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厥明，王乃大巡六師，明誓眾士。是其戊午明日，師出以律，三申令之，重難之義。眾士，百夫長(zhǎng)已上。○令，力政反。重，直用反。長(zhǎng)，丁丈反。已音以。上，時(shí)掌反。

　　[疏]傳“是其”至“已上”○正義曰：上篇未次而誓，故略言“大會(huì)”。中篇既次乃誓，為文稍詳，故言“以師畢會(huì)”。此篇最在其后，為文亦詳，故言“大巡六師”。巡繞周遍大其事，故稱“大”也?！皫煛闭?，眾也。天子之行，通以六師為言。於時(shí)諸侯盡會(huì)，其師不啻六也?！皫煶鲆月伞保兑住熦浴烦趿侈o也?！奥伞?，法也。行師以法，即誓敕賞勸是也。禮成於三，故為三篇之誓。三度申重號(hào)令，為重慎艱難之義也?！秾O子兵法》“三令五申之”，此誓三篇，亦為三令之事也。《牧誓》王所呼者，從上而下，至“百夫長(zhǎng)”而止，知此“眾士”是“百夫長(zhǎng)已上”也。
　
　　王曰：“嗚呼！我西土君子，天有顯道，厥類惟彰。言天有明道，其義類惟明，言王所宜法則。

　　[疏]傳“言天”至“法則”○正義曰：《孝經(jīng)》云：“則天之明?！闭讯迥辍蹲髠鳌吩疲骸耙韵筇烀鳌！笔侵蚊裰?，皆法天之道。天有尊卑之序，人有上下之節(jié)，三正五常，皆在於天，有其明道，此天之明道?！捌淞x類惟明”，言明白可效，王者所宜法則之。將言商王不法天道，故先標(biāo)二句於前。其下乃述商王違天之事，言其罪宜誅也。
　
　　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輕狎五常之教，侮慢不行，大為怠惰，不敬天地神明?！?/em>惰，徒臥反。

　　[疏]傳“輕狎”至“神明”○正義曰：鄭玄《論語(yǔ)注》云：“狎，慣忽之?！毖詰T見(jiàn)而忽也，意與“侮”同，傳因文重而分之?！拔宄！奔次宓?，謂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五者人之常行，法天明道為之。輕狎五常之教，侮慢而不遵行之，是違天顯也。訓(xùn)“荒”為大，大為怠惰?！安痪础敝^“不敬天地神明”也。上篇云“不事上帝神祇”，知此“不敬天地神明”也。《禮》云：“毋不敬?！眰髋e“天地”以言，明每事皆不敬也。
　
　　自絕于天，結(jié)怨于民。不敬天，自絕之?？崤懊?，結(jié)怨之。斮朝涉之脛，剖賢人之心，冬月見(jiàn)朝涉水者，謂其脛耐寒，斬而視之。比干忠諫，謂其心異於人，剖而觀之?？崤爸酢！?/em>斮，側(cè)略反，又士略反。朝，陟遙反。脛，戶定反。剖，普口反。耐，乃代反。

　　[疏]傳“冬月”至“之甚”○正義曰：《釋器》云：“魚(yú)曰斮之?！狈庠疲骸皵伲揭?。”《說(shuō)文》云：“斮，斬也?！睌爻嫠?，必有所由，知冬月見(jiàn)朝涉水者，謂其脛耐寒，疑其骨髓有異，斬而視之。其事或當(dāng)有所出也。《殷本紀(jì)》云：“微子既去，比干曰：‘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爭(zhēng)?！藦?qiáng)諫。紂怒曰：‘吾聞圣人心有七竅?！炱时雀?，觀其心。”是紂謂比干心異於人，剖而觀之。言酷虐之甚。
　
　　作威殺戮，毒痡四海。痡，病也。言害所及遠(yuǎn)?！?/em>痡，徐音敷，又普吳反。

　　[疏]傳“痡病”至“及遠(yuǎn)”○正義曰：“痡，病”，《釋詁》文。紂之毒害，未必遍及夷狄，而云病四海者，言害所及者遠(yuǎn)也。
　
　　崇信奸回，放黜師保，回，邪也。奸邪之人，反尊信之。可法以安者，反放退之。○邪，似嗟反。屏棄典刑，囚奴正士，屏棄常法而不顧，箕子正諫而以為囚奴。郊社不修，宗廟不享，作奇技淫巧以悅婦人。言紂廢至尊之敬，營(yíng)卑褻惡事，作過(guò)制技巧，以恣耳目之欲?！?/em>技，其綺反。褻，息列反。

　　[疏]“郊社”至“婦人”○正義曰：“不修”謂不掃治也?！安幌怼敝^不祭祀也。與上篇“不祀上帝神祇，遺厥先宗廟不祀”，其事一也，重言之耳?！捌婕肌敝^奇異技能，“淫巧”謂過(guò)度工巧，二者本同，但“技”據(jù)人身，“巧”指器物為異耳。
　
　　上帝弗順，祝降時(shí)喪。祝，斷也。天惡紂逆道，斷絕其命，故下是喪亡之誅?！?/em>喪，蘇浪反。斷，丁管反。惡，烏路反。

　　[疏]傳“祝斷”○正義曰：哀十四年《公羊傳》云：“子路死，子曰：‘天祝予！’”何休云：“祝，斷也?！笔窍鄠饔?xùn)也。
　
　　爾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罰。孜孜，勸勉不怠?！?/em>孜音茲。

　　“古人有言曰：‘撫我則后，虐我則讎?！?em>武王述古言以明義，言非惟今紂惡。獨(dú)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讎。言獨(dú)夫，失君道也。大作威殺無(wú)辜，乃是汝累世之讎。明不可不誅。樹(shù)德務(wù)滋，除惡務(wù)本，立德務(wù)滋長(zhǎng)，去惡務(wù)除本。言紂為天下惡本。肆予小子，誕以爾眾士殄殲?zāi)俗嚒?em>言欲行除惡之義，絕盡紂?！?/em>殄，徒典反。纖，子廉反。爾眾士其尚迪果毅，以登乃辟。迪，進(jìn)也。殺敵為果，致果為毅。登，成也，成汝君之功?！?/em>毅，牛既反。

　　[疏]傳“迪進(jìn)”至“之功”○正義曰：“迪，進(jìn)”、“登，成”皆《釋詁》文?！皻碁楣?，致果為毅”，宣二年《左傳》文?！肮敝^果敢，“毅”謂強(qiáng)決。能殺敵人謂之為“果”，言能果敢以除賊。致此果敢是各為“毅”，言能強(qiáng)決以立功。皆言其心不猶豫也。軍法以殺敵為上，故勸令果毅成功也。
　
　　功多有厚賞，不迪有顯戮。賞以勸之，戮以威之。嗚呼！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臨，光于四方，顯于西土。稱父以感眾也。言其明德充塞四方，明著岐周。惟我有周，誕受多方。言文王德大，故受眾方之國(guó)，三分天下而有其二。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無(wú)罪。推功於父，言文王無(wú)罪於天下，故天佑之，人盡其用。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wú)良?！?em>若紂克我，非我父罪，我之無(wú)善之致。

　　[疏]傳“若紂”至“之致”○正義曰：言克受乃是文王之功，若受克予非是文王之罪。而言“非我父罪，我之無(wú)善之致”者，其意言勝非我功，敗非父咎，崇孝罪己，以求眾心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