也。又通而言之，則恭敬是一?！蹲髠鳌吩疲骸熬垂Ц该?。”《士昏禮》云：“敬恭聽宗父母之言?！薄缎⒔?jīng)》云：“恭敬安親?！贝瞬⒐Ь催B言，明是一也。撙者，趨也。節(jié)，法度也。言恒趨於法度。“退讓以明禮”者，應(yīng)進(jìn)而遷曰退，應(yīng)受而推曰讓?！耙悦鞫Y”者，既道德仁義已下，并須禮以成，故君子之身行恭敬，趨法度，及退讓之事，以明禮也?！稹靶尚伞敝痢扒莴F”。○正義曰：《爾雅》云：“猩猩小而好啼?！惫ⅰ渡胶＝?jīng)》云：“人面豕身，能言語，今交阯封谿縣出猩猩，狀如獾犭屯，聲似小兒啼?！苯癜?，禽獸之名，經(jīng)記不同。《爾雅》云：“二足而羽謂之禽，四足而毛謂之獸?！苯覃W鵡是羽曰禽，猩猩四足而毛，正可是獸。今并云禽獸者，凡語有通別，別而言之，羽則曰禽，毛則曰獸。所以然者，禽者，擒也，言鳥力小可擒捉而取之；獸者，守也，言其力多，不易可擒，先須圍守，然后乃獲，故曰獸也。通而為說，鳥不可曰獸，獸亦可曰禽，故鸚鵡不曰獸，而猩猩通曰禽也。故《易》云：“王用三驅(qū)，失前禽?！眲t驅(qū)走者亦曰禽也。又《周禮·司馬職》云：“大獸公之，小禽私之?！币源硕?，則禽未必皆鳥也。又康成注《周禮》云：“凡鳥獸未孕曰禽。”《周禮》又云：“以禽作六摯，卿羔，大夫雁。”《白虎通》云：“禽者，鳥獸之總名。”以此諸經(jīng)證禽名通獸者，以其小獸可擒，故得通名禽也?！ √腺F德，太上，帝皇之世，其民施而不惟報(bào)?！鸫笠籼⑼?；大上謂三皇五帝之世。施，始豉反，下同。其次務(wù)施報(bào)。茸荃之世，禮始興焉。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故曰，禮者不可不學(xué)也。夫禮者，自卑而尊人，雖負(fù)販者，必有尊也，而況富貴乎？負(fù)販者尤輕恌志利，宜若無禮然?！鹭湥饺f反。佻，吐彫反。富貴而知好禮，則不驕不淫；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懾猶怯惑?！鸷茫魣?bào)反，下同。懾，之涉反。怯，丘劫反，何胤云：“憚所行為怯?！?br /> [疏]“太上”至“不懾”?！鹫x曰：此一節(jié)明世變道殊，所貴有異，雖負(fù)販者，必須有禮，各隨文解之?！稹疤腺F德”者，大上謂三皇五帝之世也。其時(shí)猶淳厚其德，不尚往來之禮，所貴者在於有德，故曰“貴德”也。德主務(wù)施其事，但施而不希其反也?；适侨剩凼俏宓?，不云皇帝者，恐是一事不分，故鄭升“帝”於“皇”上，以殊異代矣。然五帝雖有三禮五玉陟方朝會(huì)，而猶是揖讓，故上同三皇，是以《禮運(yùn)》注謂五帝為大道之時(shí)也。熊氏云：“三皇稱皇者，皆行合天皇之星?！惫省对娋暋ず耢F》宋均注云：“北極天皇大帝，其精生人?！比粍t稱皇者，皆得天皇之氣也。鄭玄意則以伏犧、女媧、神農(nóng)為三皇，故注《中候·數(shù)省圖》引《運(yùn)斗樞》：“伏犧、女媧、神農(nóng)為三皇也?！比凰尉ⅰ对衿酢芬墩缫取窋?shù)燧人、伏犧、神農(nóng)為三皇，譙周《古史考》亦然?！栋谆⑼ā啡》鼱蕖⑸褶r(nóng)、祝融為三皇，孔安國則以伏犧、神農(nóng)、黃帝為三皇，并與鄭不同。此皆無所據(jù)，其言非也。鄭數(shù)伏犧、女媧、神農(nóng)，非謂其人身自相接，其間代之王多矣。《六藝論》云：“燧人至伏犧一百八十七代。”宋均注《文耀鉤》云：“女媧以下至神農(nóng)七十二姓?！弊S周以為伏犧以次有三姓始至女媧，女媧之后五十姓至神農(nóng)，神農(nóng)至炎帝一百三十三姓。是不當(dāng)身相接。譙周以神農(nóng)炎帝為別人，又以神農(nóng)為木德，女媧為水德，皆非鄭義也。其五帝者，鄭注《中候·敕省圖》云：“德合五帝坐星者稱帝，則黃帝、金天氏、高陽氏、高辛氏、陶唐氏、有虞氏”是也。實(shí)六人而稱五者，以其俱合五帝坐星也。五帝所以稱帝者，《坤靈圖》云：“德配天地，在正不在私，稱之曰帝?！比总醴Q王者，莊三年《穀梁傳》曰：“其曰王者，人所歸往也。”散而言之，則三皇亦稱帝，則《月令》云“其帝太昊”是也。五帝亦稱皇，則《呂刑》云“皇帝清問下民”是也。至茸荃德劣，不得上同於天，唯稱王而已。此云“太上貴德”，鄭云“帝皇之世”，則帝皇以上皆行德也。所以《中候·握河紀(jì)》云：“皇道帝德，非朕所事?！笔侨市械?，五帝行德，不同者但德由道生，道為其本，故道優(yōu)於德。散而言之，德亦是道，故總云“貴德”。既三皇行道，五帝行德，以次推之，則茸荃行仁，五霸行義。五帝雖行德，亦能有仁，故《大學(xué)》云“堯舜率天下以仁”是也。案《老子》云：“道常無名?！焙由瞎疲骸澳苌斓厝?，則當(dāng)大《易》之氣也?！薄兜赖陆?jīng)》云：“上德不德?！逼涞律粤屿冻５?，則三皇之世，法大《易》之道行之也。然則可行之道，則伏犧畫八卦之屬是也，三皇所行者也?！跋碌虏皇У隆?，河上公云：“下德謂號(hào)謚之君?！眲t五帝所行者也。但三皇則道多德少，五帝則道少德多，此皆熊氏之說也。今謂道者開通濟(jì)物之名，萬物由之而有，生之不為功，有之不自伐，虛無寂莫，隨物推移，則天地所生，微妙不測。圣人能同天地之性，其愛養(yǎng)如此，謂之為道。此則常道，人行大道也。其如此善行為心，於已為得，雖不矜伐，意恒為善，謂之為德，此則劣於道也。既能推恩濟(jì)養(yǎng)，惻隱矜恤於物，謂之為仁，又劣於德。若其以仁招物，物不從已，征伐刑戮，使人服從，謂之為義，又劣於仁。以義服從，恐其叛散，以禮制約，茍相羈縻，是之謂禮，又劣於義。此是人情小禮，非大禮也。圣人之身，俱包五事，遇可道行道，可德行德，可仁行仁，可義行義，皆隨時(shí)應(yīng)物，其實(shí)諸事并有，非是有道德之時(shí)無仁義，有仁義之時(shí)無道德也。此道德以大言之，則天地圣人之功也。以小言之，則凡人之行也。故鄭注《同禮》云：“道多才藝，德能躬行?！敝^於一人之上，亦能開通，亦於已為德。以此言之，則《周禮》三德六德及《皋陶》九德，及《洪范》三德，諸經(jīng)傳道德皆有分域，小大殊名，不足怪也。○注“其民施而不惟報(bào)”?！鹫x曰：惟，思也。世既貴德，但有施惠而不思求報(bào)也?！稹捌浯蝿?wù)施報(bào)”?！鹫x曰：“其次”謂茸荃之世也?！皠?wù)”猶事也。茸荃之世，獨(dú)親其親，獨(dú)子其子，貨力為己，施則望報(bào)，以為恒事，故云“務(wù)施報(bào)”?！稹岸Y尚往來”者，言茸荃之世，其禮主尚往來?！稹柏氋v而知好禮，則志不懾”者，懾，怯也，惑也。貧者之容，好怯惑畏人，使心志不遂，若知禮者，則持禮而行之，故志不懾怯，是以於負(fù)販之中，必有所尊也。○注“懾猶怯惑”。○正義曰：何胤云：“憚所行為怯，迷於事為惑?！绷x或當(dāng)然。
人生十年曰“幼”，學(xué)。名曰幼，時(shí)始可學(xué)也?！秲?nèi)則》曰：“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xué)書計(jì)?！倍弧叭酢?，冠。三十曰“壯”，有室。有室，有妻也。妻稱室?！鸸?，古亂反。四十曰“強(qiáng)”，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艾，老也?！鸢?，五蓋反，謂蒼艾色也；一音刈，治也。六十曰“耆”，指使。指事使人也。六十不與服戎，不親學(xué)。○耆，渠夷反，賀玚云：“至也，至老境也?！迸c音預(yù)。七十曰“老”，而傳。傳家事，任子孫，是謂宗子之父?！饌鳎睂７?，沈直戀反。八十、九十曰“耄”。耄，惛忘也?！洞呵飩鳌吩唬骸爸^老將知，耄又及之?！薄痨?，本又作耄，同，亡報(bào)反，注同：本或作“八十曰耋，九十曰旄”，后人妄加之。惛音昏，一音呼困反。忘，亡亮反，又如字。知音智。七年曰“悼”。悼，憐愛也?！鸬?，徒報(bào)反。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焉。愛幼而尊老。百年曰“期頤”。期猶要也。頤，養(yǎng)也。不知衣服食味，孝子要盡養(yǎng)道而已?！痤U，羊時(shí)反。要，於遙反，又如字，下同。養(yǎng)道，羊尚反，又如字。大夫七十而致事。致其所掌之事於君而告老。若不得謝，謝猶聽也。君必有命，勞苦辭謝之，其有德尚壯，則不聽耳?！鹇?，吐丁反，后可以意求，皆不音。勞如字，又力報(bào)反。則必賜之幾杖，行役以婦人，適四方，乘安車，自稱曰“老夫”，幾杖、婦人、安車，所以養(yǎng)其身體也。安車，坐乘，若今小車也。老夫，老人稱也。亦明君貪賢?！洞呵飩鳌吩唬骸袄戏螂Ｒ?。”於其國則稱名。君雖尊異之，自稱猶若臣。越國而問焉，必告之以其制。鄰國來問，必問於老者以答之。制，法度。
[疏]“人生”至“其制”?！鹫x曰：此一節(jié)明人幼而從學(xué)，至於成德，終始之行，皆遵禮制，各隨文解之?！稹叭松暝挥祝瑢W(xué)”者，謂初生之時(shí)至十歲。依《內(nèi)則》，子生八年“始教之讓，九年教之?dāng)?shù)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xué)書計(jì)”，故以十年為節(jié)也。幼者，自始生至十九時(shí)，故《檀弓》云：“幼名者，三月為名稱幼。”冠禮云：“棄爾幼志。”是十九以前為幼。《喪服傳》云：“子幼?！编嵖党稍疲骸笆逡严?，皆別有義?！苯裨啤笆暝挥?，學(xué)”，是十歲而就業(yè)也?！稹岸蝗酰凇闭?，二十成人，初加冠，體猶未壯，故曰弱也。至二十九，通得名弱冠，以其血?dú)馕炊ü室?。不曰“人生”，并承上可知也。今謂庶人及士之子，若卿大夫十五以上則冠，故《喪服》云“大夫?yàn)槔サ苤L殤”是也。其冠儀與士同，故《郊特牲》云“無大夫冠禮”是也。其大夫之子亦二十而冠，其諸侯之子亦二十而冠，天子之子則十二而冠。若天子諸侯之身，則皆十二而冠。具釋在《冠義》?！稹叭粔?，有室”者，三十而立，血?dú)庖讯ǎ试粔岩?。壯有妻，妻居室中，故呼妻為室。若通而言之，則宮室通名，故《爾雅》云：“宮謂之室，室謂之宮?！眲e而言之，論其四面穹隆則宮，因其貯物充實(shí)則曰室，室之言實(shí)也。今不云“有妻”而云“有室”者，妻者，齊也，齊為狹局，云室者，含妾媵，事類為廣。案《媒氏》云：“男三十，女二十?！编嵖党稍疲骸岸?，天地相承覆之?dāng)?shù)也?！薄兑住吩唬骸皡⑻靸傻囟囟鏀?shù)焉?！薄栋谆⑼ā吩疲骸澳腥罟菆?jiān)強(qiáng)，任為人父。女二十肌膚充盛，任為人母，合為五十，應(yīng)大衍之?dāng)?shù)，生萬物也?！薄稹八氖粡?qiáng)，而仕”者，三十九以前通曰壯，壯久則強(qiáng)，故“四十曰強(qiáng)”。強(qiáng)有二義，一則四十不惑，是智慮強(qiáng)；二則氣力強(qiáng)也?！稹拔迨话僬闭?，四十九以前通曰強(qiáng)，年至五十，氣力已衰，發(fā)蒼白，色如艾也。五十是知天命之年，堪為大夫服事也。大夫得專事其官政，故曰“服官政”也。鄭康成注《孝經(jīng)》云：“張官設(shè)府謂之卿大夫。”即此之謂也。熊氏云：“案《中候·運(yùn)衡》云‘年耆既艾’，注云：‘七十曰艾?！云呤撸詴r(shí)堯年七十，故以七十言之。又《中候·準(zhǔn)讖哲》云：‘仲父年艾，誰將逮政?！⒃啤呤话?，云誰將逮政，是告老致政，致政當(dāng)七十之時(shí)，故以七十曰艾?！薄稹傲魂龋甘埂罢?，賀玚云：“耆，至也，至老之境也。六十耳順，不得執(zhí)事，但指事使人也。”鄭注《射義》云：“耆耋皆老也?！薄鹱ⅰ傲敝痢安挥H學(xué)”。○正義曰：此《王制》文。引之者，證不自使也?！稹捌呤焕?，而傳”者，六十至老境而未全老，七十其老已至，故言老也。既年已老，則傳徙家事，付委子孫，不復(fù)指使也?！鹱ⅰ皞骷摇敝痢爸浮?。○正義曰：然庶子年老，亦得傳付子孫，而鄭唯云“謂宗子”者，為《喪服》有“宗子孤為殤”，鄭云：“言孤，有不孤者，謂父有廢疾，若七十而老，子代主宗事者也?！编嵔裼麜?huì)成《喪服》義，故引“宗子之父”也。又一云“宗子”并謂五宗也。五宗之子并是傳祭之身，故指之也。庶子乃授家事於子，非相傳之事，此既云“傳”，故鄭知非庶子也。必為宗子父者，以經(jīng)言“傳”，傳者，上受父祖之事，下傳子孫，子孫之所傳家事，祭事為重，若非宗子，無由傳之。但七十之時(shí)，祭祀之事猶親為之，其視濯溉則子孫，故《序卦》注云“謂父退居田里，不能備祭宗廟，長子當(dāng)親視滌濯鼎俎”是也。若至八十，祭亦不為，故《王制》云：“八十齊喪之事不及也?！弊⒃疲骸安积R，則不祭也?！薄稹鞍耸?、九十曰?！?，耄者，僻謬也。人或八十而耄，或九十而耄，故并言二時(shí)也?！鹱ⅰ半恰敝痢凹爸薄！鹫x曰：“耄，惽忘也”者，“惽忘”即“僻謬”也?！鹚洞呵铩?，案《左傳》昭元年，周景王使劉定公勞晉趙孟，定公勸趙孟纂禹之績，廣樹之功。趙孟對(duì)云：“老夫罪戾，朝不謀夕?！眲⒆託w語王曰：“諺所謂老將知而耄及之者，其趙孟之謂乎？”引之者，證老為耄?！稹捌吣暝坏俊闭撸?，憐愛也。未有識(shí)慮，甚可憐愛也。年七歲而在九十后者，以其同不加刑，故退而次之也?！稹暗颗c耄，雖有罪，不加刑焉”者，幼無識(shí)慮，則可憐愛，老已耄而可尊敬，雖有罪，而同不加其刑辟也。《周禮·司剌》有三赦，一曰幼弱，二曰老耄，三曰憃愚。鄭注云：“若今時(shí)律令，未滿八歲，八十以上，非手殺人，他皆不坐?！惫仕矩萦腥?，皆放免不坐也?！稹鞍倌暝黄陬U”者，期，要也；頤，養(yǎng)也。人年百歲，不復(fù)知衣服飲食寒暖氣味，故人子用心，要求親之意而盡養(yǎng)道也?！邦U，養(yǎng)也”，《易·序卦》文?！按蠓蚱呤率隆闭撸呤焕?，在家則傳家事於子孫，在官致所掌職事還君，退還田里也。不云置而云致者，置是廢絕，致是與人，明朝廷必有賢代已也。《白虎通》云：“臣年七十懸車致仕者，臣以執(zhí)事趨走為職，七十耳目不聰明，是以退老去避賢也，所以長廉遠(yuǎn)恥。懸車，示不用也。致事，致職於君。君不使退而自去者，尊賢也?！薄稹叭舨坏弥x”者，謝猶聽許也。君若許其罷職，必辭謝云：“在朝日久，劬勞歲積。”是許其致事也。今不得聽，是其有德尚壯，猶堪掌事，不聽去也?！皠t必賜之幾杖”者，熊氏云：“既不聽致事，則《祭義》云‘七十杖於朝’是也。聽致事，則《王制》云‘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是也?！卑浮稌鴤鳌吩疲骸捌呤褥冻??！编嵶⒃疲骸俺?dāng)為國者，以其下有‘八十杖於朝’，故以朝當(dāng)為國也。與《王制》同，并謂聽致事也?！薄稹靶幸垡詪D人”者，行役，謂本國巡行役事。婦人能養(yǎng)人，故許自隨也?！稹斑m四方，乘安車”者，“適四方”，謂遠(yuǎn)聘異國時(shí)。乘安車，安車，小車也，亦老人所宜。然此養(yǎng)老之具，在國及出，皆得用之。今言行役婦人，四方安車，則相互也，從語便，故離言之耳?！稹白苑Q曰老夫”者，若此老臣行役及適四方，應(yīng)與人語，其自稱為老夫，言已是老大夫也。必稱老者，明君貪賢之故，而臣老猶在其朝也?！鹱ⅰ皫渍取敝痢半Ｒ印??！鹫x曰：“安車，坐乘，若今小車”者，古者乘四馬之車立乘。此臣既老，故乘一馬小車坐乘也。庾蔚云：“漢世駕一馬而坐乘也。”熊氏云：“案《書傳略說》云：‘致仕者以朝，乘車輲輪?！嵲疲骸塑?，安車。言輲輪，明其小也。’”“《春秋傳》曰：老夫耄矣”者，引《左傳》，證老臣對(duì)他國人自稱老夫也。此是《春秋》隱四年衛(wèi)石碏辭也。石碏子厚與衛(wèi)州吁游，吁弒其異毋兄完而自立，未能和民，欲結(jié)強(qiáng)援，時(shí)陳侯有寵於周桓王，州吁與石厚往陳，欲因陳自達(dá)於周，而石碏遣人告陳曰：“衛(wèi)國褊小，老夫耄矣，無能為也，此二人者，實(shí)弒寡君，敢即圖之?！薄稹办镀鋰鴦t稱名”者，“於其國”，謂自與其君言也，雖老，猶自稱名也?！鹱ⅰ熬m尊異之，自稱猶若臣”者，案《玉藻》云“上大夫曰下臣”，《士相見禮》云“士大夫於他邦之君曰外臣”，是上大夫於已君自稱為下臣，於他國君自稱為外臣。又《玉藻》云“下大夫自名”，又鄭注《玉藻》云“下大夫自名，於他國則曰外臣某”，其是下大夫於已君稱名，於他國曰外臣某。此既自稱老夫，宜是上大夫，而稱名從下大夫者，既被君尊異，故臣亦謙退，從下大夫之例而稱名也。且《玉藻》所云，是其從下大夫例，然臣於君，單稱名無嫌也。○“越國而問焉，必告之以其制”者，越國猶他國也，若他國來問已國君之政，君雖已達(dá)其事，猶宜問於老賢，老賢則稱國之舊制以對(duì)他國之問也。
謀於長者，必操幾杖以從之。從，猶就也?！痖L，丁丈反，下皆同。操，七刀反。長者問，不辭讓而對(duì)，非禮也。當(dāng)謝不敏，若曾子之為。
[疏]“謀於”至“從之”?！鹫x曰：此一節(jié)明有事取謀議於長者，各依文解之?！稹安賻渍纫詮闹闭撸?，執(zhí)持也。杖可以策身，幾可以杖己，俱是養(yǎng)尊者之物，故於謀議之時(shí)將就也?！ 》矠槿俗又Y，冬溫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安定其床衽也，省問其安否何如?！鹣模诩薹?。凊，七性反；字從冫，冰，冷也；本或作水旁，非也。衽，而審反，徐而鴆反，席也。在丑夷不爭。丑，眾也。夷猶儕也。四皓曰：“陛下之等夷?！薄饍?，仕皆反，等也，沈才詣反。皓，元老反；四皓，園公、綺季、夏黃公、角里先生。
[疏]“凡為”至“不爭”?！鹫x曰：此一節(jié)明人子事親奉養(yǎng)之禮，又去爭訟，今各隨文解之?！稹盎瓒ǘ渴 闭?，上云冬溫夏凊，是四時(shí)之法，今說一日之法。定，安也。晨，旦也。應(yīng)臥，當(dāng)齊整床衽，使親體安定之后，退。至明旦，既隔夜，早來視親之安否何如。先昏后晨，兼示經(jīng)宿之禮。熊氏云：“晨省者，案《內(nèi)則》云，同宮則雞初鳴，異宮則昧爽而朝?！薄稹霸诔笠牟粻帯闭撸艘痪涿髋髢姸Y也。丑，眾也；夷猶儕也，皆等類之名。風(fēng)俗語不同，故兼言之。夫貴賤相臨，則存畏憚，朋儕等輩，喜爭勝負(fù)，亡身及親，故宜誡之以不爭?！鹱ⅰ俺蟊姟敝痢暗纫摹??！鹫x曰：“丑，眾也”，《釋詁》文，謂在眾不忿爭也。云“四皓曰：陛下之等夷”者，證夷是等類也。四皓，漢時(shí)隱人高士也。其四人，一東園公，二綺里季，三夏黃公，四角里先生，皆老，發(fā)白皓素，因呼為四皓。隱商山不仕，高祖數(shù)召不出。后為高祖欲廢呂后之子盈，而立戚夫人之子趙王如意為大子，張良使太子卑辭安車遣辨士以請(qǐng)四皓，四皓果來，舍建城侯所。至漢十一年，黥布反，高祖令太子將兵擊之。四皓自相謂曰：“幾來欲以安太子，太子將兵，事危矣?！蹦苏f建城侯曰：“太子將兵有功則位不益，無功則從此受禍。且太子所與諸將，皆嘗與上定天下驍將也。今使太子將之，此無異使羊?qū)⒗牵圆豢蠟橛?，其無功必矣。臣聞母愛者子抱之，今戚夫人日夜侍御，趙王常居前，上終不使不肖子居愛子之上，明乎其代大子之位必矣。君何不急請(qǐng)呂后承間為上泣言：“黥布天下猛將，善用兵，諸將皆陛下之等夷，今令大子將此屬，莫肯為用。’”於是呂后如四皓言以請(qǐng)高祖。高祖時(shí)疾，自行，十二年破黥布還而疾益甚，愈欲易太子。及燕置酒，太子侍，四皓從太子，高祖驚曰：“吾召公數(shù)歲，公逃我，今反從我兒乎！”四皓曰：“陛下輕士善罵，臣等義不受辱，故恐而亡匿?！?br />
夫?yàn)槿俗诱撸n不及車馬，三賜，三命也。凡仕者，一命而受爵，再命而受衣服，三命而受車馬。車馬，而身所以尊者備矣。卿、大夫、士之子不受，不敢以成尊比逾於父。天子諸侯之子不受，自卑遠(yuǎn)於君。○遠(yuǎn)，于萬反。故州閭鄉(xiāng)黨稱其孝也，兄弟親戚稱其慈也，僚友稱其弟也，執(zhí)友稱其仁也，交游稱其信也。不敢重受賜者，心也，如此而五者備有焉。《周禮》二十五家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xiāng)。僚友，官同者。執(zhí)友，志同者?！鹆牛居肿麇?，了彫反，同官者。弟，大計(jì)反，下注同。見父之執(zhí)，不謂之進(jìn)不敢進(jìn)，不謂之退不敢退，不問不敢對(duì)，敬父同志，如事父。此孝子之行也。
[疏]“夫?yàn)椤敝痢靶幸病薄！鹫x曰：此一節(jié)明人子謙卑，行著於外，所敬又廣。今各隨文解之。言“夫”者，貴賤悉然也。“三賜”，三命也。言為人子，雖受三命之尊，終不敢受車馬，車馬則身有成尊，便比逾於父，故不受。所以許受三命，而不許受車馬者，命是榮美，光顯祖父，故受也；車馬是安身，身安不關(guān)先祖，故不受也。不云“不受”，而云“不及”者，受是已到之日，明人子非唯外跡不受，抑亦心所不及於此賜也。○注“三賜”至“於君”?！鹫x曰：云“三賜不及”者，受命即受賜，故三賜三命，故《公羊》云：“命者何？加我服”，“錫者何？賜也。”是其命賜將相也。云“凡仕者，一命受爵，再命受衣服，三命受車馬”者，皆約《周禮·大宗伯》之文。案《大宗伯》“一命受職”，職則爵也。又《宗伯》“三命受位”，鄭康成云：“始有列位於王朝?！苯裱浴笆苘囻R”者，但三命受位，即受車馬。以經(jīng)云“車馬”，故以“車馬”言之。云“卿、大夫、士之子不受，不敢以成尊比逾於父”者，以公侯伯卿三命，其子不受，不敢比於父；公侯伯大夫、子男卿再命，公侯伯士一命，子男之士不命，其子三命不受車馬者，皆是不敢逾於父。不言天子諸侯之子不敢受者，以其父位既尊，不得言不敢比逾，故云“自卑遠(yuǎn)於君”。案《周禮》九儀，“一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賜則，六命賜官，七命賜國，八命作牧，九命作伯”。案《含文嘉》：“九賜：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則，四曰朱戶，五曰納陛，六曰虎賁，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彼尉⒃疲骸斑M(jìn)退有節(jié)，行步有度，賜以車馬，以代其步。言成文章，行成法則，賜以衣服，以表其德。動(dòng)作有禮，賜以納陛，以安其體。長於教誨，內(nèi)懷至仁，賜以樂則，以化其民。居處修理，房內(nèi)不泄，賜以朱戶，以明其別。勇猛勁疾，執(zhí)義堅(jiān)強(qiáng)，賜之虎賁，以備非常。抗揚(yáng)威武，志在宿衛(wèi)，賜以斧鉞，使得專殺。內(nèi)懷仁德，執(zhí)義不傾，賜以弓矢，使其專征。慈孝公母，賜以秬鬯，以歸祭祀?！编嵥巨r(nóng)以《周禮》九命與九賜是一也。然則此“三賜”，鄭康成知非“九賜”之第三，而云“三命之賜”者，康成以九命與九賜不同，九賜謂“八命作牧，九命作伯”之后，始加九賜。知者，《王制》云“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二曰衣服之屬”是也。又《宗伯》“八命作牧”注云：“侯伯有功德，加命得專征伐?！薄锻踔啤吩疲骸百n弓矢，然后征。”《詩》云：“瑟彼玉瓚，黃流在中?！眰髟唬骸熬琶缓筚n以圭瓚。”又《尚書·文侯》：“仇受弓矢秬鬯。”《左傳》：“晉文公受大路、戎路、弓矢、秬鬯、虎賁?！贝私跃琶?，始有衣服、弓矢、秬鬯等之賜，故知九賜不與九命同也。且此云“三賜不及車馬”，其九賜“一曰車馬”，何由三賜不及車馬乎？故知此三賜非九賜之三賜也。若是九賜之三賜，即是身八命九命之尊，禮絕凡庶，何得下文云州閭、鄉(xiāng)黨、僚友、交游也？故康成以為諸侯及卿大夫之子三命者。其《公羊》說九賜之次，與《含文嘉》不同，一曰加服，二曰朱戶，三曰納陛，四曰輿馬，五曰樂則，六曰虎賁，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異人之說，故文有參差，大略同也。《異義》許慎說九賜九命，鄭康成以為不同，具如前說，其大夫賜樂，《鄉(xiāng)飲酒》注云“大夫若君賜樂”，及《左傳》“魏絳有金石之樂”，非九賜之正法也。車馬之賜，進(jìn)退由於君命，今言不受者，君子仕，辭位不辭祿，其物終必受之，故鄭注下文“不敢受重賜者，心也?！薄稹肮手蓍偂敝痢胺Q其信也”。《周禮·司徒》去王城百，置遠(yuǎn)郊，遠(yuǎn)郊之內(nèi)為六鄉(xiāng)，六鄉(xiāng)之民，“五家為比，使之相保。五比為閭，使之相受。四閭為族，使之相葬。五族為黨，使之相救。五黨為州，使之相赒。五州為鄉(xiāng)，使之相賓”。又《遂人職》主六遂，六遂之民在遠(yuǎn)郊之外，“五家為鄰，五鄰為里，四里為酂，五酂為鄙，五鄙為縣，五縣為遂”。今不言六遂者，舉近耳。若六遂之中有此孝者，則亦稱之也?！稹靶值苡H戚稱其慈也”，親指族內(nèi)，戚言族外。慈者，篤愛之名。兄弟，外內(nèi)通稱。親疏交接，并見其慈而稱之?！稹傲庞逊Q其弟也”，僚友，同官者也。弟者，事長次弟之名。孝子能接同官，有所次序，不敢逾越等級(jí)，故同官之友稱之?！稹皥?zhí)友稱其仁也”，執(zhí)友，執(zhí)志同者也。同師之友，意趣相得，綢繆切瑳，故其見仁恩之心而稱之?！稹敖挥畏Q其信也”，交游，泛交也。結(jié)交游往，本資信合，故稱信也。熊氏云：“然此五句，上始州閭，下及交游，亦其次也。前孝后信，又為差序，略舉五者，馀行可知。不敢受賜者，心也。不受由心，故有五稱也?！薄稹耙姼钢畧?zhí)”者，此亦承為人子之事也。明非惟見交游為善，乃遍至父友也。自上詣下曰見，自下朝上曰見。父之執(zhí)謂執(zhí)友，與父同志者也?；蚬释?，或路中相見也。
夫?yàn)槿俗诱?，出必告，反必面。告、面同耳，反言面者，從外來，宜知親之顏色安否。○告，古毒反。所游必有常，所習(xí)必有業(yè)。緣親之意，欲知之。恒言不稱老。廣敬。年長以倍，則父事之。謂年二十於四十者，人年二十，弱冠成人，有為人父之端。今四十於二十者有子道?！秲?nèi)則》曰：“年二十，惇行孝弟?！薄鸸?，工喚反。惇，都溫反。十年以長，則兄事之。五年以長，則肩隨之。肩隨者，與之并行差退?！鸩?，初佳反，徐初宜反。群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席以四人為節(jié)，因宜有所尊。
[疏]“夫?yàn)椤敝痢爱愊??！鹫x曰：此一節(jié)亦明人子事親之法，游方習(xí)業(yè)，及汎交之禮，亦各隨文解之。○“恒言不稱老”者，老是尊稱，若其稱老，乃是己自尊大，非是孝子卑退之情，故注云：“廣敬?！毖詮V者，非但敬親，因敬親廣敬他人。或云子若自稱老，父母則甚老，則感動(dòng)其親，故舜年五十而慕是也。○“年長以倍，則父事之”者，此謂鄉(xiāng)里之中，非親非友，但二十以后，年長倍己，則以父道事之，即父黨隨行也?！鹱ⅰ爸^年”至“孝弟”?！鹫x曰：人年三十而娶，於后乃有子，則三十於六十，乃是倍年。今鄭言二十於四十者，但二十加冠成人，責(zé)以為人父為人子之禮，雖未有妻子，有為人父之端，又《內(nèi)則》云“二十乃能敦行孝弟，可責(zé)以孝子之行”，故二十於四十，約之為倍年也。以二十未合有子，故鄭云為人父之端，有子道也?！稹笆暌蚤L，則兄事之”者，謂年二十於三十者，全倍者父事之，半倍，故兄事之也。凡事之，則正差退而雁行也。○“五年以長，則肩隨之”者，謂并行而差退。若未二十童子則無此禮，以其不能惇行孝弟?！墩撜Z》云“與先生并行”，《王制》云“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雁行”者，舉成人有此禮也，童子禮則無也。此謂二十於二十五者肩隨，則齊於雁行也。然則以此肩隨而推之，上云父兄事之，豈是溫凊如親，正言其或行來坐席，推前相類耳?！鹑壕游迦?，則長者必異席”者，謂朋友居處法也。群，朋友也。子夏曰“吾離群”是也。古者地敷橫席而容四人，四人則推長者居席端。若有五人會(huì)，應(yīng)一人別席，因推長者一人於異席也。○注“席以”至“所尊”?！鹫x曰：熊氏云：“知四人為節(jié)者，以此云‘群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既長者一人異席，馀則四人矣?！卑浮豆炒蠓蚨Y》云：“蒲筵常，加萑席尋?！贝艘云严?，故得容四人，此群居之法。若賓主禮席，皆無同坐之法，故《鄉(xiāng)飲酒》賓介異席，又云：“眾賓之席，皆不屬焉?！辈幌噙B屬也?！薄多l(xiāng)射》“眾賓之席繼而西”，謂相連屬也?！堆喽Y》及《大射》公三重，大夫再重，是皆異席也。
為人子者，居不主奧，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謂與父同宮者也，不敢當(dāng)其尊處。室中西南隅謂之奧。道有左右。中門，謂棖闑之中央?！秲?nèi)則》曰：“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宮。”○奧，烏報(bào)反，沈於六反。處，昌慮反，下同。棖，宜衡反，闑也。闑，魚列、五結(jié)二反。上，時(shí)掌反，凡言“以上”皆放此。食饗不為?，?，量也。不制待賓客饌具之所有。○食音嗣。饗本又作享，香兩反。?，古愛反。饌，士戀反。祭祀不為尸。尊者之處，為其失子之道。然則尸卜筮無父者?！馂槠洌粲趥畏?，下注除“不為孤”皆同。聽於無聲，視於無形。恒若親之將有教使然。不登高，不臨深，不茍訾，不茍笑。為其近危辱也。人之性，不欲見毀訾，不欲見笑。君子樂然后笑?！瘀ひ糇?，毀也，沈又將知反。樂音洛。
[疏]“為人”至“茍笑”?！鹫x曰：此一節(jié)明孝子居處及行立待賓祭祀敬慎之事，各隨文解之。○此明孝子居處閨門之內(nèi)。不言凡者，或異居禮則不然?！稹熬硬恢鲓W”者，主猶坐也。奧者，室內(nèi)西南隅也。室鄉(xiāng)南戶，近東南角，則西南隅隱奧無事，故呼其名為奧。常推尊者于閑樂無事之處，故尊者居必主奧也。既是尊者所居，則人子不宜處之也?！稹白恢邢闭撸幌娜?，則席端為上。今不云上席而言中者，舊通有二，一云敬無馀席，非唯不可上，亦不可中也；一云共坐則席端為上，獨(dú)坐則席中為尊。尊者宜獨(dú)，不與人共，則坐常居中，故卑者坐不得居中也。○“行不中道”者，尊者常正路而行，卑者故不得也。男女各路，路各有中也?！稹傲⒉恢虚T”者，中央有闑，闑傍有棖，棖謂之門梐。今云“不中門”者，謂棖闑之中，是尊者所行，故人子不得當(dāng)之而行也?！鹱ⅰ爸^與”至“異宮”?！鹫x曰：凡上四事，皆謂與父同宮者爾。若命士以上，則父子異宮則不禁。所以爾者，有命既尊，各有臣仆，子孫應(yīng)敬已故也。云“不敢當(dāng)其尊處”者，四事皆尊者之處。“室中西南隅謂之奧”者，《爾雅·釋宮》文。郭璞注云：“隱奧之處?！薄拔鞅庇缰^之屋漏”，孫氏云：“日光所漏入?！薄皷|北隅謂之宧”，孫氏云：“日側(cè)之明?！笔菍h，明也?！皷|隅謂之窔”，郭氏云：“隱暗也?！痹啤啊秲?nèi)則》曰：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宮”者，證有異居之道也。○“食饗不為?”者，熊氏云：“謂傳家事任子孫，若不傳家事，則子孫無待賓之事。大夫士或相往來，設(shè)於饗食?量也。不制設(shè)待賓饌，其事由尊者所裁，而子不得輒豫限量多少也?！薄稹凹漓氩粸槭闭?，尸代尊者之處，故人子不為也。○“聽於無聲”者，謂聽而不聞父母之聲，此明人子常禮也?！稹耙曥稛o形”者，謂視而不見父母之形，雖無聲無形，恒常於心想像，似見形聞聲，謂父母將有教，使己然也?！稹安黄場ぃ黄埿Α闭?，茍，且也。相毀曰訾。不樂而笑為茍笑。彼雖有是非，而己茍譏毀訾笑之，皆非彼所欲，必反見毀辱，故孝子不為也?！鹱ⅰ盀槠洹敝痢昂笮Α薄！鹫x曰：“?！保狻安坏歉?，不臨深”，“辱”釋不訾不笑也。云“君子樂然后笑”者，引《論語》證不茍笑之事也。此是公明賈答孔子云：“夫子樂然后笑，人不厭其笑也?！?br />
孝子不服暗，不登危，懼辱親也。服，事也。暗，冥也。。不於暗冥之中從事，為卒有非常，且嫌失禮也。男女夜行以燭?！痤?，本亦作冥，莫定反。下同。卒，才忽反。父母存，不許友以死。為忘親也，死為報(bào)仇讎。不有私財(cái)，
[疏]“孝子”至“私財(cái)”?！鹫x曰：此一節(jié)明孝子自謹(jǐn)慎其身，不許友以死，及不得有私財(cái)之事，各隨文解之?！稹安环怠闭?，服，事也，謂不行事於闇中也。一則為卒有非常，一則闇中行事，好生物嫌，故孝子深戒之?！稹案改复?，不許友以死”者，謂不許為其友報(bào)仇讎也，親存存須供養(yǎng)，則孝子不可死也。若父母存，許友報(bào)仇怨而死，是忘親也。親亡則得許友報(bào)仇，故《周禮》有“主友之讎，視從父兄弟”?！栋谆⑼ā吩疲骸芭笥阎烙H存不得行者，不得許友以其身，亦不許友以死耳。”○“不有私財(cái)”者，家事統(tǒng)於尊，財(cái)關(guān)尊者，故無私財(cái)。
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純素。為其有喪象也。純，緣也?！队裨濉吩唬骸翱c冠玄武，子姓之冠也。高冠素紕，既祥之冠也。”《深衣》曰：“具父母，衣純以青?！薄鸺儯T允反，又之閏反，下及注皆同。緣，悅絹反?？c，古老反，沈又古到反。紕，婢支反，徐補(bǔ)移反。
[疏]“為人”至“純素”?！鹫x曰：此一節(jié)明為人子父母存及孤子衣冠純飾不同之事，各隨文解之。不言凡者，若仕者或遇兇荒，雖親存亦須素服，非要在親沒，故不言凡?！稹案改复妫谝虏患兯亍闭?，冠純謂冠飾也，衣純謂深衣領(lǐng)緣也?！抖Y》，具父母，太父母，存冠衣純以繢；若有父母，無太父母，則純以青；若少而并無，則乃純素也。故親存者不得純素也?！鹱ⅰ盀槠洹敝痢耙郧唷薄！鹫x曰：引《玉藻》“縞冠玄武，子姓之冠”，證冠純有吉兇之別也?？c冠者，薄絹為之。玄武者，以黑繒為冠卷也。子姓者，姓，生也，孫是子所生，故謂孫為子姓。父有服未畢，子雖已除，猶未全吉也，故縞冠玄武。玄武是吉，縞冠為兇，明吉兇兼服也。何胤云：“繒里卷武也。”云“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又證有素為兇也。當(dāng)祥之日，朝服縞冠；祥祭之后，則縞冠素紕。何胤云：“素紕謂緣冠兩邊。”云“《深衣》曰：具父母衣純以青”者，引證不純以素之事。
孤子當(dāng)室，冠衣不純采。早喪親，雖除喪，不忘哀也。謂年未三十者。三十壯，有室，有代親之端，不為孤也。當(dāng)室，適子也?！渡钜隆吩唬骸肮伦右录円运??！薄鹪鐔?，息浪反。適，下歷反。
[疏]“孤子”至“純采”?！鹫x曰：上言有親而不素，此言無親而素者也。孤子謂二十九以下而無父者，當(dāng)室謂適子也。既少孤，故雖除服，猶自素也。然《深衣》云：“孤子衣純以素。”則嫡庶悉然。今云“當(dāng)室”，則似庶子不同，所以爾者，通者有二，云凡子皆然，豈唯當(dāng)室，但嫡子內(nèi)理蒸嘗，外交宗族，代親既備，嫌或不同，故特明之，所以鄭引《深衣》為注，會(huì)證凡孤子悉同也。崔靈恩云：“指謂當(dāng)室，不當(dāng)室則純采，所以然者，當(dāng)室之孤，內(nèi)理蒸嘗，外交宗族，所履之事，莫不傷心，故特純素示哀也?！渡钜隆凡辉飘?dāng)室者，文略耳?！薄鹱ⅰ霸鐔省敝痢耙运亍薄！鹫x曰：三十以外遭喪者，除服后即得純采。今所言雖是除喪，未三十不得純采。若至三十，則亦采也，故云“當(dāng)室，適子也。《深衣》曰：‘孤子衣純以素也?！比蛔⑶敖膺m子，后引《深衣》，似崔解也?！渡钜隆凡谎怨谡撸瑥目芍?。
幼子常視母誑。視，今之示字。小未有所知，常示以正物，以正教之無誑欺?！鹨曇羰?。誑，本或作廷，注同，九況反，欺也。童子不衣裘裳。裘大溫，消陰氣，使不堪苦。不衣裘裳，便易?！鹨?，於既反，下同。大音泰，徐他佐反。便，婢面反。易，以豉反。立必正方，不傾聽。習(xí)其自端正。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習(xí)其扶持，尊者提攜，謂牽將行?！鹛幔筚夥?。攜，戶圭反。奉，芳勇反，又扶恭反，下及注“奉扃”、“奉席”、“奉箕”皆同。負(fù)劍辟咡詔之，負(fù)謂置之於背，劍謂挾之於旁。辟咡詔之，謂傾頭與語，口旁曰咡?！鸨伲ヒ喾?，側(cè)也，徐芳益反，沈扶赤反，注同。咡，徐如志反，何云：“口耳之間曰咡?！睊兑魠f(xié)。則掩口而對(duì)。習(xí)其鄉(xiāng)尊者屏氣也。○掩，於檢反。鄉(xiāng)，許亮反，本又作向，后文注皆同。屏，必領(lǐng)反。
[疏]“幼子”至“裘裳”。○正義曰：此一節(jié)明父母教子及衣裘裳之法也，各隨文解之?！鹦汉懔?xí)效長者，長者常示以正事，不宜示以欺誑，恐即學(xué)之，故曾子兒啼，妻云：“兒莫啼，吾當(dāng)與汝殺豕?！眱郝勢m止，妻后向曾子說之，曾子曰：“勿教兒欺?！奔礆Ⅴ故硟?。是不誑也?！鹱ⅰ耙?，今之示字”?！鹫x曰：古者觀視於物，及以物視人，則皆作示傍著見，后世已來，觀視於物，作示傍著見，以物示人單作示字，故鄭注經(jīng)中視字者，是今之以物示人之示也。是舉今以辨古?！痘瓒Y》“視諸衿鞶”，注云：“視乃正字，今文視作示，俗誤行之?！毖砸曊忠?，言古之以物示人作視字為正，故云“視乃正字”。今文《儀禮》應(yīng)為古視字，乃作今示字，故言俗誤也。○“童子不衣裘裳”者，童子，未成人之名也，衣猶著也。童子體熱，不宜著裘，裘大溫，傷陰氣也。又應(yīng)給役，若著裳則不便，故并不著也。故童子并緇布襦袴也?！鹱ⅰ棒么蟆敝痢氨阋住??！鹫x曰：“使不堪苦”者，熱消陰氣，則不堪苦使也。此“童子不衣裘裳”，二十則可，故《內(nèi)則》云，二十“可以衣裘帛”。國君十二冠，則裘裳早矣。女子十五許嫁者則亦衣帛?！对姟吩疲骸澳松凶?，載衣之裳?！笔浅跎鷷盒写硕Y?！稹傲⒈亍敝痢岸鴮?duì)”?！稹傲⒈卣健?，立宜正鄉(xiāng)一方，不得傾頭屬聽左右也。張逸云：“此說其威儀常然。”○“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者，非唯教之聽立，至於行步，亦宜教之。提攜謂牽將行時(shí)，因牽行之，又教之為節(jié)也。奉長者之手，為兒長大，方當(dāng)供養(yǎng)扶持長者，故先使學(xué)之，令習(xí)便也。張逸云：“說其見與行之法也?！薄稹柏?fù)劍辟咡詔之”者，豈但在行須教，正在抱時(shí)亦令習(xí)也。負(fù)謂致兒背上也，劍謂挾於脅下，如帶劍也。辟，傾也。咡，口旁也，詔，告也。長者，或若負(fù)兒之時(shí)而與之語，當(dāng)傾頭以告之也。不正向之，令氣不觸兒也，亦令見長者所為而復(fù)習(xí)之也。張逸云：“辟咡詔之，傾頭以告教之也?！贝碎L者之為也。此負(fù)謂兒在人背上曰負(fù)，兒在懷中亦稱負(fù)，謂兒負(fù)之，故《內(nèi)則》云：“三日始負(fù)子。”注云：“負(fù)之謂抱之?！薄鹱ⅰ翱谂栽粎薄！鹫x曰：案《管子書·弟子職》云：“食已循咡覆手。”謂弟子食訖，以手循覆於咡，故知是口旁也?！稹皠t掩口而對(duì)”者，向長者告語之，此是童子答長者。童子雖未能掩口而對(duì)，長者亦教其為之其禮，以為后法。掩口，恐氣觸人。張逸云：“謂令小者如是，所習(xí)鄉(xiāng)尊者屏氣也?！?/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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