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四庫全書 經(jīng)部三
詩緝目録 詩類
卷一【周南】
關(guān)雎【后妃之德】 葛覃【后妃之本】
卷耳【后妃之志】 樛木【后妃逮下】
螽斯【后妃子孫眾多】 桃夭【后妃之所致】
兎?【后妃之化】 芣苢【后妃之羙】
漢廣【德廣所及】 汝墳【道化行】
麟之趾【關(guān)雎之應(yīng)】
卷二【召南】
鵲巢【夫人之徳】 采蘩【夫人不失職】
草蟲【大夫妻能以禮自防】 采蘋【大大妻能循法度】
甘棠【羙召伯】 行露【召伯聽訟】
羔羊【鵲巢之功致】 殷其靁【勸以義】
摽有梅【男女及時(shí)】 小星【惠及下】
江有泛【羙媵】 野有死麕【惡無禮】
何彼禯矣【羙王姬】 騶虞【鵲巢之應(yīng)】
自關(guān)雎至騶虞二十五篇謂之正風(fēng)
卷三【邶風(fēng)】
柏舟【言仁而不遇】 綠衣【衛(wèi)莊姜傷巳】
燕燕【衛(wèi)莊姜送歸妾】 日月【衛(wèi)莊姜傷巳】
終風(fēng)【衛(wèi)莊姜傷已】 擊鼔【怨州吁】
凱風(fēng)【羙孝子】 雄雉【刺衛(wèi)宣公】
匏有苦葉【刺衛(wèi)宣公】
卷四
谷風(fēng)【刺夫婦失道】 式微【黎侯寓于衛(wèi)其臣勸以歸】
旄丘【責(zé)衛(wèi)伯】 簡兮【刺不用賢】
泉水【衛(wèi)女思?xì)w】 北門【刺仕不得志】
北風(fēng)【刺虐】 靜女【刺時(shí)】
新臺(tái)【刺衛(wèi)宣公】 二子乗舟【思伋壽】
卷五【鄘風(fēng)】
柏舟【共姜自誓】 墻有茨【衛(wèi)人刺其上】
君子偕老【刺衛(wèi)夫人】 桑中【刺奔】
鶉之奔奔【刺衛(wèi)宣姜】 定之方中【羙衛(wèi)文公】
蝃蝀【止奔】 相鼠【刺無禮】
干旄【羙好善】 載馳【許穆夫人閔衛(wèi)之亡】
卷六【衛(wèi)風(fēng)】
淇澳【羙武公之德】 考槃【刺莊公】
碩人【閔莊羙】 氓【刺宣公之時(shí)】
竹竿【衛(wèi)女思?xì)w】 芄蘭【刺惠公】
河廣【宋襄公母歸于衛(wèi)思宋】 伯兮【刺時(shí)言君子行役】
有狐【刺男女失時(shí)】 木?【羙齊桓公】
卷七【王風(fēng)】
黍離【閔宗周】 君子于役【刺平王】
君子陽陽【閔周】 揚(yáng)之水【刺平王】
中谷有蓷【閔周】 兔爰【閔周】
葛藟【王族刺平王】 采葛【懼防】
大車【刺周大夫】 丘中有麻【思賢人】
卷八【鄭風(fēng)】
緇衣【美武公】 將仲子【刺莊公】
叔于田【刺莊公】 大叔于田【刺莊公】
清人【刺文公】 羔裘【刺朝】
遵大路【思君子】 女曰雞鳴【刺不説徳】
有女同車【刺忽】 山有扶蘇【刺忽】
萚兮【刺忽】 狡童【刺忽】
褰裳【思見正】 豐【刺亂】
東門之墠【刺亂】 風(fēng)雨【思君子】
子衿【刺學(xué)校廢】 ?之水【閔無臣】
出其東門【閔亂】 野有蔓草【思遇時(shí)】
溱洧【刺荒】
卷九【齊風(fēng)】
雞鳴【思賢妃】 還【刺荒】
著【刺時(shí)】 東方之日【刺衰】
東方未明【刺無節(jié)】 南山【刺襄公】
甫田【大夫刺襄公】 盧令【刺荒】
敝笱【刺文姜】 載驅(qū)【齊人刺襄公】
猗嗟【刺魯莊公】
卷十【魏風(fēng)】
葛屨【刺褊】 汾沮洳【刺儉】
園有桃【刺時(shí)】 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
十畝之間【刺時(shí)】 伐檀【刺貪】
碩鼠【刺重?cái)俊?br /> 卷十一【唐風(fēng)】
蟋蟀【刺晉僖公】 山有樞【刺晉昭公】
?之水【刺晉昭公】 椒聊【刺晉昭公】
綢繆【刺晉亂】 杕杜【刺時(shí)】
羔裘【刺時(shí)】 鴇羽【刺時(shí)】
無衣【美晉武公】 有杕之杜【刺晉武公】
葛生【刺晉獻(xiàn)公】 采苓【刺晉獻(xiàn)公】
卷十二【秦風(fēng)】
車鄰【美秦仲】 駟驖【美襄公】
小戎【美襄公】 蒹葭【刺襄公】
終南【戒襄公】 黃鳥【哀三良】
晨風(fēng)【刺康公】 無衣【刺用兵】
渭陽【康公念母】 權(quán)輿【刺康公】
卷十三【陳風(fēng)】
宛丘【刺幽公】 東門之枌【疾亂】
衡門【誘僖公】 東門之池【刺時(shí)】
東門之楊【刺時(shí)】 墓門【刺陳陀】
防有鵲巢【憂讒賊】 月出【刺好色】
株林【刺靈公】 澤陂【刺時(shí)】
卷十四【檜風(fēng)】
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 素冠【刺不能三年】
隰有萇楚【疾恣】 匪風(fēng)【思周道】
卷十五【曹風(fēng)】
蜉蝣【刺奢】 候人【刺近小人】
鸤鳩【刺不壹】 下泉【思治】
卷十六【豳風(fēng)】
七月【周公陳王業(yè)】 鴟鸮【周公救亂】
東山【周公東征】 破斧【美周公】
伐柯【美周公】 九罭【美周公】
狼跋【美周公】
卷十七【小雅】
鹿鳴【燕羣臣嘉客】 四牡【勞使臣之來】
皇皇者華【君遣使臣】 常棣【燕兄弟】
伐木【燕朋友故舊】 天保【下報(bào)上】
采薇【遣戍役】 出車【勞還率】
杕杜【勞還役】 魚麗【美萬物盛多能備禮】
南陔【孝子相戒以養(yǎng)】 白華【孝子潔白】
華黍【時(shí)和年豐宜黍稷】
卷十八
南有嘉魚【樂與賢】 南山有臺(tái)【樂得賢】
由庚【萬物得由其道】 崇丘【萬物得極其髙大】
由儀【萬物之由各得其宜】 蓼蕭【澤及四海】
湛露【天子燕諸侯】 彤弓【天子錫有功諸侯】
菁菁者莪【樂育材】 六月【宣王北伐】
采?【宣王南征】 車攻【宣王復(fù)古】
吉日【美宣王田】
卷十九
鴻鴈【美宣王】 庭燎【美宣王】
沔水【規(guī)宣王】 鶴鳴【誨宣王】
祈父【刺宣王】 白駒【大夫刺宣王】
黃鳥【刺宣王】 我行其野【刺宣王】
斯干【宣王考室】 無羊【宣王考牧】
卷二十
節(jié)南山【家父刺幽王】 正月【大夫刺幽王】
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 雨無正【大夫刺幽王】
卷二十一
小旻【大夫刺幽王】 小宛【大夫刺幽王】
小弁【太子之傅刺幽王】 巧言【刺幽王】
何人斯【蘇公刺暴公】 巷伯【寺人刺幽王】
卷二十二
谷風(fēng)【刺幽王】 蓼莪【刺幽王】
大東【刺亂】 四月【太夫刺幽王】
北山【大夫刺幽王】 無將大車【大夫悔將小人】小明【大夫悔仕于亂世】 鼔鐘【刺幽王】
楚茨【刺幽王】 信南山【刺幽王】
卷二十三
甫田【刺幽王】 大田【刺幽王】
瞻彼洛矣【刺幽王】 裳裳者華【刺幽王】
桑扈【刺幽王】 鴛鴦【刺幽王】
頍弁【諸公刺幽王】 車舝【大夫刺幽王】
青蠅【大夫刺幽王】 賓之初筵【衛(wèi)武公刺時(shí)】
卷二十四
魚藻【刺幽王】 采菽【刺幽王】
角弓【父兄刺幽王】 菀栁【刺幽王】
都人士【刺衣服無?!俊 〔删G【刺怨曠】
黍苗【刺幽王】 隰?!敬逃耐酢?br /> 白華【周人刺幽王】 緜蠻【微臣刺亂】
?葉【大夫刺幽王】 漸漸之石【下國刺幽王】
苕之華【大夫閔時(shí)】 何草不黃【下國刺幽王】
卷二十五【大雅】
文王【文王受命作周】 大明【文王有明徳】
緜【文王之興本由太王】 棫樸【文王能官人】
旱麓【受祖】
卷二十六
思齊【文王所以圣】 皇矣【美周】
靈臺(tái)【民始附】 下武【繼文】
文王有聲【繼伐】
卷二十七
生民【尊祖】 行葦【忠厚】
既醉【太平】 鳧鹥【守成】
假樂【嘉成王】
卷二十八
公劉【召康公戒成王】 泂酌【召康公戒成王】
卷阿【召康公戒成王】 民勞【召穆公成厲王】
板【凡伯刺厲王】
卷二十九
蕩【召穆公傷周室大壊】 抑【衛(wèi)武公刺厲王亦以自警】
桑柔【芮伯刺幽王】 云漢【仍叔美宣王】
卷三十
崧髙【尹吉甫美宣王】 烝民【尹吉甫美宣王】
韓奕【尹吉甫美宣王】 江漢【尹吉甫美宣王】
卷三十一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 瞻卬【凡伯刺幽王大壊】
召旻【凡伯刺幽王大壊】
卷三十二【周頌】
清廟【祀文王】 維天之命【太平告文王】
維清【奏象舞】 烈文【成王即政諸侯助祭】
天作【祀先王先公】 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
我將【祀文王于明堂】 時(shí)邁【巡狩告祭柴望】
執(zhí)競(jìng)【祀武王】 思文【后稷配天】
卷三十三
臣工【諸侯助祭遣于廟】 噫嘻【春夏祈谷于上帝】
振鷺【二王之后來助祭】 豐年【秋冬報(bào)】
有瞽【始作樂而合乎祖】 潛【季冬獻(xiàn)魚春薦鮪】
雝【禘太祖】 載見【諸侯始見于武王廟】
有客【微子來見祖廟】 武【奏大武】
卷三十四
閔予小子【嗣王朝于廟】 訪落【嗣王謀于廟】
敬之【羣臣進(jìn)戒嗣王】 小毖【嗣王求助】
載芟【春籍田祈社稷】 良耜【秋報(bào)社稷】
絲衣【繹尸賔】 酌【告成大武】
桓【講武類祃】 賚【大封于朝】
般【巡狩祀四岳河?!?br /> 卷三十五【魯頌】
駉【頌僖公】 有駜【頌僖公君臣有道】
泮水【頌僖公修泮宮】 閟宮【頌僖公能復(fù)周公之宇】
卷三十六【啇頌】
那【祀成湯】 烈祖【祀中宗】
?鳥【祀髙宗】 長?【大禘】
殷武【祀髙宗】
右三百五篇【逸詩六篇】
【臣】等謹(jǐn)案詩緝?nèi)硭螄?yán)粲撰粲字坦叔邵武人嘗官清湘令是書以呂祖謙讀詩記為主而襍采諸説以明之舊説有未安者則別以已意闡發(fā)如論大小雅之別特以其體不同較詩序政有大小之説于理為近又如?之栢舟舊以為賢人自比粲則以柏舟為喻國以泛為喻無維持之人干旌之良馬四之五之舊以為良馬之?dāng)?shù)粲則以為乗良馬者四五輩見好善者之多中谷有蓷舊以蓷之暵干喻夫婦相棄?mèng)觿t謂嵗旱草枯由此而致離散凡若此類皆深得詩人本意至于音訓(xùn)疑似名物異同攷證尤為精核非空談解經(jīng)者可比也乾隆四十三年三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jì)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佟 境肌俊£憽≠M(fèi) 墀
詩緝?cè)?br /> 敘曰六經(jīng)皆厄于傳防詩爲(wèi)甚我朝歐蘇王劉諸鉅儒雖擺落毛鄭?說爭出新意而得失互有之東萊呂氏始集百家所長極意條理頗見詩人趣味然踈缺渙散要未爲(wèi)全書蓋詩于人學(xué)自為一宗筆墨蹊徑或不可尋逐非若他經(jīng)然其流旣為騷為選為唐古律而吾圣人所謂可以興觀羣怨孟子所謂以意逆志者悉付之明經(jīng)家艾軒林先生嘗曰鄭康成以三禮之學(xué)箋傳古詩難與論言外之防矣艾軒終身不著書遺言閑得于前一軰鄉(xiāng)長老客游二十年未有印此語者華谷嚴(yán)君坦叔早有詩名江湖間甲辰余抵京以同舍生見時(shí)出詩緝語我其說大抵與老艾合且曰吾用于此有年非敢有以臆決摭諸家而求其是要以發(fā)昔人優(yōu)柔溫厚之意而已余旣竦然起敬遂就求全書而讀之乃知其鉤貫根葉防析條緒或防其防于數(shù)章或發(fā)其微于一字出入窮其機(jī)綜排布截其幅尺辭錯(cuò)而理意曲而通逆求情性于數(shù)千載之上而興寄所在若見其人而得之至于音訓(xùn)疑似名物異同時(shí)代之后前制度之纎悉訂證精宻開卷了然嗚呼詩于是乎盡之矣易盡于伊川春秋盡于文定中庸大學(xué)語孟盡于攷亭繼自今吾知此書與并行也然則華谷何以度越諸子若是哉余嘗得其舊藳五七言幽深夭矯意具言外蓋嘗窮諸家閫奧而獨(dú)得風(fēng)雅余味故能以詩言詩此箋傳所以瞠若乎其后也余曰艾軒惜不見子君曰子又豈容遺艾軒之言故不自揆而為之?dāng)⒃茽柺悄晔卸轮裣e齋林希逸書
二兒初為周南召南受東萊義誦之不能習(xí)余為緝諸家說句析其訓(xùn)章括其防使之了然易見旣而友朋訓(xùn)其子若弟者競(jìng)傳寫之困于筆劄胥命鋟之木此書便童習(xí)耳詩之興幾千年于此矣古今性情一也人能防孟氏說詩之法涵泳三百篇之性情則悠然見詩人言外之趣毛鄭以下且束之高閣此書覆瓿可也淳祐戊申夏五月華谷嚴(yán)粲序
黍離中谷有蓷葛藟不用舊說獨(dú)能深得詩人優(yōu)柔之意其他一章一句時(shí)出新意大抵宛轉(zhuǎn)有防趣再三玩味實(shí)?我心坦叔可與言詩也已矣初還別換一冊(cè)幸無我靳甫再拜上啓
詩緝條例
集諸家之說為詩緝舊說已善者不必求異有所未安乃參以已說要在以意逆志優(yōu)而柔之以求吟詠之情性而已字訓(xùn)句義插注經(jīng)文之下以著所從乃錯(cuò)綜新舊說以為章指順經(jīng)文而?掇之【?平聲】使詩人紆余涵泳之趣一見可了以便家之童習(xí)耳經(jīng)文及章指并作大字
字訓(xùn)句義及有所發(fā)明并作小注以經(jīng)文為先后說雖異而可取者附注焉
小注毛氏稱傳鄭氏稱箋序注元不著姓氏者皆鄭氏說今倂稱箋鄭氏詩譜稱譜孔氏稱疏爾雅稱其篇第【如釋鳥釋草之類】爾雅疏稱釋諸家稱氏
凡草木蟲魚之類舊一說分明者先著之其辭繁及說不一者稱曰以斷之
所引諸家諸書皆稱曰其諸家諸書所引則稱云經(jīng)文音釋注本句之下諸說音釋附本說之下直音多假借以便初學(xué)不拘本韻其切字以溫公切韻指掌圖正之
凡上聲濁音讀如去聲俗讀作上聲清音非【四聲皆有清濁唯上聲濁音與去聲相近如兕字乃上聲與去聲寺字音相近雖系上聲只讀如寺不必讀作死蓋兕乃徐履反徐字屬斜字母用涎切系半濁半清按溫公圗其四聲平為詞上為兕去為寺此是重道如讀作死乃屬心字母用新先切系全清誤矣凡上聲濁音及半清半濁音皆與去聲相近讀者多作上聲則以濁為清矣】
釋文有音切不和者今以韻書為定
凡音不言下同省文也【一詩內(nèi)皆同】下文音不同者別出古注音義不同者先著所從其不從者附見之題下一句國史所題為首序其下說詩者之辭為后序
別詩及他書字訓(xùn)與本詩字訓(xùn)同者直引以相證不復(fù)著語【如蓼蓼者莪直引蓼彼蕭斯】
詩緝清濁音圖【辯音上濁者讀如去聲】
全清次清全濁不清不濁為清濁四音
全清 東弓包居逋鳩金顚邊賓知
次清 通穹胞胠鋪丘欽天篇繽癡
全濁 同窮庖渠酺求琴田騈頻持
不清不濁農(nóng)颙茅魚模牛吟年眠珉尼
平上去入四聲其平聲為全清者其上去入皆為全清其次清全濁不清不濁者亦然
全清 次清 全濁 不清不濁
平 東 通 同 農(nóng)
上 董 桶 動(dòng)【讀如去聲】□
去 凍 痛 洞 齈
入 督 禿 獨(dú) ○【有聲無字】
四聲唯上聲全濁者讀如去聲謂之重道如同動(dòng)洞獨(dú)動(dòng)洞是重道蓋四聲皆全濁也動(dòng)字雖是上聲以其為上聲濁音只讀如洞字今人調(diào)四聲者誤云同桶痛禿不知同為全濁其桶痛禿皆為次清清濁不倫矣
動(dòng)奉棒是兕婢被否市恃士仕俟涘似已祀耜汜姒巨秬虡距炬敘緒嶼鱮芧藇佇防杼纻羜輔父腐柱簿部杜戸怙祜岵扈陛蟹亥待逮殆怠倍在牝混但緩踐俴善趙肇兆旐紹皓昊顥鎬浩皥抱道稻皁造坐象丈蕩杏荇靜靖迥泂舅婦阜厚后甚儉芡簟檻范范犯?
以上之?竝是上聲全濁讀如去聲
溫公指掌圖又有蹤摐從嵩松五音內(nèi)嵩為全清松為半清半濁今圖止為辯上聲全濁故但取四音言之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一
宋 嚴(yán)粲 撰
周南 國風(fēng)
【譜曰周南者禹貢雍州岐山之陽地名今屬右扶風(fēng)美陽縣太王避狄難自豳始遷焉商王帝乙之初命其子王季為西伯至紂又命文王典治南國江漢汝旁之諸侯文王作邑于豐乃分岐邦周召之地為周公旦召公奭之采地武王定天下巡獰述職陳誦諸國之詩以觀民風(fēng)俗六州得二公之徳教尤純屬之太師分而國之謂之周南召南周公作樂用之鄉(xiāng)人焉用之?國焉或謂之房中之樂者后妃夫人侍御于其君子女史歌之周公封魯召公封燕元子世之其次子亦世守采地在王官春秋時(shí)周公召公是也采音菜○疏曰緜言太王遷于周原召是周內(nèi)之別名也春秋時(shí)周公召公別于東都受采存本周召之名也○朱氏曰國者諸侯所封之域而風(fēng)者民俗歌謠之詩也謂之風(fēng)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是以諸侯采之以貢于天子天子受之而列于樂官于以考其俗尚之美惡而知其政治之得失焉舊説二南為正風(fēng)所以用之閏門鄉(xiāng)黨?國而化天下也十三國為變風(fēng)則亦領(lǐng)在樂官以時(shí)存肄備觀省而垂監(jiān)戒耳○又曰周國名南南方諸侯之國也岐周在今鳳翔府岐山縣豐在今京兆府鄠縣終南山北南方之國即今興元府京西湖北等路諸州鎬在豐東二十五里其言文王之化者系之周公以周公主內(nèi)治故也其言諸侯之國被文王之化以成德者系之召公以召公長諸侯故也鄠音戸○補(bǔ)傳曰國風(fēng)終于美周公二雅終于思召公則圣人刪詩之際蓋傷衰亂之極非周召不能救也】
闗雎【音趨○臣粲曰睢七胥反以溫公切韻圖正之七字在第十八圖屬清字母胥字在第三圖平聲第四等橫尋清字得疽字其上聲為取去聲為覻則平聲正音趨也睢疽砠苴皆同音俗讀為沮之平聲其也后皆?此】后妃之德也【李氏曰后妃太姒也○朱氏曰太姒未嘗稱后此追稱之云耳此詩當(dāng)時(shí)人所作以羙太姒之徳周公取以為周南之首篇以教天下后世以明凡為后妃者其徳皆當(dāng)如是也故序者不曰羙太姒之德而特言后妃之德】風(fēng)之始也【朱氏曰謂國風(fēng)篇章之始亦風(fēng)教之所由始】所以風(fēng)天下而正夫婦也【防曰所以風(fēng)化天下之民而使之皆正其夫婦焉】故用之鄉(xiāng)人焉【疏曰令鄉(xiāng)大夫以之教其民也儀禮鄉(xiāng)飲酒禮者鄉(xiāng)大夫三年賔興賢能之禮其經(jīng)云乃合樂周南闗雎是用之鄉(xiāng)人也○補(bǔ)傳曰近而用以化六鄉(xiāng)之人】用之?國焉【疏曰令諸侯以之教其臣也燕禮者諸侯飲燕其臣子其經(jīng)云遂歌鄉(xiāng)樂周南闗雎是用之?國也○補(bǔ)傳曰逺而用以化六服之國】
右第一節(jié)論闗雎之化
美后妃之德所以見文王之德也故又言此文王風(fēng)化之始所以風(fēng)天下而正夫婦皆主文王言之非專羙后妃也治天下自齊家始善則天下隂防其福而人不知否則國家潛受其蠧而主不悟夷考千載理亂之故常必由之詩首闗雎淵乎哉【釋文曰舊説云后妃之徳也至用之?國焉名闗雎序謂之小序自風(fēng)風(fēng)也訖末名大序沈重云按鄭詩譜意大序是子夏作小序是子夏毛公合作卜商意有不盡毛更足成之或云小序是東海衛(wèi)敬仲所作今謂此序止是闗雎之序總論詩之綱領(lǐng)無小大之異○蘇氏曰大序其文反覆煩重?非一人之辭者凡此皆毛氏之學(xué)而衛(wèi)宏之所集錄也后漢儒林傳云衛(wèi)宏從謝曼卿受學(xué)作毛詩序善得風(fēng)雅之防至今傳于世隋經(jīng)籍志云先儒相承謂詩序子夏所創(chuàng)毛公及衛(wèi)敬仲又加潤益○董氏曰宏固不能及此或以師授之言論著于書耳】
風(fēng)風(fēng)也【風(fēng)并如字徐上如字下去聲】教也風(fēng)以動(dòng)之教以化之
右第二節(jié)論名風(fēng)之義
風(fēng)有二義風(fēng)之優(yōu)柔以感動(dòng)其善心教之諄勤以變化其氣習(xí)【朱氏曰如風(fēng)之著物鼓舞震蕩物無不化而不知為之者】
詩者志之所之也【防曰之適也】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情動(dòng)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嘆本亦作嘆】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右第三節(jié)論詩出于人情之眞
此更端泛説詩也詩者志之所適特蘊(yùn)藏在心則為志發(fā)見于言則為詩耳名二而實(shí)一也蓋詩由所感而作不能自已出于人情之真而非偽也舉手而舞動(dòng)足而蹈身為心使不自覺也虛一而靜者心也言心之所主則謂之志言心之感于物而有喜怒哀樂之殊則謂之情
情發(fā)于聲聲成文謂之音【疏曰樂記注云雜比曰音單出曰聲哀樂之情發(fā)見于言語之聲于時(shí)雖言哀樂之事未有宮商之調(diào)唯是聲耳至于作詩之時(shí)則次序清濁節(jié)奏高下使五聲為曲似五色成文即是為音此音被諸?管乃名為樂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對(duì)文則別散則通比音備】治世之音安以樂【音洛】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音四】其民困
右第四節(jié)論聲音與政通
音由人心生也心有感而聲自形聲相應(yīng)而音自備所感不同政使然也【黃氏曰凡此不可專以言辭求之若徒觀其言辭而不達(dá)其聲音則大田楚茨之詩不言周政之衰而言先王之盛亦可謂治世之音乎】
故正得失動(dòng)天地感?神【防曰?神與天地相對(duì)則唯謂人?耳】莫近于詩
右第五節(jié)論詩貫幽明
詩出于情之真其感也深故正人事之得失使人舍非而從是與夫動(dòng)天地感?神無有近于詩者吾心有此理在人在天地在?神亦同此理以此理之同者止之動(dòng)之感之何逺之有正得失通上下言之【朱氏曰和平怨怒之極又足以達(dá)隂陽之氣而致災(zāi)召祥蓋出于自然】
先王以是經(jīng)夫婦【朱氏曰先王指文武周公成王○防曰經(jīng)常也】成孝敬【朱氏曰孝者子之所以事父敬者臣之所以事君詩之始作多發(fā)于男女之間而逹于父子君臣之際】厚人倫羙教化移風(fēng)俗
右第六節(jié)論先王用詩以化天下
詩首二南故先言經(jīng)夫婦夫婦之道貴乎有常以詩經(jīng)之子事父以孝臣事君以敬秉彛之心欲其勿虧以詩成之三綱正則人倫厚故教化羙而風(fēng)俗移詩教皆為人倫設(shè)也
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fēng)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去聲】五曰雅六曰頌
右第七節(jié)論六義
詩之名三曰風(fēng)雅頌此以風(fēng)雅頌偕賦比興言之謂三百篇之中有此六義非指詩名之風(fēng)雅頌也○孔氏謂風(fēng)雅頌皆以賦比興為之非也大序之六義即周官之六詩如孔氏說是風(fēng)雅頌三詩之中有賦比興之三義耳何名六義六詩哉凡風(fēng)動(dòng)之者皆風(fēng)也正言之者皆雅也稱羙之者皆頌也故得與敷陳之賦直比之比感物之興并而為六也呂氏言得風(fēng)之體多者為國風(fēng)得雅之體多者為二雅得頌之體多者為頌風(fēng)非無雅雅非無頌其說是也若謂三詩之中止有三義則比興之外余皆為賦然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此于六義為雅不當(dāng)謂之賦稱彼兕觥萬壽無疆此于六義為頌亦不當(dāng)謂之賦【程子曰國風(fēng)二雅三頌詩之名也六義詩之義也風(fēng)者謂風(fēng)動(dòng)之也賦者謂鋪陳其事也比者直比之興者因物而起雅者正言之頌者稱羙之六義隨篇求之有兼?zhèn)湔哂衅闷湟欢摺饛堊釉灰辉娭杏屑嬉婏L(fēng)雅頌之意賦比興亦然○補(bǔ)傳曰國風(fēng)雅頌蓋于六義之中取其體之大者而名之】
上以風(fēng)化下下以風(fēng)刺上【風(fēng)音諷】主文而譎諫【譎音決○臣粲曰譎詭也】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fēng)
右第八節(jié)論風(fēng)之正變
上之人用此以風(fēng)化其下謂正風(fēng)也下之人用此以諷刺其上謂變風(fēng)也主文者謂主于文辭成章可歌使人玩其辭而樂之蓋詩主文而春秋主事也旣使人玩其辭而樂之因以寓其諷諫或托物或陳古言在于此意寓于彼詭辭以諫而不斥言其失言之者所以無罪聞之者亦足自戒上之化下下之諷上皆有優(yōu)游巽入之義故正風(fēng)變風(fēng)皆名為風(fēng)
至于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fēng)變雅作矣【防曰以其變改正法故謂之變焉】國史明乎得失之跡【防曰國史者周官大史小史外史御史之等皆是也○曹氏曰小史掌?國之志外史掌四方之志説者云志記也國史既掌邦國四方之圖籍則舊章民風(fēng)無不通習(xí)詩采得之后屬之國史故楚左史倚相問祈招之詩而不知?jiǎng)t右尹子革非之招音韶】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防曰吟詠已之情性者詩人也非史官】以風(fēng)其上【風(fēng)音諷】達(dá)于事變而懷其舊俗者也
右第九節(jié)論變風(fēng)變雅之所以作
王道以禮義為大端而政教之所自出也自文武成康之道衰禮義旣廢政教遂失王政不行不能一道德而同風(fēng)俗于是變風(fēng)變雅始作矣古者有采詩之官其巡守也命太師陳詩以觀民風(fēng)采得之后屬之國史國史明得失之跡謂知詩人所言之意也知其意在于哀傷人倫刑政之失發(fā)于情性而吟詠之以風(fēng)刺其上蓋通逹古今之變而思其先王之舊也此皆詩人之意唯國史能明之故題其事跡于篇端也【程子曰國史知得失之跡載其事于篇端然后其義可知今小序之首是已其下乃説詩者之辭而后人所附或有失詩之意者或謂國史自作詩亦或有如此者不必盡是自作要之詩皆國史主之也○朱氏曰舊説正風(fēng)正雅皆文武成王時(shí)詩周公所定樂歌之辭變風(fēng)變雅皆康昭以后所作然正變之説經(jīng)無明文可考今姑從之○粲曰懿王風(fēng)始變厲王雅始變今無康昭變?cè)姟?br /> 故變風(fēng)發(fā)乎情止乎禮義?乎情民之性也【朱氏曰情者性之動(dòng)而禮義者性之徳也性則天命之在我者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
右第十節(jié)又獨(dú)論變風(fēng)
此申說吟詠情性之意變風(fēng)發(fā)乎喜怒哀樂之情以風(fēng)刺其上出于性也言性動(dòng)而之情也其言止乎禮義而不失其性之德則由于先王教化之澤淪浹于人心者未冺也夫人之怨怒哀思易為血?dú)馑鶃y徃往流于情之過而失其情之正非教化入人者深何以能止于禮義邪
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fēng)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fēng)謂之雅【朱氏曰形者體而象之之謂】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
右第十一節(jié)論風(fēng)雅之別
諸侯之詩為風(fēng)天子之詩為雅風(fēng)言國俗所漸各不同也雅言天子所以齊正萬方使歸于一也正之之道有得失故廢興異焉【補(bǔ)傳曰風(fēng)者由其下之俗而知其君雅者由其上之政而知其民○永嘉陳氏曰風(fēng)詩由下以觀上多作于小夫賤皆因民俗厚薄推本于一人之善惡也雅詩由上以觀下多作于公卿大臣皆以朝政臧否推廣而達(dá)之四方之理亂也】
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
右第十二節(jié)論大小雅之別
以政之小大為二雅之別驗(yàn)之經(jīng)而不合李氏以為大序者經(jīng)師次輯其所傳授之辭不能無附益之失其說是也然二雅之別先儒亦皆未有至當(dāng)之說竊謂雅之小大特以其體之不同耳蓋優(yōu)柔委曲意在言外者風(fēng)之體也明白正大直言其事者雅之體也純乎雅之體者為雅之大雜乎風(fēng)之體者為雅之小今考小雅正經(jīng)存者十六篇大抵寂寥短簡其首篇多寄興之辭次章以下則申復(fù)詠之以寓不盡之意蓋兼有風(fēng)之體大雅正經(jīng)十八篇皆舂容大篇其辭防正大氣象開闊不唯與國風(fēng)夐然不同而比之小雅亦自不侔矣至于變雅亦然其變小雅中固有雅體多而風(fēng)體少者然終有風(fēng)體不得為大雅也離騷出于國風(fēng)其文約其辭微世以風(fēng)騷并稱謂其體之同也太史公稱離騷曰國風(fēng)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言離騷兼國風(fēng)小雅而不言其兼大雅見小雅與風(fēng)騷相類而大雅不可與風(fēng)騷并言也詠呦呦鹿鳴食野之蘋便防得小雅興趣誦文王在上于昭于天便識(shí)得大雅氣象小雅大雅之別則昭昭矣【臣考菁莪毓材棫樸官人所言之事同也然菁莪之詩惟反覆吟詠于菁菁之莪是有風(fēng)體而不純乎雅故為小雅至棫樸之詩言左右奉璋髦士攸冝周王于邁六師及之周王壽考遐不作人勉勉我王綱紀(jì)四方皆正言其事其辭防氣象與菁莪大有間矣故為大雅此大雅小雅正經(jīng)之別其余皆可類推也以變雅言之六月采?常武江漢皆述宣王征伐之事而六月采芑其體與采薇出車枤杜不甚相逺比之江漢言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來求常武言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太祖太師皇父氣象小大自是不同季札觀樂至歌小雅曰怨而不言至歌大雅曰廣哉熈熈乎此善言二雅之氣象者也至以大雅為曲而有直體卻正説著小雅小雅兼有風(fēng)體故曲而有直體若大雅之體安有所謂曲杜預(yù)知其說之不通乃曰此論其聲蓋謂非論其體也】
頌者美盛徳之形容【防曰謂形狀容貌也】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告音梏○粲曰鬼神之理隱而顯故曰神明】
右第十三節(jié)論頌
盛徳先王先公之徳也成功先王先公所以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而授之子孫者也今也徳積而至于配天功積而至于太平作頌者羙盛徳之形狀歌其成功徧告神明所以報(bào)神恩也此解周頌也詩三百篇皆周詩也魯商頌附焉耳【防曰商魯之頌則異于是商頌雖是祭祀之歌祭其先王之廟述其生時(shí)之功正是死后頌徳非以成功告神其體異于周頌也魯頌詠僖公功徳才如變風(fēng)之羙者耳又與商頌異也】
是謂四始【李氏曰闗雎者風(fēng)之始也鹿鳴者小雅之始也文王者大雅之始也清廟者頌之始也】詩之至也【曹氏曰四者皆始于文王故謂之四始以其徳之不可以復(fù)加矣孔子曰周之徳其可謂至徳也已】
右第十四節(jié)論四始
詩之至也猶曰易其至矣乎贊羙不盡之意文王之徳雖甚盛蔑加矣
然則闗雎麟趾之化【朱氏曰言化者化之所自出也】王者之風(fēng)【陳氏曰岐東之地宗周在焉故為王者之風(fēng)】故系之周公【曹氏曰周即羙陽之周原太王之舊都也】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防曰文王之國在于岐周東北近于紂都西北迫于戎狄故其風(fēng)化南行也漢廣序云羙化行乎江漢之域是從岐周被江漢之域也○朱氏解見周南之下】鵲巢騶虞之徳【朱氏曰言徳者蒙化以成徳也】諸侯之風(fēng)也【陳氏曰岐西之地為召公專主諸侯之國故為諸侯之風(fēng)】先王之所以教【朱氏曰先王文王也】故系之召公【召音邵○曹氏曰召即雍縣之召亭○李氏曰周召之分陜?cè)谖渫跫鹊锰煜轮笾苣险倌想m皆文王之風(fēng)化不可系之于文王故周公所居之地所得之詩謂之周南召公所居之地所得之詩謂之召南周公所得之詩多為文王而作故言王者之風(fēng)召公所得之詩多為諸侯而作故謂之諸侯之風(fēng)雖曰諸侯之風(fēng)其實(shí)文王教化之所及故言先王之所以教分陜以東如江漢汝墳即陜之東也分陜以西如江沱即陜之西也○防曰體實(shí)是風(fēng)不得謂之為雅又不可以國風(fēng)之詩系之詩不可棄因二公為王行化是以系之二公】周南召南【補(bǔ)傳曰文王分岐以為二公采邑至武王克商又分二公為左右】正始之道王化之基
右第十五節(jié)論二南分系
詩經(jīng)首二南見夫婦之倫焉見王道之端焉二南系周召見君臣之倫焉見文王心術(shù)之防盛德之至焉
是以闗雎樂得淑女【樂音洛】以配君子憂在進(jìn)賢不淫其色哀窈窕【窈音杳窕迢之上濁】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是闗雎之義也
右第十六節(jié)論闗雎之義
孔子言闗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謂過于樂則淫過于哀則傷后妃求嬪妾之賢而未得則憂而至于輾轉(zhuǎn)反側(cè)哀而不傷也既得之則樂之以琴瑟鐘鼔樂而不淫也此序樂得淑女以下經(jīng)師因孔子之言而增益之耳所謂不淫其色哀窈窕皆非詩之防也
闗闗雎鳩【曰闗闗聲也雎鳩鶚也卽郯子所謂雎鳩氏司馬也左傳睢作瞗見昭十七年○釋鳥曰瞗鳩王瞗○傳曰鳥摯而有別摯音至亦作鷙○郭璞曰雕類今江東呼之為鶚好在江渚食魚○陸璣曰大小如鴟深目目上骨露幽州人謂之鷲鷲音就○山隂陸氏曰陰陽自然變化論云雎鳩不再匹徐?草木蟲魚圖書云雎烏常在河洲之上為儔偶更不移處蓋鶚性好跱每立更不移處所謂鶚立義取諸此俗云雎鳩交則雙翔別則立而異處是謂鷙而有別傳云鷙烏不雙是也○杜預(yù)注左傳曰鷙而有別為司馬主法制○蘇氏曰烏之鷙者不淫○歐陽氏曰此詩不取其鷙取其別也】在河之洲【朱氏曰河北方流水之通名○釋水曰水中可居者曰洲】窈窕淑女【傳曰窈窕幽閑也淑善也閑音閑○朱氏曰淑女指太姒也】君子好逑【好毛如字鄭去聲逑音求○朱氏曰君子指文王○傳曰逑匹也】
興也凡言興也者皆兼比【興之不兼比者特表之○詩記曰風(fēng)之義易見惟興與比相近而難辨興多兼比比不兼興意有余者興也直比之者比也興之兼比者徒以為比則失其意味矣興之不兼比者誤以為比則失之穿鑿矣毛氏特言興也為其理隱故也今從毛氏例書興以別之】鶚鳥性不再匹立則異處是有別而不淫也又性好跱每立更不移處有幽閑正靜之象焉故以興后妃也雎鳩有闗闗然之聲在河中之洲逺人之處興后妃徳音聞?dòng)谕舛砭由顚m之中也大姒有徽音故以闗闗興之此窈窕幽閑之善女足以為君子之良匹也言大姒之賢而文王齊家之道可見矣○車牽思得賢女以配君子亦曰徳音來括白華刺襃姒以為鼓鐘于宮聲聞?dòng)谕馍w宮庭雖奧而善惡流傅于外皆不可掩言闗闗雎鳩在河之洲猶鶴鳴九臯聲聞?dòng)谝爸庖病馉栄偶易婀增馒F為鶚又云雕類是雎鳩即鶚也釋文于雕曰鶚屬于鶚曰雕屬鶚屬即是雕雕屬即是鶚無別鶚也雕鶚皆搏擊之鳥故曰鷙或見經(jīng)有河洲之言遂以為疑山隂陸氏云今大雕翺翔水上扇魚令出沸波攫而食之一名沸河淮南子所謂鳥有沸波是也以此言之不可謂鷙鳥不近河洲也○郯子五鳩備見詩經(jīng)雎鳩氏司馬此詩是也祝鳩氏司徒鵓鳩也四牡嘉魚之鵻是也鸤鳩氏司空布谷也曹風(fēng)之鸤鳩是也爽鳩氏司宼大明之鷹揚(yáng)是也鶻鳩氏司事【鶻音骨又如字】鸴鳩也【非斑鳩鸴音學(xué)】小宛之鳴鳩與氓詩食桑葚之鳩是也歐陽氏以居鵲巢之鳩非鸤鳩則又在五鳩之外也
參差荇菜【參初金反差音防荇音杏亦作莕行之上濁解見條例○傳曰后妃共荇菜以事宗廟共音恭○防曰參差然不齊也天官醢人陳四豆之實(shí)無荇菜或殷禮也○釋草曰荇接余○郭璞曰叢生水中葉圓在莖端長短隨水深淺江東食之○陸璣曰莖白葉紫赤色正圓徑寸余浮生水上根在水底大如敘股上青下白防其白莖以苦酒浸之味脆美防音煮○粲曰參差訓(xùn)不齊凡菜皆不齊何獨(dú)荇也今池州人稱荇為莕公須蓋細(xì)荇亂生有若須然詩人之辭不茍矣】左右流之【防曰左右嬪妾也○箋曰后妃共荇?必有助之者○粲曰流流水也流之謂于流水以潔之也水流則清故潔之必于流水釋言以流為求今不用】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傳曰寤覺也寐寢也覺音教○朱氏曰服猶懷也○臣粲曰猶人言佩服不忘之義】悠哉悠哉【王氏曰悠者思之長也○】輾轉(zhuǎn)反側(cè)【輾音展○箋曰臥而不周曰輾○防曰輾轉(zhuǎn)俱是廻動(dòng)箋獨(dú)以輾為不周者辨其難明反側(cè)臥而不正也】
賦也【唯二南舉賦比以見例余無疑者不書】后妃共爼豆以事宗廟言參差不齊之荇菜必得左右嬪妾于流水潔之以為?故此幽閑之后妃或寤而覺或寐而寢惟欲求左右之賢也嬪妾不必親潔荇托言求內(nèi)政之取以見其不妬忌也方其未得則寤寐思懐之此其所思悠長故終夜不寐其身輾轉(zhuǎn)而不安反側(cè)而不正也○楚莊王夫人樊共姬曰妾備掃除十有一年矣私捐衣食求羙人而進(jìn)于王妾所進(jìn)九人今賢于妾者二人與妾同列者七人妾豈不欲擅愛專寵哉不敢以私廢公也樊姬之求羙人即太姒求左右之意說者多謂詩人思得淑女以配君子如車牽之意非也車牽惡襃姒故思得賢女以代之太姒已為文王妃何待詩人思得之乎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芣苢傳曰采取也】窈窕淑女琴瑟友之【釋樂釋曰廣雅云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五?后加文武二?○又曰禮圖舊云雅瑟長八尺一寸廣一尺八寸二十三?其常用者十九?頌瑟長七尺二寸廣一尺八寸二十五?盡用之○粲曰友之親之如朋友也】參差荇菜左右芼之【芼音帽○董氏曰芼則以熟而薦之也○粲曰芼之謂為羹也內(nèi)則云芼羙注云菜也防云用菜雜肉為羙又昏義芼之以蘋藻毛以芼為擇今不從】窈窕淑女鐘鼓樂之【樂音洛○臣粲曰金旁從童之鐘樂器也金旁從重之鐘酒器也聚也古字鐘通作鐘監(jiān)本毛詩皆作鐘】
求而得之則以琴瑟親友之以鐘鼔歡樂之亦謂不妬也
闗雎三章一章四句二章八句【鄭作五章章四句今從毛】
葛覃后妃之本也【補(bǔ)傳曰王業(yè)之本在稼穡后妃之本在女功】后妃在父母家則志在于女功之事躬儉節(jié)用服澣濯之衣【澣音緩胡管反】尊敬師傅則可以歸安父母化天下以婦道也
本者務(wù)本也國史所稱此一語而已其下則說詩者之辭如言在父母家則志在女功之事非詩意也【詩記曰講師以為在父母家殊不知是詩皆述既為后妃之事貴而勤儉乃為可稱若在室而服女功固其常耳】
葛之覃兮【傳曰葛所以為絺绤女功之事煩縟者覃延也】施于中谷【施音異○傳曰施移也中谷谷中也○防曰施言引蔓移去其根也中谷倒其言者古語皆然】維葉萋萋【傳曰蔞蔞茂盛貌】黃鳥于飛【曰黃鳥黃鶯也○傳曰摶黍也摶音團(tuán)○釋鳥曰皇黃鳥○郭璞曰俗呼黃離留○陸璣云或謂之黃栗留幽州人謂之黃鶯一名倉庚一名黧黃一名楚雀常以葚熟時(shí)來在桑間闗西謂之鸝黃郭云其色黧黒而黃因名之】集于灌木【傳曰灌木叢木也○釋木曰木族生為灌】其鳴喈喈【喈音皆○傳曰喈喈和聲之逺聞也】
興之不兼比者也述后妃之意若曰葛生覃延而施移于谷中其葉萋萋然茂盛當(dāng)是之時(shí)有黃鳥飛集于叢生之木聞其鳴聲之和喈喈然我女工之事將興矣黃鳥飛鳴乃春葛初生之時(shí)未可刈也而已動(dòng)女工之思見念念不忘也先時(shí)感事乃豳民艱難之俗今以后妃之貴而志念如此豈復(fù)有一毫貴驕之習(xí)邪味詩人言外之意可以見文王齊家之道矣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莫莫【朱氏曰莫莫茂宻也○張氏曰秋時(shí)也】是刈是濩【刈音乂濩音獲○釋文曰韓詩云刈取也○臣粲曰刈從刂刀也謂斬而取之○傳曰濩煑之也】為絺為绤【絺音笞绤音隙○傳曰精曰絺麤曰绤】服之無斁【音亦○傳日斁厭也】又述后妃之意若曰至葛葉莫莫然茂宻之時(shí)我則刈取之濩煑之又緝績以為絺绤而服之無有厭斁之心躬親其事知女工勤勞故服之無厭心也○婦人驕侈之情何有紀(jì)極茍萌一厭心雖窮極靡麗耳目日新猶以為不足也味服之無斁一語可見后妃之徳性后世妃后以驕奢禍其俗者皆一厭心為之也詩人辭簡而防深矣【補(bǔ)傳曰后妃之善莫先于不妬忌其次則能儉節(jié)也】
言告師氏【蘇氏曰言辭也春秋傳云言歸于好○傳曰師女師也古者女師教以婦徳婦言婦容婦功○防曰昏禮云姆纚笄綃衣在其右注云姆婦人五十無子出而不復(fù)嫁能以婦道教人者姆亡候反纚顋之上聲山買反笄音雞綃音消】言告言歸【張子曰言告言歸猶曰告曰歸也】薄污我私【污音烏○芣苢傳曰薄辭也○傳曰污煩也私燕服也○箋曰煩撋之用功深撋而縁反○釋文曰煩撋猶捼莏也○粲曰治污曰污猶治亂曰亂也】薄澣我衣【箋曰澣謂濯之耳衣謂袆衣以下至褖衣袆音揮褖音彖○防曰澣其用功淺也】害澣害否【害音曷否音缶○傳曰害何也】歸寧父母此章乃説后妃將歸寕之事后妃若曰我告于師氏其告之者為歸寧也于是污煩其防服澣濯其禮服又有不澣者問其何者當(dāng)澣而何者可以未澣乎我將歸而問安于父母也舉動(dòng)必告于師氏澣衣猶為之斟酌觀此氣象其賢可見矣【朱氏曰此詩見后妃已貴而能勤已富而能儉已長而敬不弛于師傅已嫁而孝不衰于父母是皆德之厚而人所難也】
葛覃三章章六句
卷耳【卷音卷】后妃之志也又當(dāng)輔佐君子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內(nèi)有進(jìn)賢之志而無險(xiǎn)诐私謁之心【诐音秘】朝夕思念至于憂勤也
言后妃之志者謂因備酒漿念及臣下之勤勞耳后序以詩之周行為列位遂支離其説非詩之防也求賢審官婦人何預(yù)果若序言開后妃與政之漸矣朝夕思念至于憂勤于義為衍
采采卷耳【芣苢傳曰采取也○朱氏曰采采非一采也據(jù)本草即今蒼耳今人麴糵中多用之○釋草曰菤耳芩耳○郭璞曰廣雅云枲耳也亦云胡枲江東呼常枲形似鼠耳叢生似盤枲西之上○陸璣曰葉青白色似胡荽白華細(xì)莖蔓生可煑為茹四月中生子如婦人耳珰或謂之耳珰草】不盈頃筐【頃音傾○韓詩曰頃筐欹筐也○錢氏曰箱之小而偏者○荀子曰卷耳易得也頃筐易盈也】嗟我懷人【臣粲曰懷矜念也】寘彼周行【今從毛鹿鳴音如字舊音航○傳曰寘置也○呂氏曰周行周道也○朱氏曰周行大道也○詩記曰毛氏以為周之列位自左氏以來其傳舊矣然以經(jīng)解經(jīng)則不若呂氏之説也】
興之不兼比者也此言使臣在途歸必勞之后妃主酒漿之事豫采卷耳以為麴糵故因見采卷耳者而念使臣之勞謂卷耳易得之草頃筐易盈之器今采卷耳者非難且勞之事也采之又采尚不盈頃筐嗟乎我矜念使臣今在道路其防涉之勞當(dāng)如何耶【張子詩云閨閫忱難與國防黙嗟徒御困髙岡觥罍欲解痡瘏恨采耳元因備酒漿】○經(jīng)有三周行卷耳鹿鳴大東也鄭皆以為周之列位唯卷耳可通鹿鳴示我周行破示為寘自不安矣大東行彼周行又為發(fā)幣于列位其義尤迂毛以卷耳為列位鹿鳴為至道大東無傳今取毛鹿鳴音義皆為道也但卷耳大東為道路鹿鳴為道義
陟彼崔嵬【音摧桅○傳曰陟升也崔嵬土山之戴石者○釋山曰石戴土謂之崔嵬○防曰傳與爾雅正反者或傳寫誤也下解砠同】我馬虺隤【虺音灰隤徒回反○傳曰虺隤病也】我姑酌彼金罍【音雷○傳曰姑且也○釋文曰罍酒罇也容一斛○防曰人君以黃金飾尊刻為云雷之象言刻則用木矣】維以不永懷【今曰懷即上文懷人之懷】
后妃念使臣升崔嵬之山其馬亦虺隤而病矣馬勞且病人勞可知永懷謂念之不忘也使臣他日竣事而歸我酌酒以勞之乃可以釋我此念今方在途則我矜念之而不忘也后妃不親酌酒以主酒漿故以我言之周南著文王之化后妃居深宮之中而能念及臣下之勞者由其君子能體羣臣故夫婦之志同也【解頥新語曰周官酒人之奚為世婦役有女酒女漿則知周家酒漿之用亦內(nèi)治所當(dāng)察也注奚今之侍使官婢】
陟彼高岡【傳曰山脊曰岡】我馬?黃【傳曰?馬病則黃】我姑酌彼兕觥【兕詞之上濁觥音肱○傳曰兕觥角爵也○防曰兕一角青色重千斤以兕角為觥古者宴饗之禮必有兕觥成十四年左傳衞侯饗苦成叔惠子曰兕觥其觩防酒思柔故知饗有兕觥也昭元年鄭人宴趙孟穆叔子皮及曹大夫興拜舉兕爵曰小國賴子知免于戾矣故知宴有兕觥也○朱氏曰兕野牛也周禮有觥罰之事又云觥其不敬者但謂以觥罰之耳不必專為罰爵也】維以不永傷【粲曰傷亦懷也】陟彼砠矣【砠音趨與睢同○傳曰石山戴土曰砠○釋山曰土戴石為砠】我馬瘏矣【瘏音涂○傳曰瘏病也】我仆痡矣【痡音敷又浦之平○傳曰庯亦病也】云何吁矣仆馬皆病而今云何乎長嘆而已念其勞也
卷耳四章章四句
樛木【樛音鳩】后妃逮下也【防曰言以恩意接及其下眾妾使俱進(jìn)御于王也】言能逮下而無嫉姤之心焉【嫉音疾姤都之去】
讀此詩想見文王宮庭之雝穆矣
南有樛木【傳曰南南土也木下曲曰樛○箋曰南土謂荊揚(yáng)之域○防曰揚(yáng)州厥木惟喬○臣粲曰左傳聲子云如杞梓皮革自楚往也見南方木羙】葛藟累之【藟音壘累音縲釋文曰藟似葛累纒繞也】樂只君子【樂只音洛止 ○粲曰只語已辭也如仲氏任只母也天只楚詞白日昭止是也樂只君子蓋曰樂哉君子也】福履綏之【粲曰視履考祥之履○傳曰綏安也】
興也南土木羙葛藟亦茂故以南言之木之喬竦者物不得附托而俱升南土有下曲之木故其下葛也藟也皆得累而纒繞之喻后妃能以惠下逮眾妾無姤忌之心則眾妾得以攀附而上進(jìn)后妃如此樂哉其夫君子可謂福履安之矣動(dòng)罔不吉謂之福履【詩記曰漢之二趙隋之獨(dú)孤唐之武后其禍至于亡國則樛木之后妃詩人安得不深嘉而屢嘆之乎】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傳曰荒奄也○呂氏曰芘覆也】樂只君子福履將之【箋曰將猶扶助也】
南有樛木葛藟縈之【縈烏營反○傳曰縈旋也○錢氏曰繞也】樂只君子福履成之【傳曰成就也】
樛木三章章四句
螽斯【螽音終】后妃子孫眾多也言若螽斯不姤忌則子孫眾多也
螽斯次樛木義相成也后序謂若螽斯不姤忌非也螽斯微蟲何由知其不姤忌乎
螽斯羽【曰螽斯蝗也蠜也斯語助也即阜螽也非七月所謂斯螽也蠜音煩】詵詵兮【詵音莘○傳曰詵詵眾多也】宜爾子孫振振兮【振音真○杜氏左傳注曰振振盛也○粲曰振振共有二訓(xùn)盛也信厚也詩言振振者三此詩當(dāng)如均服振振之訓(xùn)為盛麟趾殷靁當(dāng)為信厚】
比也螽蝗生子最多信宿即羣飛因飛而見其多故以羽言之喻子孫之眾多也歸其自于后妃曰宜乎爾后妃之子孫振振然而盛也此詩之意全在宜爾二字風(fēng)人意在言外見后妃子孫眾多但言宜其如此使人自思其所以宜者何故而不明言之謂由不姤忌而致此也○今考爾雅云阜螽蠜李氏陸璣許氏蔡邕之說阜螽即蝗也蠜也螣也【螣音特】同是一物爾雅又云蜤螽蚣蝑【蜤音斯蚣蝑音嵩須】此別是一物蝗之類也螽斯即阜螽非蜤螽也毛氏誤以此螽斯為蚣蝑孔氏因之遂以螽斯斯螽為一物錢氏云阜螽羣飛齊一故以為比斯語助猶鸒斯鹿斯也言羽見其飛也春秋書螽即蝗也蘇氏謂螽斯一生八十一子朱氏云一生九十九子今俗言蝗一生百子不必以定數(shù)言之但以生子多者莫如蝗耳
螽斯羽薨薨兮【薨音轟○朱氏曰薨薨羣飛聲】宜爾子孫繩繩兮【蘇氏抑解曰繩繩不絶也○粲曰如繩之牽連不絶】
螽斯羽揖揖兮【揖子立反又音戢○傳曰揖揖防聚也○呂氏曰螽斯始化其羽詵詵然比次而起已化則齊飛薨薨然有聲既飛復(fù)斂羽揖揖然而聚】宜爾子孫蟄蟄兮【蟄尺十反徐直立反○傳曰蟄蟄和集也】
螽斯三章章四句
桃夭【音腰】后妃之所致也不姤忌則男女以正昏姻以時(shí)【防曰摽有梅傳云三十之男二十之女不待禮而行之則男女以正謂男未三十女未二十女自卜五至十九男自二十至二十九也東門之楊傳云男女失時(shí)不逮秋冬則秋冬嫁聚正時(shí)也鄭以三十之男二十之女仲春之月為昏是禮之正法也○粲曰昏姻之時(shí)當(dāng)從毛氏解見東門之楊此序男女以正上謂以禮嫁聚昏姻以時(shí)謂及盛年耳】國無鰥民也【鰥音闗】
經(jīng)但言男女以正昏姻以時(shí)而序者推原于后妃之不姤忌蓋知風(fēng)之自矣【廣漢張氏曰乖爭之風(fēng)始于閨門至于使萬物不得其所而況昏姻之能以時(shí)乎此意蓋深逺矣】
桃之夭夭【傳曰夭夭其少壯也○粲曰棘心夭夭與書厥草惟夭皆少長之意物少則長而末已】灼灼其華【曹氏曰灼灼鮮明貌○臣粲曰毛以為華之盛謂盛故鮮明非訓(xùn)灼灼字為盛也】之子于歸【傳曰之子嫁子也于往也○釋文曰婦人謂嫁曰歸】宜其室家
興也夭夭以桃言指桃之木也灼灼以華言指桃之華也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取相錯(cuò)成文也言桃之少壯故其華鮮明木少壯則其華盛譬婦人盛年則容色麗也此行嫁之子往歸于夫家則男有室女有家夫婦皆得宜也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shí)【蕡音焚○傳曰蕡實(shí)貌○李氏曰桃之少壯則結(jié)實(shí)必大其葉亦蓁蓁然盛若非少壯則雖結(jié)實(shí)不復(fù)大雖有葉不復(fù)蓁蓁矣此言婦人得盛時(shí)而嫁也○粲曰蕡者大也墳為大防鼖鼔為大鼔有頒其首用宏茲賁皆訓(xùn)為大凡蕡同音之字皆為大義則蕡亦桃實(shí)之大貌】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音榛○傳曰蓁蓁至盛貌】之子于歸宜其家人不特夫婦相宜而一家之人盡以為宜言其能恊和而使無閑言也閨門雍穆風(fēng)俗淳羙豈非后妃之化歟【詩記曰既詠其華又詠其實(shí)又詠其葉非有他義蓋余興未巳而反覆歌詠之耳】
桃夭三章章四句
兔?【音嗟】后妃之化也闗雎之化行則莫不好德【好去聲】賢人眾多也
詩人因見兔?之人處賤事而能敬便知其材之可用序者因詩人羙兔?之賢便知當(dāng)時(shí)多好德之賢又便知其為闗雎之化非知類通逹者未可與言詩也能敬即是好徳【廣漢張氏曰和平之風(fēng)至于使兔?之人亦興其好徳之彛性則固有不言而信不疾而速者其要特在于脩身以齊家而已】
肅肅兔?【傳曰肅肅敬也兔?兔?也?者?網(wǎng)也】椓之丁丁【椓音卓丁陟耕反音近爭○傳曰丁丁椓杙聲也杙音弋橜也橜音掘○防曰此丁丁連椓之○今曰伐木丁丁為聲之相應(yīng)此丁丁亦為連椓也】赳赳武夫【赳音九○傳曰赳赳武貌】公侯干城【干如字舊音捍○朱氏曰此文王時(shí)周人之詩極其尊稱不過曰公侯而已亦文王未嘗稱王之一驗(yàn)也凡雅頌稱王者皆追王后所作耳○箋曰干也城也皆以御難也○孫炎曰干楯所以自蔽捍也○楯食允反○防曰捍蔽如盾防守如城然】賦也詩人偶見有肅肅然恭敬者乃作?捕兔之人椓伐杙橜其連椓之聲丁丁然為賤事而能敬可以知其賢矣遂羙此兔?之人赳赳然甚武可為公侯之干與城言勇而忠也【李氏曰冀缺耕于野夫婦相敬如賔胥臣薦之于文公茅容避雨危坐郭林宗見而異之】
肅肅兔?施于中逵【施如字逵音葵 傳曰逵九達(dá)之道】赳赳武夫公侯好仇【好朱如字鄭去聲○朱氏曰好仇善匹也○錢氏曰仇與逑通○粲曰公侯好仇與君子好逑句法同善匹猶率由羣匹之匹】
此赳赳之夫可為公侯之善匹言勇而良也
肅肅兔?施于中林【傳曰中林林中】赳赳武夫公侯腹心中逵人所見之地肅肅可也以中林無人之地猶且恭敬則其賢可知也此赳赳之夫可為公侯之腹心謂機(jī)宻之事可與之謀慮言勇而智也【詩記曰其辭浸重亦嘆羙無巳之意爾】
兔罝三章章四句
芣苢【音浮以】后妃之羙也和平則婦人樂有子矣【樂音洛○楊氏曰后妃無嫉姤之心則和平矣惟其和平故天下化而和平則婦人以有子為樂矣】
天下和平為后妃之羙家齊而國治國治而天下平矣
采采芣苢【傳曰采取也○朱氏卷耳解曰采采非一采也○釋草曰芣苢馬舄馬舄車前○郭璞曰今車前草大葉長穗好生道邊江東呼為蝦蟇衣○陸璣曰其子治婦人難產(chǎn)○山隂陸氏曰神仙服食法云令人有子亦謂之陵舄列子云生于陵屯則為陵舄屯阜也】薄言采之【程子曰薄言發(fā)語辭也○粲曰薄言震之薄言追之薄言采?凡薄言二字皆辭也】采采芣苢薄言有之賦也芣苢宜懷姙故婦人有子則采之采采非一采矣而又采之喜樂之深也有言采而得之為己所有也此詩無形容譬喻之辭讀之自見喜意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掇端之入○傳曰掇拾也】采采芣苢薄言捋之【捋鑾之入○朱氏曰捋取其子也】
采而聚之于地既為已有于是就地掇拾之既掇拾之則捋取其子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祮音結(jié)○傳曰祮執(zhí)袵也○李巡曰袵者裳之下也】采采芣苢薄言襭之【襭音頡○傳曰扱袵曰襭扱音揷】
既捋取其子則以衣貯之而執(zhí)其袵謂之袺既執(zhí)其袵及扱其袵于帶中謂之襭自采至襭言之序也
芣苢三章章四句
漢廣徳廣所及也文王之道被于南國羙化行乎江漢之域無思犯禮求而不可得也
道謂脩身齊家之道也男子見游女自無犯禮之思后序言求而不可得非也
南有喬木【南解見樛木○傳曰喬上竦也】不可休息漢有游女【李氏曰漢水出興元府嶓冡山至漢陽軍大別山入江○又漢入江解見江漢○曹氏曰漢上之游女非深居于重閨之中者】不可求思【傳曰思辭也○項(xiàng)氏曰思語辭或用之句末如不可求思或用之句首如思齊大任】漢之廣矣不可泳思【釋水曰濳行為泳○郭璞曰水底行也】江之永矣【朱氏曰江水出永康軍岷山】不可方思【釋言曰方?jīng)姏娨翩谝嘧麒酢饘O炎曰方水中為泭筏論語注云編竹木為筏小曰桴○今曰江水尤深澗于漢故漢止言不可泳而江言不可方】
興也南方之木羙故以南言之木下蟠則隂廣上竦則陰少南有喬竦之木其陰不及下故不可休息興女之高潔而不可求也漢水之上有游行之女非士君子之族深居閨閤之中者也以小家女而在曠僻可動(dòng)之地見者自無狎防之心于是陳其不可得之辭如漢水之廣不可濳行而泳之江水之長不可乘泭而方之見其正潔之意使人望之而暴慢之志不作矣詩人偶見漢上游女人無陵犯之心知紂之淫風(fēng)已變由文王風(fēng)化所及故假此游女以起義耳
翹翹錯(cuò)薪【翹音喬○錢氏曰翹翹髙竦貌○傳曰錯(cuò)雜也】言刈其楚【防曰楚木名故樂記注以楚為荊王風(fēng)鄭風(fēng)皆云不流束楚是也楚在雜薪中猶翹翹】之子于歸言秣其馬【秣音末○傳曰秣養(yǎng)也六尺以上曰馬○說文曰秣食馬谷也】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然而髙者錯(cuò)雜之薪也其中之楚木尤翹翹然人所先刈也喻眾女之中其髙潔者人所先取也故言此游女之嫁人將有秣馬以禮親迎之者豈可以非禮犯之哉于是復(fù)陳其不可得之辭○或謂秣馬如所謂雖為執(zhí)鞭猶忻慕焉如此則敢請(qǐng)子佩已有狎防之想矣
翹翹錯(cuò)薪言刈其蔞【音閭○郭璞曰蔞蔞蒿也生下田初生可啖江東用羙魚也○陸璣曰其葉似艾白色長數(shù)寸高文余好生水邊及澤中正月根芽生旁莖正白食之香而脆羙其葉又可蒸為茹○釋草曰購蔏蔞購音構(gòu)蔏音商○舍人曰購一名蔏蔞】之子于歸言秣其駒【傳曰五尺以上曰駒○説文曰馬二歲曰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漢廣三章章八句
汝墳【音汾】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墳之國婦人能閔其君子猶勉之以正也
文王三分有二不替事殷之小心故當(dāng)時(shí)化之雖汝墳婦人亦勉其夫以從王事此文王道化之盛也
遵彼汝墳【傳曰遵循也汝水名也○李氏曰汝水出汝州魯山東南至蔡州襃信入淮周南之水也○釋丘曰墳大防○防曰謂崖防狀如墳?zāi)埂糠テ錀l枚【傳曰枝曰條干曰枚】未見君子惄如調(diào)饑【惄音溺調(diào)音周○傳曰惄饑意也調(diào)朝也○箋曰惄思也】
賦也君子從役于外其妻為樵薪之事遵循汝水之墳岸伐其枝條枚干念其君子之未見惄然如朝饑之切也親伐薪則庶人之妻也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音異○傳曰肄余也斬而復(fù)生曰肄○程子曰伐肄則逾年矣】既見君子不我遐棄
前伐其條枚今生肄而復(fù)伐之見行役之久也他日已見君子庶幾不逺棄我也
魴魚赪尾【魴音房赪音稱○曰魴鳊也鳊音鞭解見陳衡門○傳曰赪赤也魚勞則尾赤○張子曰謂水淺魚搖尾多則血流注尾故尾赤也○呂氏曰鯉尾赤魴尾白今魴尾亦赤則勞甚矣】王室如燬【音毀○曰王室商室也○傳曰燬火也】雖則如燬父母孔邇【粲曰婦人指夫之父母從箋防義也或以為指文王今不從○傳曰孔甚也邇近也】
魴尾本白以勞故赤婦人喻其君子勞苦而容瘁由王室之事其急如火不可緩也是時(shí)商王尚存西伯之事皆干蠱王室也婦人從而勉其君子曰王室之事雖急如火不得少休然父母相去不逺不必念家而怠王事也魴魚赪尾閔之也父母孔邇勉以正也子于役而念父母情之至切其妻乃復(fù)權(quán)恩義之輕重欲其國爾忘家可謂正矣○舊說以如燬喻紂之酷以父母喻文王之仁刻畫如此固非以服事殷者所敢安而亦烏在其為勉以正也韓詩以為思親列女傳以為其妻恐其懈于王事蓋近之矣
汝墳三章章四句
麟之趾關(guān)雎之應(yīng)也關(guān)雎之化行則天下無犯非禮雖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句】如麟趾之時(shí)也
應(yīng)效應(yīng)也公子指周南國君之子公子生長富貴未嘗憂懼況當(dāng)殷末俗流世敗之時(shí)宜其驕淫輕佻也今乃信厚豈非關(guān)雎風(fēng)化之效歟公子猶信厚則他人可知【程子曰麟趾不成辭言之時(shí)謬矣】
麟之趾【麟者仁獸也瑞獸也○陸璣曰麕身牛尾馬足黃色圓蹄一角角端有肉不履生蟲不踐生草不羣居不侶行不經(jīng)陷穽不罹羅網(wǎng)王者至仁乃出今并州界有麟大小如鹿非瑞應(yīng)之麟故司馬相如子虛賦曰射麋腳麟謂此麟也注腳謂持其腳也○曹氏曰說文云麒仁獸也麐牝麒也麟大牝鹿也則字當(dāng)作麐音同○傳曰趾足也】振振公子【振音真○傳曰振振信厚也○振振有考見螽斯】于嗟麟兮【于音吁○粲曰于古注無音今考韻書于字通作呼注云詩于嗟用此知當(dāng)音吁也】
興也有足者宜踶【音第蹋也莊子云馬相怒則分背相踶】唯麟之足可以踶而不踶是其仁也今振振然信厚之公子有貴勢(shì)而不恃遂嘆羙此公子即麟也此詩之辭寂寥簡短三嘆而有余音也麟之趾指麟言也于嗟麟兮指公子言也猶楚狂接輿稱孔子為鳯兮也
麟之定【丁之去○傳曰定題也○說文曰題頟也】振振公姓【王氏曰公姓公孫也孫傳姓者也】于嗟麟兮
有額者宜抵唯麟之額可以抵而不抵也公室子孫其傳彌逺而信厚不替也
麟之角振振公族【傳曰公族公同祖也】于嗟麟兮
有角者宜觸唯麟之角可以觸而不觸【朱氏曰關(guān)雎葛覃卷耳樛木螽斯其詞雖主于后妃其實(shí)則皆所以著明文王身脩家齊之效也至于桃夭兔罝芣苢則家齊而國治之效漢廣汝墳則以南國之詩附焉而見天下已有可平之漸矣】
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詩緝卷一
<經(jīng)部,詩類,詩緝>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二
宋 嚴(yán)粲 撰
召南 國風(fēng)
說已見周南【釋文曰召在岐山之陽扶風(fēng)雍縣南有召亭○朱氏曰今雍縣析為岐山天興二縣未知召亭的在何縣】
或謂召南諸侯之風(fēng)為太王王季之化故曰先王之所以教然摽梅野麕騶虞序皆言被文王之化當(dāng)從朱氏以為文王也
鵲巢夫人之德也【朱氏曰文王之時(shí)關(guān)雎麟趾之化行于內(nèi)諸侯蒙化以成其德而其道亦始于家人故其夫人之徳如是當(dāng)時(shí)之人詠歌而羙之當(dāng)必為一人而作然周公取以為法明夫人之德皆當(dāng)如是則其義不主于所指之人故序者持曰夫人之德而已】國君積行累功【行去聲】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防曰起自父母之家】德如鸤鳩【歐陽氏曰非鳴鳩】乃可以配焉
言夫人之德亦以見文王齊家之化行于諸侯非專羙夫人也
維鵲有巢【箋曰鵲之作巢冬至架之至春乃成○防曰月令十二月鵲始巢○山陰陸氏曰鵲作巢取在木杪枝不取墮地者故一曰干鵲淮南子云太陰所建蟄蟲首穴而處鵲巢向而為戶又曰蟄蟲鵲巢皆向太一蓋鵲巢開戸向太一而背嵗故博物志云鵲背太歲也先儒以為鵲巢居而知風(fēng)蟻穴居而知雨鵲歲多風(fēng)則去喬木巢旁枝故能髙而不危也俗說鵲巢中必有梁見鵲上梁者必貴今二鵲共衘一木置巢中謂之上梁】維鳩居之【曰鳩拙鳩也直謂之鳩者也舊說以為鸤鳩秸鞠布谷戴勝非也秸鞠音戛菊鸤鳩別解見曹風(fēng)鸤鳩○歐陽氏曰今所謂布谷戴勝者與鳩絶異惟今人直謂之鳩者拙鳥也不能作巢多在屋瓦間或于木上架結(jié)木枝初不成窠便以生子往往墜雛今鵲作巢甚堅(jiān)既生雛散飛則棄而去容有鳩來處彼空巢】之子于歸【朱氏曰之子指夫人○歸解見桃夭】百兩御之【兩音亮御音迓○傳曰百兩百乘也諸侯之子嫁于諸侯送御皆百乘防曰車有兩輪故稱兩御夫家迎之也】
興也鵲巢冬架春成用力勞矣而鳩乃居之譬國君之致爵位非一日之故其積累難矣而是子之嫁乃以車百兩迎之安然來居夫人之位風(fēng)人意在言外凡言人之賢但稱其服飾之羙此言夫人之德亦但稱其坐享成業(yè)是其有德以稱之自見于言外矣非文王齊家之化何以致此【詩記曰夫人坐享成業(yè)非有婦德者殆無以堪之也○朱氏曰南國諸侯被文王之化能正心脩身以齊其家其女子亦被后妃之化故嫁于諸侯而其家人羙之】
維鵲有巢維鳩方之【解頥新語曰方之以為其所也】之子于歸百兩將之【傳曰將送也○防曰父母家人送之也】
維鵲有巢維鳩盈之【傳曰盈滿也○箋曰言眾媵侄娣之多也○防曰公羊傳云諸侯一娶九女二國往媵之以侄娣從○補(bǔ)傳曰味盈之之言可見夫人不姤忌】之子于歸百兩成之【朱氏曰成謂成其禮也】
鵲巢三章章四句
采蘩【音煩】夫人不失職也夫人可以奉祭禩則不失職也夫人之職在于奉祭禩言可以者謂有夫人之德也左氏傳云茍有明信澗溪沼沚之毛蘋蘩蕰藻之菜可薦于鬼神所謂可者不在物而在人也
于以采蘩【傳曰于于也○釋草曰蘩皤蒿皤音婆○孫炎曰白蒿也○陸璣曰春始生可防香羙又可蒸及秋名曰蒿防煑同○山陰陸氏曰蒿青而髙蘩白而繁白蒿葉麤于青蒿從初生至枯白于眾蒿今俗謂之蓬蒿可以為菹七月采蘩祁祁所以生蠶也○箋曰以豆薦蘩菹○粲曰祭統(tǒng)云夫人薦豆】于沼于沚【音止○傳曰沼池也○釋水曰小洲曰陼小陼曰沚陼渚同○防曰蘩非水菜言沿沚者謂于其旁采之也○曹氏曰采之必于沼沚山澗就以潔之也】于以用之公侯之事【傳曰事祭事也○長樂劉氏曰尊祭禩故直謂之事春秋有事于太廟是也】
賦也言于何處采蘩乎或沼池或沚渚于其旁而采之也于何處用之乎于諸侯祭禩之事而用之也此言夫人之職而可以奉宗廟之意自見矣
于以采蘩于澗之中【傳曰山夾水曰澗○防曰澗之中亦謂于曲內(nèi)采之非水中也】于以用之公侯之宮【傳曰宮廟也○曹氏曰莊二十三年丹桓宮楹明年刻桓宮角注云宮廟也】
被之僮僮【音同○曰被首飾也即天官追師副編次之次也副編次解見鄘君子偕老追音堆編音匾又如字○防曰剔賤者或刑者之發(fā)以被婦人之紒為飾因名髲鬄焉紒音計(jì)髲音避鬄音第亦作髢○粲曰天官內(nèi)司服后六服袆衣揄翟闕翟謂之三翟與鞠衣展衣褖衣為六也首飾則有副編次三翟為祭服首皆服副鞠衣告桑之服展衣朝王及見賔客之服首皆服編褖衣進(jìn)朝于王之服首則服次凡諸侯夫人于其國衣服與王后同王公夫人得祎衣以下侯伯夫人得揄翟以下被即次也夫人祭禩不應(yīng)服次曹以為此在商時(shí)故與周禮異祎音暉揄音搖鞠音菊展音戰(zhàn)禮記作襢禒音彖周禮翟音狄○傳曰僮僮竦敬也○長樂劉氏曰歩雖移而服不動(dòng)之貌】夙夜在公【朱氏曰公公所也謂宗廟之中非私室也】被之祁祁【傳曰祁祁舒遲也去事有儀也】薄言還歸【還音旋○粲曰還如字者復(fù)也音旋者復(fù)返也故還歸皆當(dāng)音旋字亦作旋釋文于邶泉水還車言邁云此字例音旋更不重出】
夫人服首飾之被僮僮然竦敬夙夜在公所而助祭及祭畢則又服其被祁祁然舒遲而旋歸有余敬也此形容夫人孝敬宗廟周旋中禮其德可見矣【朱氏曰祭義云及祭之后陶陶遂遂如將復(fù)入然不欲遽去愛敬之無已也陶音搖】
采蘩三章章四句
草蟲大夫妻能以禮自防也
自后妃及夫人自夫人及大夫妻皆文王齊家之化也
喓喓草蟲【喓音腰○傳曰喓喓聲也草蟲常羊也○襗蟲曰草蟲負(fù)蠜蠜音煩○陸璣曰大小長短如蝗奇音青色好在茅草中作聲○山隂陸氏曰蓋草蟲鳴阜螽躍而從之故阜螽曰蠜草蟲謂之負(fù)蠜也】趯趯阜螽【趯音剔螽音終○傳曰趯趯躍也○曰阜螽者蝗也蠜也即螽斯也解見螽斯】未見君子憂心忡忡【音充○傳曰忡忡猶沖沖也○粲曰擊鼓憂心有忡防引出車憂心忡忡為憂之意】亦既見止【傳曰止辭也】亦既覯止【覯溝之去○傳曰覯遇也】我心則降【戶江反○傳曰降下也】
興也召南之大夫行役在外其妻獨(dú)居聞草蟲喓喓然而鳴見阜螽趯趯然躍而從之感物類之相從而思其君子故言今未見君子則我憂心忡忡然他日亦既見矣亦既遇矣我心方降下而息其念慮也觸物感時(shí)而謹(jǐn)身以待其歸所謂以禮自防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音厥○釋草曰蕨虌虌音鼈○郭璞曰初生無葉可食○陸璣曰山菜也周秦曰蕨齊魯曰虌】未見君子憂心惙惙【音輟○朱氏曰惙惙憂也】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説【音悅】
言有升南山而采蕨者矣感節(jié)物之新而思其君子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音微○陸璣曰亦山菜也莖葉皆似小豆蔓生其味亦如小豆藿可作羮亦可生食今官園種之以供宗廟祭禩也○山陰陸氏曰禮芼豕以薇記云铏芼十藿羊苦豕薇是也○項(xiàng)氏曰薇今之野豌豆苖也蜀人謂之巢菜東坡改名為元修菜是也豌音剜】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傳曰夷平也○粲曰風(fēng)雨傳云悅也人喜悅則心平夷其意一也那頌所謂夷悅也】
草蟲三章章七句
采蘋【音頻】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則可以承先祖供祭禩矣【共音恭】
采蘋采蘩之推也王氏謂所薦之物所采之處所用之器所奠之地皆有常而不變所謂能循法度此猶未盡詩之意蓋法度者儀物也能循者敬也非敬則儀物之常何足為美乎
于以采蘋【傳曰蘋大防也防本又作萍一本作萍音平○釋草曰防其大者蘋○項(xiàng)氏曰栁惲所謂汀洲采白蘋者水生而似萍者也宋玉所謂起于青蘋之末者陸生而似莎者也】南澗之濵【音賔○傳曰濵厓也】于以采藻【音早○曰藻水菜也○傳曰聚藻也○防曰左傳云蘋蘩蕰藻之菜蕰聚也故言聚藻○陸璣曰生水底有二種其一種葉似雞蘇莖大如筯長四五尺其一種莖大如釵股葉似蓬蒿謂之聚藻藻聚生故謂之聚藻也此二藻皆可食熟煮挼去腥氣米麫糝蒸為茹佳羙荊揚(yáng)人饑荒可以充食○山陰陸氏曰藻水草之有文者其字從澡自潔如澡也書云藻火粉米藻取其清火取其明也山節(jié)藻棁蓋藻非特取其文亦以禳火今屋上覆橑謂之藻井風(fēng)俗通云殿堂宮室象東井形刻作荷菱水草也所以厭火與此同義橑僚老二音○今曰毛鄭引昏義云古者婦人先嫁三月教以婦徳婦言婦容婦功教成祭之牲用魚芼之以蘋藻言蘋藻不特可以為豆菹亦可以芼也】于彼行潦【音老○傳曰行流也○説文曰潦雨水也】
于以盛之【盛音成】維筐及莒【音舉○傳曰方曰筐囿曰筥○曹氏曰筐筥皆竹器也】于以湘之【傳曰湘烹也○今曰韓退之盤谷歌云盤谷之泉可濯可湘用此湘字】維锜及釡【锜音蟻釜音輔○傳曰锜釜屬有足曰锜無足曰釜】
于以奠之【傳曰奠置也】宗室牖下【傳曰宗室謂太宗之廟也○朱氏曰室前東戸西牖牖下則室中西南隅所謂奧也○曹氏曰正祭設(shè)于奧】誰其尸之【傳曰尸主也】有齊季女【齊音齋○傳曰齊敬也季少也○朱氏曰少而能敬尤見其質(zhì)之羙而化之所從來者逺矣】賦也此詩三章當(dāng)通作一意看言大夫之祭其宗廟也采蘋于南澗之濵厓采藻于流行之雨潦所薦常物耳盛此蘋藻于筐莒又烹之于锜釡所用常器耳又奠之于宗廟牖下所謂西南隅之奧亦常儀耳然誰其主此事乎乃齊敬之大夫妻也謂儀物特其常而其人之能敬所以可貴也左傳云茍有明信澗溪沼沚之毛蘋蘩蕰藻之菜筐筥锜釜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薦于鬼神言在誠而不在物深得詩人之意也【詩記曰所為者非一端所歴者非一所矣煩而不厭久而不懈循其序而有常積其誠而益厚然后祭禩成焉季女之少若未足以勝此而實(shí)尸此者以其有齊敬之心也大夫之妻未必果少特言敬持敬則雖少女猶足以當(dāng)大事云耳】○今考本草水萍有三種其大者曰蘋葉圎濶寸許季春始生可糝蒸以為茹其中者曰荇菜其小者曰水上浮萍江東謂之薸毛氏以蘋為大萍是也郭璞以蘋為今水上浮萍即江東謂之薸是以小萍為大萍誤矣蘋可茹而薸不可茹豈有不可茹之薸而乃用以祭禩乎左傳云蘋蘩蕰藻之菜蘋藻皆菜則可茹之物非薸也今薸止可養(yǎng)魚【薸音瓢】
采蘋三章章四句
甘棠羙召伯也【召音邵○防曰風(fēng)雅正經(jīng)皆不言美此云羙召伯者二南文王之風(fēng)唯不言美文王耳】召伯之教明于南國【詩補(bǔ)傳曰甘棠皆以為武王之詩謂文王雖分岐為周召采地實(shí)未嘗往蒞其國至武王克商始分陜召伯聼訟已非文王之世而此詩又作于召伯既去之后抑不知文王化被南國而召伯聽訟之日又能推明其教行露既系之文王甘棠雖在召伯既去之后亦未必作于武王之時(shí)不若系之文王】
武王分周召為二伯詩稱召伯是作于武王之時(shí)也作詩雖在后明教前乎此矣二南皆文王詩也
蔽芾甘棠【芾音沸○曹氏曰蔽芾防翳茂盛也○曰甘棠白棠也○釋木曰杜赤棠白者棠○樊光曰白者為棠赤者為杜○郭璞曰甘棠今之杜棃○陸璣曰小如指酢味可食酢亦作酣說文曰醶也醶力減反○山隂陸氏曰陸璣以為赤棠與白棠同耳但子有赤白羙惡白色為棠甘棠也赤棠子澁而酢無味俗語曰澁如杜是也】勿翦勿伐【今曰翦謂齊斷其枝釋文云伐斬木也謂斬伐其干】召伯所茇【音跋○箋曰茇草舍也○朱氏曰止于其下以自蔽猶草舍耳非真作舍也】
賦也召公當(dāng)文王為西伯之時(shí)奉命出使于召南之國觀省風(fēng)俗布宣教令嘗止于甘棠之下至武王分陜之后召公為伯召南之人思召公往日之教因愛其所止之樹故言甘棠蔽芾然茂盛勿翦斷其枝勿斬伐其榦此召伯嘗茇舍于其下不可去之也○召公所歴不止一處所憩亦不專在棠下詩人偶因其嘗憩之木而起興耳鄭氏謂不重?zé)﹦诎傩罩股嵝√闹露爺嗾哐芪囊?br /> 蔽芾甘棠勿翦勿敗【音拜又如字○粲曰敗謂殘壞之】召伯所憩【音器徐音熈之去○傳曰憩息也】
豈特不可伐去亦不可殘壞之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錢氏曰拜謂攀下也攀下其枝如人之拜○粲曰謂低屈之挽其枝以至地也】召伯所說【音稅○傳曰說舍也】
始則相戒不可斬伐而去之中則相戒豈特不可斬伐但殘壞之亦不可終則相戒豈特不可殘壞但低屈之亦不可愛之愈深防之愈至也
甘棠三章章三句
行露召伯聽訟也衰亂之俗防貞信之教興彊暴之男不能侵陵貞女也
召公聽訟尚有彊暴侵陵之事是紂之舊染猶存而文王之化猶未純被之日也
厭浥行露【厭浥音葉邑○傳曰厭浥濕意也行道也】豈不夙夜謂行多露興也召南之國有男侵陵于女而女不從男遂誣女以有室家之約而召伯聽其訟此詩述女子自訴之辭言厭浥然而濕者行道之露也我豈不欲早暮而行乎以行道多露之濡已故懼而不敢也喻違禮而行必有污辱我所以不從男子之侵陵也
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誰謂女無家【女音汝】何以速我獄【傳曰速召也】雖速我獄室家不足
誰謂鼠無牙【楊氏曰牙牡齒也鼠無牡齒】何以穿我墉【音容○傳曰墉墻也】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訟雖速我訟亦不女從
此言女子被誣非遇召伯則不能自明也謂猶言也雀有咮而無角【咮音晝○釋文曰咮鳥口也】鼠有齒而無牙事有可疑而實(shí)不然者唯明者能辨之誰言雀之無角乎雀若無角何以能穿我屋也然雀之穿屋實(shí)以咮非以角也誰言鼠之無牙乎鼠若無牙何以能穿我墉墻也然鼠之穿墉實(shí)以齒非以牙也人見男女之訟孰不疑其有室家之事猶見雀之穿屋而疑其有角見鼠之穿墉而疑其有牙故謂誰言汝男子于我無室家之事乎若無室家之事何以召我獄訟也然雀實(shí)無角鼠實(shí)無牙男子乃是侵陵實(shí)無室家之事唯召公之明能察其情而決其訟使正女之志得以自伸故繼言汝男子雖召我獄而室家之道終不足謂誣我以訟此非室家之道不與汝為夫婦也
行露三章一章三句二章章六句
羔羊鵲巢之功致也【朱氏曰在位節(jié)儉正直本于國君夫人正身齊家以及其國之效故曰鵲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國化文王之政在位皆節(jié)儉正直德如羔羊也【呂氏曰徳如羔羊如羔羊之詩也○粲曰猶言好賢如緇衣】
國君齊家而及國其本由于闗雎故曰化文王之政
羔羊之皮【傳曰小曰羔大曰羊○防曰大夫之裘宜言羔而已兼言羊者協(xié)句也傳以羔羊并言故以小大釋之】素絲五紽【音紽○曰紽縫也縫音逢○傳曰古者素絲以英裘紽數(shù)也又曰總數(shù)也○防曰謂紽總之?dāng)?shù)有五非訓(xùn)紽總為數(shù)紽亦縫也織素絲為組紃以英飾裘之縫中紃亦組之類素絲非線也紃音旬○曹氏曰一裘之功必合眾皮而成故其縫殺不一○補(bǔ)傳曰合五羊之皮為一裘循其合處以素絲為英飾也百里奚衣五羊之皮蓋仿古制○錢氏曰兩皮之縫不易合故織白絲為紃施之縫中連屬兩皮因以為飾○粲曰防云韠與裳同色衣與冠同色黑冠朝服冠黒則服亦黒故用黒羔皮為裘而以緇布為衣以裼之袒而有衣曰裼見美也以緇布衣覆之使可裼也必覆之者裘防也其上乃加朝服此緇衣羔裘諸侯日視朝之服卿大夫朝服亦服之其所異者君則純色臣則以他物飾其褎所謂羔裘豹褎羔裘豹袪是也裼音錫褎音袖】退食自公【朱氏曰自從也公公朝也】委蛇委蛇【音威移○箋曰委蛇委曲自得之貌○廣漢張氏曰重言委蛇舒泰而有余裕也】
賦也言召南在位之臣服此羔裘以趨朝有素絲織為組紃于五處縫中【縫中之縫音奉】紽縫而飾之【紽縫之縫音逢】朝畢自公朝退食于私家委蛇然舒泰而自得在公之謹(jǐn)飭勉強(qiáng)可能也退食而委蛇則顯微無間也服飾有常俯仰無愧節(jié)儉正直之意隱然可見矣
羔羊之革【傳曰革猶皮也○防曰說文謂獸皮治去其毛曰革對(duì)文則異散則通】素絲五緎【音域○傳曰緎縫也縫音逢】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羔羊之縫【當(dāng)音奉舊亦音逢】素絲五總【音驄○防曰總亦縫也縫音逢】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羔羊之縫言其縫中也總縫謂縫之也
羔羊三章章四句
殷其靁【殷音隱靁亦作雷】勸以義也召南之大夫【李氏曰召南之大夫謂西陜諸國之大夫也○黃氏曰文王之時(shí)召公未分陜?cè)徽倌现畤徽倌现蠓蚪院笫雷餍蛘咧o而非當(dāng)時(shí)作詩者之辭也】逺行從政不遑寧處【音杼】其室家能閔其勤勞勸以義也
殷其靁【傳曰殷靁聲也】在南山之陽【傳曰山南曰陽】何斯違斯【傳曰違去也】莫敢或遑【傳曰遑遐也○粲曰或者間或之義不敢或遑則無一時(shí)之暇矣】振振君子【振音真○傳曰振振信厚也振振有考見螽斯】歸哉歸哉【錢氏曰哉疑辭】
興之不兼比者也【傳不言興今從朱氏】召南大夫之妻感風(fēng)雨將作而念其君子言殷然之靁聲在彼南山之南何為此時(shí)違去此所乎蓋以公家之事而不敢遑暇也所謂勸以義也遂稱振振信厚之君子歸哉歸哉冀其畢事來歸而不敢為決辭知其未可以歸也從事獨(dú)賢而無怨唯信厚者能之
殷其靁在南山之側(cè)何斯違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違斯莫或遑處【傳曰處居也】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殷其靁三章章六句
摽有梅【摽飄之上】男女及時(shí)也【及時(shí)解見桃夭】召南之國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時(shí)也
此詩述女子之情欲得及時(shí)而嫁蓋紂之淫風(fēng)既微而婚姻以正女無異志必待聘而后行所謂被文王之化也
摽有梅【傳曰摽落也○粲曰摽本訓(xùn)擊邶柏舟寤辟有摽是也此詩謂擊而落之】其實(shí)七兮求我庶士【箋曰庻眾也】迨其吉兮【箋曰迨及也】
興也述女子之情言擊落之余尚有殘梅其實(shí)之在木者惟七則其零落者多矣興女子盛年難乆當(dāng)及時(shí)以嫁無使華色之衰落如彼梅也于此眾士之中求擇之以為婚姻當(dāng)及此時(shí)日之吉懼良辰之難得而易失也【補(bǔ)傳曰詩人但喜其得以及時(shí)耳】
摽有梅其實(shí)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傳曰今急辭也】
在者三則向之七又落其四時(shí)過而不留不可緩矣故言及今可以成婚不拘時(shí)日之吉也
摽有梅頃筐墍之【頃音傾墍音餼○頃筐解見卷耳○傳曰墍取也○粲曰墍字從土本訓(xùn)涂今言取者謂取之于地霑地濕也】求我庶士迨其謂之【歐陽氏曰謂相語也】摽落之后有梅在地今以欹筐就地取之蓋盡落而無在木者時(shí)愈過而女心切矣男當(dāng)先求于女今反欲遣媒妁以語男家也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無姤忌之行【去聲】惠及賤妾進(jìn)御于君知其命有貴賤能盡其心矣
小星樛木之化也
嘒彼小星【嘒音諱○傳曰嘒防貌】三五在東【補(bǔ)傳曰毛謂三心五噣噣即柳也天文志星經(jīng)以柳為八星又心以三月見于東噣以正月見于東詩人言一時(shí)所見則五非噣明矣或又以三五喻夫人然夫人一而已不當(dāng)有三五噣音晝○箋曰在東在天也○粲曰綢繆三星在天傳云在天謂始見于東方也列星始見于天則在東方始見于東喻始進(jìn)御于君也】肅肅宵征【傳曰肅肅疾貌宵夜也征行也○粲曰鴻雁肅肅其羽唐風(fēng)肅肅鴇羽皆疾也】夙夜在公【箋曰夙早也○曰公君所也】寔命不同【寔音植○傳曰寔是也】
興也【傳不言興今從朱氏】言嘒然而防者眾無名之小星也或三或五始見于東方如我眾妾肅肅然夜行之疾以進(jìn)御或早行或夜往以在公所而不敢當(dāng)夕者是命之貴賤與夫人不同也○傳以三五指心柳三作特三柳本非五不必指心柳也【朱氏曰眾妾進(jìn)御于君不敢當(dāng)夕見星而往見星而還故因其所見以起興】
嘒彼小星維參與昴【參音森○傳曰參伐也昴留也○防曰參白虎宿三星直下有三星銳曰伐其外四星左右肩股也則參實(shí)三星故綢繆傳云三星參也以伐與參連體參為列宿統(tǒng)名之若同一宿然伐亦為大星與參互見皆得相統(tǒng)故周禮熊旂六旒以象伐注云伐屬白虎宿與參連體而六星故言參伐也昴六星留言物成就系留也○補(bǔ)傳曰參昴比小星為大蓋以喻娣媵也】肅肅宵征抱衾與裯【音儔○傳曰衾被也裯襌被也襌音單○詩記曰禮記玉藻注襌無里○箋曰抱衾裯待進(jìn)御】寔命不猶【傳曰猶若也】
參昴雖大星然其星非一亦止可喻娣媵夫人一而已言小星之中參昴為大小星不敢比參昴猶我眾妾不敢比娣媵貴賤有等級(jí)也
小星二章章五句
江有汜【音祀】美媵也【媵音孕○防曰媵妾也古者嫁必侄娣從謂之媵士婚禮云雖無娣媵先言侄若無侄娣猶先媵是士有侄娣但不必備爾】勤而無怨嫡能悔過也【嫡音的防曰嫡謂妻也】文王之時(shí)江沱之間【沱音駝】有嫡不以其媵備數(shù)媵遇勞而無怨嫡亦自悔也【程子曰不以媵備嫡妾之?dāng)?shù)而侍君】
江沱之間以所見起興董氏以序?yàn)槭г姺婪?br /> 江有汜【釋水曰決復(fù)入為汜○釋水凡水決之岐流復(fù)還本水者名汜】之子歸不我以【范氏曰以之為言用也○詩記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之以】不我以其后也悔興也江則有汜興嫡妻則當(dāng)有媵也今之子嫡妻之嫁歸始不我用其后乃悔也
江有渚【音煑○釋水曰小洲曰渚渚作陼○傳曰水岐成渚】之子歸不我與【詩記曰吾不與也之與】不我與其后也處【音杵○朱氏曰處安也】
江有沱【傳曰沱江之別者○釋水曰水自河出為灉漢為潛江為沱○釋曰皆大水分出別為小水之名也○防曰禹貢梁州荊州皆有沱潛者蓋以水從江漢出者皆曰沱潛所以二州皆有也】之子歸不我過【音戈○詩記曰言不我顧也】不我過其嘯也歌【箋曰嘯蹙口而出聲○今考王風(fēng)字作歗此字作嘯○補(bǔ)傳曰嘯長吟也○朱氏曰嘯以舒憤懣之氣言其悔時(shí)也歌則得其所處而樂矣王風(fēng)云條其歗矣列女傳云倚柱而歗皆悲嘆之聲也○詩記曰始則悔寤中則相安終則相歡言之序也】
江有汜三章章五句
野有死麕【音君】惡無禮也【惡烏路反】天下大亂彊暴相陵遂成淫風(fēng)被文王之化雖當(dāng)亂世猶惡無禮也
野有死麕【説文曰麕麞也○陸璣曰青州謂之麏春秋傳云麋興于前是也○山隂陸氏曰崔豹古今注云鹿有角而不能觸麞有牙而不能噬麞如小鹿而美語云四足之美有麃即麞也】白茅包之【傳曰包裹也】有女懷春【傳曰懷思也○粲曰春者天地交感萬物孳生之時(shí)圣人順天地萬物之情令媒氏以中春防男女故女之懷婚姻者謂之懷春】吉士誘之【曹氏曰吉善良也】比也俗有淫奔者此詩述聞?wù)邜褐o言野外有死麕人欲取其肉而食之猶以白茅包裹之恐為物所汚有女子懷春而欲嫁善良之士何不以禮娶之乃誘之乎無禮者豈是吉士但羙其稱以責(zé)之言汝本善良何乃為此猶今責(zé)人者言謹(jǐn)厚者亦復(fù)為之
林有樸【二字音仆速樸又音卜】野有死鹿白茅純束【純音豚又徒本反釋文曰純聚也與屯音義同○粲曰束防也】有女如玉
樸小木可以薪野有死鹿可以食人猶有白茅純聚而包束之況有女如玉乃不以禮娶之而誘之乎
舒而脫脫兮【脫音退駾音同○傳曰舒徐也脫脫舒遲也】無感我?兮【?音稅○傳曰感動(dòng)也?佩巾也○疏曰內(nèi)則子事父母婦事舅姑皆左佩紛?注紛?拭物之巾也】無使尨也吠【尨音忙○說文曰尨犬之多毛者】
此述惡無禮者語淫奔之人汝宜舒徐脫脫然無疾行以近我無感動(dòng)我之佩巾無驚我之尨其人相近未必便動(dòng)其?未必便使尨吠但深惡而欲逺之所謂與惡人處若將凂焉者也
野有死麕三章二章章四句一章三句
何彼襛矣【襛音戎韻又音濃】羙王姬也雖則王姬亦下嫁于諸侯車服不系其夫【曹氏曰春官巾車掌王后之五路自重翟以至輦車凡五等重翟之次即厭翟也內(nèi)司服掌王后之六服自袆翟以至褖衣凡六等袆翟之次即揄翟也凡婦人車服各系其夫之尊卑惟王姬貴盛故特不系其夫而下王后一等則車用厭翟服用揄翟矣按侯伯夫人皆厭翟碩人所謂翟茀以朝是也今言車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則所嫁非諸侯故詩稱齊侯之子明其非諸侯也厭音葉袆音揮褖音彖揄音搖】下王后一等猶執(zhí)婦道以成肅雝之德也詩稱王姬之車必非文王之女當(dāng)從毛氏以為武王之女也武王之詩當(dāng)為雅而不當(dāng)為風(fēng)然此詩三章只是風(fēng)體又詩中專言女德正與二南同科非雅之類當(dāng)時(shí)采詩之官得之于召南之地以為武王之女下嫁召南之國能執(zhí)婦道成其肅雝之徳皆本于文王太姒之化故以其詩列于召南而為文王之風(fēng)甘棠之詩亦作于武王之世而為文王之風(fēng)皆推本言之
何彼襛矣【朱氏曰襛盛也○說文曰衣厚貌】唐棣之華【棣音第○曰唐棣薁李也蘡薁也即七月之薁也蘡音嬰○釋木曰唐棣栘栘音移○郭璞曰今白栘也似白楊○陸璣曰馬季云薁李也○山隂陸氏曰其華反而后合詩曰偏其反而凡木華皆先合而后開惟此華先開而后合秦晨風(fēng)云山有苞棣○粲曰七月防郁是車下李薁是薁李陸璣以唐棣為薁李則薁李非車下李矣璣又云薁李一名爵梅亦名車下李本草有郁李注亦云一名爵李一名車下李則薁李又有車下之名蓋由二者相類故名稱相亂也郁薁解見七月】?不肅雝王姬之車【協(xié)韻尺奢反又音居】
興也言何彼襛襛然而盛乎乃唐棣之華也興王姬下嫁車服之盛羙也不系其夫故以為盛羙而夸之王姬雖車服之盛羙而不以貴盛自驕故言豈不肅敬雝和乎乃王姬之車也王姬不可見唯見其車故指車以言車中之人【朱氏曰夫使人望其車而知其敬且和也則其根于中者深而發(fā)于外者著矣】
何彼襛矣華如桃李平王之孫【傳曰平正也○疏曰平王文王也徳能平正天下○曹氏曰猶書稱武王為寧王】齊侯之子【朱氏曰言齊一之侯猶易之康侯禮之寧侯也】何彼襛襛然而盛如桃李之華乎乃文王之孫適齊一之侯之子也桃李亦喻王姬車服之盛故先言文王之孫言文王之孫者以見王姬肅雝之徳其源流有自來也故此詩為文王之風(fēng)
其釣維何維絲伊緡【音民○傳曰伊維也緡綸也○朱氏曰絲合而為綸】齊侯之子平王之孫
言釣魚如何乎維絲維綸也釣者以絲綸而得魚猶娶者以六禮而得妻此齊侯之子娶平王之孫也釣喻娶者故先言齊侯之子
何彼襛矣三章章四句
騶虞鵲巢之應(yīng)也鵲巢之化行人倫旣正朝廷旣治天下純被文王之化則庶類蕃殖搜田以時(shí)仁如騶虞則王道成也【朱氏曰文王之化始于闗雎而至于麟趾則其化之入人深矣形于鵲巢而及于騶虞則其澤之及物廣矣蓋意誠心正之功不息而久則其熏烝透徹融液周徧自有不能已者非智力之私所能及也故序以騶虞為鵲巢之應(yīng)而見王道之成其必有所傳矣】
天下純被文王之化以大較言之謂所及者廣耳其實(shí)商王猶在未能純被也
彼茁者葭【茁則劣反葭音加○傳曰茁出也○防曰草生茁茁然出○曰葭蘆葦又名華一物而四名葭葦之初生者○葭解見七月蒹葭薍三物十一名有考見秦蒹葭】一發(fā)五豝【音巴○粲曰吉日發(fā)彼小豝謂發(fā)矢則中之一發(fā)言殺一而已○傳曰豕牝曰豝】于嗟乎騶虞【于音吁○曰騶虞者騶御及虞人也】
賦也言彼茁茁然而出者初生之葭也于彼草生之時(shí)召南國君出而田獵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發(fā)【翼驅(qū)也】發(fā)矢則必中然止于一發(fā)仁心之至不忍盡殺故也田獵則騶御及虞人咸在作詩者呼騶虞之官而嗟嘆之言有盡而意無窮蓋三嘆國君之仁心而知其為文王之化也【詩記曰彼茁者葭彼茁者蓬記搜田之時(shí)蓋曹子桓所謂勾芒司節(jié)和風(fēng)扇物草淺獸肥之時(shí)也一發(fā)五豝一發(fā)五豵獸之多而取之少也反三隅而觀之則天壤之間和風(fēng)充塞庶類蕃殖交于萬物有道而恩足以及禽獸者皆可見矣】○月令季秋天子乃教于田獵命仆及七騶咸駕鄭氏云七騶謂趣馬主為諸官駕説者也【說音稅】成十八年左傳晉悼公使程鄭為乘馬御六騶屬焉使訓(xùn)羣騶知禮是騶為騶御也朱氏孟子解以虞人為守囿之吏故齊景公田則招虞人是虞為虞人也禮記射義云天子以騶虞為節(jié)樂官備也謂騶御虞人皆不乏人則皆備可知毛氏以騶虞為義獸白虎黑文不食生物陸璣山隂陸氏皆和之司馬封襌文云囿騶虞于珍羣且謂般般之獸【般斑同】白質(zhì)黑章晉張華又謂騶虞具五采乘之日行千里皆祖毛氏也今不從漢武帝時(shí)建章宮后有異物出焉其狀如麋東方朔云此騶牙也或附防此騶虞即騶牙非也爾雅無騶虞
彼茁者蓬【傳曰蓬草名○山隂陸氏曰蓬蒿屬草之不理者也其葉散生如蓬末大于本故遇風(fēng)輒拔而旋説苑云秋蓬惡于根本而羙于枝葉秋風(fēng)一起根且防矣是以君子務(wù)本也莊子云夫子猶有蓬之心也夫蓬善轉(zhuǎn)旋非直達(dá)者也商子云飛蓬遇飄風(fēng)而行千里乘風(fēng)之勢(shì)也故古者觀浮木而知為舟觀轉(zhuǎn)蓬而知為車○朱氏曰其華似柳絮聚而飛如亂髪也】一發(fā)五豵【音防○傳曰豕一歳曰豵】于嗟乎騶虞【朱氏曰鵲巢至采蘋言夫人大夫妻以見當(dāng)時(shí)國君大夫被文王之化而能脩身以正其家也甘棠以下又見由方伯能布文王之化而國君能脩之家以及其國也然文王明德新民之功至是而其所施者溥矣】
騶虞二章章三句
詩緝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三
宋 嚴(yán)粲 撰
邶【音倍】 國風(fēng)
【譜曰邶鄘衞者商紂畿內(nèi)之地其封域在禹貢冀州大行之東北逾衡漳東及兗州桑土之野周武王伐紂以其京師封子武庚為殷后乃三分其地置三監(jiān)使管叔蔡叔霍叔尹而教之自紂城而北謂之邶南謂之鄘東謂之衞武王既喪三監(jiān)導(dǎo)武庚叛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復(fù)伐三監(jiān)更于此三國建諸侯以殷余民封康叔于衞使為之長后世子孫稍并彼二國混而名之七世至頃侯當(dāng)周夷王時(shí)衞國政衰變風(fēng)始作作者各有所傷從其國本而異之為邶鄘衞之詩焉○疏曰衞云至于頓丘頓丘今為縣名在朝歌紂都之東也紂都河北而鄘云在彼中河鄘境在南明矣三國如此次者以君世之首在前者為先頃公三國詩之最先故邶在前也鄘柏舟與淇奧雖同是武公之詩共姜守義事在武公入相之前故鄘次之衞為后也○周南國風(fēng)疏曰既以衞國為首邶鄘則衞之所滅故以邶鄘先衛(wèi)也○程子曰諸侯擅相侵伐衞首并邶鄘之地故為變風(fēng)之首○朱氏曰邶鄘之詩皆主衞事而必存其舊號(hào)者豈其聲之異與○前漢地理志曰衞地有桑間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防聲色生焉亟音器】
夫婦之經(jīng)萬化之原闗雎鵲巢為三百篇綱領(lǐng)風(fēng)之正也反乎此者變也邶鄘衞皆衞風(fēng)也衞禍基于袵席覃及宗社居變風(fēng)之首二南之變也王道盛則諸侯不得擅相并存邶鄘之名不與衞之滅國也邶列其右衞后于鄘世次也【邶柏舟夷王時(shí)鄘柏舟宣王時(shí)衞淇奧幽王時(shí)】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衛(wèi)頃公之時(shí)【頃音傾○防曰頃侯柏子○今考世家頃侯不記名】仁人不遇小人在側(cè)【曰衞頃公詩夷王時(shí)】
衞衰世也而有柏舟之仁人非無賢也不遇合耳雖仕其朝而不得行其志也君子不遇合則小人親近而得志矣其勢(shì)相為消長也此詩皆憂國之言身雖不遇而惓惓于國今誦其詩猶想見其藹然仁人之氣象也劉向列女傳以邶柏舟為衛(wèi)宣夫人之詩此魯詩説也孔叢子載孔子讀柏舟見匹夫執(zhí)志之不可易則非婦人之詩也
泛彼柏舟【泛通作泛○今曰泛浮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耿音?!饌髟华q儆儆也○錢氏曰耿耿小明心有所存不能忘之貎】如有隠憂【傳曰隠痛也】微我無酒【朱氏曰微猶非也】以敖以游【敖音遨通作遨】
興也柏美材也以柏為舟美言之也詩經(jīng)有柏舟松舟楊舟皆言舟耳義不在柏與松楊也泛謂浮于水流謂聽其自流而無以制之此仁人憂國之言謂舟必有人以維楫之而后能有所濟(jì)今浮舟于水而無其人以維楫之則亦浮泛而流去耳其將何所止泊乎所謂渡江河亡維楫中流而遇風(fēng)波船必覆矣喻衞國無賢人以維持之則亦聽其自為敗壊耳其將何所底止乎猶言譬彼舟流不知所屆也此仁人所以憂國之將敗而儆儆然不能寐如有隠痛之憂也我非無酒可以敖游而此憂非飲酒敖游之所能釋也○舊説柏木宜為舟而不用以載物故泛泛然流于水中喻仁人之不見用非也仁人憂在于國不謂已之不用今以柏舟自喻其材美以泛泛喻已之不見用即繼之以耿耿不寐如有隠憂則其辭傷于迫切而非仁人之氣象矣故舟以喻國流于水中以喻國之靡所底止為此而不寐為此而隠憂然后見仁人之心也采菽言泛泛楊舟紼纚維之棫樸言淠彼涇舟烝徒楫之皆言舟之有待于維楫也鄘柏舟言泛彼柏舟在彼中河止謂舟在河中猶婦人在夫家耳所謂柏木宜為舟與泛泛不載物其説皆不通矣二詩皆衞人所作其言宜不甚相逺故知詩人取義不在于柏其用意皆在下句邶柏舟之意在于亦泛其流鄘柏舟之意在于在彼中河也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音孺○朱氏曰茹納也○曹氏曰茹者容受之意鑒應(yīng)而不臧○歐陽氏曰鑒納影在內(nèi)凡物不擇妍丑皆納其影我心不能兼容善惡○粲曰柔則茹之為吞納之意此言鑒可茹與下章言石可轉(zhuǎn)席可卷意同毛以茹為度今不從】亦有兄弟不可以據(jù)薄言往愬【傳曰愬告也亦作訴】逢彼之怒
鑒雖明而不擇妍丑皆納其影我心有知善惡善則從之惡則拒之不能混雜而容納之也兄弟至親亦不可據(jù)蓋意向既殊則言不相入故往愬以情而反逢其怒謂已為婞直而違眾此女媭申申詈予也【媭音須】
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也我心匪席不可巻也【卷音卷】威儀棣棣【音第○錢氏曰棣棣盛也○傳曰常棣華鄂相承其華繁盛故以棣棣形容威儀之盛】不可選也【選上聲○詩記曰選擇也】
兄弟見怒欲已改行以趨時(shí)仁人于是自誓而言石雖堅(jiān)尚可轉(zhuǎn)我心非石之比不可轉(zhuǎn)也言其堅(jiān)之至也席雖平尚可卷我心非席之比不可卷也言其平之至也此不以兄弟之沮而易其守也威儀棣棣然盛自有常度不可有所選擇而自貶以茍合也此處羣小之間而雍容不失其常度也
憂心悄悄【鍬之上○?曰悄悄憂貌】慍于羣小【?曰慍怒也】覯閔既多【覯溝之去○草蟲?曰覯遇也○?曰閔病也】受侮不少靜言思之【?曰靜安也○蘇氏曰言辭也】寤辟有摽【辟音辟摽飄之上○?曰辟拊心也摽拊心貌○今曰摽本訓(xùn)擊故摽然為拊心貎】君子見遠(yuǎn)識(shí)微憂先于事小人安其危而樂其所以亡見君子與已異趣則常疾視于君子故君子憂國之心悄悄然反見怒于羣小也君子遇小人讒?之病既多矣小人反從而侵侮之受侮不少見君子孤而小人眾也靜而思之寤覺之中辟拊其心而手摽然痛國事之至此也
日居月諸【防曰居諸者語助也○箋曰日君象也○李氏曰君猶日臣猶月也日月皆迭微是失其常度】胡迭而微【防曰迭更也○箋曰微謂不明也日月食則不明十月之交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澣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日食朔月食望日乎月乎何為更迭而皆微也喻衞之君臣皆昏也我心之憂如不澣濯其衣言處亂君之朝與小人同列其含垢忍辱如此是可以去矣而猶不去故靜而思之不能如鳥奮翼而飛去也【箋曰臣不遇于君猶不忍去厚之至也】
柏舟五章章六句
綠衣【緑毛如字鄭改作禒音彖】衞莊姜傷已也【箋曰莊公夫人齊女姓姜氏○曹氏曰莊公?武公之子頃侯之曾孫也】妾上?【上常之上濁○箋曰謂公子州吁之母嬖而州吁驕】夫人失位而作是詩也【曰衞莊姜詩平王時(shí)】
莊公溺愛亂常實(shí)胎衞禍?zhǔn)ト舜婢v衣以明夫婦治道之原申二南之義以垂世戒非取女子之怨也此詩莊姜所自作而屬邶風(fēng)者蓋邶人?詠之而采詩者得之于邶耳防以為邶國之人作之今不從
綠兮衣兮綠衣黃里【?曰綠間色黃正色間音澗○防曰綠蒼黃之間色黃中央之正色諸侯夫人祭服之下鞠衣為上展衣次之禒衣次之鞠衣黃展衣白禒衣黒皆以素紗為里展音戰(zhàn)禒音彖○?曰玉藻云衣正色裳間色是間色不當(dāng)為衣而正色當(dāng)為衣也】心之憂矣曷維其已【?曰憂雖欲自止何能止也】
興也言此間色之緑也今乃為衣也猶此本妾也今乃使之嬖寵而尊顯也以間色之綠為衣而正色之黃反以為里猶妾上?夫人為所掩蔽也禍亂之原將在于此莊姜言我心之憂何由得止謂家國可憂之事方來而未巳也○讀詩不可鹵莽如讀綠兮衣兮不可但言是綠色之衣當(dāng)玩味兩兮字詩有黃鳥白華不言黃兮鳥兮白兮華兮唯綠衣曰緑兮衣兮蓋綠字衣字皆有意義綠以喻妾衣以喻上?故以二兮字點(diǎn)掇而丁寧之【點(diǎn)平聲】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曰上曰衣下曰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箋曰亡之言忘也○曾氏曰亡失也不須訓(xùn)為忘】
衣在上裳處下綠衣黃里言掩蔽而已綠衣黃裳則貴賤倒置夫人失位矣
綠兮絲兮女所治兮【女音汝治平聲】我思古人俾無訧兮【訧音尤○?曰訧過也】
言此間色之綠也本是絲也乃女染治以為緑也女既染此絲以為綠豈可復(fù)以為衣而加諸黃色之上乎譬既以為妾?jiǎng)t不可?嫡也我思古人能處嫡妾使尊卑有序而無訧過也
絺兮绤兮凄其以風(fēng)【凄音妻○防曰四月云秋日凄凄寒涼之意也○箋曰妻旁二點(diǎn)者從冰也寒也妻旁三點(diǎn)者從水也云貎此凄其以風(fēng)及鄭風(fēng)雨風(fēng)雨凄凄四月秋日凄凄皆當(dāng)從冰】我思古人實(shí)獲我心
絺绤暑服今當(dāng)凄然寒風(fēng)之時(shí)喻不適時(shí)而見棄猶班婕妤秋扇捐篋之意也我思古人能處嫡妾實(shí)得我心言當(dāng)于人心也女子之情饒?jiān)勾嗽姷糖f公不能正嫡妾之分其辭溫柔敦厚如此故曰詩可以怨
綠衣四章章四句
燕燕衞莊姜送歸妾也【曰衞州吁詩桓王時(shí)○朱氏曰莊姜作○箋曰莊姜無子陳女戴媯生子名完莊姜以為已子莊公薨完立而州吁弒之戴媯于是大歸莊姜逺送之于野作詩見已志媯音規(guī)衞桓公也○防曰送歸妾明子死乃送之是州吁詩也日月終風(fēng)擊鼓序皆云州吁凱風(fēng)從上明之皆州吁詩也】
燕燕于飛【曹氏曰燕燕兩燕也】差池其羽【差音釵又音雌○李氏曰差池不齊貎○曹氏曰差池言其相先后也】之子于歸【?曰之子去者也歸歸宗也○防曰之子戴媯也】逺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涕音體又音替○説文曰泣無聲出涕也○陳澤陂?曰自目曰涕】
興也【傳不言興今從朱氏】燕以春來秋去有離別之義故以起興莊姜撫戴媯之子平時(shí)與戴媯恩信相親及莊公既沒嫡妾相依如雙燕之飛其羽差池相為先后而常相隨逐也今戴媯大歸而已獨(dú)留不復(fù)得如雙燕矣我逺送于野而與之別稍稍更逺瞻望不及令人念之泣涕如雨之傾也風(fēng)人含不盡之意此但敘離別之恨而子弒國危之戚皆隠然在不言之中矣【廣漢張氏曰蓋家國之事有不司勝悲者晉褚太后批桓溫廢立詔云未亡人不幸罹此百憂感念存沒心焉如割有合于詩人之情歟○蘇氏曰婦人送迎不出門今送于野情不能已也】燕鴻往來靡定別離者多以燕鴻起興如魏文帝燕歌行云【燕歌之燕平聲余竝如字】羣燕辭歸鴈南翔念君客游思斷膓謝宣逺送孔令詩云巢幕無留燕老杜云秋燕已如客是也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頡音纈頏音航○?曰飛而上曰頡飛而下曰頏○曹氏曰言其相上下也】之子于歸逺于將之【箋曰將送也】瞻望弗及佇立以泣【佇除之上濁○?曰佇乆立也】
雙燕之飛或頡或頏亦常相隨逐也
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下音暇上常之上濁○傳曰飛鳴而下曰下音飛鳴而上曰上音○今考韻元在物下之下上聲也自上而下之下去聲也元在物上之上去聲也自下而上之上上聲也二字雖有上聲然皆上濁讀近去聲○曹氏曰言其相應(yīng)和也】之子于歸逺送于南【傳曰陳在衞南】瞻望弗及實(shí)勞我心
言雙燕飛鳴上下而相隨逐也
仲氏任只【任鄭去聲毛平聲○箋曰任者以恩相親信也○朱氏曰只語助也】其心塞淵【李氏曰塞實(shí)也○傳曰淵深也】終溫且惠【朱氏曰終言終始如一也】淑慎其身先君之思【箋曰先君莊公也】以勗寡人【勗兇肉反○?曰勗勉也○箋曰寡人莊姜自謂也】莊姜稱戴媯之字曰仲氏爾能以恩信相親又其心塞實(shí)淵深終然溫和惠順可謂善謹(jǐn)其身矣于其行也又以思念先君而勉我焉此章皆稱戴媯之美以為別辭所以致其愛戀無已之意末又述戴媯相勉之辭雖以見戴媯之賢而意緒黯然矣
燕燕四章章六句
日月衞莊姜傷已也遭州吁之難【去聲】傷已不見荅于先君以致困窮之詩也【曰衞州吁詩桓王時(shí)】
綠衣作于莊公之時(shí)傷已不見荅也日月終風(fēng)作于州吁之時(shí)傷已逢其亂也
日居月諸【李氏曰自古多以日比君月比夫人】照臨下土乃如之人兮【箋曰之人是人也謂莊公】逝不古處【音杵○朱氏曰逝發(fā)語辭】胡能有定寧不我顧【粲曰説文云寧愿辭也寧失不經(jīng)之寧】
日月代明照臨下土天象之常如君與夫人之相須古之道也有如莊公不以古道相處故養(yǎng)成家國之亂何能有定茍能定則寧不顧我也言憂在于國而不計(jì)其身之私也
日居月諸下土是冒【?曰冒覆也○李氏曰亦照臨下土之意】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去聲】胡能有定寧不我報(bào)【曹氏曰報(bào)荅也】
日居月諸出自東方【李氏曰言日與月迭出于東方也】乃如之人兮徳音無良【?曰音聲也良善也○粲曰聲音言語也此徳音無良及邶谷風(fēng)言徳音莫違皆婦人言其夫待已之意耳故為聲音言語解見假樂○朱氏曰徳音美其辭無良丑其實(shí)也】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徳音無良言莊公待已其聲音言語之間皆無善意也今家國之亂何能有定是可憂也若往日之事則使我可忘不復(fù)追咎之矣詩之敦厚如此
日居月諸東方自出【李氏曰始則曰照臨下土既而曰下土是冒始則曰出自東方既而曰東方自出但顛倒其辭以便其韻耳】父兮母兮畜我不卒【箋曰畜養(yǎng)也卒終也】胡能有定報(bào)我不述【朱氏曰稱述也】
人窮則呼父母莊姜自傷父母養(yǎng)我不終而已家國之亂何能有定是我所憂若莊公所以待我者則不欲稱述之矣
日月四章章六句
終風(fēng)衞莊姜傷已也遭州吁之暴見侮慢而不能正也【曰衞州吁詩桓王時(shí)】
國史題日月終風(fēng)二詩止曰衞莊姜傷已不言為何時(shí)詩也后序以為作于州吁之時(shí)或者以為作于莊公之時(shí)且后序有毛公所不及見者固不可盡據(jù)然莫往莫來?云人無子道以來事己巳亦不得以母道往加之是毛公以為州吁詩矣姑從毛氏
終風(fēng)且暴【傳曰終日風(fēng)為終風(fēng)暴疾也】顧我則笑【傳曰侮之也】謔浪笑敖【謔許約反敖去聲○朱氏曰謔戯言也浪放蕩也】中心是悼【箋曰悼傷也】
興也莊姜言州吁之暴如終日之風(fēng)既無休息而又暴疾也彼之氣習(xí)如此視我則以為笑侮戱謔放浪笑敖不敬我見其如是則亦自傷悼而已無如之何也
終風(fēng)且霾【音埋○傳曰霾雨土也雨音諭○孫炎曰大風(fēng)?塵土從上而下也】惠然肯來【傳曰惠順也】莫往莫來悠悠我思【曹氏曰悠悠長也】
終日之風(fēng)又雨塵土其暴甚矣時(shí)有順心肯來見我然不常來也彼不來則我亦不敢往當(dāng)不往不來之時(shí)我則悠悠然長思之【楊氏曰見侮慢則悼之而已其莫往莫來則又思之可謂極母道矣經(jīng)解曰溫柔敦厚詩教也學(xué)者如此則可觀可羣可怨矣】
終風(fēng)且曀【音翳○傳曰隂而風(fēng)曰曀】不日有曀【箋曰有又也○粲曰如春秋書十有一年及孟子圣人有憂之之有】寤言不寐【蘇氏曰言辭也】愿言則嚏【音帝○箋曰今俗人嚏云人道我此古之遺語也○防曰內(nèi)則云子?jì)D在父母之所不敢噦噫嚏咳噦音越噫于界反咳音慨】終日之風(fēng)且隂曀矣望其開霽不旋日而又隂曀喻州吁之暴無有休息也莊姜言我為傷悼汝之故寤覺而不寐愿汝嚏也當(dāng)州吁莫來之時(shí)不復(fù)省記于母故愿其嚏而知己念之也
曀曀其隂虺虺其靁【虺音毀○朱氏曰虺虺靁將發(fā)而未震之聲○詩記曰驟雨迅雷其止可待至于曀曀之隂虺虺之雷則殊未有開霽之期也】寤言不寐愿言則懐【今曰猶興懐之懐言心之感動(dòng)也】
州吁之為不善如常隂曀曀然其暴若靁聲虺虺然將發(fā)而未震我為傷悼汝之故寤覺而不寐愿汝思懐我而悔悟也
終風(fēng)四章章四句
擊鼓怨州吁也衞州吁用兵暴亂使公孫文仲將【去聲】而平陳與宋【箋曰平成也】國人怨其勇而無禮也【曰衞州吁詩桓王時(shí)○朱氏曰伐鄭以結(jié)陳宋之成也按左傳州吁與宋陳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出兵不為久而衞人之怨如此者身犯大逆眾叛親離莫肯為之用耳】
眾仲曰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無眾安忍無親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觀擊鼓之詩眾仲之言信矣
擊鼓其鏜【音湯○傳曰鏜擊鼓聲】踴躍用兵【曰踴亦作踴踴跳也躍跳躍也踴躍言喜之之意】土國城漕【音曹○曰漕邑鄘地也在河南】我獨(dú)南行
鼓以進(jìn)眾為三軍之號(hào)令所謂師之耳目在吾旗鼓今聞?chuàng)艄闹曠M然乃是州吁踴躍而喜于用兵也夫兵者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今州吁乃踴躍自喜故國人怨之言衞國之人或役土功于國或筑城于漕邑非不勞苦然猶處境內(nèi)也今我獨(dú)南行而伐鄭則死亡未可知雖欲為土國城漕之人不可得也內(nèi)興工役外事兵爭衞人安能無怨乎○載馳傳云漕衞東邑蓋以定之方中序言東徙渡河野處漕邑知為衞東之邑故防引鄭志荅張逸云漕邑在河南也譜疏又以載馳露于漕邑為鄘風(fēng)知漕邑在鄘也然則擊鼓土國城漕泉水思須與漕皆為邶風(fēng)者詩得于邶耳
從孫子仲【疏曰仲字也文諡也作詩時(shí)未死故不言諡序從后言之故以諡配字也○詩記曰從孫子仲平陳與宋言所從者乃孫子仲也則輕其帥可知矣】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音充○疏曰忡忡為憂之意出車云憂心忡忡】
王仲宣詩云從軍有苦樂但問所從誰今從孫子仲以平陳宋所從非其人也憂其南行而不得以歸故憂心忡忡然
爰居爰處【音杵○箋曰爰于也】爰喪其馬【喪去聲○錢氏曰自知必死也不言死惟言喪馬蓋婉辭】于以求之【箋曰于于也】于林之下
士卒將行知其必?cái)∨c其室家訣別曰汝在家居處矣我必死于是行而喪其馬矣身死則馬非我所有唐人詩所謂去時(shí)鞍馬別人騎也汝若求我其于林之下乎言死于林下也○舊説不知于何居處乎于何喪其馬乎文意亦通然此詩爰居爰處可通至斯干爰居爰處説不行矣詩經(jīng)爰始爰謀爰眾爰有爰笑爰語之類皆無于何之意惟四月爰其適歸言何所適歸蓋其者未定之辭也爰止訓(xùn)于今以為皆發(fā)語之辭爰居爰處言居者之安爰喪其馬言行者之苦觀下文其意可見
死生契闊【契音挈○今曰漢書間何闊注云久闊不相見則契闊為間闊之義也?以契闊為勤苦今不從】與子成説【今如字舊音悅】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曰偕俱也】承上章訣別之辭言居者生行者死一死一生自此間闊矣我往者初昬之時(shí)與子成其約誓之言執(zhí)子之手期于偕老不謂今日便為死生之別怨辭也
于嗟闊兮【于音吁】不我活兮【?曰活生活也】于嗟洵兮【洵音絢○傳曰洵逺也】不我信兮【信音申】
嘆從今之間闊不得相依以生活也又嘆夫婦相違逺不得伸其偕老之志也其怨深矣
擊鼓五章章四句
凱風(fēng)美孝子也衞之淫風(fēng)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盡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爾【曰衞州吁詩桓王時(shí)】
母不復(fù)嫁則孝子養(yǎng)親之志成矣
凱風(fēng)自南【防曰凱樂也○釋天曰南風(fēng)謂之凱風(fēng)○李氏曰南風(fēng)長養(yǎng)萬物物情喜樂故曰凱風(fēng)】吹彼棘心【曰棘酸棗也○山隂陸氏曰棘性堅(jiān)彊費(fèi)風(fēng)之長養(yǎng)者四時(shí)纂要云四月棗葉生凱風(fēng)之時(shí)也魏風(fēng)云園有棘棘酸棗也于果為下○朱氏曰棘難長而心又其穉弱而未成者也○經(jīng)有二棘考見楚茨】棘心夭夭【箋曰喻七子少長○夭夭解見桃夭】母氏劬勞【傳曰劬勞病苦也】興也棘至夏始生是難長之木故必待凱風(fēng)吹之而后生凱風(fēng)自彼南方長養(yǎng)之方而來吹彼穉弱之棘心至于夭夭然少長則風(fēng)之為力多矣興母以慈愛之情養(yǎng)我七子之身至于少長則母氏亦病苦矣母之養(yǎng)子于少時(shí)最勞苦故于夭夭言劬勞○凱風(fēng)棘心?箋及疏皆不指為何本唯園有棘毛氏以為棗陸農(nóng)師以為酸棗又釋木棗注引孟子趙岐注云樲棘小棗所謂酸棗也朱氏集解云樲棘小棗非美材也
凱風(fēng)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無令人【箋曰令善也】棘心喻子之幼小棘薪喻子之成立凱風(fēng)吹彼棘心至于成薪可見長養(yǎng)之功而所吹之棘非美材僅堪為薪猶母氏養(yǎng)我七子至于成人可見圣善之徳而我七子無令善之人言七子之中茍有一令善之人則母亦不舎之而欲嫁也子之成立由母之徳故于棘薪言圣善圣者明達(dá)之稱善者賢淑之稱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浚音峻○?曰浚衞邑】有子七人母氏勞苦爰有寒泉在浚邑之下邑人賴之以生養(yǎng)有子七人反不能養(yǎng)一母使母勞苦而求嫁是寒泉之不若負(fù)罪引慝也【朱氏曰母欲嫁者本為淫風(fēng)流行而七子乃以勞苦為説可謂幾諫矣】
睍睆黃鳥【睍賢之上濁睆還之上濁○?曰睍睆好貌○箋曰興顔色説也○錢氏曰光鮮貎○粲曰檀弓華而睆睆明貌也睍從目從見亦以色言之俗訛以為黃鳥之聲】載好其音【疏曰載則也】有子七人莫慰母心【?曰慰安也】
睍睆然鮮明者黃鳥也猶能好其音以說人而我七子乃不能慰安母心是黃鳥之不若言莫慰母心乃所以深慰之也
凱風(fēng)四章章四句
雄雉刺衞宣公也【疏曰宣公晉桓公太子】淫亂不恤國事【疏曰宣公上烝夷姜下納宣姜】軍旅數(shù)起【數(shù)音朔】大夫久役男女怨曠國人患之而作是詩【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朱氏以此詩婦人所作非國人所為今從之
雄雉于飛【朱氏曰雉野雞善鬭】泄泄其羽【泄音曵○?曰鼓其翼泄泄然○今曰泄亦作曵泄泄舒散也】我之懐矣【朱氏曰懐思也】自詒伊阻【?曰詒遺也伊維也遺音位○疏曰伊助語也○朱氏曰阻隔也】
興也此詩及兎爰雉離于羅皆言從軍之人故以善鬭之雉興之大夫久役其妻怨曠言雄雉于飛泄泄然舒張其羽雉初飛則張其翼喻其夫始往從役之時(shí)也雄者飛而雌者留喻其夫從役而已留在家也我今思之乃自取今之阻隔悔不從行也【曾氏曰大夫行役婦人本無可從之理此怨思之切耳】
雄雉于飛下上其音【下音暇上常之上濁○下上解見燕燕】展矣君子【傳曰展誠也】實(shí)勞我心
上章言奮翼初飛之時(shí)此章言但聞其音之下上則飛去漸逺矣誠然此君子實(shí)使我思之而勞心也○詩人之言不必盡同燕燕言下上其音謂雙燕相追逐而飛鳴也此言雄雉下上其音則止是一雉之音或下或上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來【朱氏曰來歸也】視日月之往來則君子之從役積時(shí)已久矣使我心悠悠然長思之道路之遠(yuǎn)如此不知何時(shí)能歸乎一章言初往之時(shí)二章言其去漸逺三章言日月之久辭之序也
百爾君子不知徳行【去聲】不忮不求【忮音至○?曰忮害也】何用不臧
不欲斥國君而呼其夫之同寮告之言我婦人不知如何為徳行也我但知人若不忮害不貪求則無往不善譏其用兵非忮則求國人所患也【朱氏曰戰(zhàn)國之時(shí)諸侯無義戰(zhàn)報(bào)復(fù)私怨所謂忮也貪人土地所謂求也二者之行婦人女子知其不可足以見先王之澤猶在也】
雄雉四章章四句
匏有苦葉【匏音庖】刺衞宣公也公與夫人竝為淫亂【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疏曰雄雉匏有苦葉序言宣公舉其始新臺(tái)二子乘舟復(fù)言宣公詳其終則谷風(fēng)式微旄丘簡兮泉水北門北風(fēng)靜女在其間皆宣公詩也○箋曰夫人謂夷姜】
匏有苦葉新臺(tái)墻有茨君子偕老鶉之奔奔諸詩著衞滅之由也
匏有苦葉【曰匏者苦匏也短頸大腹者也非?也○山隂陸氏曰長而瘦上曰瓠短頸大腹曰匏?云匏謂之?誤矣蓋匏苦?甘復(fù)有長短之殊非一物也孔子云吾豈匏?也哉焉能繋而不食繋而不食以苦故也國語叔向云苦匏不材于人共濟(jì)而已詩云酌之用匏郊特牲云器用陶匏蓋取其質(zhì)古今注云匏之有柄者曰懸?可用為笙】濟(jì)有深渉【濟(jì)音祭○?曰濟(jì)渡也由膝以上為渉】深則厲【傳曰以衣渉水為厲○釋文曰韓詩云至心曰厲】淺則揭【音器○傳曰揭褰衣也】
興也苦匏經(jīng)霜其葉枯落然后干之腰以渡水今匏尚有苦葉則其匏未堅(jiān)不可用也既無匏可腰而濟(jì)渡之處又有深渉則未可以渡也今曰深則吾以衣渉水而為厲淺則吾褰衣而為揭不問水之淺深惟欲渡也喻宣公不顧禮義而惟求遂其欲也○墻有茨君子偕老鶉之奔奔皆刺宣姜知此非宣姜者宣姜淫亂在宣公既卒之后此言公與夫人竝為淫亂知非宣姜此時(shí)特為公所要耳
有彌濟(jì)盈【彌音敉○傳曰彌水深也】有鷕雉鳴【鷕音杳○傳曰鷕雌雉聲也】濟(jì)盈不濡?【音犯凡之上濁○疏曰?車軾前也由辀以上為?○粲曰舊音宄非也音宄者車旁從九謂車轍也法也音犯者車旁從己車軾前也少儀云祭左右范注云范軾前也彼?作范】雉鳴求其牡
渉深無不濡之理今有彌然濟(jì)水之滿而渉者自謂不濡其車?興宣公惟求遂其欲而不自知其污惡也鳥鳴皆雄求其雌今有鷕然雉鳴之聲乃雌雉之求其雄興夷姜宣淫不知羞惡也○傳以為飛曰雌雄走曰牝牡然詩有雄狐書有牝雞飛走通也小弁雉之朝雊尚求其雌凡鳥鳴皆雄求雌雌不甚鳴
雝雝鳴鴈【傳曰雝雝鴈聲和也納采用鴈】旭日始旦【旭許玉反○傳曰旭日始出謂大昕之時(shí)昕音欣○箋曰自納采至請(qǐng)期用昕親迎用昏○疏曰旭然始旦之時(shí)旭者明著之名故為日出昕者明也日未出已名為昕生至日出益明故為大昕○釋文曰旦早也】士如歸妻【箋曰歸妻使之來歸于已】迨冰未泮【音判○傳曰泮散也○疏曰冰未散正月以前○今曰昏姻以秋冬解見陳東門之楊】
此章陳昏姻之正禮以刺淫亂言有雝雝然和聲之鴈于日出旭然而明始旦之時(shí)行納采之禮也士之娶妻當(dāng)及九月霜降之后正月冰未泮散之前士猶以禮而成昏豈可以國君而肆情犯禮乎
招招舟子【疏曰王逸云以手曰招以口曰召舟子舟人也】人渉卬否【卬音昻○傳曰卬我也】人渉卬否卬須我友【傳曰須待也】
一章二章皆以徒渉喻犯禮此章以待舟喻得禮人皆徒渉我獨(dú)招舟子而不徒渉既待舟而后濟(jì)又須待我友而同濟(jì)喻人必待禮而行又以配耦相從也刺公與夷姜犯禮相求非其匹也
匏有苦葉四章章四句
詩緝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四
宋 嚴(yán)粲 撰
谷風(fēng)刺夫婦失道也衞人化其上淫于新昏而棄其舊室夫婦離絶國俗傷敗矣【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朱氏曰皆述逐婦之辭也宣姜有寵而夷姜縊是以其民化之】
習(xí)習(xí)谷風(fēng)【錢氏曰習(xí)習(xí)連續(xù)不斷之貎谷風(fēng)谷中之風(fēng)也○補(bǔ)傳曰谷風(fēng)者由大谷而起也】以隂以雨黽勉同心【黽音閔○粲曰黽勉猶勉彊也力所不堪心所不欲而勉彊為之皆謂之黽勉此詩言勉力耳】不宜有怒采葑采菲【葑音封菲音匪○葑曰葑蔓菁也菘類也蔓音萬○釋草曰須葑蓯蓯音總○釋文曰郭璞云今菘菜也按江南有菘江北有蔓菁相似而異蔓音萬本又作蕪菁音精○疏曰葑也須也蕪菁也蔓菁也葑蓯也蕘也芥也七者一物也○曹氏曰本草圖經(jīng)云蔓菁生北土四時(shí)俱有春食苖夏食心秋食莖冬食根北人將菘子種之北土初一年半為蕪菁○菲曰菲葍類也葍音福○陸璣曰莖麤葉厚而長有毛三月中蒸防為茹滑美可作羮爾雅謂之蒠菜今河內(nèi)人謂之蓿菜防音煑蒠音息蓿音夙○粲曰釋草云菲芴郭璞云土?也釋草又云菲蒠菜郭璞云菲草生下濕地似蕪菁是郭以芴與蒠菜為二物也陸璣以為一物即菲也芴也蒠菜也土?也蓿菜也五者一物也其狀似葍而非葍?nèi)兎酪补聘缰刚卓舌④趟浦桃粑鸱酪舾弧繜o以下體【錢氏曰凡菜茹近地之莖葉多黃腐不可食】徳音莫違【徳音解見假樂】及爾同死
興也來自大谷之風(fēng)大風(fēng)也【桑柔詩大風(fēng)有隧有空大谷】盛怒之風(fēng)也【宋玉風(fēng)賦大風(fēng)盛怒于土囊之口注曰土囊谷口也】又習(xí)習(xí)然連續(xù)不斷所謂終風(fēng)也又隂又雨無清明開霽之意所謂曀曀其隂也皆喻其夫之暴怒無休息也我黽勉盡力于家事與爾同心爾不宜以暴怒加我如此也人之處事寧無小小違誤如葑菲常食之菜不可以其近地黃腐之莖葉遂棄其上而不采猶夫婦之間亦不當(dāng)以小過而棄其善當(dāng)期好音無違至于偕老今爾心有所溺而厭于我則我小有違誤無往不逢其怒是以惡而棄其善也○舊説谷風(fēng)為生長之風(fēng)以谷為谷固已不安又以習(xí)習(xí)為和調(diào)喻夫婦和同説此詩猶可通至小雅谷風(fēng)二章言維風(fēng)及頽頽暴風(fēng)也非和調(diào)也三章言草木萎死非生長也其説不通矣詩多以風(fēng)雨喻暴亂北風(fēng)其涼喻虐風(fēng)雨凄凄喻亂風(fēng)雨漂搖喻危大風(fēng)有隧喻貪故風(fēng)雅二谷風(fēng)邶下文言以隂以雨喻暴怒猶終風(fēng)且曀喻州吁之暴也雅下文言維風(fēng)及雨喻恐懼猶后人以震風(fēng)凌雨喻不安也
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逺伊邇薄送我畿【音祈○芣苢傳曰薄辭也○傳曰畿門內(nèi)也○詩記曰韓愈譴瘧鬼詩云白石為門畿蓋以畿為門閫也】誰謂荼苦【荼音徒○傳曰荼苦菜也○粲曰陸璣云生山田及澤中得霜甜脆而美顔氏家訓(xùn)云荼葉似苦苣而細(xì)然則荼雖苦亦可食但非美菜耳】其甘如薺【齊之上濁○詩記曰本草云薺味甘人取其葉作葅及羮亦佳】宴爾新昏【傳曰宴安也】如兄如弟
上章言本望與其夫偕老此章述其見棄言我行道遲遲有不忍去之意者念事與心違也故夫之送我乃不逺而甚近才至門畿而已無恩之甚誰謂荼菜苦乎比我之見棄其情甚苦則荼猶甘如薺菜甚言已之苦也故夫安其新娶之妻其恩如兄弟以新棄舊矣○經(jīng)有三荼一曰苦菜二曰委葉三曰英荼此詩誰謂荼苦及唐采苓云采苦采苦緜堇荼如飴之荼皆苦菜也良耜以薅荼蓼之荼委葉也解見良耜鄭出其東門有女如荼英荼也解見出其東門鴟鸮予所捋荼傳云菼苕疏云薍之秀穗亦英荼之類【薅音蒿薍頑之去聲】
涇以渭濁【疏曰漢書地理志云涇水出今安定涇陽縣西開頭山東南至京兆陽陵入渭溝洫志云涇水一石其泥數(shù)斗潘岳西征賦云清渭濁涇開苦見反又音牽○又地理志隴西首陽縣注鳥鼠同穴山在西南渭水所出東至船司空入河船司空京兆縣也○詩記曰詩人多述土風(fēng)此衞詩而逺引涇渭者蓋涇濁渭清天下所共知如云海咸河淡也】湜湜其沚【湜音殖○説文曰湜湜水清見底】宴爾新昏不我屑以【傳曰屑潔也○朱氏曰以猶與也】毋逝我梁【毋音無○傳曰逝之也梁魚梁○疏曰毋禁辭有狐傳曰石絶水曰梁敝笱云敝笱在梁候人云維鵜在梁鴛鴦云鴛鴦在梁白華云有鹙在梁皆鳥獸所在非人所往還之處皆非橋梁矣蓋為堰以鄣水空中央承之以笱】毋發(fā)我笱【音茍○傳曰笱捕魚竹器】我躬不閱【音恱○傳曰閱容也】遑恤我后【箋曰恤憂也】涇濁而渭清今涇反以渭為濁何不視渚沚之處湜湜然其清見底而誣以為濁可乎喻新昏不善而反以我為不善由夫?yàn)槠渌笠步衿浞虬灿谛禄璨灰晕覟闈嵍c之我雖見棄猶念其家之物謂新昏毋往我魚梁毋發(fā)我魚笱既而自嘆曰我身且不見容何暇憂后事乎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方解見漢廣】就其淺矣泳之游之【泳解見漢廣○朱氏曰浮水曰游】何有何亡黽勉求之凡民有喪匍匐救之【匍音蒲匐白服二音説文曰匍手行也匐伏地也】
棄婦陳其往時(shí)治家勤勞之事言已隨事難易皆盡心力而為之如水深則或乘方?jīng)娀虺酥鄞疁\則或?yàn)K行而泳或浮水而游其于家事不計(jì)其有與亡惟彊勉求為之耳不特治其家如是又周睦其鄰里鄉(xiāng)黨凡民有兇禍之事則匍匐以救之我于汝家可謂盡力矣
不我能畜【許六反○傳曰畜養(yǎng)也】反以我為讎既阻我徳賈用不售【賈音古售音授○韻釋曰售賣物出手也】昔育恐育鞠【音菊○錢氏曰育養(yǎng)子也○傳曰鞠窮也】及爾顛覆【音?!鸸{曰顛覆盡力于眾事】既生既育比予于毒我于汝家勤勞如此汝既不能畜養(yǎng)我而反以我為仇讎其心既阻絶我之善故雖勤勞如是而不見取如賣物之不售昔者生育男女惟恐生育而貧窮慮食指之眾也故與爾顛覆盡力以營家業(yè)今既生育矣乃反比我于毒螫【音釋毒蟲也】惡而棄之此婦人有子而被棄也
我有防蓄【傳曰防美也○箋曰蓄聚也○疏曰冬月蓄采也】亦以御冬【御如字徐音御○傳曰御御也】宴爾新昏以我御窮有洸有潰【洸音光潰音繢○傳曰洸洸武也潰潰怒也○項(xiàng)氏曰説丈洸水涌也其勇如水涌水之潰者其勢(shì)橫暴而四出故怒之盛者為潰○潰考見召旻】既詒我肄【音異○箋曰詒遺也○程子曰肄習(xí)也】不念昔者伊余來塈【音餼韻又音暨○傳曰塈息也】
我有防美之蓄菜以御冬月乏無時(shí)也至春蔬新美則不食矣今子安爾之新昏亦但以我御窮苦之時(shí)至于富厚則棄我矣洸洸然武潰潰然怒既遺我以暴而習(xí)以為常矣曾不念我昔者之來息時(shí)也怨其忘前日之共艱苦也○舊説追言始時(shí)接禮之厚尋繹上下文意不然
谷風(fēng)六章章八句
式微黎侯寓于衞【箋曰黎侯為狄人所逐棄其國而寄于衞衞處之以二邑因安之○董氏曰晉伯宗數(shù)赤狄罪曰奪黎氏地則狄侵黎其亦舊矣○陳氏曰黎在上黨壺闗縣蓋衞附庸也故此二詩黎臣所作而得為衞也】其臣勸以歸也【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補(bǔ)?曰以詩作于衞地故編之衞風(fēng)】
時(shí)狄已退黎侯可以歸而不歸猶望衞之助已也其臣知衞宣之不足頼故勸以歸
式微式微【箋曰式發(fā)聲也】胡不歸微君之故【胡氏曰微不有也故猶事也○李氏曰以微視之如無有也】胡為乎中露【粲曰中露猶中林中谷倒其辭也傳以中露泥中皆為衞邑今不從○王氏曰言有霑濡之辱而不見芘覆○李氏曰凡人之失國者曰越在草莽】
黎侯為狄所逐寓于衞而又不見禮微之又微者也故言微乎微乎君何不歸乎彼以微視吾君之事如無有矣失國大故也衞人以微視之不以吾君之事為事也無望其救患矣君何為處此露中乎言徒取霑濡之辱也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王氏曰言有陷溺之難而不見拯救○李氏曰卑賤曰辱在泥涂】
衞人不唯輕視吾君之事且輕視吾君之身矣何為處此泥中乎言徒取陷溺之辱也
式微二章章四句
旄丘【旄音毛】責(zé)衞伯也【曰牧下二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衞衞不能脩方伯連率之職【率衰之去○箋曰衞爵毎稱侯今云伯者時(shí)為州伯也周之制使伯佐牧春秋傳云五侯九伯侯為牧也○疏曰王制云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殷之州長曰伯虞夏及周曰牧周謂之牧而云方伯者以一州之中為長故云方伯若牧下二伯不得云方伯也王制雖殷法周諸侯之?dāng)?shù)與殷同亦十國為連此宣公為二伯非方伯又非連率而責(zé)之者以連率屬方伯若諸侯有被侵伐者使其連屬救之宣公為州伯佐方伯不使連屬救之也知宣公非州牧而為牧下二伯者以周之州長曰牧若是當(dāng)言責(zé)衞牧也】黎之臣子以責(zé)于衞也【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衞世家康叔之后皆稱伯至頃侯稱侯太史公以為頃侯賂周夷王夷王命衞為侯索隠非之云康誥稱命爾侯于東土又云孟侯則康叔初封已為侯也至子康伯即稱伯者謂為牧下二伯非至子即降爵為伯也
旄丘之葛兮【傳曰前高后下曰旄丘】何誕之節(jié)兮【傳曰誕闊也】叔兮伯兮【補(bǔ)傳曰叔伯尊稱也】何多日也
興之不兼比者也黎臣子之初至衞見旄丘之上有葛初生其節(jié)甚宻及其后也葛長而節(jié)闊故嘆云何其節(jié)之闊也感寄寓之久也尊稱衞臣而問之曰叔兮伯兮何其多日而不見救也君臣一體不斥其君而責(zé)其臣婉辭也
何其處也【處音杵】必有與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朱氏曰或有他故】
言何其安處而不來乎必將紏合諸侯而相與同救我也何其時(shí)之久乎意其或有他故而未暇也茍無他故何為不見救乎宛轉(zhuǎn)委曲以盡人之情也
狐裘蒙戎【傳曰大夫狐蒼裘○朱氏曰言客久而裘敝矣○粲曰左傳防戎作尨茸尨又音蒙杜預(yù)注云亂貌言裘之敝也如蘇秦説秦不行黒貂裘敝】匪車不東叔兮伯兮靡所與同
始望其有相與同救者既久而不來則姑以為有故而未暇及其終不見救也乃以情責(zé)之言我黎之臣子旅寓日久狐裘敝壊蒙戎然雜亂其藍(lán)縷之狀可見矣所寓在衞之西非不乘車而東以告于衞而衞之諸臣無與我同其憂者衞人不恤黎患謂利害不切于已耳不知夷狄無厭唇亡齒寒黎實(shí)衞之附庸利害同之衞人不思同患之義是以有熒澤之?dāng)±柙谛o西為狄所逐入衞境而寓亦在西耳故往衞則東舊説越衞國而寓于東非也
兮尾兮【王氏曰細(xì)也尾末也】流離之子【粲曰流移他處離去本國也】叔兮伯兮褎如充耳【褎音又○傳曰褎盛服也○曹氏曰漢防今子夫夫褎然為舉首顔師古注云褎然盛服貎箋曰充塞也】
言細(xì)兮尾末兮此黎之君臣乃流離遷徙之人也亦可憐矣而衞之諸臣曾不念之凡盛服則有瑱名為充耳非真塞其耳也此責(zé)其不能聽已之訴遂譏其褎然盛服如真以瑱塞其耳而無聞也至是然后盡其辭焉
旄丘四章章四句
簡兮刺不用賢也衞之賢者仕于伶官【箋曰伶官樂官也伶氏世掌樂官而善焉故號(hào)樂官為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簡兮簡兮【箋曰簡擇也】方將萬舞【箋曰將且也○詩記曰萬舞二舞之總名也干舞者武舞之別名也籥舞者文舞之別名也文舞又謂之羽舞鄭康成據(jù)公羊傳以萬舞為干舞蓋公羊釋經(jīng)之誤也春秋書萬入去籥言文武二舞俱入以仲遂之喪于二舞之中去其有聲者故去籥焉公羊乃以萬舞為武舞與籥舞對(duì)言之失經(jīng)意矣若萬舞止為武舞則此詩何為獨(dú)言萬舞而不及文舞即左氏載考仲子之宮將萬焉婦人之廟亦不應(yīng)獨(dú)用武舞也然則萬舞為二舞之總名明矣】日之方中【疏曰祭祀旦明行事不用日中此為教舞也】在前上處碩人俁俁【音語○傳曰碩大也俁俁容貎大也】公庭萬舞
衞君簡擇其人方且以為萬舞而習(xí)之當(dāng)日之方中在舞位之前列者有碩大之人俁俁然容貎之大在公庭而為萬舞也此人氣體充偉所養(yǎng)可知又在日中至明之時(shí)前列易察之地而衞君終不知其賢況在側(cè)微者乎是可刺也【曹氏曰賢者在稠人之中如珠之在沙玉之在石豈難識(shí)哉】
有力如虎執(zhí)轡如組【音祖○朱氏曰轡今之韁也○如組解見鄭大叔于田】左手執(zhí)籥【音藥○傳曰籥六孔○釋文曰以竹為之長三尺執(zhí)之以舞○疏曰郭璞云如笛三孔而短小廣雅云七孔鄭于笙師及少儀明堂位注皆云三孔賔之初筵云籥舞笙鼔公羊傳云籥者何籥舞是也】右手秉翟【音狄○疏曰翟羽謂雉羽也】赫如渥赭【音握者○傳曰赫赤貎渥厚漬也○箋曰赭丹也○疏曰秦終南顔如渥丹】公言錫爵【箋曰祭有畀煇胞翟閽者惠下之道煇音運(yùn)胞音庖閽音昏○疏曰皆祭統(tǒng)文彼又云煇者甲吏之賤者胞者肉吏之賤者注云煇周禮作韗蓋磔皮革之官周禮韗人為鼓鮑人為甲禮記是諸侯兼官故韗為甲吏也鮑音樸】
此章述賢者才藝之美有力如虎言其才武也執(zhí)轡如組文之齊比言其藝能也賢者才藝如此今乃左手執(zhí)管籥右手秉翟羽而舞文舞也此碩人容色赫然而赤如厚傅丹君徒賜其一爵而已以待賤者之道待賢也
山有榛【音臻○陸璣曰榛栗屬也字或作蓁木有二種○山隂陸氏曰實(shí)如小栗】隰有苓【音零○傳曰下濕曰隰○釋草曰蘦大苦○孫炎曰今甘草也○山隂陸氏曰一名國老○粲曰即唐采苓也】云誰之思西方美人【粲曰西方西周也左傳宣公晉以隠四年即位周已東遷故思西周○箋曰美人賢者○詩記曰江左諸人喜言中朝名臣亦此意也】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興也【傳不言興今從朱氏】西方美人指西周之人物也彼美人兮指衞之碩人也詩人將美衞之賢者先述西周人物以擬之謂山則有榛隰則有苓山澤之生草木猶盛朝之出人物也今我所思者誰乎唯思西周之美人也人物盛衰與世道相為升降唯西周全盛之時(shí)乃有厖碩之材東遷以降則人物眇然矣下句乃美衞之賢者言彼衞國之美人真西周之人而非今世之人也西周之時(shí)乃有此人物不謂于衞之偏方下國而見之也序所謂可以承事王者也極言賢者人品之高見衞之不用可刺矣
簡兮三章章六句
泉水衞女思?xì)w也嫁于諸侯父母終思?xì)w寧而不得故作是詩以自見也【見音現(xiàn)○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箋曰國君夫人父母在則歸寧沒則使大夫?qū)幱谛值堋饤钍显凰細(xì)w發(fā)乎情也其卒也不歸止乎禮義也】
泉水竹竿俱衞女思?xì)w而分屬邶衞者皆采詩者隨所得之地而系之也
毖彼泉水【毖音秘○傳曰毖然流也○呂氏曰泉水即今衞州共城之百泉也】亦流于淇【呂氏曰淇水出相州林慮縣東流泉水自西北來注之慮音廬○疏曰三國之境地相連接故邶云亦流于淇鄘云送我乎淇之上矣衞云瞻彼淇奧三國皆言淇也○曰前漢地理志云河內(nèi)共國北山淇水所出東至黎陽入河林慮即河內(nèi)隆慮縣改曰林慮也衞氓云送子渉淇竹竿云淇水在右有狐云在彼淇梁衞風(fēng)言淇不止淇奧共音恭】有懐于衞靡日不思【箋曰靡無也】孌彼諸姬【孌音臠○傳曰孌好貎諸姬同姓之女○朱氏曰謂娣侄也】聊與之謀【箋曰聊且略之辭】
興也衞女思?xì)w于衞言彼毖然而流之泉水亦流入于衞國之淇已獨(dú)不得歸于衞是泉水之不如也我之懐念于衞無日而不思矣有孌然美好同姓之娣侄聊與之謀其可歸否以其從已同來故與謀之
出宿于泲【擠之上○傳曰泲地名○曹氏曰漢地理志東郡臨邑有泲廟師古云泲即濟(jì)水字○王氏曰泲禰蓋父母之國地名○朱氏曰自衞來嫁所經(jīng)之道】飲餞于禰【泥之上○傳曰祖而舎軷飲酒于其側(cè)曰餞禰地名軷音跋○軷解見生民】女子有行【曹氏曰行出適也○粲曰列女傳魯寡陶嬰黃鵠歌云雖有賢雄兮終不重行】逺父母兄弟【逺去聲】問我諸姑【傳曰父之姊妹稱姑】遂及伯姊【粲曰姊稱伯姊猶兄稱伯兄也】
泲禰衞之郊也衞女思?xì)w追念其始來嫁之時(shí)出宿于衞地之泲飲餞于衞地之禰既以出適于人則與父母兄弟相逺不復(fù)得至鄉(xiāng)國之地矣今父母終唯姑姊尚存問其安否感親之沒而念骨肉之存者也○今考衞成公后遷東郡濮陽泲屬東郡則亦衞地也禰無所見與泲竝言亦衞邑可知箋以泲禰皆為所嫁國適衞之道所經(jīng)今不從不若王氏朱氏為長
出宿于干飲餞于言【傳曰干言所適國郊也○朱氏曰適衞所經(jīng)之地】載脂載舝【音轄○疏曰載則也○釋文曰舝車軸頭金也○粲曰脂言涂脂也舝言設(shè)舝也離騷舉干?而竝馳朱氏集注云?轂內(nèi)之金也一云轄也按廣韻鎋舝同釋云車軸頭鐵也韻略十五轄亦作鎋見?即舝也車不駕則脫軸頭之舝將行乃設(shè)之以脂膏涂其舝使滑澤也?音犬】還車言邁【還音旋○粲曰還復(fù)返也○傳曰邁行也】遄臻于衞【遄市専反傳曰遄疾也臻至也】不瑕有害【箋曰瑕猶過也】干言所嫁國之郊也上章言自衞來嫁之時(shí)宿餞于衞地之泲禰此章言復(fù)欲歸衞則亦宿餞于所嫁國之干言為我涂脂為我設(shè)舝回轅而行則疾至于衞矣未為瑕過而有害也何為不可歸乎此女子纒緜之情也○泲禰干言非一時(shí)宿餞之地泲禰之下以女子有行言之則為嫁時(shí)曾宿餞之地也干言之下以遄臻于衞言之則為思?xì)w而欲宿餞之地也言向由泲禰宿餞而來嫁今豈不可由干言宿餞而歸寧乎東郡有發(fā)干縣曹氏疑即此干衞后遷東郡則亦衞地然與下文還車意不聮屬不若毛氏朱氏為長○讀詩者但以載脂載舝為以脂膏涂其舝兩載字不分明載脂謂未設(shè)舝于車之時(shí)先以脂膏涂其舝其用在脂故曰載脂也載舝謂涂舝既畢乃設(shè)舝于車其用在舝故曰載舝也載脂一事載舝又一事毛氏云脂舝其車以二事言也
我思肥泉【傳曰所出同所歸異為肥泉○補(bǔ)傳曰肥泉同出而異歸猶我雖出于衞而不復(fù)歸】茲之永嘆思須與漕【音曹○傳曰須曹衞邑也○曹氏曰漢地理志東郡有須昌縣故須句國也句音劬○粲曰漕邑鄘地也在河南有考見擊鼔】我心悠悠駕言出游以寫我憂【傳曰寫除也○粲曰寫謂傾而除之也曲禮云器之溉者不寫】
肥泉自衞而來所渡之水也故思此而長嘆須與漕自衞而來所經(jīng)之邑也故又悠悠然長思之安得乘車出游于其地而可以寫除其憂乎
泉水四章章六句
北門刺仕不得志也言衞之忠臣不得其志爾【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不得志不得行其所志也王事適我政事一埤益我蓋皆賢勞猥賤之事非諫行言聴也
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粲曰殷殷憂之眾也】終窶且貧【窶渠之上濁○釋言曰窶貧也○李氏曰窶貧兼言之以見其貧之甚也】莫知我艱已焉哉天實(shí)為之謂之何哉
此忠臣行役出自北門言我心之憂殷殷然眾多我仕不得志貧而又貧誰知我逺役之艱苦者蓋從事獨(dú)賢之嘆也然歸之于命故自決云已焉哉天實(shí)為之謂之何哉無所歸怨也但言其貧窶則不見知于君可知矣非計(jì)利祿也
王事適我【箋曰國有王命役使之事○傳曰適之也】政事一埤益我【埤音皮○錢氏曰一猶専也○傳曰埤厚也】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謫我【謫音責(zé)○傳曰謫責(zé)也】已焉哉天實(shí)為之謂之何哉
王命役使之事既適于我矣衞國之政事又専埤厚增益于我矣我行役自外而歸而室家之人交徧責(zé)我見其勞苦而不免于貧家人婦子之情不能無怨也然忠臣?xì)w之于命而已夫勞而不辭貧而不怨室人交責(zé)之而不易其守非忠臣乎哉【補(bǔ)傳曰役使不均上不見知室人交責(zé)下亦不見知是莫知我艱也】
王事敦我【傳曰敦厚也○釋文曰韓詩云迫也】政事一埤遺我【遺音位○傳曰遺加也】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傳曰摧沮也】已焉哉天實(shí)為之謂之何哉
北門三章章七句
北風(fēng)刺虐也衞國竝為威虐百姓不親莫不相攜持而去焉【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程子以此詩為君子見幾而作非謂百姓相攜而去也
北風(fēng)其涼【傳曰寒涼也】雨雪其雱【雨音諭雱音滂○粲曰自上而下曰雨○傳曰雱盛貌】惠而好我【好去聲○粲曰以恩惠相與也】攜手同行其虛其邪【余徐二音○程子曰虛寛貎邪緩也】既亟只且【亟音棘只音止且音沮之平○?曰亟急也○程子曰只且辭也】興也衞之虐政如北風(fēng)之寒涼而又雨下其雪雱然而盛其虐甚矣我將與所親厚之人以恩惠相好者攜手同行去而避之也是尚可少寛乎尚可少緩乎既急也哉不可不?去也其虛其徐則猶有眷戀故國之意既亟只且則暴虐已甚不復(fù)可以少留矣至此而后決為去計(jì)是欲留者其本心決去者不得已也【李氏曰孔子去魯曰遲遲吾行也去父母國之道也今必有大不忍于此而奪其情也】
北風(fēng)其喈【音皆○?曰喈疾貌】雨雪其霏【音非○?曰霏甚貎】惠而好我攜手同歸【?曰歸有徳也】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烏【?曰猶小弁莫高匪山莫浚匪泉】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莫黑言無有赤黑于此者謂最赤最黑也最赤者非狐乎最黑者非烏乎狐也烏也皆貪殘不祥之物見其色而可知矣猶衞之無道不難辯也宜?去之【詩記曰同車不必指貴者特協(xié)韻耳】
北風(fēng)三章章六句
靜女刺時(shí)也衞君無道【疏曰衞君宣公也】夫人無徳【匏有苦葉箋曰夫人夷姜也○曰宣公詩桓王時(shí)】
當(dāng)時(shí)皆為淫泆之行故曰刺時(shí)其本則上所化也
靜女其姝【音樞○曹氏曰游女閭閻負(fù)販之女不暇隠屏者也故時(shí)出于江漢之上靜女則仕族之女常處深閨幽靜之中不可得而見者○?曰姝美也】俟我于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音馳廚○粲曰踟躕行不進(jìn)也躊躇猶豫也踟躕亦躊躇之意】
首章男女相期而未遂也靜女仕族處深閨幽靜之中宜能正潔自守者今淫風(fēng)流行有靜女其色姝美約我于城隅隠僻之地既而失約不至故愛之而不得見搔其首而意踟躕然欲去不去也○或謂雖正靜之女亦俟我于城隅既已淫奔不得為正靜矣
靜女其孌【音臠○?曰孌好貎】貽我彤管【彤音同○箋曰彤赤也○李氏曰古者鍼有管樂亦有管不知彤管何物也○解頥新語曰舊説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古以刀為筆未有用毫毛者安得有管故書謂之畫蓋以刀筆刻畫于簡至秦防氏始以毫毛制筆故漢以來始有竹簡寫之之説左氏所稱取彤管焉亦止取贈(zèng)物之意非有取于女史也○曹氏曰彤漆之管蓋樂器之屬】彤管有煒【音偉○?曰煒赤貎】說懌女美
此女贈(zèng)男之物也靜女孌然而美遺我赤色之管以結(jié)殷勤其管煒然而赤男子謂我非恱此彤管之美乃恱此女色之美也
自牧歸荑【音題○張子曰牧牧地也不耕種之牧地則多草木根芽○粲曰歸孔子豚之歸猶贈(zèng)也○?曰荑茅之始生也】洵美且異【洵音荀○箋曰洵信也】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此男贈(zèng)女之物報(bào)彤管之贈(zèng)也來自牧地而贈(zèng)此女以荑此荑信芳美而且異于常荑矣然未足以比女色之美姑以是為美人之贈(zèng)耳
靜女三章章四句
新臺(tái)刺衞宣公也納伋之妻【箋曰伋宣公世子】作新臺(tái)于河上而要之【要音腰○粲曰要勒也遮也猶孟子使數(shù)人要于路之要○李氏曰宣公上烝夷姜生伋為娶于齊宣公聞其美欲納之恐其不從故于河上作新臺(tái)而要之】國人惡之【惡烏路反】而作是詩也【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二南變而為邶猶泰變?yōu)榉褚仓列屡_(tái)二子乘舟三綱五常之道盡矣
新臺(tái)有泚【音此徐七禮反○傳曰泚鮮明貎】河水彌彌【音敉○傳曰彌彌盛貎】燕婉之求【傳曰燕安也婉順也】籧篨不鮮【籧篨音渠除鮮上聲○傳曰籧篨不能俯者戚施不能仰者○釋訓(xùn)曰籧篨口柔也戚施靣柔也○疏曰籧篨戚施本人疾之名故晉語曰籧篨不可使俯戚施不可使仰是也但人口柔者必仰靣觀人之顔色而為辭似不能俯之人因名口柔者為籧篨靣柔者必低眉下人媚以容色似不能仰之人故名靣柔者為戚施○曹氏曰説文以籧篨為麤竹席竹席之為用常仰而不能俯也○箋曰鮮善也】
此詩齊人所作也宣公作新臺(tái)泚然鮮明在河水彌彌然盛之處齊女來嫁至此為公所要故齊人之送女者言我齊女之來本求燕安婉順之人謂伋也乃得此籧篨不能俯其疾不善之人謂宣公也以惡疾之人稱之深惡之辭也○燕婉之求自齊人言之故以籧篨戚施丑詆衞君而無嫌非衞人之辭也
新臺(tái)有灑【催之上○錢氏曰灑鮮潔貎】河水浼浼【音毎○錢氏曰浼浼水濁流貎】燕婉之求籧篨不殄【傳曰殄絶也○蘇氏曰病而不死者也】
惡之欲其死齊人恚怒之辭也若衞人則非所宜言矣
魚網(wǎng)之設(shè)鴻則離之【粲曰易離麗也注云麗猶著也蓋一隂附著于二陽之中】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設(shè)魚網(wǎng)者宜得魚鴻反麗焉言所得非所求也猶我齊女以禮來求世子而得宣公也
新臺(tái)三章章四句
二子乘舟思伋夀也衞宣公之二子爭相為死【為去聲○箋曰宣公為伋取齊女而美公奪之生夀及朔朔與其母愬伋于公令伋之齊使賊先待于隘而殺之夀知之以告伋使去之伋曰君命也不可逃夀竊其節(jié)而先往賊殺之伋至曰君命段我夀有何罪賊又殺之】國人傷而思之作是詩也【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衞自宣公殺伋夀以朔為世子代立是為惠公左右公子怒朔之讒殺太子伋乃作亂立黔牟惠公奔齊其后諸侯復(fù)納惠公黔牟奔周惠公怨周之容黔牟與燕伐周立子頽為王惠王奔溫及惠公卒子懿公立百姓大臣猶以殺伋之故皆不服狄乘其釁殺懿公而滅衞嗚呼衞之亂極矣父子兄弟君臣之間相戕相賊不惟流毒子孫啓侮啓狄以之殺身亡國其余殃所漸且稔王室之禍蓋綱常道盡天地幾于傾陷矣推原亂根始于夫婦之不正袵席之禍一至此邪以是知詩首闗雎圣人之意深逺矣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如字或音影】愿言思子【箋曰愿念也】中心養(yǎng)養(yǎng)【傳曰養(yǎng)養(yǎng)憂不知所定】
自衞適齊必渉河言伋夀二子乘舟渉河以適齊其影泛泛然何所歸乎為其將見殺顧其影而憐之也我念而思之中心養(yǎng)養(yǎng)然憂不知所定也伋夀之事其國人實(shí)深傷之詩人不言其他而慘然哀痛悲思之意具見矣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傳曰逝往也】愿言思子不瑕有害言二子泛泛然從此逝矣痛其往而不返也詩人深求其心之無他而恕之故曰不為瑕過而有害也曾子小杖則受大杖則走以二子為不瑕有害恕之之辭也【王氏曰二子死非其所不得為無瑕防父于不義不得為無害雖然其心豈有他哉】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
詩緝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五
宋 嚴(yán)粲 撰
鄘【音容】 國風(fēng)
説【已見邶】
柏舟共姜自誓也【共音恭○釋文曰共姜共伯之妻也婦人從夫諡姜姓也】衞世子共伯蚤死【蚤音早○箋曰共伯僖侯之世子○疏曰共伯名余共諡伯字以未成君故不稱爵】其妻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故作是詩以絶之【曰衞武公詩宣王時(shí)○詩記曰史記載僖侯已葬共伯弟和襲攻共伯于墓上共伯入僖侯羨自殺按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國語又稱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于國計(jì)其初即位其齒蓋已四十余矣使果弒共伯而簒位共伯見弒之時(shí)其齒又加長于武公安得謂之蚤死乎是共伯未嘗有見弒之惡也羨音延又以戰(zhàn)反墓道也和即武公○李氏曰武公衞人謂睿圣武公奪嫡之事未可以誣之○呂氏曰序言父母詩獨(dú)云母蓋止是母意序并言之文勢(shì)當(dāng)爾】
衞風(fēng)靡矣女子之卓然自守者不多得也故圣人錄之禮義之在人心雖大亂而不泯其王澤之猶存也歟
泛彼柏舟【粲曰泛浮也】在彼中河【?曰中河河中○曹氏曰齊地西以河為境而衞居河之西父母欲奪共姜而歸齊則當(dāng)乘舟渡河而去○粲曰紂都河北鄘在紂都之南則近河矣故此鄘風(fēng)言中河以土風(fēng)所見也】髧彼兩髦【髧談之上濁髦音毛○朱氏曰髧發(fā)垂貎○?曰髦者髪至眉子事父母之飾○疏曰髦者用發(fā)為之其制未聞○項(xiàng)氏曰髦者以發(fā)作偽髻垂兩眉之上如今小兒用一帶連雙髻橫繋額上是也○今曰內(nèi)則注云髦象幼時(shí)鬌小兒剪髪也兒生三月剪髪為鬌男角女羇夾囟曰角兩髻也午達(dá)曰羇三髻也否則男左女右長大猶為飾存之謂之髦所以順父母幼小之心內(nèi)則云子事父母總拂髦是也父母既沒則去之玉藻云親沒不髦是也親死猶幸其生未忍脫之故士待既殯諸侯待小殮而后脫之也此設(shè)髦之制耳非詩意也鬌音朶囟音信○補(bǔ)?曰守義既堅(jiān)必毀其容飾不事膏沐去髪至眉為幼時(shí)之狀】實(shí)維我儀【錢氏曰髧然兩髦實(shí)維我嫠居之容儀】之死矢靡它【音他○?曰之至也矢誓也靡無也】母也天只【音止○朱氏曰母恩如天】不諒人只【?曰諒信也】興也共姜言柏舟之在河中猶我婦人之在夫家舟必不可以去水猶我必不可以他適也守志不嫁不事膏沐髧然垂其兩髦如幼時(shí)之狀者實(shí)是我嫠居之容儀我至死誓無它心也父母者子之天夫者婦之天今父與夫俱不存唯母是我所天也何不信我而欲奪我志也
泛彼柏舟在彼河側(cè)髧彼兩髦實(shí)維我特【錢氏曰特獨(dú)也實(shí)我寡獨(dú)之人所當(dāng)然】之死矢靡慝【?曰慝邪也○王氏曰以再嫁為慝則其絶之甚矣】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柏舟二章章七句
墻有茨【音慈】衞人刺其上也公子頑通乎君母【疏曰頑昭伯也○箋曰君母惠公之母○曰惠公朔即愬伋者惠公之母宣姜即宣公所納伋妻宣公卒惠公幼齊人使其庻兄昭伯烝于宣姜生子五人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國人疾之而不可道也【曰衞惠公詩桓王時(shí)】
朔幼而嗣國四年奔齊十二年而復(fù)入立三十有一年閱四王矣【桓莊僖惠】其五詩専為桓何墻茨鶉奔皆刺頑時(shí)朔尚幼也偕老桑中介其間從可知也芃蘭又目之童子知皆初年也
墻有茨【釋草曰茨蒺藜○郭璞曰布地蔓生細(xì)葉子有三角刺人】不可埽也【埽音噪】中冓之言【冓溝之去○詩記曰前漢梁王共?聴聞中冓之言注應(yīng)劭云中冓材構(gòu)在堂之中也顔師古云謂舎之交積材木也當(dāng)從應(yīng)顔說蓋閫內(nèi)隠奧之處○今曰言話也謂此一叚話也】不可道也【錢氏曰道言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興也墻有蒺藜惡草欲埽去之則傷墻故不可埽閨門之話欲道之則傷君故不可道非不可道但言之可丑也中冓之言但謂閨門之事不必以為頑與夫人淫昏之話
墻有茨不可襄也【?曰襄除也】中冓之言不可詳也【錢氏曰詳盡言之也】所可詳也言之長也
欲盡言則其説甚長蓋不欲言之也今人不欲言之事則曰其説甚長
墻有茨不可束也【?曰束而去之】中冓之言不可讀也【朱氏曰讀誦言也】所可讀也言之辱也
言之則自辱不欲污口舌也
墻有茨三章章六句
君子偕老刺衞夫人也【箋曰夫人惠公之母○疏曰以上篇言母知此亦為宣姜】夫人淫亂失事君子之道故陳人君之徳【箋曰人君小君也】服飾之盛宜與君子偕老也【曰衞惠公詩桓王時(shí)○曹氏曰毛傳謂能與君子偕老乃能居尊位服盛服序文顛倒非毛意也】
此詩惟述夫人服飾之盛容貌之尊不及淫亂之事但中間有子之不淑一言而譏刺之意盡見碩人惟述莊姜之美不言莊公不見荅但中間有大夫夙退二語猗嗟惟述魯莊之美不言不能防閑其母但中間有展我甥兮一語三詩體同皆中間冷下一二語而首尾不露其意也
君子偕老【朱氏曰君子其夫也○傳曰偕俱也】副笄六珈【副音覆載之覆敷救切笄音雞珈音加○副曰副者后夫人祭服之首飾如漢之歩搖也○傳曰副者編發(fā)為之○疏曰天官追師掌王后之首服為副編次注云副之言覆所以覆首為之飾其遺像若今之歩搖矣服之以從王祭祀編編列髪為之其遺像若今假紒矣服之以告桑也次次第發(fā)長短為之所謂髲髢服之以見王是也言編若今假紒者編列他發(fā)為之假作紒形加于首上次者亦鬄他發(fā)與已發(fā)相合為紒是編次所以異也追音堆編音匾又如字紒音計(jì)髲音避髢音第亦作鬄又解見召采蘩○笄曰笄衡笄也以玉為之唯副有衡笄出于副之兩旁繋紞以縣瑱也○疏曰唯祭服有衡笄編次則無衡笄○今曰內(nèi)則言女子之笄者簪也所以卷髪者唯副之笄謂之衡笄○六珈曰六珈者以玉加于笄為飾有六也○傅曰珈笄飾之最盛者○箋曰珈之言加也副既笄而加飾如今歩搖上飾古之制所有未聞○疏曰必飾之有六但所施不可知據(jù)此言六珈則侯伯夫人為六王后則多少無文也此副與珈飾唯后夫人有之卿大夫以下則無】委委佗佗【委音威佗音駝○朱氏曰委委佗佗雍容自得之貎】如山如河象服是宜【箋曰象服謂揄翟闕翟也人君之象服則所謂予欲觀古人之象揄音遙字又作褕○粲曰翟皆刻繒以象鳥羽故謂之象翟解見下文其之翟也】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言夫人之義與其夫偕老從一而終故能居夫人之位稱其服飾之盛其首飾有副既服副而著衡笄其笄之上以玉加之為飾其數(shù)有六故言六珈笄者婦人之常飾唯后夫人之副其笄謂之衡笄而有六珈之飾也委委佗佗雍容自得徳稱其服而無愧怍也又其止如山則容貌之安重其動(dòng)如河則氣象之廣大服其象服翟衣而宜也今爾宣姜之為不善失偕老之道則于此服飾之盛為如何乎宜乎不宜乎問之使自愧也○?以笄即衡笄一物也追師云追衡笄鄭注云王后之衡笄皆以玉為之是鄭以衡與笄為二物也其下文云唯祭服有衡釋衡為一物又云笄巻髪者釋笄為一物故鄭于此箋言笄而不言衡笄也疏混毛鄭為一説又引追師注云唯祭服有衡笄彼文無笄字疏蓋誤也今從毛義
玼兮玼兮【玼音此○王肅曰玼衣服鮮明貌】其之翟也【翟音狄○疏曰?以翟雉名也今名衣曰翟故謂以羽飾衣鄭注周禮三翟皆刻繒為翟雉之形而彩畫之以為飾不用真羽羽施于旌旂蓋則可施于衣裳則否蓋附人身動(dòng)則卷舒非可以羽飾也鄭義為長○粲曰天官內(nèi)司服王后六服鄭注云伊雒而南素質(zhì)五色皆僃成章曰翚江淮而南青質(zhì)五色皆僃成章曰揄袆衣畫翚揄翟畫揄闕翟刻而不畫此三翟之別也侯伯夫人揄翟子男夫人闕翟揄翟之上有袆衣祭統(tǒng)云夫人副祎謂公之夫人衞侯爵夫人當(dāng)服揄翟袆音暉】鬒髪如云【鬒音軫○傳曰鬒黒發(fā)也○説文曰發(fā)稠也○李氏曰昭二十八年左傳有仍氏生女鬒黒而甚美光可以鑒注云美發(fā)為鬒○錢氏曰如云稠宻也】不屑髢也【髢音弟傳曰屑潔也髢髲也○疏曰髢益發(fā)也哀十七年左傳衞莊公見已氏之妻發(fā)美使髠之以為呂姜髢】玉之瑱也【瑱天之去○粲曰讀作殿最之殿者非彼丁殿反也○傳曰瑱塞耳也】象之揥也【揥音熾韻又音替○疏曰以象骨搔首因以為飾○粲曰傳云揥所以摘發(fā)蓋摘音剔故疏以搔首釋之非音摘也若音摘為摘取之義則今之鑷子矣非也搔首之摘因以為飾者若今之篦兒也】?且之晳也【且如字徐音沮之平晳音錫○粲曰?起也言眉目?起也且又也如防且多之且左傳筑者謳曰澤門之晳○傳曰晳白晳】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上章子之不淑既指宣姜此章言其者承上文指宣姜也玼然鮮明者是宣姜之翟衣也重言玼兮者甚言其鮮明也婦人髪少則聚他人髪為髲髢以益之今宣姜黑髪如云之稠宻不以髲髢?yōu)闈嵜姥圆患偎娨惨杂駷槿櫼韵蠊菫樯κ字畵W其眉目?起而其色又且白晳胡然而尊仰之如天乎胡然而尊仰之如帝乎言其服飾之盛容貌之美望之猶天人然是何為如此也設(shè)為問辭令宣姜自省思之豈可以如是尊嚴(yán)之服飾容貎而為不淑之行乎朱氏清?婉兮解云清目之美揚(yáng)眉之美錢氏美
目?兮解云?目峻也蓋眉目皆以?起為美清?竝言則當(dāng)為目清眉?也指目言?則但為目?也若此章單言?則兼眉目也
瑳兮瑳兮【瑳七我反○説文曰瑳玉色鮮白也】其之展也【展音戰(zhàn)○粲曰展衣之展本音陟戰(zhàn)反周禮內(nèi)司服張彥反在去聲三十三線韻內(nèi)禮記作襢○曰展六服之展衣也○?曰展以丹縠為衣○疏釋?曰此?言展用丹縠余五服?無其説丹縠亦不知所出而孫毓推之以為袆衣赤揄翟青闕翟黑鞠衣黃展衣赤褖衣黒鞠音菊褖音彖○箋曰后妃六服之次展衣宜白此以禮見于君及賔客之盛衣也○疏釋箋曰箋不同?言宜者無明文鄭司農(nóng)注天官內(nèi)司服云展衣白鞠衣黃褖衣黒】蒙彼縐絺【縐鄒之去絺音笞○?曰蒙覆也○疏曰葛之精者曰絺其精尤細(xì)靡者縐也言細(xì)而縷縐】是紲袢也【紲袢音薛煩○疏曰紲去也袢袢延熱氣也】子之清?【?曰清視清明也】?且之顔也【?曰顔角豐滿也】展如之人兮【展如字○今曰展情之展知輦反在上聲二十八狝韻內(nèi)○?曰展忱也】邦之媛也【媛音院○?曰美女為媛】
重言瑳然甚鮮白者是其展衣也服此展衣而里用縐絺展衣蒙覆于縐絺之上是當(dāng)暑紲去袢延熱氣之服也展衣之里不常以縐絺夏則里之以縐絺故曰是紲袢也宣姜服展衣之禮服而又目視清明眉上?起眉上既?起而又額角豐滿如此人乃邦之美女嘆惜不滿之意見于言外矣
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
桑中刺奔也衞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李氏曰以姜弋庸皆著姓也衞陳多淫佚之事蓋有由矣惟其公族既化則下化之矣】期于幽逺政散民流而不可止【曰衞惠公詩桓王時(shí)○樂記曰鄭衞之音比于慢矣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比音僃○前漢地理志曰衞地有桑間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防聲色生焉○張子曰鄭衞地濵大河沙地土薄故其人氣輕浮其地平下故其質(zhì)柔弱其地肥饒不費(fèi)耕耨故其人心怠惰其人情性如此其聲音亦然故聞其樂使人如此懈慢也○詩記曰桑中溱洧諸篇幾于勸矣夫子取之何也曰詩之體不同有直刺之者新臺(tái)之類是也有微諷之者君子偕老之類是也有鋪陳其事不加一辭而意自見者此類是也或曰后世狹邪之樂府冒之以此詩之序豈不可乎曰仲尼謂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詩人以無邪之思作之學(xué)者亦以無邪之思觀之閔惜懲創(chuàng)之意隠然自見于言外矣】
詩記謂詩皆雅樂此桑中非桑間濮上之音今考濮水之上地有桑間亡國之音出于此桑中即其類也詩之正經(jīng)為雅樂變?cè)娨源菇涠羌漓氤杆靡踩换蛞陨V袨橐颊咚宰鲃t非所謂止乎禮義矣當(dāng)從國史所題以為刺也
爰采唐矣【曰唐蒙也女蘿也莵絲也解見頍弁】沫之鄉(xiāng)矣【沬音妹○?曰沫衞邑○疏曰酒誥注云沬邦紂所都朝歌即沬也】云誰之思美孟姜矣【箋曰孟長也○蘇氏曰姜弋庸皆著姓也○錢氏曰蓋沬大姓非必實(shí)言其人也】期我乎桑中【朱氏曰桑中上宮又沬鄉(xiāng)之中小地名也】要我乎上宮【要音腰○釋文曰要約也】送我乎淇之上矣【釋文曰淇衞水也○解見邶泉水】
此作者刺淫者謂汝言采唐蒙而往沬邑之鄉(xiāng)矣然汝非為采唐而往也汝所思者誰乎思彼美好姜姓之長女也汝特托言采唐以往耳汝思孟姜而往防之或相期于桑中之地或相約于上宮之地或相送于淇水之上所防之地人皆知之見為不善于隠僻者終不可掩也我指淫者非詩人自我也
爰采麥矣沬之北矣云誰之思美孟弋矣【?曰弋姓也○朱氏曰春秋定姒公谷作定弋○錢氏曰弋姓即姒也】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曰葑蔓菁也解見邶谷風(fēng)】沬之東矣云誰之思美孟庸矣【?曰庸姓也】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桑中三章章七句
鶉之奔奔【鶉音純】刺衞宣姜也衞人以為宣姜鶉鵲之不若也【曰衞惠公詩桓王時(shí)○范氏曰宣姜之惡不可勝道也國人疾而刺之或逺言焉或切言焉逺言之者君子偕老是也切言之者鶉之奔奔是也衞詩至此則人道盡天理滅矣國從而亡故次之以定之方中美文公而衞復(fù)興焉】
鶉之奔奔【釋文曰鶉防鶉也防烏南反○山隂陸氏曰鶉無常居而有常匹莊子云圣人鶉居而鷇食俗言此鳥性淳不越橫草奔奔闘也鶉不能亂其匹鷇音宼鳥子也○補(bǔ)?曰鶉所以奔奔然喜闘者惡亂其匹而闘也】鵲之疆疆【音姜○山隂陸氏曰疆疆剛也鵲能不淫其匹鵲?枝受卵故曰干鵲莊子云烏鵲孺鵲以?枝少欲故曰孺○李氏曰鵲性不淫】人之無良我以為兄【錢氏曰公子頑惠公之兄也】
鶉奔奔然鬭者不亂其匹也鵲疆疆然剛者不淫其匹也宣姜與頑非匹偶也鶉鵲之不若也人之不善者我乃以為兄為惠公恥之也
鵲之疆疆鶉之奔奔人之無良我以為君【?曰君小君也○箋曰謂宣姜】
我乃以為小君為國恥之也
鶉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定之方中【定丁之去】美衞文公也【疏曰文公燬昭伯頑之子戴公申弟】衞為狄所滅東徙渡河野處漕邑【處音杵漕音曹】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疏曰鄭志荅張逸問云楚丘在濟(jì)河間疑在今東郡界衞本河北至懿公滅乃東徙渡河野處漕邑則在河南矣楚丘與漕不甚相逺亦河南明矣杜預(yù)云楚丘濟(jì)隂成武縣西南○粲曰左傳僖二年城楚丘】始建城市而營宮室得其時(shí)制百姓説之【說音恱】國家殷富焉【曰衞文公詩惠王時(shí)○左傳閔二年曰狄人侵衞戰(zhàn)于熒澤衞師敗績遂滅衞又曰宋桓公逆諸河宵濟(jì)衞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立戴公以廬于漕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乘以戍漕注云戴公申其年卒而立文公熒戶扄反共音恭○又曰衞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wù)材訓(xùn)農(nóng)通商惠工敬教勸學(xué)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自鄄之復(fù)防【鄄音絹事見魯莊十五年】齊桓始霸惠王嗣服王室多故【子頽之難】于是楚丘封衞而霸令彊矣此世道一變也
定之方中【曰定營室也即北方室宿○孫炎曰定正也天下作宮室者皆以營室中為正○粲曰左傳云水昏正而栽栽筑墻長板也謂今十月定星昏而中于是植板筑而興作謂小雪時(shí)定在北方水宿也栽音在去聲也】作于楚宮【傳曰楚丘之宮】揆之以日【傳曰揆度也度音鐸○疏曰度日之出入謂度其景也冬官匠人云為規(guī)識(shí)日出之景與日入之景晝參之日中之景是也○今考地官大司徒正日景以求地中景如字】作于楚室【傳曰室猶宮也○粲曰箋以宮為宗廟室為居室今不從】樹之榛栗【榛音臻○榛解見邶簡兮○今曰曲禮云婦人之摯椇榛脯脩棗栗】椅桐梓漆【椅音伊○椅釋木曰椅梓○郭璞曰椅即楸楸音秋○陸璣曰楸之疏理白色而生子者為梓梓實(shí)桐皮曰椅大類同而小別也○桐曰桐白桐也○陸璣曰有青桐有白桐有赤桐白桐宜為琴瑟今云南牂牁人績其皮而為布甚好牂牁音臧歌○山隂陸氏曰此即白桐華而不實(shí)爾雅云榮桐木即此是也以其華而不實(shí)今亦謂之華桐○粲曰陸璣言有青桐白桐赤桐此中琴瑟者白桐也山隂陸氏亦以此為白桐陸又言桐有三種青白之外復(fù)有岡桐即油桐也青桐即梧桐一名梧一名櫬詩所謂梧桐生矣是也如陸氏之説椅桐梓漆之桐為白桐梧桐生矣之桐為青桐○梓梓解見上椅○山隂陸氏曰今呼牡丹為花王梓為木王蓋木莫良于梓故書以梓材名篇禮以椊人名匠也○漆釋文曰漆木名】爰伐琴瑟【邶擊鼓箋曰爰于也】言建亥之月小雪中氣之時(shí)定星營室昏而正中農(nóng)務(wù)始畢土功可興又揆度日之出入以知東西正其方位然后可以作楚丘之宮室宮室異文以協(xié)句韻耳非分而言之也既作宮室乃植榛栗及椅桐梓漆凡六木他日于此伐之以為琴瑟美其新造之初為永久之圖也椅桐可為琴瑟榛栗可僃籩實(shí)梓漆可供器用但言伐琴瑟者取成句耳他可類推也【蘇氏曰種木者求用于十年之后而不求近功】
升彼虛矣【虛音祛○傳曰虛漕虛也○疏曰蓋有故墟猶僖二十八年左傳所謂有莘之墟也楚丘本亦邑也○朱氏曰虛故城也】以望楚矣望楚與堂【箋曰楚楚丘也堂楚丘之旁邑○疏曰升墟而并望楚堂明其相也】景山與京【傳曰景大也京高丘也】降觀于?!驹娪浽患壬颂撘灶I(lǐng)略其大勢(shì)復(fù)降觀于桑以細(xì)察其土宜】卜云其吉【王氏曰云言也】終然允臧上章已言作宮室矣此章追本謀遷之初【程子曰一章言建國之事次章方言相土度地之初屬文之勢(shì)然也】言文公始在漕邑升其故城以望楚丘及其旁之堂邑又望其大山及其高丘于是自漕邑之虛而下于楚丘之野觀其宜桑之處人謀既定乃命卜之而卜言此地之吉于是建國而居之今其終信善矣如卜所言也○殷武陟彼景山亦言大山也釋丘云絶高謂之京非人為之丘釋云卓絶高大如丘而人力為作之者名京李氏云非人力所為自然生者為丘按爾雅言人為之京謂左傳筑京觀之京也詩經(jīng)言京毛氏止以為丘之高者
靈雨既零【箋曰靈善也○粲曰靈雨猶杜詩云好雨知時(shí)節(jié)以其發(fā)生故謂之好○傳曰零落也】命彼倌人【倌音官○傳曰倌人主駕者】星言夙駕【傳曰雨止星見夙早也○粲曰言辭也】說于桑田【說音稅鄭如字○釋文曰說舎也】匪直也人【錢氏曰直猶特也非特人也○今曰孟子云非直為觀美也】秉心塞淵【箋曰塞充實(shí)也淵深也】騋牝三千【騋音來○傳曰馬七尺曰騋○朱氏曰記云問國君之富數(shù)馬以對(duì)】
春時(shí)好雨既降農(nóng)桑之務(wù)將興文公于是命主駕之倌人見星而早駕説止于桑田之野以勞勸之是文公能務(wù)農(nóng)重本以蕃育其人也非特人也文公操心塞實(shí)而淵深故能致國富彊至于騋馬與牝馬共有三千匹舉馬之蕃息則人之蕃息可知矣【蘇氏曰富彊之業(yè)必深厚者為之非輕揚(yáng)淺薄者之所能致也】○左傳言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是實(shí)有之?dāng)?shù)三百乘計(jì)一千二百匹校人邦國六閑馬四種計(jì)一千二百九十六匹則三百乘正合諸侯之?dāng)?shù)今云三千者革車不用牝馬今并牝馬數(shù)之故為三千春秋諸侯各務(wù)富彊亦不盡守舊制道馬高八尺田馬七尺駑馬六尺獨(dú)言騋者舉中言之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蝃蝀【音帝凍爾雅作防蝀音同】止奔也衞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恥國人不齒也【箋曰不與相長稚○曰衞文公詩襄王時(shí)】
衞風(fēng)污染已甚文公轉(zhuǎn)移之速如此所謂系一人之本也
蝃蝀在東【傳曰蝃蝀虹也虹音洪○疏曰郭璞云俗名為美人虹雙出色鮮盛者為雄雄曰虹闇者為雌雌曰蜺○程子曰蝃蝀隂陽氣之交映日而見故朝西而暮東在東者隂方之氣就交于陽也○曹氏曰淮南子云天二氣則成虹説者謂隂陽相千也蓋隂氣積而上升日光映之乃成虹○朱氏曰日與雨交倐?cè)怀少|(zhì)乃隂陽之氣不當(dāng)交而交者蓋天地之淫氣也在東者暮虹也】莫之敢指女子有行【曹氏曰行出適也○解見邶泉水】逺父母兄弟【逺去聲】
蝃蝀者日與雨交隂陽之氣相亂喻淫奔也不當(dāng)交而交故不能久暮見在東須臾散矣人莫敢指之者喻淫奔之人人所惡也女子出適自當(dāng)與父母兄弟相逺何苦欲急而奔乎
朝隮于西【隮音韲○傳曰隮升也○箋曰朝有升氣于西方終其朝則雨氣應(yīng)自然○粲曰曹風(fēng)南山朝隮?云隮升云也彼詩但當(dāng)為升此當(dāng)為升云不言云而但云隮猶言有渰萋萋亦不言云也】崇朝其雨【傳曰崇終也從旦至食時(shí)為終朝】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
一章既戒其淫奔二章則陳昏姻之正禮易以雨為隂陽和此言隂陽之氣和則云氣朝升于西方則必有終朝之雨今俗猶以西方早云為雨之候喻昏姻以禮則家道成也女子出適于人自當(dāng)與兄弟父母相逺所貴得禮之正耳彼蝃蝀淫氣暫見而旋滅不能為雨猶違禮相從暫合而易離也
乃如之人也懐昏姻也【箋曰懐思也】大無信也【程子曰女子以不自失為信】不知命也
詩人言乃如是淫奔之人也思昏姻之事也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無信而不自守也命言所賦之分謂男女居室自有定分今不安其分而淫奔是不知命也
蝃蝀三章章四句
相鼠【相去聲】刺無禮也衞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無禮儀也【曰衞文公詩襄王時(shí)】
文公君臣渉歴禍變懲創(chuàng)前朝相與洗濯磨勵(lì)氣象一新矣
相鼠有皮【傳曰相視也】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齒人而無止【箋曰止容止也】人而無止不死何俟【傳曰俟待也】
相鼠有體【傳曰體肢體也】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傳曰遄速也】
視鼠蟲之賤但有皮齒體而已人異于鼠豈可徒有形體而無禮儀容止乎謂之人而乃無禮儀容止則亦鼠之類也其不死亦何為乎不死又何待乎何不速死乎皆惡之之辭也凡獸皆有皮齒體獨(dú)言鼠者舉卑汚可惡之物以惡人之無禮也○舊説鼠尚有皮人而無儀則鼠之不若以人之儀喻鼠之皮非也説詩全在點(diǎn)掇【點(diǎn)平聲】此由誤加尚字耳尚字當(dāng)作只字言鼠則只有皮人則不可以無儀人而無儀則何異于鼠如此語意方瑩點(diǎn)掇人而二字分曉人亦天地一物耳饑食渴飲無休時(shí)若非道義充其腹何異鳥獸安須眉即此意也
相鼠三章章四句
干旄美好善也【好去聲】衞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告以善道也【樂音洛○曰衞文公詩襄王時(shí)】
臣子好善文公之化也
孑孑干旄【朱氏曰孑孑特出之貌○疏曰干首有旄有羽其下有旒縿旄者牛尾也以旄牛尾為之羽夏翟之羽也徐州夏翟之羽有虞氏以為綏后世或無故染鳥羽而用之謂之夏采九旗皆注旄于干首縿音衫綏音妥】在浚之郊【浚音峻○傳曰浚衞邑】素絲紕之【紕鄭音皮毛符至反○箋曰素絲以為縷縫紕旌旗之旒縿】良馬四之【今曰四之見之者多也】彼姝者子【姝音樞○東方之日箋曰姝美也○朱氏曰子指所見之賢者】何以畀之
有賢者來自他國至衞國浚邑之郊文公臣子之在浚者聞其賢而爭先覩之有建孑孑然干首之旄出郊見之者以素絲為縷縫紕旌旗之縿乘良馬而來已四軰矣見好善者多也詩人言彼姝美之賢者將何以畀予之乎言必有以効其忠益矣○賢者來自他國若季札聘鄭子產(chǎn)如晉之類季札告子產(chǎn)以謹(jǐn)禮子產(chǎn)告叔向以實(shí)沈臺(tái)駘之事皆聞所未聞是以善道告之也若謂衞有賢者隠居浚郊文公不能用而臣子徒見之則文公愧矣曷足美乎箋以四之五之六之為見之?dāng)?shù)則止是一人往見之不見臣子多好善之意
孑孑干旟【傳曰鳥隼曰旟○出車疏曰春官司常文也○解頥新語曰干旄干旟干旌蓋分而言之以協(xié)音韻其實(shí)皆旟也鳥隼為旟謂畫鳥隼以為飾以其注旄于干首謂之干旄以其柝夏翟之羽以為緌謂之干旌】在浚之都【傳曰下邑曰都○朱氏曰都居民所聚也】素絲組之【組音祖○箋曰以素絲縷縫組于旌旗以為之飾○疏曰釋天説龍旂云飾以組九旂皆以組為飾郭璞云用綦組飾旒之邊也】良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予音與】
賢者自郊至都則近城矣又有就都見之乘良馬而來者五輩矣
孑孑干旌【?曰析羽為旌○疏曰既設(shè)旒縿?dòng)徐箶Q未設(shè)旒縿空有析羽謂之旌】在浚之城【?曰城都城也】素絲祝之【箋曰祝當(dāng)作屬屬著也著直略反】良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告音谷○粲曰以下告上人告神者皆音谷然協(xié)韻者不拘易再三瀆瀆則不告是也】
賢者自都至城又有就城見之乘良馬而來者六輩矣五之六之者言來見者愈眾也○今考大司馬百官載旟注云卿大夫也彼文謂仲秋教治兵非平常所建鄭氏引司常州里建旟謂州長之屬孔氏申其義謂州長黨正及酂長里宰鄰長同建旟【酂音纂】然司常之文亦謂大閱及祭禩防同賓客所建皆國之大禮故建之若臣子見賢而載旟禮無明文豈指乘車之儀以言其人之貴如今人以旄麾幡蓋稱郡守歟
干旄三章章六句
載馳許穆夫人作也【譜疏曰載馳是許穆夫人所親作得入鄘風(fēng)者蓋以于時(shí)國在鄘地故使其詩屬鄘也戴公東徙渡河野處漕邑漕地在鄘】閔其宗國顛覆自傷不能救也衞懿公為狄人所滅【譜疏曰懿公赤惠公朔公子○箋曰滅者懿公死也君死于位曰滅】國人分散露于漕邑【漕音曹○朱氏曰未有宮室而露居也○箋曰謂戴公也】許穆夫人閔衞之亡【箋曰戴公申與許穆夫人俱公子頑烝于宣姜所生也】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xì)w唁其兄又義不得故賦是詩也【曰衞戴公詩惠王時(shí)】
味詩之意夫人蓋欲赴愬于方伯以圖救衞而托歸唁為辭耳竇氏女撫膺太息曰恨我不為男子救舅氏之患與夫人之意正同后序言自傷不能救得之矣又以為真欲歸唁則非也戴方露處漕邑豈女子歸唁之時(shí)乎
載馳載驅(qū)【山有樞疏曰走馬謂之馳防馬謂之驅(qū)馳驅(qū)但是乘車之事】歸唁衞侯【傳曰吊失國曰唁○疏曰此據(jù)失國言之若對(duì)吊死曰吊則吊生曰唁何人斯云不入唁我左傳云齊人獲臧堅(jiān)齊侯使夙沙衞唁之】驅(qū)馬悠悠【傳曰悠悠逺貎】言至于漕【傳曰漕衞東邑○曰漕邑鄘地也在河南有考見邶撃鼓】大夫防渉【防蒲末反○傳曰草行曰防水行曰渉】我心則憂衞有狄難越在草莽許以姻親力不能救僅遣大夫唁之夫人以為此無益于事我欲馳驅(qū)其車自歸以唁衞侯驅(qū)馬悠悠然歴逺至于漕邑不敢憚勞今大夫之往徒勞防渉無救衞國之亡則我心以為憂不若我代其行也此非真欲歸唁蓋托為之辭有含蓄不盡之意首章婉而未露也
既不我嘉【箋曰嘉美也○粲曰嘉臧皆訓(xùn)善善猶是也猶孟子王如善之也】不能旋反視爾不臧【箋曰臧善也】我思不逺
夫人托言欲歸唁許人非之故言爾既不以我之言為善遂使我不得旋反于衞矣然我亦視爾之言為不善而我之所思其説非逺而難行也言爾未必是我未必非始微露已有意見與許人別而猶未遽言之也
既不我嘉不能旋濟(jì)【朱氏曰濟(jì)渡也自許歸衞必有所渡之水】視爾不臧我思不閟【音秘○傳曰閟閉也粲曰閉塞言不通也】
我之所思其説非閟而不通也丁寧上章之意欲言而未言也
陟彼阿丘【釋丘曰偏高阿丘】言采其蝱【音萌○傳曰蝱貝母也○粲曰本草云治心中氣不快多愁郁者殊有功】女子善懐【箋曰善猶多也○朱氏曰漢書云岸善崩】亦各有行【傳曰行道也○粲曰猶孟子言孝子仁人之掩其親亦必有道矣】許人尤之眾穉且狂我宗國隕越事迫情切而許人乃沮我之歸使我無所告語愁郁而成疾欲陟阿丘采蝱草以療之人見我之愁郁則以為女子多思是其常耳不知女子雖多思亦各有道當(dāng)論其所思之是否不得一槩以為不足問許人尤我之思?xì)w豈眾人皆幼穉且狂惑乎何其不解人意也蓋至是始慨然責(zé)之而不得不言其情矣下章發(fā)之
我行其野芃芃其麥【芁音蓬】控于大邦【控空之去○朱氏曰控持而告之也】誰因誰極【粲曰因如因徐辟而見孟子與無因而前之因○傳曰極至也】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錢氏曰之適也】
末章乃言其情謂我之所思無他思所以救衞耳我欲代諸大夫之行者蓋大夫徒能唁之而已何益于事若我自歸則將行郊野經(jīng)麥田不憚勞苦以控告于大國而求其能救衞者諸國之中誰可因借誰肯來至多方圖之必有所濟(jì)我所思蓋在此非徒歸也爾大夫君子無以我為有尤過爾為我百方思所以處此者不如我之自往爾所思不及我所思之切也以許之小而責(zé)其救衞則為不通曉于事今欲求大國之援其説非迂逺難行也非閟塞不通也赴難乞師本非女子之事諷許人當(dāng)為告急于方伯不當(dāng)坐視其亡止遣大夫唁之而已至哀至切之情也其后齊桓卒救衞而存之然后信夫人所思為有理而許人真狂穉無謀矣
載馳五章一章六句二章章四句一章六句一章八句
詩緝卷五
<經(jīng)部,詩類,詩緝>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六
宋 嚴(yán)粲 撰
衛(wèi) 國風(fēng)
説已見邶【○粲曰漢志河內(nèi)朝歌縣注云紂所都周武王弟康叔所封更名衛(wèi)】
淇奧【音郁】美武公之徳也【疏曰武公和僖侯子】有文章又能聴其規(guī)諫以禮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相去聲○疏曰為卿士也】美而作是詩也【曰衛(wèi)武公詩幽王時(shí)○朱氏曰按國語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于國曰自卿以下至于師長茍?jiān)诔邿o謂我老耄而舍我必恪恭于朝以交戒我又作賔之初筵抑之詩以自儆】
疏言淇奧之詩或幽或平未可知也補(bǔ)圖屬之平【歐陽補(bǔ)圖】今定為幽衛(wèi)武享國五十有五前為宣后為平何以知淇奧之中為幽也蓋淇奧美武公之入相其入相幽也武公既入作賔之初筵以刺時(shí)入者入為卿士時(shí)指幽也武公入相于幽至平而進(jìn)為公孔氏謂幽王之時(shí)武公以為卿士是也衛(wèi)武詩二鄘柏舟在初年為宣衛(wèi)淇奧在入相后為幽舊説幽無變風(fēng)非矣
瞻彼淇奧【釋文曰淇奧水也○解見邶泉水○傳曰奧隈也○長樂劉氏曰謂水涯彎曲之地○李氏曰左傳昭公二年北宮文子賦淇澳其字従水與奧通】綠竹猗猗【音伊○傳曰猗猗美盛貌○朱氏曰淇上多竹漢世猶然所謂淇園之竹是也○詩記曰左思三都賦序云見緑竹猗猗則知衛(wèi)地淇奧之產(chǎn)】有匪君子【傳曰匪文章貌○粲曰匪斐同大學(xué)作斐】如切如磋【七河反韻通作瑳○傳曰治骨曰切治象曰磋】如琢如磨【傳曰治玉曰琢治石曰磨】瑟兮僴兮【僴還之上濁○曹氏曰瑟縝密也如瑟彼玉瓚之瑟説文云僴武貌剛毅之意也○補(bǔ)傳曰荀卿云陋者俄且僴釋之者引説文云晉魏之間謂猛為僴】赫兮咺兮【咺喧之上大學(xué)作喧音同○傳曰赫明徳赫赫然○曹氏曰咺聲譽(yù)之喧傳也○補(bǔ)傳曰説文與字書皆謂朝鮮以兒啼不止為咺蓋眾口喧然譽(yù)武公之善不止也】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諼音喧○傳曰諼忘也】
興也衛(wèi)稱淇園之竹故以其猗猗美盛興武公之文章也匪然文章之武公如切磋琢磨以成其器骨象玉石雖美材非磨礱不成器亦猶人有美質(zhì)必問學(xué)以成徳問學(xué)之功必積漸致之故取治骨象玉石用工之深者喻之武公能自治如此故瑟兮縝密僴兮剛毅赫兮明徳之著見咺兮聲譽(yù)之喧傳此匪然文章之武公民終不能忘之也○大學(xué)云瑟兮僴兮者恂栗也毛以僴為寛大與大學(xué)異今不従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音精與菁音義同○傳曰青青茂盛貌】有匪君子充耳琇瑩【音營傳曰充耳謂之瑱天子玉填諸侯雜以玉石瑱天之去聲○釋文曰琇石之次玉者○錢氏曰瑩玉色之榮也○粲曰瑩鮮絜也琇瑩猶齊著言瓊瑩瓊?cè)A瓊英也】會(huì)弁如星【會(huì)音鲙○箋曰會(huì)謂弁之縫中飾之以玉皪皪而處狀似星也天子服皮弁以日視朝縫去聲皪本又作礫音歴○疏曰在朝君臣同服弁師云王之皮弁防五彩玉璂注云皮弁之縫中每貫結(jié)采玉十二以為飾謂之璂又曰諸侯及孤卿大夫之皮弁各以其等為之注云侯伯璂飾七子男璂飾五玉亦三采武公本畿外諸侯入相于周自以本爵為等則玉用三采而璂飾七也璂音其】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武公入相于周服皮弁以趨天子之朝其充耳之瑱乃美石之琇瑩而鮮絜又防縫其皮弁其玉飾如星言徳稱其服也
瞻彼淇奧緑竹如簀【音責(zé)○程子曰如簀言密比○粲曰檀弓云大夫之簀與注謂牀第即牀棧也棧助諫反】有匪君子如金如錫【朱氏曰金錫言其鍛鏈之精純○錢氏曰金錫鏈之精乃可作器】如圭如璧【朱氏曰圭璧言其生質(zhì)之溫潤】寛兮綽兮【程子曰寛?裕也綽開豁也○粲曰書無逸云不寛綽厥心】猗重較兮【猗音倚重平聲較音角○釋文曰猗依也○傳曰重較卿士之車○疏曰輿人注云較兩輢上出式者則較謂車兩傍今謂之平較但周禮無重較單較之文輢音倚車傍也又音意○呂和叔曰古者車箱長四尺四寸三分前一后二橫一木下去車牀三尺三寸謂之式又于式上二尺二寸橫一木謂之較去車牀凡五尺五寸古人立乗平常則憑較若應(yīng)為敬則落手憑下式而頭得俯○詩補(bǔ)傳曰較髙五尺五寸式髙三尺三寸較既出于式上故曰重較○朱氏曰言其徳稱是重服也】善戯謔兮不為虐兮【今曰左思吳都賦言鄱陽暴謔則為虐矣】
如簀言如牀棧之密比也金錫言鍛鏈之甚精圭璧言器質(zhì)之可貴又有寛?jiān)>b豁之徳而倚車之重較以君子之徳而乗君子之器也較式皆乗車所憑較在式之上故曰重較人于謹(jǐn)言之時(shí)鮮有過失至于戯謔笑談之際従容相忘易以自縦言語之過常必由之今于戯謔之際而不為虐見和而不流非以戯謔為美也【朱氏曰言其寛廣而自如和易而中節(jié)也蓋寛綽無斂束之意戯謔非莊厲之時(shí)皆常情所忽而易致過差之地也然猶可觀而必有節(jié)焉則其動(dòng)容周旋之間無適而非禮亦可見矣】
淇奧三章章九句
考槃【音盤】刺莊公也【疏曰莊公揚(yáng)武公和子】不能繼先公之業(yè)使賢者退而窮處【音杵○曰衛(wèi)荘公詩平王時(shí)】
前人用賢以建功業(yè)棄而不用則不能繼之矣此序與秦晨風(fēng)序意同
考槃在澗【傳曰考成也槃樂也山夾水曰澗○粲曰或見槃字従木遂以為器非也民訖自若是多槃與盤同此言成樂在澗猶云園日涉以成趣耳】碩人之寛【箋曰碩大也】獨(dú)寐寤言【粲曰既寐而寤既寤而言皆獨(dú)自耳】永矢弗諼【音喧○箋曰矢誓也諼忘也○朱氏曰自誓不忘此樂也補(bǔ)傳曰自誓而以永言有終焉之意】
窮處山澗之中而成其槃樂者乃是碩大之賢人其心甚寛?jiān)km在寂寞之濵而無枯瘁之色戚戚之意易所謂肥遯也深山窮谷無有游従獨(dú)自寐獨(dú)自寤獨(dú)自言其離索寂寞如此然賢者處之泰然永誓不忘此樂所以形容其遺佚不怨之意也○舊説以弗諼弗過弗告皆為賢者?畝不忘君之意其義亦正但與上文槃樂寛大之意不類故此詩不過極言賢者山林之樂以見其時(shí)之不可為而賢者無復(fù)有意于仕所以刺其君之不能用也孔叢子云于考槃見遯世之士而無悶于世
考槃在阿【傳曰曲陵曰阿】碩人之薖【音科○傳曰薖寛大貌】獨(dú)寐寤歌永矢弗過【音戈○粲曰過經(jīng)過也】
賢者之窮處其既寐而寤既寤而歌無往非獨(dú)而自得其樂永誓不復(fù)他往居之而安也如厐徳公居峴山之南未嘗入城府也
考槃在陸【釋地曰髙平曰陸】碩人之軸【鄭音逐毛音迪○補(bǔ)傳曰軸卷也猶言卷而懐之○粲曰軸説不一毛以為進(jìn)鄭以為病蘇氏以為盤桓不行皆不若補(bǔ)傳為長】獨(dú)寐寤宿永矢弗告【協(xié)韻音谷○朱氏曰不以此樂告人】
賢者成樂于陸如軸之卷收藏不用也既寐而寤既寤復(fù)宿無往非獨(dú)言其離索獨(dú)居非一朝暮也然賢者自得其樂永誓不告于人賢者之隠惟恐人之知也然永矢弗諼永矢弗過永矢弗告亦作詩者形容其髙舉逺遯有終焉之意耳賢者不自言其如此也
考槃三章章四句
碩人閔莊姜也莊公惑于嬖妾使驕上僭【上常之上濁】莊姜賢而不答終以無子國人閔而憂之【曰衛(wèi)莊公詩平王時(shí)】
此詩無一語及莊姜不見答之事但言其族類之貴容貌之美禮儀之備又言齊地廣饒士女佼好以深寓其閔惜之意而已唯大夫夙退無使君勞二語防見其意而辭亦深婉風(fēng)人之詞大抵然也然當(dāng)時(shí)衛(wèi)人知其事者一讀其詩便已黙悟矣首序題以閔莊姜有左傳可證説詩若不用首序則以此詩為美莊姜可乎
碩人其頎【音祈○箋曰碩大也○朱氏曰大人尊貴之稱○傳曰頎長貌】衣錦褧衣【二衣今皆如字褧傾之上聲音頃字亦作防○箋曰褧襌也國君夫人當(dāng)?shù)砸露掊\衣在涂所服襌音丹○粲曰上衣舊去聲鄭豐如字句同音宜同也對(duì)裳錦褧裳上裳亦如字褧襌衣也以縠為之加于錦衣之上中庸所謂衣錦尚防惡其文之著也】齊侯之子衛(wèi)侯之妻東宮之妹【傳曰東宮齊太子也○疏曰東宮太子所居也名得臣系太子言之明與太子同母】邢侯之姨【蘇氏曰邢周公之后○傳曰妻之姊妹曰姨】譚公維私【疏曰春秋譚子奔莒則譚子爵○白虎通曰伯子男臣子于其國中襃其君為公○傳曰姊妹之夫曰私】
有碩尊大貴之人頎然而長其衣以錦為之上加襌衣在涂服之以來嫁者乃是齊侯之子嫁為衛(wèi)侯之妻言匹敵也又是齊東宮太子得臣之妹與太子同母嫡夫人所生言貴出也又邢侯呼己為姨己呼譚公為私言其娣妹皆嫁于諸侯也邢譚互言之耳風(fēng)人不直言荘姜不見答之事但首章歴述其親族欲讀之者知其為荘姜?jiǎng)t不見答之事國人自知之不待察察言之矣
手如柔荑【音題○朱氏曰茅之始生曰荑】膚如凝脂【疏曰脂有凝有釋散文則膏脂皆總名對(duì)列即內(nèi)則注云脂肥凝者曰脂曰膏】領(lǐng)如蝤蠐【音酋齊○傳曰領(lǐng)頸也○曰蝤蠐蝎也○粲曰釋蟲云蟦蠐螬蝤蠐蝎又云蝎蛣又云桑蠧孫炎及疏以為蟦蠐也蠐螬也蝤蠐也蛣也桑蠧也蝎也一蟲而六名也以在木中白而長故以比頸如上所言皆一物耳郭璞云蠐螬在糞土中蝎在木中故山隂陸氏以為蟦蠐也為一物蝤蠐也為一物蝤蠐也蝎也蛣也又為一物姑兩存之然蝤蠐為蝎則同也蟦音焚蛣音詰屈】齒如?犀【?音互○傳曰?瓣瓣補(bǔ)遍反又蒲莧反○朱氏曰瓠中之子也】螓首蛾眉【螓音秦○傳曰螓首廣顙而方○舍人曰螓小蟬也○箋曰螓謂蜻蜻蜻音精○釋蟲曰蚻蜻蜻蚻音札○疏曰此蟲額廣而且方○朱氏曰蛾蠶蛾也其眉細(xì)而長】巧笑倩兮【倩音茜○傳曰倩好口輔○疏曰笑之貌美在于口輔】美目盼兮【盼匹莧反○傳曰盼白黒分】
荘姜其手如茅荑之柔其膚滑白如脂膏之凝頸白而長如木中蝤蠐之蟲齒白而整如?中之子首如螓蟲之首額廣而且方也眉如蠶蛾之眉勾曲如畫細(xì)而長也其巧笑則倩兮美好其美目則盼兮白黑分明荘姜容貌之美如此君何為不答乎
碩人敖敖【音翺○曹氏曰釋文云敖出游也通作遨則敖敖是優(yōu)游舒徐之意】説于農(nóng)郊【説音稅○疏曰説舍也○傳曰農(nóng)郊近郊也】四牡有驕【音蹺○傳曰驕壯貌】朱幩鑣鑣【幩音焚鑣音標(biāo)○傳曰幩飾也人君以朱纒鑣且以為飾○粲曰鑣謂馬銜外鐵也一名扇汗鑣鑣非一鑣也清人駟介麃麃武貌無邉傍載驅(qū)行人儦儦眾貌従立人傍此鑣鑣従金傍義各異】翟茀以朝【茀音弗朝音潮○傳曰茀蔽也○疏曰婦人乗車不露車之前后設(shè)帳以自隠蔽謂之茀因以翟羽為飾蓋厭翟也次其羽使相厭厭音葉○粲曰春官巾車云厭翟勒面繢總注云勒面謂以如玉龍勒之韋為當(dāng)面飾也上文注云龍駹也以白堊飾韋雜色為勒總著馬勒直兩耳與兩鑣繢畫文也詩翟蔽以朝蓋厭翟也蔽音弗又音必世反】大夫夙退無使君勞
此碩人敖敖然優(yōu)游舒徐自齊來嫁于衛(wèi)説舍于近郊整其車服而后入四馬驕然而壯每馬之鑣皆有朱色之飾故曰鑣鑣又以翟羽為車之蔽茀以此入君之朝見其雍容閑雅禮文之備也莊姜以禮來嫁不應(yīng)不見答豈吾君疲于政事而未暇與夫人相親耶若是則諸大夫聴朝者宜且早退無使吾君勞于聴防可也○君之不答莊姜以惑于嬖妾之故而此詩以為勞于政事所致母之不安其室以淫風(fēng)流行之故而凱風(fēng)以為勞苦而然風(fēng)人之辭防婉矣
河水洋洋【傳曰洋洋盛大貌】北流活活【音括又如字○錢氏曰活活水流貌○疏曰左傳云賜我先君履西至于河河在齊西北流也○補(bǔ)傳曰以河之流喻齊國之盛大】施罛濊濊【罛音孤濊音豁○傳曰罛魚罟○朱氏曰濊濊罟入水聲○補(bǔ)傳曰施罟喻荘公求昏于齊】鳣鮪發(fā)發(fā)【鳣鮪音旃委發(fā)音撥○鳣鱑也大魚似鱘○疏曰大魚似鱏而短鼻口在頷下體有邪行甲無鱗肉黃大者長二三丈江南呼為黃魚○陸璣曰鳣身形似龍鋭?lì)^背上腹下皆有甲今于孟津石磧上釣取之大者千余斤可蒸亦中羮又可作鲊其子可為醤音□山隂陸氏曰鳣肉黃俗謂之玉板○粲曰本草以鳣為黃魚是也鱏今俗作鱘即鱘黃鲊是也○鮪曰鮪鮥也似鳣鮥音洛○陸璣曰鮪形似鳣而色青黒頭小而尖似鐵兠鍪口亦在頷下大者不過七八尺一名鮥肉色白味不如鳣也○説文曰魚著網(wǎng)尾撥撥然○補(bǔ)傳曰鳣鮪喻荘姜來歸】葭菼揭揭【葭音加菼貪之上貪他含切揭音杰○曰葭蘆葦又名華一物而四名菼薍萑又名騅亦一物而名四竝解見七月薍頑之去萑音完○傳曰揭揭長也○補(bǔ)傳曰葭菼喻親迎禮容之盛】庶姜孽孽【魚結(jié)反○粲曰庶出為孽孽孽者眾多之貌】庶士有朅【音挈○董氏曰庶士其媵臣也○傳曰朅武壯也○粲曰朅與伯兮朅兮音義同】
齊北西至于河故舉河水言之謂河水洋洋然盛大在齊之西而北流之貌活活然言齊據(jù)大河其國盛大猶季札言泱泱乎大風(fēng)也施魚罟于河中其入水聲濊濊然而得鳣鱑鮪鮥之大魚其魚著網(wǎng)掉尾發(fā)發(fā)然喻莊公求昏于齊而得貴女猶衡門以河魴喻齊姜也河上葭蘆與菼薍之草揭揭然長喻荘姜來歸庶姜侄娣孽孽然眾多庶士媵臣揭揭然武壯也以齊國之大姜女之貴媵送之盛無一不滿人意君何為不答乎
碩人四章章七句
氓【音萌】刺時(shí)也宣公之時(shí)禮義消亡淫風(fēng)大行男女無別遂相奔誘華落色衰【華音嘩】復(fù)相棄背【音佩】或乃困而自悔喪其妃耦【喪去聲妃音配】故序其事以風(fēng)焉【風(fēng)音諷】美反正刺淫泆也【曰衛(wèi)宣公詩桓王時(shí)】
刺時(shí)則上所化也男女之合不以正則不可以久雖悔何及所以戒也非美也
氓之蚩蚩【音癡○傳曰氓民也○朱氏曰蓋男子不知其誰何之稱也蚩蚩無知之貌】抱布貿(mào)絲【貿(mào)音茂○傳曰布幣也○箋曰幣所以貿(mào)買物也○釋文曰貿(mào)交易也】匪來貿(mào)絲來即我謀【箋曰即就也】送子涉淇【淇解見邶泉水】至于頓丘【傳曰丘一成為頓丘○疏曰成重也○譜防曰頓丘在朝歌紂都之東也○朱氏曰頓丘地名也○粲曰漢志東郡有頓丘縣師古云以丘為縣也丘一成為頓丘謂一頓而成也或曰一重之丘也】匪我愆期【傳曰愆過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將音鏘○箋曰將請(qǐng)也】秋以為期
一章述始者已為男子所誘而已許之奔也言有一氓我本不識(shí)其為何人但見其蚩蚩然無知抱持其幣而為我買絲怨而深鄙之也此氓非來買絲但來就我謀為室家也此氓來誘我欲便挈我以歸我未成行此氓責(zé)我以愆期我乃送之涉淇水至于頓丘謂之曰非我過子之期也子無善媒以先告我故我行計(jì)未辦請(qǐng)子無怒以秋為期當(dāng)従子以往言已初為遲疑為男子所迫趣乃許之也【朱氏曰士君子立身一敗而萬事瓦解者何以異此】
乗彼垝垣【音危袁○箋曰乗登也○傳曰垝毀也○朱氏曰垣墻也】以望復(fù)關(guān)【李氏曰復(fù)關(guān)關(guān)名○蘇氏曰氓之所在也】不見復(fù)關(guān)泣涕漣漣【音連○釋文曰漣漣泣貌○粲曰漣漣涕出接續(xù)之貌】既見復(fù)關(guān)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傳曰體兆卦之體○疏曰謂兆筮卦也二者皆有繇辭繇音宙占辭也○粲曰春官占人云凡卜簭君占體注云體兆象也周公云體王其罔害簭筮同】以爾車來以我賄遷【傳曰賄財(cái)也】二章述已為男子所惑而遂奔之也言本以秋為期期既至矣乃登彼壊墻以望此復(fù)關(guān)之人未見此復(fù)關(guān)之人則泣涕漣漣既見此復(fù)關(guān)之人則載笑載言是我為所惑也爾卜之于筮之于蓍其兆卦之體皆無兇咎之辭言與我宜為室家爾遂以車來而我以其賄財(cái)遷徙従子而往謂男子假卜筮以要已遂罄其資以従之也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説文曰沃灌溉也○朱氏曰沃若潤澤貌】于嗟鳩兮【于音吁○曰鳩鶻雕也鶻音骨又如字雕音嘲解見小宛】無食桑葚【音甚諶之上濁○釋文曰葚桑實(shí)也○傳曰鳩食桑葚過則醉而傷其性】于嗟女兮無與士耽【音儋○粲曰耽溺好也】士之耽兮猶可説也【箋曰説解也】女之耽兮不可説也【箋曰婦人維以貞信為節(jié)】
三章述其既奔而悔也桑之未落其葉沃然潤澤喻情眷歡洽之時(shí)也鳩嗜桑葚之甘則食之不已猶女愛男情眷之濃而為其所誘故嘆鳩無食桑葚女無與士耽樂為淫也士之耽猶可解説女子一失身于人無可解説矣蓋言其既奔之后不待愛弛旋即愧悔已無及也【朱氏曰婦人深愧悔之辭主言婦人惟以貞信為節(jié)一失其正則余無可觀耳非真以士之耽為可説而恕之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傳曰隕墮也】自我徂爾【箋曰徂往也】三嵗食貧淇水湯湯【音商○傳曰湯湯水盛貌】漸車帷裳【漸音尖○朱氏曰漸漬也○箋曰帷裳童容也○疏曰以帷障車之傍如裳也丈夫車立乗則有蓋無帷裳】女也不爽【傳曰爽差也】士貳其行【去聲】士也罔極【曹氏曰罔極言不可測(cè)知】二三其徳
四章述其愛弛而見棄也桑落而黃隕喻情眷衰弛之時(shí)也自我往爾男子之家三嵗食貧者之食不嫌淡薄今我見棄而歸渡此淇水湯湯然而盛漸漬其車之帷裳因自嘆女未嘗差爽其所守而自貳其行士心無極不可測(cè)知由其徳二三不専一故也士也罔極所謂怨靈脩之浩蕩也○罔極為無窮之意善惡皆可言之魏園有桃謂我士也罔極為志念無窮極蓼莪昊天罔極為父母之徳無窮極青蠅讒人罔極桑柔民之罔極與此士也罔極皆為反覆無窮極
三嵗為婦靡室勞矣【箋曰靡無也○曹氏曰無為室家而受如是之勞者】夙興夜寐靡有朝矣【朱氏曰無有一朝不然者】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咥音戯又音迭○朱氏曰咥笑貌】靜言思之躬自悼矣五章述其將至家而羞見兄弟也言我三嵗為爾婦無有為室如是之勞者早起夜臥無有一朝不然者初與爾謀為室家惟恐不諧其言既遂爾乃以暴虐加我我兄弟不知之耳若知我見暴如此必咥然笑我也始為所誘今為所暴故恐兄弟笑之此承上文漸車帷裳見棄而歸在途自念之辭羞見兄弟也故言靜而思之躬自痛悼而已此婦蓋父母不存唯有兄弟耳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毛音判鄭讀為畔○傳曰泮陂也陂音卑○箋曰畔崖也】總角之宴【傳曰總角結(jié)發(fā)也○李氏曰宴安樂也】言笑晏晏【傳曰晏晏和柔也】信誓旦旦【今曰旦旦明也昊天曰旦之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六章述其怨而自解之辭言始也將與汝偕老今我未老而已見棄若我従爾至老其彼暴戾必有甚者愈使我怨也淇水則有岸隰則有陂泮何汝心之無泮岸不可知也即上章所謂罔極也我自總角成人之初與爾宴樂言笑晏晏然和柔信誓旦旦然明曾不思其反覆一至于此反覆至此是始焉不思之過今則無如之何矣故曰亦已焉哉○詩有總角丱兮為男子未冠內(nèi)則云男女未冠笄者【冠去聲】總角衿纓【衿琴之去猶結(jié)也】是總角為未冠笄者內(nèi)則注又云收發(fā)結(jié)之故毛以為結(jié)發(fā)要知此詩但言自少為爾婦也蘇子卿詩結(jié)發(fā)為夫妻李善云結(jié)發(fā)始成人也取笄冠為義其説是也舊説以老使我怨為今老而見棄據(jù)此詩言總角之宴則此婦人始笄便為此氓之婦又言自我徂爾三嵗食貧又言三嵗為婦是止及三年便見棄不應(yīng)便老也
氓六章章十句
竹竿衛(wèi)女思?xì)w也【解見邶泉水】適異國而不見答思而能以禮者也【曰衛(wèi)宣公詩桓王時(shí)】
婦人以夫家為歸者也衛(wèi)女既嫁異國而反思衛(wèi)國之樂蓋于異國不得其所則思故鄉(xiāng)也此雖不言其夫家之不見答而觀其思?xì)w之切如此則其情不言可知矣風(fēng)人之辭也
籊籊竹竿【籊音剔○傳曰籊籊長而殺也殺色界反】以釣于淇【淇解見邶泉水○補(bǔ)傳曰思兒童游釣之樂】豈不爾思逺莫致之
衛(wèi)女思?xì)w述其幼時(shí)出游見儕輩兒童有執(zhí)籊籊然長殺之竹竿以釣于淇水者是可樂也我今豈不思衛(wèi)乎以道逺莫能至也
泉源在左【呂氏曰泉水即衛(wèi)州共城之百泉也共音恭】淇水在右【呂氏曰淇水出相州林慮縣東流泉水自西北來注之左右蓋主山而言之相衛(wèi)之山東面故以北為左南為右慮音廬】女子有行【解見邶泉水】逺兄弟父母【逺去聲】
幼時(shí)出游泉源淇水之間甚可樂也自嘆女子出適于人則雖父母兄弟之至親且疎逺矣安得復(fù)至少時(shí)游戯之所乎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七我反○傳曰瑳巧笑貌○朱氏曰瑳鮮白色笑而見齒其色瑳然猶所謂粲然皆笑也】佩玉之儺【那之上○錢氏曰儺柔緩也○粲曰腰身褭儺也】
我思游二水之間與其女伴巧笑露齒瑳然鮮白佩玉而身褭儺是可樂也
淇水滺滺【音由○傳曰滺滺流貌】檜楫松舟【檜音括又音鲙○曰檜栝也○傳曰檜柏葉松身○疏曰禹貢杶榦栝柏注云柏葉松身曰栝與此一也○釋文曰楫橈也或謂之櫂釋名云楫捷也撥水行舟疾也橈音饒櫂亦作棹】駕言出游以寫我憂【寫解見邶泉水】
我思淇水滺滺然流有檜楫松舟游于其中是可樂也我安得乗車出游于其地而可以除憂乎再三極言衛(wèi)國之樂則知其有所不樂于此矣此詩全不説不見答之意但末語著一憂字使人玩味之而其情自見矣
竹竿四章章四句
芄蘭【芄音九】刺恵公也【疏曰恵公朔宣公晉子閔公二年左傳云初恵公之即位也少社預(yù)云蓋年十五六】驕而無禮大夫刺之【曰衛(wèi)恵公詩桓王時(shí)】
衛(wèi)恵公鄭昭公皆見逐恵公拒天子之師以入衛(wèi)春秋不言復(fù)然以其終得國也故出入皆稱衛(wèi)侯忽以世子當(dāng)立然以其終失國也故出入皆稱忽此圣人書法之嚴(yán)也首序稱恵公稱忽皆用春秋書法知經(jīng)圣人之手矣
芄蘭之支【曰芄蘭蘿摩也○釋草曰雚芄蘭雚音貫○箋曰芄蘭柔弱常蔓延于地○陸璣曰芄蘭一名蘿摩幽州人謂之雀瓢蔓生葉青緑色而厚摘之白汁出食之甜脆防為茹滑美其子長數(shù)寸似瓠子防音煑○今考本草枸?條陶隠居注云去家千里勿食蘿摩枸?雚一名芄蘭郭云雚○或傳寫誤也○朱氏曰支枝同】童子佩觿【傳曰觿所以解結(jié)成人之佩也○疏曰內(nèi)則云子事父母左佩小觿?dòng)遗宕笥勏聞e云男女未冠笄者故知成人之佩內(nèi)則注云觿貌如錐以象骨為之其鋭端可以解結(jié)也】雖則佩觿能不我知【補(bǔ)傳曰其智不足以知人也】容兮遂兮【朱氏曰容兮遂兮舒緩放肆之貌○粲曰容雍容也離騷云遵赤水而容與祭義云及祭之后陶陶遂遂如將復(fù)入然是不忍遽去舒徐之貌陶音遙】垂帶悸兮【悸葵之去○錢氏曰悸心動(dòng)也】
興也芄蘭蔓生支葉柔弱以喻恵公之幼弱不能自立也觿?wù)叱扇酥迦司纬扇酥码m童子猶佩之恵公雖則佩成人之佩然其材能則不足以知我也雍容舒遂徒服衣垂帶而悸悸然執(zhí)心不定言其放肆驕傲未知其趨向也
芄蘭之葉童子佩韘【音攝○傳曰韘玦也玦音決亦作決○疏曰決鉤?也以象骨為之挾矢時(shí)著右手巨指以鉤?能射御則佩韘○粲曰玦車攻作決夏官繕人作抉又解見車攻】雖則佩韘能不我甲【程子曰甲長也○補(bǔ)傳曰其仁不足以長人也】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其材能不足以君長我也
芄蘭二章章六句
河廣宋襄公母歸于衛(wèi)思而不止故作是詩也【粲曰恵公懿公之間恵王時(shí)詩○箋曰宋桓公夫人衛(wèi)文公之妹生襄公而出○疏曰所以義不得往者以夫人為先君所出其子承父之重與祖為一體母出與廟絶○曹氏曰禮為出母期而為父后者無服襄公為桓公后嗣夫人見黜于先君則為絶于宋廟矣義不可以復(fù)至宋也然母子之恩則不可絶○范氏曰夫人之不往義也天下豈有無母之人歟有千里之國而不得養(yǎng)其母則人之不幸也為襄公者將若之何生則致其孝沒則盡其禮而已衛(wèi)有婦人之詩自莊姜至于襄公之母六人焉皆止于禮義而不敢過也夫以衛(wèi)之政教淫僻風(fēng)俗傷敗然而女子猶知有禮而畏義如此者蓋以先王之化所及也○詩記曰説苑云宋襄公為太子請(qǐng)于桓公曰請(qǐng)使目夷立公曰何故對(duì)曰臣之舅在衛(wèi)愛臣若終立則不可以往味此詩而推其母子之心蓋不相逺所載似可信也不曰欲見母而曰欲見舅者恐傷其父之意也母之慈子之孝皆止于義而不敢過焉不幸處母子之變者可以觀矣】
箋謂宋襄即位其母思之而作河廣之詩疏因以為衛(wèi)文公時(shí)非也衛(wèi)都朝歌在河北宋都睢陽在河南自衛(wèi)適宋必涉河衛(wèi)自魯閔二年狄入衛(wèi)之后戴公始渡河而南河廣之詩言誰謂河廣一葦杭之則是作于衛(wèi)未遷之前矣時(shí)宋桓猶在襄公方為世子衛(wèi)戴文俱未立也舊説誤矣疏以河廣屬衛(wèi)風(fēng)當(dāng)為衛(wèi)人所作非宋襄公母所親作然宋襄公母本衛(wèi)女又歸衛(wèi)而作此詩不屬之衛(wèi)何所屬乎
誰謂河廣一葦杭之【葦音偉杭亦作航音同○葭蘆葦解見七月○傳曰杭渡也】誰謂宋逺跂予望之【跂音棄韻亦作企音起○粲曰跂舉踵也腳跟不著地跟音根】夫人義不可以往宋而設(shè)為或人以逺沮己巳為辭以解之誰謂河水廣而令我勿渡乎但以一束蘆葦浮之水上則可以杭渡而過不為廣也誰謂宋國逺而令我勿往乎我跂其足則可以望之不為逺也欲往之切故謂逺為近若真欲往宋者思子之情隠然于言外矣
誰謂河廣曽不容刀【箋曰小船曰刀○粲曰舠字音刀小船也古字通用】誰謂宋逺曽不崇朝【箋曰崇終也行不終朝而至亦喻近】
河廣二章章四句
伯兮刺時(shí)也【曹氏曰是役也王為主而衛(wèi)人従焉故不専刺宣公而云刺時(shí)也】言君子行役為王前驅(qū)【為去聲】過時(shí)而不反焉【曰衛(wèi)宣公詩桓王時(shí)○箋曰衛(wèi)宣公之時(shí)蔡人衛(wèi)人陳人従王伐鄭伯也事見左傳桓五年○范氏曰居而相離則思期而不至則憂此人之情也文王之遣戍役周公之勞歸士其詩皆敘其室家之情男女之思以閔之故其民悅而忘死圣人能通天下之志是以能成天下之務(wù)兵者毒民于死地者也孤人之子寡人之妻傷天地之和致水旱之災(zāi)故圣王重之如不得已而行則告以歸期念其勤勞哀傷?怛不啻如在已是以詩美之則言其君上之閔恤刺之則録其室家之怨思以為人情不出乎此也】
師出而人情之怨如此其敗宜矣是役也春秋不書戰(zhàn)敗諱之也
伯兮朅兮【朅音挈○箋曰伯君子字也○粲曰朅與庶士有朅音義同】邦之桀兮伯也執(zhí)殳【音殊○傳曰殳長丈二而無刃○疏曰戈殳防矛皆挿于輢此云執(zhí)之者在車當(dāng)挿用則執(zhí)之輢音?車傍也又音意】為王前驅(qū)
婦人自言其夫朅然而武壯為邦之英杰今乃執(zhí)殳為王前驅(qū)而従征役也
自伯之東【疏曰此時(shí)従王伐鄭鄭在衛(wèi)之西南而言東者時(shí)蔡衛(wèi)陳三國兵至京師乃東行伐鄭也】首如飛蓬【蓬解見騶虞】豈無膏沐【詩記曰膏所以膏首面沐蓋潘也左氏傳遺之潘沐杜預(yù)注云潘米汁可以沐頭魯遣展喜以膏沐勞齊師則非専婦人用也潘音翻】誰適為容【適音滴為去聲或如字○傳曰適主也○朱氏曰傳云女為悅已容】
婦人夫不在無容飾自伯之東行伐鄭我發(fā)不梳如飛亂之蓬草非無膏與沐然誰主為容飾乎
其雨其雨【朱氏曰其者冀其將然之辭】杲杲出日【杲音藁○錢氏曰杲杲日色明也】愿言思伯【粲曰愿念也】甘心首疾【粲曰頭痛也】
時(shí)以秋伐鄭秋暑之時(shí)艱于得雨故因以起興曰其雨矣其雨矣乃杲杲然日復(fù)出喻望其夫之歸而復(fù)不歸也我念而思伯憂思之過以生首疾而甘心焉不以為悔也
焉得諼草【焉音煙諼音喧○粲曰孔氏以諼訓(xùn)為忘非草名然毛氏云諼草令人忘憂是有其物也按本草有萱草云令人好歡樂無憂嵇叔夜養(yǎng)生論亦云合歡蠲忿萱草忘憂愚智所共知也諼本又作萱説文作藼或作蘐皆従草則為草名無疑矣】言樹之背【音佩沈又如字○傳曰背北堂也○疏曰房室所居之地總謂之堂房半以北為北堂房半以南為南堂也○項(xiàng)氏曰儀禮士昏禮云婦洗在北堂有司徹云主婦北堂】愿言思伯使我心痗【音每又音悔○傳曰痗病也】
人謂諼草忘憂何處可得之我欲植之北堂玩之以銷憂今我念而思伯至于心病恐非諼草所能療也
伯兮四章章四句
有狐刺時(shí)也衛(wèi)之男女失時(shí)喪其妃耦焉【喪去聲妃音配】古者國有兇荒則殺禮而多昏【殺所戒反】防男女之無夫家者所以育人民也【曰衛(wèi)宣公詩桓王時(shí)】
有狐之詩桃夭摽有梅之變也
有狐綏綏【音雖○粲曰綏本訓(xùn)安則綏綏定安之意也狐性多疑綏綏則獨(dú)行而遲疑也】在彼淇梁【解見邶谷風(fēng)】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興也狐性淫又多疑毎涉河冰且聴且渡故言疑者稱狐疑也今在淇水之梁綏綏然獨(dú)行而遲疑有求匹之意喻無妻之人也時(shí)婦人喪其妃耦憂是子無裳蓋欲與之為室家而托言與之作裳也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傳曰厲深可厲之旁○王氏曰岸近厲曰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cè)心之憂矣之子無服
有狐三章章四句
木?美齊桓公也衛(wèi)國有狄人之?dāng)〕鎏幱阡睢咎幰翳其钜舨堋魁R桓公救而封之遺之車馬器服焉【遺音位】衛(wèi)人思之欲厚報(bào)之而作是詩也【曰衛(wèi)文公詩恵王時(shí)○疏曰衛(wèi)立戴公以廬于漕齊桓公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乗甲士三千人以戍漕歸公乗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雞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戴公卒文公立齊桓公又城楚丘以封之與之系馬三百稱去聲衣單復(fù)具曰稱重錦錦之熟細(xì)者以二丈雙行故曰兩三十兩三十匹也】
木?美桓公衛(wèi)人之情也春秋不與桓公専封所以尊王也
投我以木?【徐氏曰?有?瓞桃有羊桃李有雀李此皆枝蔓也故言木?木桃木李以別之】報(bào)之以瓊琚【音居○粲曰傳云瓊玉之美者疏云瓊是玉之美名非玉名也説文云瓊赤玉也姑兼存之○傳曰琚佩玉名○解見鄭女曰雞鳴】匪報(bào)也永以為好也【好去聲】人方危亡困急之中有能恵頋之者其感必倍齊桓有存亡之功衛(wèi)深徳之故因其車馬器服之遺而述其欲報(bào)之厚言我衛(wèi)人當(dāng)為狄所滅之時(shí)但有遺我以木?防物者猶當(dāng)報(bào)之以瓊琚且曰此非足為報(bào)欲以結(jié)好于永久且況齊桓之贈(zèng)遺如此其厚則報(bào)之當(dāng)如何此感其救患之恩設(shè)為?瓊不等之喻非以尋常施報(bào)論也此所謂木?猶言蕪蔞亭豆粥【蔞音閭】嘑沱河麥飯也【嘑音呼】
投我以木桃報(bào)之以瓊瑤【音遙○傳曰瓊瑤美玉○説文曰美石○疏曰三者皆玉石雜也○今曰公劉維玉及瑤】匪報(bào)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bào)之以瓊玖【音疚○釋文曰玖玉黑色○疏曰丘中有麻?云玖石次玉者是玖非全玉也】匪報(bào)也永以為好也
木?三章章四句
詩緝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七
宋 嚴(yán)粲 撰
王 國風(fēng)
【譜曰王城者周東都王城畿內(nèi)方六百里之地其封域在禹貢豫州太華外方之間北得河陽漸冀州之南始武王作邑于鎬京謂之宗周是為西都成王在豐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既成謂之王城是為東都今河南是也召公既相宅周公往營成周今洛陽是也成王居洛邑遷殷頑民于成周復(fù)還歸處西都至十一世幽王嬖襃姒生伯服廢申后太子宜臼奔申申侯與犬戎攻宗周殺幽王于戯晉文侯鄭武公迎宜臼于申而立之是為平王以亂故徙居?xùn)|都王城于是王室之尊與諸侯無異其詩不能復(fù)雅故謂之王國之變風(fēng)戯許宜反驪山之下地名亦水名疏曰平王東遷政遂防弱化之所被才及郊畿詩作后于衛(wèi)頃國地狹于千里故次之于衛(wèi)也尊之猶稱王在風(fēng)則卑矣○程子曰刑政不能治天下諸侯放恣擅相并滅王跡息矣故雅亡而為一國之風(fēng)○蘇氏曰其風(fēng)及其境內(nèi)而不能被天下與諸侯比然其王號(hào)未替故不曰周黍離而曰王黍離云○李氏曰黍離以下之詩皆是平王之詩也安得謂詩亡然后春秋作乎孟子所謂詩亡者蓋雅頌之詩亡也○朱氏曰其地則今河南府及懐孟等州是也○補(bǔ)傳曰風(fēng)之名同于列國而加以王之一字所以尊周亦所以愧周與春秋書王之意一也衛(wèi)有狄難未防復(fù)振周有犬戎之禍遂致陵夷王之次衛(wèi)其以此歟】正始之化行則以周變商周之所以王而積風(fēng)為雅也衰亂之俗勝則反周而商周之所以東而雅降為風(fēng)也王風(fēng)次衛(wèi)著盛衰之變也
黍離閔宗周也【譜曰宗周鎬京也○譜疏曰正月赫赫宗周謂鎬京也后平王居洛邑亦謂洛邑為宗周祭統(tǒng)云即宮于宗周謂洛邑也以洛邑謂東都故謂鎬京為西都○李氏曰成王之營東都王城則遷九?焉成周則居頑民焉平王以來皆居王城至敬王遭子朝之亂王城多子朝之黨敬王不能居于是遷于成周昭二十六年書天王入于成周此宗周成周之辯也朝如字】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過故宗廟宮室盡為禾黍閔周室之顛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詩也【彷徨音旁皇○疏曰平王詩也平王宜臼幽王子○補(bǔ)傳曰序詩者道東周大夫之情狀簡端數(shù)語發(fā)明一篇終始之義至今讀之使人流涕誰謂詩序可無取哉】
周東遷而遂防置豐鎬于度外蓋秋風(fēng)禾黍之感不接于目日逺日忘也其大夫過故國而悲歌徒重千載之太息而已圣人于夷夏之大變蓋三致意焉○多方王來自奄至于宗周注云鎬京也周官序言還歸在豐經(jīng)言歸于宗周指豐邑也唐孔氏云周為天下所宗王都所在皆得稱之故豐鎬洛邑皆可言宗周
彼黍離離【傳曰彼彼宗廟宮室○説文曰黍禾屬而粘者也以大暑而種故謂之黍○疏曰黍可為酒離離垂也○今曰本草唐本注云黍似粟而非粟也又丹黍米條圖經(jīng)注云有二種米粘者為秫可以釀酒不粘者為黍如稻之有秔糯耳】彼稷之苗【曰稷今之穄也穄音祭○釋草曰粢稷○釋曰粢者稷也曲禮云稷曰明粢是也郭云今呼粟為粢然則粢也稷也粟也止是一物而本草稷米在下品別有粟米在中品又似二物○説文曰稷百谷之長○今曰本草唐本注云稷即穄也與黍同類孟詵云八谷之中最為下圖經(jīng)云今所謂穄米也今人不甚珍此惟祠事則用之農(nóng)家種之以備他谷之不熟則為糧耳苗初生苗而未秀也苖而后秀秀而后實(shí)】行邁靡靡【傳曰邁行也靡靡猶遲遲也】中心搖搖【疏曰心憂無所附著也楚王謂蘇秦曰寡人心搖搖然如懸旌而無所薄】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傳曰悠悠逺意據(jù)逺視之蒼蒼然則稱蒼天】此何人哉
言鎬京宗廟宮室毀壊而為禾黍之地彼處有黍離離然垂矣彼處又有稷長苗矣連言彼者見無處不然所謂盡為禾黍也周大夫見之而不忍去行邁為之遲遲中心感傷搖搖然無所附著遂言人有知我之情者謂我心有所憂不知我之情者怪我久留不去謂我有何所求也亡國之恨凄然滿目唯呼悠逺之蒼天而訴之曰致此顛覆者是何人乎不斥其人而追恨之深矣言天蒼然悠逺嘆其訴而不聞也【李氏曰箕子過故殷墟作麥秀之詩曰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與此詩意同漸音杉】
彼黍離離彼稷之穂【音遂亦作穟○傳曰穂秀也】行邁靡靡中心如醉【今曰昏而不醒也】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朱氏論語解云吐華曰秀是秀為未穂今毛氏所謂秀則已成穂而秀茂與彼秀別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shí)【今曰實(shí)則成穂而堅(jiān)也】行邁靡靡中心如噎【音謁○今曰噎食窒也】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苗穟實(shí)取協(xié)韻耳舊説初見稷之苗中見稷之穟后見稷之實(shí)為行役之久前后所見使稷自苗而至于實(shí)果為行役之久則不應(yīng)黍帷言離離也如噎謂氣逆也
黍離三章章十句
君子于役刺平王也君子行役無期度大夫思其危難以風(fēng)焉【難去聲風(fēng)音諷○李氏曰此大夫蓋同僚也】
君子于役【箋曰于往也】不知其期曷至哉雞棲于塒【棲音西塒音時(shí)○傳曰鑿墻而棲曰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言此君子往而行役不知期以何時(shí)而歸乎言其時(shí)之久也且今何所至哉又不知其所至之處言其地之逺也雞棲于塒則日夕矣羊牛又下牧地而來歸皆有休息之時(shí)也君子行役乃無休息如之何而使我不思乎言已思之所以風(fēng)王念之也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箋曰行役無日月】曷其有佸【音活○傳曰佸防也】雞棲于桀【傳曰雞棲于杙為桀杙音弋橛也橛音掘】日之夕矣羊牛下括【音聒○傳曰括至也】君子于役茍無饑渴【箋曰茍且也】
言不可計(jì)以日月即序所謂無期度上章所謂不知其期也不知其何時(shí)可以佸防乎歸期未可望且得無饑渴足矣見不免饑渴也此又所以風(fēng)之而使察焉者也
君子于役二章章八句
君子陽陽閔周也【疏曰閔傷也○蘇氏曰君子以賤為樂則其貴者不可居也雖有貴位而君子不居則周不可輔矣此所以為閔周也】君子遭亂相招為祿仕全身逺害而已【逺去聲○疏曰平王詩○朱氏曰君子當(dāng)衰世知道之不行為貧而仕亦免死而已所以辭尊居卑辭富居貧豈惡富貴而不居哉誠以官尊而祿厚則責(zé)重而憂深非吾力之所能堪也是以相招為祿仕雖役于伶官之賤而陽陽自得若誠有樂乎此者其所以全身逺害之計(jì)深矣雖非圣賢出處之正然比于不自量其力之不足而昧于榮利以沒身者豈不賢哉此固圣賢之所與也○李氏曰老子在周為柱下史梅福在漢為市門卒】
君子相招為祿仕則在位皆小人矣當(dāng)是之時(shí)貧且賤焉非恥也故詩人不以閔君子而以閔周
君子陽陽【程子曰陽陽自得之狀○李氏曰史記晏子之御意氣陽陽甚自得也○補(bǔ)傳曰容充盛貌】左執(zhí)簧【音黃○疏曰簧者笙管之中金簿鍱也春官笙師注笙十三簧笙必有簧故以簧表笙月令仲夏調(diào)竽笙箎簧見三器皆有簧知此非竽箎而必以為笙者以簧之所用本施于笙言笙可以見簧言簧可以見笙故知簧即笙非竽箎也鍱音葉○錢氏鹿鳴注曰簧笙之舌也】右招我由房【傳曰國君有房中之樂○箋曰由従也欲使我従之于房中○疏曰路寢非燕息之所謂小寢之內(nèi)作之天子房中之樂以周南諸侯以召南】其樂只且【樂音洛只音止且沮之平聲又如字○箋曰道不行其且樂此而已○朱氏曰只且語助聲】
賢者處于亂世俱為伶官其友陳其相呼執(zhí)役之事言其君子陽陽自得不以賤事為恥左手執(zhí)其笙簧右手招我相従于小寢之內(nèi)將奏房中之樂君子之樂如此而已蓋非所樂而樂焉知時(shí)事之不可為矣
君子陶陶【今如字協(xié)韻也舊音遙】左執(zhí)翿【音逃○傳曰翿纛也○箋曰舞者所持謂羽舞也】右招我由敖【音遨○箋曰燕舞之位○錢氏曰敖游也因謂敖處為敖猶周禮云囿游也】其樂只且
陶陶自樂貌劉伶酒徳頌其樂陶陶亦協(xié)醪糟韻
君子陽陽二章章四句
?之水刺平王也不撫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箋曰平王母家申國在陳鄭之南迫近強(qiáng)楚王室防弱而數(shù)見侵伐王是以戍之○朱氏曰先王之訓(xùn)諸侯有故則方伯連率以諸侯之師討之王室有故則方伯連率以諸侯之師救之天子鄉(xiāng)遂之民供貢賦衛(wèi)王室已已今平王防弱威令不行于天下無以保其母家乃勞天子之民逺為諸侯屯守故周人戍申者以非其職而怨思也又況申侯實(shí)啓犬戎以致驪山之禍乃平王及其臣民不共戴天之讎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己為有徳而不知其弒父為可怨至使復(fù)讎討賊之師反為報(bào)施酬恩之舉則其絶滅天理而得罪于民又益甚矣】
宗廟禾黍曽不以之興懐而唯申國之憂失輕重矣
?之水【張子詩曰?水悠?緩不流不漂蒲楚弱堪憂】不流束薪【曹氏曰非薪之彊水弱而已】彼其之子【其音記○朱氏曰其語助也○歐陽氏曰謂他諸侯國人之當(dāng)戍者也】不與我戍申【今曰前漢地理志南陽宛縣故申伯國○朱氏曰申在今鄧州信陽軍之境】懐哉懐哉曷月予還歸哉【還音旋】
興也薪本浮物一束之薪非不可流轉(zhuǎn)若鑿鑿之白石也而悠?之水淺弱不能流轉(zhuǎn)之喻諸侯本非難令而東周衰弱不能號(hào)令之也唯其號(hào)令不行故彼諸侯之人不與我共戍申國而獨(dú)使我周人逺戍久而不得代懐思之哉懐思之哉不知何月我得旋歸乎
?之水不流束楚【傳曰楚木也○解見漢廣】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甫【傳曰甫諸姜也○疏曰尚書有呂刑之篇禮記引之皆作甫刑孔安國云呂侯后為甫侯周語云申呂雖衰齊許猶在是申與甫許同為姜姓也言甫許者以其俱為姜姓既重章以變文因借甫許以言申其實(shí)不戍甫許也六國時(shí)秦趙同為嬴姓史記漢書多謂秦為趙亦此類也○錢氏曰甫其地未詳】懐哉懐哉曷月予還歸哉
?之水不流束蒲【今曰毛以為草鄭以為蒲柳皆蒲草解見陳澤陂蒲柳解見陳東門之楊○曹氏曰楚小于薪蒲輕于楚】彼其之子不與我戍許【傳曰許諸姜也○錢氏曰許在今許州○朱氏曰今潁昌府許昌縣是也】懐哉懐哉曷月予還歸哉
楚愈輕蒲又愈輕至不流束蒲則弱之極矣
?之水三章章六句
中谷有蓷【音推挽之推吐雷反】閔周也夫婦日以衰薄兇年饑饉【音覲】室家相棄爾【疏曰平王詩○范氏曰世治則室家相保者上之所養(yǎng)也世亂則男女相棄者上之所殘也其使之也勤其取之也厚則夫婦日以衰薄而兇年不免于離散】
民之貧國之難也故以閔周
中谷有蓷【傳曰中谷谷中也○曰蓷茺蔚也益母也茺蔚音充尉○釋草曰萑蓷萑音追亦作鵻○李巡曰臭?草也○郭璞曰今茺蔚葉似萑方莖白華華生節(jié)問又名益母○陸璣曰舊説云庵防】暵其干矣【暵音罕又音漢干音干○疏曰暵燥也】有女仳離【仳批之上○傳曰別也】嘅其嘆矣【嘅音慨嘆音作嘆○曹氏曰嘅嘆聲】嘅其嘆矣遇人之艱難矣興也蓷草生海濵池澤濕則生旱則死谷中之地隂潤其蓷草宜難旱也今暵燥其干者矣旱則干者先燥也興饑饉則貧者先悴也有女見棄與其夫別離嘅然發(fā)其嘆聲所以嘅然而嘆者自傷遇斯人之艱難窮厄也謂見棄者非其夫之得已特以饑饉不能相養(yǎng)故爾【曽氏曰無怨懟過甚之辭厚之至也】○舊説以蓷草暵干喻夫婦相棄非也此詩但以嵗旱草枯興亂世饑年之憔悴蕭索無潤澤氣象耳由此而致夫婦衰薄遂以相棄故曰遇人之艱難蓋棄妻不怨其夫而以為時(shí)之艱難使然○舊説以蓷草宜生髙陸生谷中則傷于水非也據(jù)本草茺蔚正生海濵池澤其性宜濕○傳云蓷鵻亦作萑作萑即釋草言萑蓷也大車傳曰菼鵻也蓋菼薍萑又名鵻一物而四名彼萑音完此萑音追字同而音異毛于此傳言蓷鵻者蓋借用鵻字非以蓷為菼也曹氏以蓷為菼誤矣
中谷有蓷暵其脩矣【朱氏曰脩長也】有女仳離條其歗矣【歗音嘯亦作嘯○朱氏曰條條然歗貌○今曰條猶長也○江有汜箋曰歗蹙口而出聲○傳曰歗長吟也】條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箋曰淑善也○詩記曰古者謂死喪饑饉皆曰不淑蓋以吉慶為善事兇禍為不善事雖今人語猶然】
長茂者亦為所暵興饑饉甚則粗給者亦乏絶矣條條然而長歗其悲恨深于嘆矣不善猶言不幸也
中谷有蓷暵其濕矣有女仳離啜其泣矣【啜音輟○錢氏曰啜泣而縮氣也補(bǔ)傳曰歗甚于嘆泣甚于歗】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生于濕者又難旱于脩者今亦為所暵興富足者亦乏絶矣兇年饑饉之甚貧富皆惟悴也啜然泣而縮氣窮之甚也何所嗟悔而可及謂雖嗟嘆而不及于事無益也【詩記曰言事已至此末如之何也】
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
兎爰閔周也桓王失信【疏曰桓王林平王崩太子泄父早死立其子林】諸侯背叛【背音佩】構(gòu)怨連禍王師傷敗君子不樂其生焉【樂音洛○朱氏曰左傳隠三年云鄭武公荘公為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周鄭交質(zhì)桓王即位將卒畀虢公政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又取成周之禾桓五年云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鄭伯御之戰(zhàn)于繻葛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質(zhì)音致祭音再繻音須射音食中音眾○疏曰兎爰本在葛藟之下但簡劄失次耳】
春秋之例王師不書此繻葛之戰(zhàn)書三國従王伐鄭蓋伐鄭不服也王卒既敗自是王命不行矣
有兎爰爰【傳曰爰爰緩意】雉離于羅【曰離麗也解見新臺(tái)○傳曰鳥網(wǎng)為羅】我生之初【曹氏曰謂幼穉時(shí)也】尚無為【箋曰尚庶防也】我生之后逢此百罹【音離○傳曰罹憂也】尚寐無吪【音訛○?曰吪動(dòng)也○今曰無羊或?qū)嫽騾庞炓嘤?xùn)動(dòng)彼吪作訛字異音義同○朱氏曰寢而不動(dòng)以死耳】
興也兎隂狡善逸雉耿介善鬭有兔爰爰然緩喻鄭人縦恣自如而無如之何也有雉離于羅網(wǎng)之中喻周人為王力戰(zhàn)而受禍也我生之初天下庶防無事及我生之后逢此百憂有生不如無生庶防寢寐而不訛動(dòng)死為愈也
有兔爰爰雉離于罦【音孚○傳曰罦覆車也車赤奢反○疏曰釋器曰繴謂之罿罿罬也罬謂之罦罦覆車也繴音壁○郭璞曰今之翻車也有兩轅中施?以捕鳥?音絹○釋曰捕鳥之具孫炎曰掩兔非也】我生之初尚無造【傳曰造為也】我生之后逢此百憂尚寐無覺【音敎】
有兔爰爰雉離于罿【音沖○曰罿即罦也】我生之初尚無庸【傳曰庸用也】我生之后逢此百兇尚寐無聰
兔爰三章章七句
葛藟【音壘】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棄其九族焉【箋曰九族者據(jù)已上至髙祖下及?孫之親○曹氏曰堯典以親九族孔安國以為髙祖?孫之親杜預(yù)以為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合而為九族康成孔穎達(dá)従安國説徐安道以頍弁序言不親九族而詩有甥舅角弓序言不親九族而詩及婚姻以杜説為是案周官小宗伯掌三族之別以辨親疎説者為父也子也孫也三者為人屬之正名喪服小記云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上殺下殺旁殺而親畢矣説者謂自己而上親父下親子三也以父親祖以子親孫五也以祖親髙祖以孫親?孫九也則由一而三由三而九皆謂同姓之親耳二詩之序推親親而廣之耳○夏氏書解曰髙祖非己所得而逮事?孫非己之所及見惟夏侯歐陽等以為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父族四者父五屬之內(nèi)一也父之女昆弟適人者及其子二也己之女昆弟適人及其子三也己之女子適人者及其子四也母族三者母之父姓一也母之母姓二也母之女昆弟適人者及其子三也妻族二者妻之父姓一也妻之母姓二也○今曰二説不同姑兼存之○葛藟在兔爰之下解見兔爰】
親親周道也棄其九族則周道衰矣【陳氏曰周公大封同姓成王內(nèi)睦九族】
緜緜葛藟【傳曰緜緜長不絶之貌○葛藟解見樛木】在河之滸【音虎○釋丘曰岸上滸○釋曰防上平地去水稍逺者名滸○傳曰水厓?cè)粷G○渤海胡氏曰周南云葛之覃兮施于中谷邶風(fēng)云旄丘之葛兮何誕之節(jié)兮唐風(fēng)云葛生?楚大雅云莫莫葛藟施于條枚然則葛藟又生于山谷丘野之地延蔓于草木條枚之上不生于水厓】終逺兄弟【逺去聲】謂他人父謂他人父亦莫我顧
興也葛藟枝蔓聨屬必依木以生喻宗族之依王室也今緜緜?cè)徊唤~之葛藟不生于丘野而生于河水之滸岸近水之岸善崩將為水所蕩猶王室衰防人將失其所依也此詩刺王不親九族而舉親兄弟之辭以責(zé)之親兄弟則同父故言王終逺我兄弟者謂父是他人之父乎不然何為不顧我也知有父則知有兄弟矣今人兄弟之相責(zé)望者猶言汝豈不念父之故杕杜曰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意亦同平王視親兄弟且如路人則待九族可知矣○舊説平王以他人之父為父非也
緜緜葛藟在河之涘【音俟上濁○釋丘曰涘為崖○李巡曰涘一名厓謂水邉也】終逺兄弟謂他人母謂他人母亦莫我有
母謂是他人母乎莫我有言視之如無也左傳云不有寡君
緜緜葛藟在河之漘【音唇○釋丘曰夷上灑下曰漘○孫炎曰平上陗下○郭璞曰厓上平坦而下水深者為漘不發(fā)聲也】終逺兄弟謂他人昆【傳曰昆兄也】謂他人昆亦莫我聞
謂兄是他人之兄乎莫我聞言我責(zé)以兄弟之義彼聴之如不聞也
葛藟三章章六句
采葛懼讒也【疏曰桓王詩】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興也人臣任事于外則讒間易生今往彼采葛以為絺绤事之至防者時(shí)不至久跡無可疑然一日不見于君己懼小人乗間而讒之如三月之久矣蓋讒人眾多君子動(dòng)輒疑懼略不可以有所為事有大焉者誰敢任之乎【李氏曰小人之譛人多因其不見則乗間而讒之如上官桀等謀譖霍光伺光出沐日奏之?恭石顯欲譖蕭望之候望之出沐日上之○曹氏曰古語云一日不朝其間容刀】
彼采蕭兮【傳曰蕭所以共祭禩○曰蕭者香蒿也牛尾蒿也○解見蓼蕭及生民】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艾牛蓋反○傳曰艾所以療疾】一日不見如三嵗兮
采葛三章章三句
大車刺周大夫也禮義陵遲【疏曰陵遲猶陂陁言廢壊之意陁音弛○李氏曰家語云三尺之限空車不能登者峻故也百仞之山重載涉焉陵遲故也王肅注云陵遲猶陂陁也】男女淫奔故陳古以刺今大夫不能聴男女之訟焉【疏曰桓王詩】此詩人述古人能止奔者刺今有淫奔之訟而不能聴也
大車檻檻【銜之上濁○傳曰大車大夫之車檻檻車行聲也○錢氏曰尊之言大車○補(bǔ)傳曰檻檻有聲可懼】毳衣如菼【毳尺鋭反吹之去菼覃之上濁○疏曰春官司服袞冕鷩冕毳冕希冕?冕鄭注云古天子冕服十二章至周以日月星辰畫于旌旗而冕服九章登龍于山登火于宗彞尊有神明也九章初一曰龍次二曰山次三曰華蟲次四曰火次五曰宗彞皆畫以為繢次六曰藻次七曰粉米次八曰黼次九曰黻皆絺以為繡則袞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畫以雉謂華蟲也其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畫虎蜼謂宗彞也其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希刺粉米無畫也其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者衣無文裳刺黻而已是以謂?焉凡冕服皆?衣纁裳鷩音鷩希本又作絺陟里反蜼位柚壘三音今考益稷注云絺徐音笞鄭音止刺也○王氏曰春官典命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及其出封皆加一等蓋八命加一等所謂上公九命其服以九為節(jié)也其未出封則與侯伯同服矣公與侯伯同服則卿與子男同服矣此詩所謂周大夫者卿也司服所謂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者諸侯之卿大夫也○菼箋曰菼薍也毳衣之屬衣繢而裳繡皆有五色焉其青者如鵻薍頑之去聲○今曰毛氏云菼鵻也蘆之初生也鄭氏云菼薍也孔氏云孫炎郭璞以蘆薍為二草李巡舍人樊光以蘆薍為一草毛意同李巡之輩鄭易傳為薍又言青者如鵻鵻鳥青非草名蓋毛所指鵻者草也鄭所指鵻者鳥也今従鄭蘆薍為二草○菼薍萑解見七月】豈不爾思畏子不敢
古者大夫乗其大車其徳尊嚴(yán)故聴其車行之聲檻檻然可懼又身服毳冕之衣衣繢而裳繡皆有五色其青色者如初生之菼乗是車服是服以朝享助祭儼然人望而畏之不敢犯禮有女欲奔者云我豈不思汝乎畏此乗大車服毳衣之人故不敢也古之大夫能荘敬以臨民使之無訟則今之大夫有訟而不能聴為可刺也【曹氏曰毛公謂大夫服毳冕以決訟毳衣冕服也享王于廟及助王祭禩則服之未有服之以聴訟也】
大車啍啍【音防他敦反○傳曰啍啍重遲之貌】毳衣如璊【音門○説文曰璊玉赤色○疏曰其赤者如璊】豈不爾思畏子不奔
谷則異室【傳曰谷生也】死則同穴【箋曰謂冢壙中也言古之大夫聴訟之政非但不敢淫奔乃使夫婦之禮有別○疏曰內(nèi)則云禮始于謹(jǐn)夫婦為宮室辨內(nèi)外男不入女不出】謂予不信有如皦日【皦音皎○傳曰皦白也】
言古者男女皆守禮之正生則異室不至相瀆死則同穴従一以終謂予不信有如皦日觀其自誓之辭所守之堅(jiān)可知矣此由上之風(fēng)化使然也
大車三章章四句
丘中有麻思賢也莊王不明【疏曰莊王佗桓王子】賢人放逐國人思之而作是詩也
二留名氏不顯事跡無傳以國人思之知其賢矣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傳曰留大夫氏子嗟字也○曹氏曰留本邑名其大夫以為氏】彼留子嗟將其來施施【箋曰施施舒行貌○蘇氏曰庶其肻徐來以従我○李氏曰孟子施施従外來】
子嗟放逐在外國人思之言隠居丘陵之間而殖麻以為生者是彼留氏字子嗟也彼留氏子嗟庶防施施然舒行而來以従我也猶唐有杕之杜筮肻適我白駒于焉逍遙之意夫賢者放逐于外而使國人私致其愛慕欲其相與游従而已知莊王不能復(fù)用之矣
丘中有麥彼留子國【傳曰子國子嗟父○朱氏曰子國亦字也】彼留子國將其來食【蘇氏曰庶防肻來従我食也】
庶防従我食猶唐有杕之杜言中心好之曷飲食之之意愛而欲飲食之也君不能養(yǎng)賢而國人欲私致其殷勤以飲食之而已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朱氏曰并指前二人也】彼留之子貽我佩玖【傳曰石次玉者能遺我美寳○疏曰美寳猶美道】
貽我佩玖欲其遺我以善道也夫賢者宜金玉王度而乃使國人望其私淑于已而已是可嘆也○張平子四愁詩云美人贈(zèng)我金瑯玕何以報(bào)之雙玉盤其序云屈原以珍寳為仁義騷人之辭源流于風(fēng)也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詩緝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八
宋 嚴(yán)粲 撰
鄭 國風(fēng)
【譜曰初宣王封母弟友于宗周畿內(nèi)咸林之地是為鄭桓公今京兆鄭縣是其都也為幽王大司徒甚得周眾與東土之人問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懼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曰其濟(jì)洛河潁之問乎是其子男之國虢鄶為大虢叔恃勢(shì)鄶仲恃險(xiǎn)皆有驕侈怠慢之心加之以貪冒君若以周難之故寄帑與賄不敢不許是驕而貪必將背君君以成周之眾奉辭伐罪無不克矣若克二邑鄢敝補(bǔ)丹依疇歴華君之土也修典刑以守之惟是可以少固桓公従之后三年幽王為犬戎所殺桓公死之其子武公與晉文侯定平王于東都王城卒取史伯所云十邑之地右洛左濟(jì)前華后河食溱洧焉今河南新鄭是也武公又作卿士國人宜之鄭之變風(fēng)又作○疏曰謂濟(jì)西洛東河南潁北八國皆在四水之間若克虢鄶二邑則其余八邑自然可滅食謂居其土而食其水也對(duì)上鄶風(fēng)已作故云又作○朱氏曰鄭桓公食于西都畿內(nèi)之鄭邑今華之鄭是也其后又得虢鄶之地施舊號(hào)于新邑則今鄭是也又曰鄭聲之淫有甚于衛(wèi)矣故夫子論為?獨(dú)以鄭聲為戒蓋舉重而言也○程子曰廢法失道則王畿之內(nèi)亦不能保鄭本畿內(nèi)之封因周之衰遂自為列國故次以鄭○前漢地理志曰鄭俗淫季札聞鄭之歌曰美哉其細(xì)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自武公后二十三世為韓所滅】魏文侯聴鄭衛(wèi)之音則不知倦蓋鄭衛(wèi)皆淫風(fēng)而鄭尤甚
緇衣【緇音資】美武公也【疏曰武公掘突桓公友子索隠曰名滑突滑一作掘音鶻】父子竝為周司徒【疏曰父謂武公父桓公友】善于其職國人宜之【朱氏曰周人作是詩○詩記曰若鄭人所作何為三章皆言適子之館兮】故美其徳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曰鄭武公詩平王時(shí)○詩記曰好賢如緇衣所謂賢即武公父子也講師誤以為武公好賢遂曰有國善善之功焉失其防矣】
説者多以此詩為鄭人所作謂周人之詩當(dāng)在王風(fēng)非也破斧伐柯九罭狼跋皆周大夫所作而附于豳此武公入為周司徒善于其職周人善之而作此詩耳周人愛武公欲其常為卿士至其子莊公不克肖其徳周人遂畀虢公政而緇衣之意替矣
緇衣之宜兮【傳曰緇黒色卿士聴朝之正服也○疏曰冬官鐘氏言染法三入為纁五入為緅七入為緇注云染纁者三入而成又再染以黒則為緅又復(fù)再染以黒則成緇緇衣即士冠禮所云主人?冠朝服緇帶素鞸是也諸侯與其臣服之以日視朝故禮通謂此服為朝服纁音熏緅音鄒○曹氏曰玉藻云天子皮弁以日視朝諸侯朝服以日視朝于內(nèi)朝是天子常服之服用皮弁諸侯常服之服用羔裘?冠也皮弁以白鹿皮為冠以狐白皮為裘以素錦為衣而裼之其上加朝服十五升白布為之衣冠同色故也羔裘以緇布為冠以黒羊皮為裘以緇布為衣而裼之其上加朝服十五升緇布為之其裳皆素凡朝服君與卿大夫同今天子之卿而服緇衣者蓋既朝于天子而退治事則釋皮弁而服緇布衣以聴其所朝之政也裼音錫】敝予又改為兮【敝音本又作】適子之館兮【傳曰館舍也○李氏曰言諸侯各有館舍也】還予授子之粲兮【還音旋○王氏曰粲粟治之精者○朱氏曰漢有白粲之刑給舂導(dǎo)之役】
武公之賢周人愛之故作此詩言武公為王卿士而服此緇衣也甚宜徳稱其服也此衣若敝我周人當(dāng)為子更為之愿其久于位矣我適汝武公所寓之館以其自鄭而至省問其舍止之安否也既見之而歸我又取米之精者以遺之猶白飯青芻之意也士無賢不肖入朝見疾武公以諸侯入為卿士宜周人之所疾忌今稱譽(yù)之愿望之親往省之又即饋遺之且不以麤糲進(jìn)也【糲辣厲二音】拳拳如此豈非好賢之至乎○孔子云于緇衣見好賢之至【孔叢子】又云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禮記緇衣】緇衣之詩繾綣殷勤可謂好之之至故曰好賢如緇衣巷伯之詩欲取讒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則投畀有北有北不受則投畀有昊可謂惡之之至故曰惡惡如巷伯詩之好賢惡惡者多矣獨(dú)舉二詩以其至者言之也
緇衣之好兮【傳曰好猶宜也】敝予又改造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緇衣之蓆兮【蓆音席○程子曰蓆舒安之義服稱其徳則安舒○傳曰蓆大也】敝予又改作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緇衣三章章四句
將仲子【將音鏘】刺莊公也【疏曰莊公寤生武公掘突子】不勝其母【勝音升】以害其弟【疏曰弟名段字叔】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諫而公弗聴【祭音再】小不忍以致大亂焉【曰鄭荘公詩平王時(shí)○左傳隠元年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荘公及共叔段荘公寤生驚姜氏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qǐng)于武公公弗許及荘公即位為之請(qǐng)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請(qǐng)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duì)曰不如早為之所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于已公子呂請(qǐng)除之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已邑至于廩延子封曰可矣公曰不義不昵厚將崩大叔將襲鄭夫人將啓之公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乗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大叔出奔共書曰鄭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亟音器大音泰鄢音于晚于建于然三音共音恭子封公子呂也○補(bǔ)傳曰將仲子之序與左氏合信乎詩序經(jīng)圣人之手而左氏之好惡與圣人同也○谷梁曰何甚乎鄭伯甚鄭伯處心積慮成于殺也○公羊曰曷為大鄭伯之惡母欲立之已殺之如勿與而已矣○胡氏曰用兵大事也必君臣合謀而后動(dòng)則當(dāng)書國命公子呂為主帥則當(dāng)稱將出車二百乗則當(dāng)稱師三者咸無稱焉而専目鄭伯是罪之在伯也猶以為未足又書克段于鄢克者力勝之辭不稱弟路人也于鄢操之為己蹙矣姜氏當(dāng)武公存之時(shí)嘗欲立段矣公既沒姜以國君適母主乎內(nèi)段以寵弟多才居乎外國人又悅而歸之荘公恐其終將軋已為后患也故授之大邑而不為之所縦使失道以至于亂然后以叛逆討之則國人不敢従姜氏不敢主而大叔屬籍當(dāng)絶不可使居父母之?此鄭伯志也】
荘公克段之事左氏以為譏失教此詩后序以為小不忍皆責(zé)之也輕谷梁公羊及胡氏深誅其心以為大惡后之説詩者祖其意以后序?yàn)榉乔抑^詩人探荘公之心在于殺段而托諸父母諸兄國人以為説冀以稔成其惡耳竊謂此駁后序未盡荘公之惡則然而説詩之本意則未也叔段舊有奪嫡之謀荘公固以不能釋然于懐矣而又挾材武怙母寵結(jié)羣小將不利于宗國此莊公之所深忌也請(qǐng)制弗許請(qǐng)京與之迫于母意不得已焉耳始答祭仲曰多行不義必自斃繼答公子呂曰無庸將自及至公子呂又言之則曰不義不昵厚將崩蓋挾數(shù)用術(shù)為秋實(shí)黃落之計(jì)設(shè)心不仁矣觀段之淺露為羣小所縦臾而欲謀宗國何能為者邪固易之矣及段將襲鄭公曰可矣蓋幸其釁自彼作謂人不得以議我豈有涕泣而道之之意哉公固非不忍者然春秋乃圣人襃貶之法變風(fēng)乃國人諷諫之辭不可以并論也此詩止以公與祭仲有殺段之謀故設(shè)為公拒祭仲之辭以天理感動(dòng)之公論開悟之耳如此則不失詩人溫柔敦厚之防
將仲子兮【傳曰將請(qǐng)也仲子祭仲也○曹氏曰仲子祭仲足也祭其氏也名仲而字仲足】無逾我里【傳曰逾越也里居也二十五家為里】無折我樹杞【疏曰杞柳屬○陸璣曰生水傍樹如柳葉麤而白木理防赤其材堅(jiān)韌今人以為車轂韌音仞○今曰樹杞猶言杞樹耳杞桑檀皆美木以喻兄弟○三杞考見四牡】豈敢愛之畏我父母【疏曰于時(shí)其父亡與母連言之耳】仲可懐也【今曰懐念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祭仲之謀迫而淺欲速去其偪曰早為之所荘公之謀狡而深故養(yǎng)成其惡曰子姑待之公與祭仲皆欲致段于死地所爭遲速之間耳公非拒祭仲也國人知公與祭仲有殺段之謀乃反其意設(shè)為公拒祭仲之辭以諷之謂公若曰請(qǐng)仲子無逾越我所居之里無損折我美樹之杞喻無入我家而害我兄弟也我豈敢愛段而私之哉乃畏我父母也仲子之言固可念也然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公未嘗有是言也而詩人代公言之若謂公之已逾者諷公縦不愛段獨(dú)不畏父母乎蓋譎諫也
將仲子兮無逾我墻無折我樹桑【呂氏曰孟子云樹墻下以桑則桑在墻下也】豈敢愛之畏我諸兄【傳曰諸兄公族】仲可懐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諷公縦不愛段獨(dú)不畏公族之義乎
將仲子兮無逾我園【傳曰園所以樹木也○疏曰園者圃之藩故其內(nèi)可以種木也】無折我樹檀【傳曰檀彊韌之木○疏曰檀材可以為車○陸璣曰檀木皮正青滑澤】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懐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諷公縦不愛段獨(dú)不畏國人之多言乎
將仲子三章章八句
叔于田刺荘公也叔處于京【處音杵○曹氏曰滎陽故東虢國也有京水索水楚漢戰(zhàn)于京索之間即其地也京邑在滎陽縣東敖倉鴻溝在縣西官渡在中牟皆古戰(zhàn)爭處制即成皋舊虎牢也索師古音求索之索】繕甲治兵【繕音擅○箋曰繕之言善也甲鎧也鎧音慨韻又音愷○今曰繕補(bǔ)也繕甲修治之意】以出于田國人説而歸之【説音悅○曰鄭荘公詩平王時(shí)】二叔于田皆美叔段之材武無一辭他及而首序以為刺荘公蓋與春秋書鄭伯克段譏失教之意同首序經(jīng)圣人之手矣説詩不用首序則二叔于田皆為美叔段椒聊為美桓叔叔段桓叔可美也乎哉此詩言段出田而京邑之黨相媚説以従之耳后 謂國人説而歸之非也鄭師臨其境京人亦叛之矣
叔于田【傳曰叔大叔段也田取禽也大音泰○箋曰于往也】巷無居人【傳曰巷里涂也○疏曰里內(nèi)之途道也】豈無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洵音荀○箋曰洵信也】段好田獵馳騁其黨諛説之謂叔之往田獵也人皆従之里巷之內(nèi)無復(fù)居人豈盡無居人乎雖有居人但不如叔之信美且仁也段豈真美且仁哉其黨私之之言猶河朔之人謂安史為圣也詩人之意謂段之不令而羣小相與縦臾如此必為厲階以自禍荘公曷為不禁止之乎故序曰刺莊公也
叔于狩【音守○傳曰冬獵曰狩】巷無飲酒豈無飲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
叔適野【箋曰適之也郊外曰野】巷無服馬【箋曰服馬猶乗馬○今曰易系辭服牛乗馬】豈無服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曹氏曰言其有藝也】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大叔于田【大如字】刺荘公也叔多才而好勇【好去聲】不義而得眾也【曰鄭荘公詩平王時(shí)○蘇氏曰二詩皆曰叔于田故此加大以別之非謂段為大叔也然不知者又加大于首章失之矣】
兩叔于田其三章章五句短篇者止曰叔于田其三章章十句長篇者加大以別之采詩之初未有序故于首章加大后有序因存而不去猶書序作堯典之下復(fù)有堯典二字存其舊也公子呂云厚將得眾謂其所憑者厚則羣小將以利合也序祖其説以為得眾非謂其真能得人心也
大叔于田乗乗馬【曰上乗如字駕也下乗去聲四馬也】執(zhí)轡如組【朱氏曰轡今之韁也○錢氏曰組文五采相間手執(zhí)六轡如組之文言其齊比○今曰疏謂織組者總紕?dòng)诖顺晌挠诒擞邎?zhí)轡于手馬騁于道言如織組之為不若言如組之文為簡徑也紕必二反】兩驂如舞【箋曰在旁曰驂○傳曰驂之與服諧和中節(jié)○董氏曰五御之法有舞交衢者蓋詩所謂如舞也服制于衡不得如舞其言舞者驂也】叔在藪【傳曰藪澤禽之府也○疏曰澤水所鐘水希曰藪鄭有圃田此言藪圃田也】火烈具舉【今曰烈如載燔載烈之烈謂以火焚烈之也孟子益烈山澤而焚之大司馬注火火止也春田用火因焚萊除陳草皆殺而火止○曹氏曰王制云昆蟲未蟄不以火田故爾雅謂火田為狩惟冬田乃用火耳若夫刈草以為防驅(qū)禽而納諸防中然后焚而射焉則四時(shí)之田皆然也○傳曰具俱也】襢裼暴虎【襢裼音但錫但上濁也○傳曰襢裼肉袒也○疏曰李巡云脫衣見體曰肉袒】獻(xiàn)于公所將叔無狃【將音鏘狃音紐○傳曰狃習(xí)也○朱氏曰國人謂之】戒其傷女【音汝】上篇叔于田段在京自出田也此大叔于田段在鄭従荘公出田也叔之従公往田也駕一乗之馬矜其多能代御人御自執(zhí)馬轡如組文之齊比其兩驂之焉如舞者之中于樂節(jié)皆見其善御也叔在林藪禽獸所聚之地以火烈而焚之同時(shí)皆舉叔乃襢去裼衣徒手搏虎以獻(xiàn)于莊公國君介弟之貴而氣習(xí)如此見失教矣荘公不教誨禁止之其私昵之黨乃致媚愛之辭曰請(qǐng)叔無狃習(xí)此事數(shù)數(shù)為之恐其或傷汝也莊公為可刺矣○舊説執(zhí)轡如組叔之御人下文又良御忌乃言叔身善御自為支離也正以叔執(zhí)轡如組為善御耳
叔于田乗乗黃【傳曰四馬皆黃】兩服上襄【箋曰兩服中央夾轅者襄駕也上駕言為眾馬之最良也○朱氏曰馬之上者為上駕猶史所謂上駟也○今曰終日七襄】兩驂鴈行【音航○疏曰兩驂與服其首差退如鴈行之有次序】叔在藪火烈具?【傳曰?光也○疏曰言舉火而?其光也】叔善射忌【音記○傳曰忌辭也】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控空之去○朱氏曰抑發(fā)語辭○傳曰騁馬曰磬止馬曰控○補(bǔ)傳曰騁馬曰磬謂使之曲折如磬也止馬曰控謂有所控制不逸也○今曰今人稱馬韁為磬控】抑縱送忌【朱氏曰舍拔曰縱拔音跋】
兩服馬皆上駕其馬最良也兩驂馬如鴈行其首差退也既言叔良御忌遂言其能磬以騁馬控以止馬則馬之進(jìn)退惟其意所以實(shí)其良御也既言叔善射忌遂言其能后手防而縦【防音蕝子悅切】前手?jǐn)劧蛣t矢去勁而有力所以實(shí)其善射也○縦放箭也送送箭也今射者云前手?jǐn)労笫址罃劶此鸵卜兰纯v也舊説従禽曰送今不用
叔于田乗乗鴇【音保依字作鴇○釋獸曰驪白雜毛曰鴇○釋曰毛色黒白而復(fù)有雜毛相錯(cuò)者名鴇今所謂烏驄】兩服齊首【傳曰馬首齊也】兩驂如手【箋曰如人左右手之相佐助也】叔在藪火烈具阜【傳曰阜盛也】叔馬慢忌【傳曰慢遲也】叔發(fā)罕忌抑釋掤忌【掤音冰○傳曰掤所以覆矢○疏曰昭二十五年左傳云公徒執(zhí)氷而踞字異音義同箭筩蓋也筩音同箭室也○今曰用矢則舉掤以開筩既用則納矢筩中釋下其掤以覆筩也】抑鬯弓忌【鬯音暢○傳曰鬯弓弢弓弢音滔弓衣也○疏曰鬯者盛弓之器鬯弓謂弢弓而納之鬯中鬯韻作韔注云弓衣也】
田事既畢則叔馬行遲矣叔發(fā)矢希罕矣釋掤以覆矢矣以鬯鬯其弓矣言其従容得意如庖丁解牛提刀而立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志善刀而藏之也亦可想叔段洋洋之意矣○段有不義之謀兄弟之間人所難言詩人優(yōu)柔之意但言段矜能恃勇暴虎以獻(xiàn)氣陵其兄私黨諂事甘言媚説方且踴躍馳騁不能自已従容畢事意氣自得其氣習(xí)輕?麤暴如此殆非令終之器所謂智伯射御足力則賢而以不仁行之者也公何為不早禁止之乎
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清人刺文公也【疏曰文公踕厲公突子踕音捷】髙克好利而不顧其君【好去聲】文公惡而欲逺之不能【惡烏路反逺去聲】使髙克將兵而御狄于竟【將去聲竟音境】陳其師旅翺翔河上久而不召眾散而歸髙克奔陳公子素惡髙克進(jìn)之不以禮【疏曰鄭之公子名素】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國亡師之本故作是詩也【曰鄭文公詩平王時(shí)○疏曰春秋閔公二年冬十二月狄入衛(wèi)鄭棄其師衛(wèi)在河北鄭在河南恐其渡河侵鄭故使髙克將兵于河上御之公子素作詩以刺之○胡氏曰人君擅一國之名寵殺生予奪惟我所制耳使髙克不臣之罪已著按而誅之可也情狀未明黜而退之可也愛惜其才以禮馭之亦可也烏有假之以兵權(quán)委諸境上坐視其卒伍離散而莫之防乎然則棄師者鄭伯乃以國稱何也二三執(zhí)政股肱心膂休戚之所同也不能進(jìn)諫于君協(xié)志同力黜逐小人而國事至此是謂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春秋書曰鄭棄其師君臣同責(zé)矣】
春秋經(jīng)書鄭棄其師罪文公也與首序合
清人在彭【傳曰清邑也彭衛(wèi)之河上鄭之郊也○箋曰清者髙克所帥眾之邑也】駟介旁旁【音絣○箋曰駟四馬也○傳曰介甲也○疏曰旁旁然不息○今曰北山王事傍傍字異音義同】二矛重英【重平聲○箋曰二矛酋矛夷矛也○防曰考工記云酋矛常有四尺夷矛三尋注云八尺曰尋倍尋曰常魯頌以矛與重弓共文弓無二等直是一弓而重之則知二矛亦一矛而有二故彼箋云二矛重弓備折壊直是首矛有二無夷矛也○英傳曰矛各有英飾也○疏曰經(jīng)言重英嫌一矛有重飾故云各有英飾言其各自有飾竝建而重累魯頌説矛之飾謂之朱英則以朱染為英飾】河上乎翺翔【載驅(qū)傳曰翺翔猶彷徉也彷徉音旁羊○錢氏曰如鳥之翺翔也】
髙克所率清邑之人在于河上之彭地狄去無事乃使四馬被甲驅(qū)馳旁旁然不息其車之上建酋矛夷矛長短不同其英飾相重累翺翔于河上之地何為者耶詩意謂彼既無事不召之使還將潰散矣【永嘉鄭氏曰夫擁大眾于外而無所事不為亂則潰散爾】
清人在消【傳曰消河上地也】駟介麃麃【音標(biāo)○傳曰麃麃武貌】二矛重喬【毛音橋鄭音驕○傳曰重喬累荷也○釋文曰荷舊音何謂刻矛頭為荷葉相重累也沈胡可反謂兩矛之釋相負(fù)荷也○疏釋毛曰喬髙也以矛建于車上五兵之最髙者也而二矛同髙復(fù)有等級(jí)故謂之重喬謂此二矛刀有髙下重累而相負(fù)揭○箋曰喬矛矜近上及室題所以縣毛羽縣音?○疏釋鄭曰矜謂予柄也室謂矛之銎孔襄十年左傳曰舞師題以旌夏杜預(yù)云題識(shí)也題者表識(shí)之言箋曰喬者矛之柄近于上頭及矛之銎室之下當(dāng)有物以題識(shí)之銎音如芎識(shí)音志】河上乎逍遙【錢氏曰逍遙行樂也】
清人在軸【音逐○傳曰軸河上地也○疏曰彭消軸皆河上之地久不得歸師有遷移三地亦應(yīng)不甚相逺】駟介陶陶【音道○傳曰陶陶驅(qū)馳之貌】左旋右抽中軍作好【去聲○箋曰左人謂御者右車右也中軍將也○疏曰左傳成二年説晉之伐齊云郤克將中軍解張御鄭丘緩為右郤克傷于矢流血及屨未絶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張侯即解張也郤克傷矢言未絶鼓音是郤為將在鼓下也張侯傷手而血染左輪是御者在左也此謂將之所乗車耳兵車之法左人持弓右人持矛中人御御不在左也解音蟹殷于閑反】
師久不歸厭其處則復(fù)遷故自彭而消自消而軸翺翔徧于河上之地既閑暇無所作為乃使在左之御者習(xí)旋其車車右勇力之士抽兵刃以習(xí)擊刺將居中央為容好而已游戯以自樂也○一説好如字左軍旋而歸右軍抽而?皆已逃散唯中軍髙克所自將雖作好而彊留亦不能久也亦通
清人三章章四句
羔裘刺朝也【朝音潮】言古之君子以風(fēng)其朝焉【風(fēng)音諷○曰鄭荘公詩在平桓之間○箋曰朝無忠正之臣故刺之】
或謂檜羔裘専刺其君唐羔裘専刺其臣鄭羔裘兼刺君臣按此詩言豹飾止是臣下之服舍命不渝及?之司直?之彥兮皆臣事也止當(dāng)為刺在朝之臣
羔裘如濡【疏曰緇衣羔裘諸侯與其臣服之以日視朝也○傳曰如濡潤澤也○今曰霑濡也】洵直且侯【歐陽氏曰洵信也○韓詩曰侯美也】彼其之子【其音記○朱氏曰其語助辭】舍命不渝【舍音赦○傳曰渝變也】
言古之君子服羔裘之衣其色潤澤如濡濕之信其直而且美謂徳稱其服也美其有徳故謂其裘若有潤澤喜慕之辭也直者大公至正之謂也充實(shí)之謂美直而且美則養(yǎng)其剛?cè)劣诔鋵?shí)矣命者天之所以賦予于我者舍則居之而安也人惟不安于命所守不固故不能剛大充實(shí)彼古之君子能安于命臨利害而不變所以直而美也稱彼所以譏此也
羔裘豹飾【傳曰豹飾緣以豹皮也緣去聲○疏曰君用純物臣下之故袖飾異皮】孔武有力【傳曰孔甚也】彼其之子?之司直【傳曰司主也○今曰猶屠蒯言女為君耳將司聰也之司】
言古之君子服其羔裘而豹皮為袖之緣其人甚武而有力然非賁育之謂也繼言彼其之子可以司國之直謂敢行禮義不畏彊御斯以為孔武有力也司直謂直道之宗主官名多稱司言主掌之也
羔裘晏兮【錢氏曰晏安也】三英粲兮【傳曰三英三徳也○箋曰剛克柔克正直也○朱氏曰粲鮮明貌】彼其之子?之彥兮【傳曰彥士之美稱】
羔裘晏兮言徳稱其服故服之而安猶云緇衣之宜兮三英粲兮言三俊為國光華也○三英或以為裘之英飾前后有三如五紽五緎五總之類只是臆度無文可據(jù)毛氏以為三徳或疑牽合于三之?dāng)?shù)今考立政三俊注以為剛?cè)嵴庇⒓纯∫裁现h有源流矣此詩每章第二句皆言徳美知三英非言英飾也
羔裘三章章四句
遵大路思君子也荘公失道君子去之國人思望焉【曰鄭荘公詩在平桓之間○詩記曰武公之朝蓋多君子矣至于荘公尚權(quán)謀専武力氣象一變左右前后無非祭仲髙渠彌祝聃之徒也君子安得不去之乎○曹氏曰荘公殺弟幽母加兵于天子其失道多矣失道之君胡可與久處宜君子之去之也不有君子其能國乎是以身死而國亂至于公子五爭兵甲不息有由然也】鄭荘克段誓母交質(zhì)之事在平王時(shí)【鄭荘前二十四年】交惡歸祊繻葛之事在桓王時(shí)【鄭荘后十九年】入春秋首惡也羔裘遵大路女曰雞鳴三詩之時(shí)無以明之疑而系之平桓之間毋質(zhì)也【舊圖列之荘王誤矣鄭荘卒于桓之十九年不及荘王之世】
遵大路兮【傳曰遵循也】摻執(zhí)子之袪兮【摻音糝袪音驅(qū)○傳曰摻擥也○今曰擥韻亦作攬釋云撮持也袪袖口也袪袂之袪従衣祛去之祛従示祛解見唐羔裘】無我惡兮【惡烏路反】不寁故也【寁子感反従韻○傳曰寁速也○今曰速猶言倉卒也】
荘公失道君子惡之遵循大路而去其國人欲攬持其裾袖以留之曰子無惡我而不留不可倉卒于故舊也謂棄去之速也不言其惡荘公而以為惡我婉辭也言故舊以先君之義諷之庶其或留也此詩止惜賢者之去而荘公身不行道為君子所棄可見矣大路非隠僻之所而君子遵此以去觀瞻所系眾所共惜荘公不留之乃使國人欲留之是可刺也【曹氏曰申公白生彊起穆生曰獨(dú)不念先王之徳歟即此詩欲留君子之意】
遵大路兮摻執(zhí)子之手兮無我魗兮【魗毛音讎鄭音丑○傳曰魗棄也○箋曰亦惡也】不寁好也【好去聲○蘇氏曰好舊好也】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
女曰雞鳴刺不説徳也【説音悅】陳古義以刺今不説徳而好色也【好去聲○曰鄭荘公詩在平桓之間】
古者夫婦相警以勤生又能同心以親賢是好徳而不淫于色也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詩記曰昧晦也旦明也昧旦天欲旦晦明未辨之時(shí)也列子曰將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傳曰言小星已不見也】將翺將翔【今曰翺翔雍容和緩之意】弋鳧與鴈【弋音翼鳧音符○箋曰弋繳射也繳音灼疏曰謂以繩系矢而射也繳謂生絲為繩也○曹氏曰鳧鹥解曰鳧野鶩○解見鳧鹥】
此詩述夫婦相警之辭始婦警其夫曰雞鳴可興矣夫曰姑俟昧旦也婦又警其夫曰子宜興而視夜之如何蓋小星已不見唯明大之星爛然天將曉矣方將雍容翺翔而往弋取鳧鴈而歸早則従容晏則忽遽起不可以不早也○蘇氏以明星為啓明蓋今俗所謂曉星也毛氏謂天將曉則小星不見惟明大之星爛然雖不指為啓明然將曉而明大者惟啓明耳至陳東門之楊明星煌煌但言夜深則星明又不必専為曉星矣
弋言加之【蘇氏曰加中也史記云以弱弓防繳加諸鳧鴈之上】與子宜之【朱氏曰和其所宜也內(nèi)則云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鴈宜麥魚宜苽】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婦人謂其夫曰子弋射鳧鴈加而中之我當(dāng)與子和其滋味之所宜既和其所宜以之飲酒相樂期于子以偕老飲酒之時(shí)琴瑟在于侍御莫不安靜而和好言夫婦相愛之意也【朱氏曰射者男子之事而中饋者婦人之職也】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zèng)之【傳曰雜佩者珩璜琚瑀沖牙之類音行黃居禹○朱氏曰珩佩之上橫者也下垂三道貫以蠙珠璜如半璧系于兩旁之下端琚如圭而兩端正方在珩璜之中瑀如大珠在中央之中別以珠貫下系于璜而交貫于瑀復(fù)上系于珩之兩端沖牙如牙兩端皆鋭橫系于瑀下與璜齊行則沖橫出聲也○箋曰贈(zèng)送也】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傳曰問遺也遺音位○疏曰曲禮云凡以苞苴簟笥問人者左傳衛(wèi)侯使人以弓問子貢皆遺人物謂之問】知子之好之【好去聲】雜佩以報(bào)之
婦語其夫謂知汝所招來而新相知者吾將解雜佩以贈(zèng)送之知汝所和順而莫逆于心者吾將解雜佩以遺問之知汝所好慕而尊敬之者吾將解雜佩以報(bào)答之雜佩難得之物未必常有特言茍有賢者之至當(dāng)有以結(jié)其歡心而無所愛于服玩之物此由其夫好徳故其妻能奉承其意也
女曰雞鳴三章章六句
有女同車【尺奢反】刺忽也【疏曰昭公忽荘公寤生世子祭仲逐之而立突】鄭人刺忽之不昏于齊太子忽常有功于齊齊侯請(qǐng)妻之【妻音砌】齊女賢而不取【音娶】卒以無大國之助至于見逐故國人刺之【曰鄭昭公初立詩桓王時(shí)○疏曰桓六年傳曰北戎侵齊齊侯乞師于鄭鄭大子忽帥師救齊六月大敗戎師?其二帥大良少良甲首三百以獻(xiàn)于齊是大子忽嘗有功于齊也傳又云公之未昏于齊也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大子忽大子忽辭人問其故大子曰人各有耦齊大非吾耦也詩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國何為君子曰善自為謀及其敗戎師也齊侯又請(qǐng)妻之固辭人問其故大子曰無事于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奔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昏也人其謂我何遂辭諸鄭伯如左傳文齊侯前欲以文姜妻忽后復(fù)欲以他女妻忽再請(qǐng)之此言齊女賢而忽不取謂復(fù)請(qǐng)妻者非文姜也妻音砌○廣漢張氏曰忽之不昏于齊未為失也而詩人追恨其失大國之助者蓋見忽之弱為甚追念其資于大國或有以自立此國人之情也蓋忽者先君之世子其立也正故其始也國人見其逐而憐其無助耳】
突挾宋之援以逐忽故國人惜忽之無援而作此詩也春秋桓五年經(jīng)書鄭忽出奔衛(wèi)以其失國故不稱子十五年經(jīng)書鄭世子忽復(fù)歸于鄭以其歸國故稱世子以其終失國出入皆不稱鄭伯此首序稱忽擊鼓稱州吁墓門稱陳佗皆用春秋書法知經(jīng)圣人之手矣
有女同車【傳曰親迎同車也○疏曰士昏禮云女始乗車壻御輪三周是同車也】顔如舜華【如字○傳曰舜木槿也○釋草曰椵木槿櫬木槿椵音假○樊光曰別二名也其樹如李其華朝生暮落○陸璣曰五月始華故仲夏月令云木槿榮○山隂陸氏曰取瞬之義○曹氏曰舜華易落而無實(shí)以況有色而徳不稱焉】將翺將翔【今曰翺翔雍容和緩之意】佩玉瓊琚【解是衛(wèi)木?】彼美孟姜【傳曰孟姜齊之長女也疏曰他女必幼于文姜未必實(shí)長假言其長而美之】洵美且都【洵音荀○箋曰洵信也傳曰都閑也○疏曰都者美好閑習(xí)之言司馬相如上林賦云妖冶閑都】忽以弱見逐國人追恨其不取齊女言忽所取他國之女行親迎之禮而與之同車者特取其色爾此女色如木槿之華朝生暮落不足恃也而今也且翺且翔于此佩其瓊琚之玉徒有威儀服飾之可觀而無益于事也曷若彼美好齊國之長女信美而且閑雅向來忽若取之則有大國以為援而不至于見逐矣○舊説以有女即孟姜其文重復(fù)彼乃別指之辭有女同車指忽所取者彼美孟姜指忽所不取者忽之辭齊昏也祭仲曰君多內(nèi)寵子無大援將不立正此詩之意也
有女同行【錢氏曰同以車行也】顔如舜英【傳曰英英華也】將翺將翔佩玉將將【音鏘○釋文曰將將玉佩聲】彼美孟姜徳音不忘【徳音解見假樂】言齊女有賢譽(yù)至今使人不能忘恨不取之也車舝徳音來括言其有賢譽(yù)此言徳音不忘即所謂齊女賢而不取也【詩記曰不借助于大國而自求多福忽非奮然誠有是志也蓋其為人淺狹而多所拘攣暗滯而動(dòng)皆疑畏浮易而不知審量孑孑然以文義自喜而國勢(shì)人情與其身之安危皆懵然莫之察也適足以取亡而已矣使忽誠有是志而深求其實(shí)則質(zhì)之弱固可彊而所以持國者固無待于外助也惟其為善有名而無情所以卒見嗤于祭仲而為詩人所閔此功利之説所以多勝而信道者所以益寡也】
有女同車二章章六句
山有扶蘇刺忽也所美非美然【今曰鄭昭公詩桓荘之間疏以山有扶蘇萚兮狡童三詩為忽后立時(shí)事則為荘王時(shí)然未有以明之】
為君在辨君子小人而已忽闇于知人所美之人非真美也
山有扶蘇【傳曰扶蘇扶胥小木也○疏曰釋木無文毛當(dāng)有以知之未詳其所出也】隰有荷華【如字○傳曰荷華扶蕖也○釋文曰未開曰菡萏已發(fā)曰芙蓉菡酣之上濁頷撼同音萏談之上濁禫髧同音】不見子都【釋文曰都美也○傳曰子都世之美好者也】乃見狂且【沮之平○傳曰狂狂人也且辭也】
興也山有扶蘇之小木樸不足道喻么麼之小人此非美也隰有扶蕖之名華自拔于汚泥之中喻修絜之君子此美也美惡本不難見忽乃所美非美用舍倒置君子去之在其朝者皆小人耳故不見都美之賢人惟見狂人也○世稱美好之人為子都孟子所稱子都以貌之美此詩所稱子都以徳之美猶美人之名或稱美貌或稱美徳詩彼姝者子兩出一為賢者一為女子也若以此子都為美貌則與狂且意義不貫鄭氏以狂為丑其説牽彊此詩子都子充皆指賢人耳都美好也充充實(shí)也非有人名子都子充也○或謂山隰有草木喻國之有人材耳不必彊為分別此説非也凡詩言山隰有草木其草木皆相類故不必分別此詩以扶蘇對(duì)荷華以喬松對(duì)游龍皆不相類荷名華也扶蘇小木不知其為何木其名不顯其木可知是荷華與扶蘇非類也松名木也其材可為棟梁以喬言之則又髙竦而挺持龍凡草也又以游言之則枝葉放縦與喬木亦非類也周子以蓮有君子之徳夫子稱松有后凋之操晉人稱和嶠為千尺松皆以荷松喻賢豈扶蘇游龍輩所可同日語哉時(shí)人比竝言之蓋美惡相形矣
山有喬松【王氏曰喬髙也】隰有游龍【箋曰游放縦也○傳曰龍紅草也○釋草曰紅蘢古其大者蘬蘢音龍○舍人曰紅名龍古○陸璣曰一名馬蓼葉大而赤白色生水澤中髙丈余】不見子充【疏曰充實(shí)忠良者】乃見狡童【今曰狡獪也従犭非従亻】
山有喬髙之松木挺特而秀拔喻特立之君子此美也隰有放縦之龍草縦橫而亂生喻縦恣之小人此非美也今忽所美非美故不見充實(shí)之賢人乃見狡獪之小子也李徳裕言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蘿非附他物不能自起游龍正堪與藤蘿為伍耳
山有扶蘇二章章四句
萚兮【萚音托】刺忽也君弱臣彊不倡而和也【倡音唱和去聲○曰鄭昭公詩桓荘之間○補(bǔ)傳曰后篇權(quán)臣擅命指祭仲此篇亦指祭仲也】
此詩小臣愿忠于國而力不能自為也后序之言非詩意也
萚兮萚兮【疏曰七月傳云萚落也落葉謂之萚○今曰槁葉未辭柯以風(fēng)所吹而必落故呼槁葉為萚也】風(fēng)其吹女【音汝】叔兮伯兮【錢氏曰叔伯謂諸大夫也】倡予和女興也此小臣有憂國之心呼諸大夫而告之言此槁葉在柯風(fēng)將吹女不能久矣天大風(fēng)則槁葉無不落喻國有難則大夫皆不安禍將及矣豈可坐視以為無與于已而不相與扶持之乎叔伯諸大夫其亟圖之汝倡我則我和汝矣謂患無其倡不患無和之者也當(dāng)時(shí)卒無倡之者由忽無忠臣良士也二女字皆呼諸大夫
萚兮萚兮風(fēng)其漂女【漂音飄○傳曰漂猶吹也】叔兮伯兮倡予要女【要音腰○傳曰要成也】
成女謂相與成其事也
萚兮二章章四句
狡童刺忽也不能與賢人圖事權(quán)臣擅命也【擅音繕○箋曰祭仲専也○今曰鄭昭公詩桓荘之間】
狡童或以為指忽或以為指祭仲春秋書忽乃圣人筆削以示襃貶首序稱忽亦國史所題經(jīng)圣人之手忽以世子為鄭君其當(dāng)時(shí)國人作詩義不得目為狡童也若指祭仲則祭仲自荘公時(shí)已為卿且為莊公取鄧曼而生昭公當(dāng)昭公即位仲已老矣不應(yīng)目為童也今考山有扶蘇之詩刺忽所美非美乃見狂且狡童是所用之人非狂即狡此詩正指忽所用之人耳圣人刪詩以垂世教安取目君為狡童乎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餐粲之平】忽所美非美以狡童為賢而信用之不與賢人圖事賢者憂之不欲斥忽而斥其所用之人也為告忽言之故指狡童為彼而稱忽為子曰彼狡獪之童少不更事恃權(quán)寵而侮老成故不與我言也彼狡童不足恤吾惟憂君之故恐為所誤至于不能餐也○舊説既以狡童指忽又以子為指忽非也彼以指忽之所用子以稱忽則語意抑?分明矣彼者薄之之辭子者親之之辭也權(quán)臣擅命將有他志惡察察言故但言憂之而不能餐防辭也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朱氏曰息安也】共食則可以從容謀事耳不能息謂不安息也食息俱廢憂之深也○舊説謂不與食天祿今不従此詩蓋忽之朝猶有賢人在焉而忽不與之謀耳非謂在野之賢也【詩記曰賢者于忽懇懇如此而忽不之察焉上下可謂不交矣疎其可親親其可疎斯其所以亡也】
狡童二章章四句
褰裳【褰音愆】思見正也狂童恣行【去聲○疏曰忽是荘公世子于禮宜立非詩人所當(dāng)疾故知狂童恣行謂突也正謂正爭者之是非去突而定忽】國人思大國之正已也【曰鄭昭公初立詩桓王時(shí)】
鄭人始作萚兮望大夫相與扶持之既無其人則又作褰裳望大國之見正蓋惓惓于忽也説者多以狂童指忽非也忽以世子嗣位其立也正國人憂之至于不能餐其情可見此詩及有女同車皆欲求援大國以扶植之也王道既防小國無所控愬往往思方伯之拯己霸圖能無興乎是可以觀世變矣
子恵思我【今曰恵言恩恵我也】褰裳涉溱【釋文曰褰摳也摳挈也摳恪侯反○釋文曰溱水名出鄭字作潧○補(bǔ)傳曰洧溱未必褰裳可涉詩人此言欲其急于拯亂耳】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沮之平○朱氏曰且語助辭也】
突以庶奪嫡忽位已定而簒之國人無如之何故思大國正其孰為當(dāng)立孰為不當(dāng)立子斥大國之人也大國有以恩恵而念我鄭國之亂欲來為我討正之者非道逺而難至但褰揭其裳涉溱水則至矣子不我思則豈無他國思我者乎何為皆不來也望大國之正已其情甚切不主一國也所以告急者突乃狂童以庶奪嫡其狂已甚也○舊説謂爾不我思則當(dāng)有他國思我者如此則自為悠緩之辭非告急之意
子恵思我褰裳涉洧【音委○傳曰洧水名○李氏白説文云洧出潁川陽城山東南入潁】子不我思豈無他士【箋曰他士猶他人也】狂童之狂也且
褰裳二章章五句
豐【音峰】刺亂也昏姻之道缺【箋曰謂嫁取之禮】陽倡而隂不和【倡音唱和去聲】男行而女不隨【曰昭公詩桓荘之間○疏曰豐東門之墠風(fēng)兩子衿直云刺亂世耳或當(dāng)突簒之時(shí)或當(dāng)忽入之后其時(shí)難知要之是忽為主亦宜系忽皆昭公詩】
忽初立在桓王時(shí)復(fù)立在荘王時(shí)扶蘇萚兮狡童豐東門之墠風(fēng)雨子衿?之水詩不明何時(shí)作則疑而附之桓荘之間疏指山有扶蘇至狡童為忽后立時(shí)事唯豐以下其時(shí)難知要之八詩一體皆難定其時(shí)也
子之豐兮【傳曰豐豐滿也】俟我乎巷兮【傳曰巷門外也○疏曰門外之道也】悔予不送兮
此詩述婦人之辭也男子親迎女有他志而不従其后復(fù)思親迎之人謂子之面貌豐豐然豐滿出門而待我于門外之巷悔我當(dāng)時(shí)不送是子而去也
子之昌兮【傳曰昌盛壯貌】俟我乎堂兮【疏曰士昏禮主人揖賔入于廟主人升堂西面賔升堂北面奠鴈再拜稽首降出婦從降自西階是則士禮受于廟堂庶人雖無廟堂亦受女于寢堂】悔予不將兮【箋曰將送也】
衣錦褧衣【二衣皆如字褧傾之上字亦作防○解見衛(wèi)碩人】裳錦褧裳【箋曰庶人之妻嫁服也】叔兮伯兮駕予與行【今曰行出適也解見鄘蝃蝀】
女失其配耦悔前不行自説衣服之備望夫更來迎已言已衣用錦為之其上加褧衣裳用錦為之其上加褧裳衣裳備足可以行嫁乃呼迎者之字云叔兮伯兮若復(fù)駕車而來我則與之行矣
裳錦褧裳衣錦褧衣叔兮伯兮駕予與歸【葛覃傳曰婦人謂嫁曰歸】
豐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東門之墠【音善禪之上濁】刺亂也男女有不待禮而相奔者也【曰昭公詩桓荘之間】
豐東門之墠溱洧三詩皆以鄭亂之故而男女不正故皆曰刺亂也出其東門言閔亂亦此意
東門之墠【傳曰城東門也○今曰東門鄭要防之地隠公四年左傳宋公陳侯蔡人衛(wèi)人伐鄭圍其東門○疏曰墠除地去草也封土為壇除地為墠】茹藘?cè)谮妗救闼円羧玳傏嬉舴础鹪蝗闼冋呱`草也蒨韻亦作茜○釋草曰茹藘茅搜○李巡曰一名茜可以染絳○疏曰陂陀不平而可種者名阪】其室則邇其人甚逺
東門有墠其墠之外有阪茹藘之草生焉此男子所居之處也女欲奔之而未遂故言其室則近不難至也其人甚逺未得就之也
東門之栗【疏曰栗樹生于路上】有踐家室【伐柯傳曰踐行列貌】豈不爾思子不我即
女欲奔而未得望男之就已也
東門之墠二章章四句
風(fēng)雨思君子也亂世則思君子不改其度焉【曰昭公詩桓荘之間】鄭公子之亂時(shí)事反覆士之怵于利害隨勢(shì)變遷失其常度者多矣故詩人思見君子焉
風(fēng)雨凄凄【音妻○曰凄凄寒涼之意考見邶緑衣】雞鳴喈喈【音皆○葛覃傳曰喈喈和聲之逺聞】既見君子云胡不夷【今曰傳以夷為悅心悅則夷平憂則郁結(jié)也】興也風(fēng)雨凄凄然寒涼雞猶守時(shí)而鳴喈喈然其聲之和興君子雖居亂世不變改其節(jié)度我得見此人則我心豈不坦然而平夷哉感當(dāng)時(shí)無此人思而不得見之辭也
風(fēng)雨瀟瀟【傳曰瀟瀟暴疾也○朱氏曰風(fēng)雨聲】雞鳴膠膠【錢氏曰膠膠聲雜也今曰膠膠擾擾是雜之意謂羣雞之聲也】既見君子云胡不瘳【音抽○傳曰瘳愈也○李氏曰言如病之瘳愈也】
風(fēng)雨如晦【傳曰晦昏也】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晝而如晦風(fēng)雨之甚而雞晝鳴不已也
風(fēng)雨三章章四句
子衿【音今】刺學(xué)校廢也亂世則學(xué)校不修焉【曰昭公詩桓荘之間】學(xué)校興者治之象也學(xué)校廢者亂之證也
青青子衿【傳曰衿領(lǐng)也○疏曰襟交領(lǐng)也衿與襟音義同】悠悠我心【程子曰悠悠我心賢者悲傷當(dāng)時(shí)如此】縦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鄭以國亂學(xué)校不修生徒解散賢者憂之言汝學(xué)子服青青之衿領(lǐng)宜防聚于學(xué)校以講習(xí)今散而何所之乎使我心悠悠然深長思之縱我不往見汝汝寧不繼聲以問我乎言此者以學(xué)校廢而朋徒解散不相聞知見時(shí)之亂也非要其來見而責(zé)望之也
青青子佩【傳曰佩玉也士佩瓀珉而青組綬瓀音軟○疏曰玉藻士佩瓀玫而緼組綬此云青組綬者蓋毛讀禮記作青字緼音溫○今曰玉藻一命緼韨幽衡注云緼赤黃之間色幽音酉】悠悠我思縦我不往子寧不來
既不繼聲問亦不來訪
挑兮達(dá)兮【挑音叨又音恌達(dá)音撻○朱氏曰挑輕儇跳躍之貌達(dá)放恣也】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人既廢學(xué)乃挑然輕躍達(dá)然放恣但好登城上之髙闕以候望為樂賢者念之一日不見已如三月之久況非止一日乎傷時(shí)事之至此念朋防之無従也
子衿三章章四句
?之水閔無臣也君子閔忽之無忠臣良士終以死亡而作是詩也【曰昭公詩桓荘之間○今曰忽時(shí)未死亡終必死亡耳】
忽非無臣也臣非忠良雖有之如無之?之水三篇王風(fēng)言平王不能令諸侯唐風(fēng)言晉昭不能制沃此詩言忽不能制權(quán)臣皆興防弱也忽能用忠臣良士則轉(zhuǎn)弱為彊矣
?之水不流束楚【解見王風(fēng)○曹氏曰此先楚后薪以見臣之愈彊耳】終鮮兄弟【鮮上聲】維予與女【音汝】無信人之言人實(shí)迋女【迋徐音姜之去本音狂之上濁○傳曰迋誑也】
興也楚本浮物一束之楚本非不可流轉(zhuǎn)而悠?之水不能流轉(zhuǎn)之猶忽之防弱不能號(hào)今其臣也昭公兄弟甚眾無與忽同心者故言今兄弟雖多終竟是少謂要其終必不相助雖多猶少也此詩忽兄弟所作故曰維予二人外此無與同心者也兄弟且如此況他人乎故言無信他人之言他人實(shí)欺迋?cè)甓姛o忠臣也【曹氏曰按左傳忽突爭國而子儀子亹更立及至荘十四年忽與子儀子亹皆已死而原繁謂厲公曰荘公之子猶有八人不得為鮮○詩記曰無信人之言非教之以不信人言也忽既防弱彊公子復(fù)多其臣大抵懐二心而外市僅有一二人實(shí)心向之者乃暗于情偽不知所?故提耳而告之也】
?之水不流束薪終鮮兄弟維予二人無信人之言人實(shí)不信
?之水二章章六句
出其東門閔亂也公子五爭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民人思保其室家也【曰厲公詩僖王時(shí)○疏曰桓十一年左傳云祭仲為公取鄧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于鄭荘公生厲公故宋人誘祭仲而執(zhí)之曰不立突將死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之秋九月昭公奔衛(wèi)己亥厲公立是一爭也十五年傳云祭仲専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雍姬知之以告祭仲祭仲殺雍糾厲公出奔蔡六月乙亥鄭世子忽復(fù)歸于鄭是二爭也十七年傳云初鄭伯將以髙渠彌為卿昭公惡之固諫不聴昭公立懼其殺已也弒昭公而立公子亹是三爭也十八年傳云齊侯師于首止子亹防之髙渠彌相七月齊人殺子亹而轘髙渠彌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服防云鄭子昭公弟子儀也是四爭也荘十四年傳云鄭厲公自櫟侵鄭及大陵?傅瑕曰茍舍我吾請(qǐng)納君與之盟而舍之六月傅瑕殺鄭子而納厲公是五爭也忽亦再為鄭君前以太子嗣立不為爭簒故唯數(shù)后為五爭也雍平聲女尼據(jù)反亹音尾轘音患】此詩與中谷有蓷皆以世亂之故而男女不相保故序皆以閔傷言之
出其東門【東門解見東門之墠】有女如云【傳曰如云眾多也】雖則如云匪我思存縞衣綦巾【縞音杲綦音其○傳曰縞衣白色綦巾蒼艾色○疏曰縞細(xì)繒也戰(zhàn)國防云彊弩之末不能穿魯縞然則縞是薄繒不染故色白也綦者青色之小別艾謂青而防白為艾草之色箋云綦文亦以為青色但巾上為此蒼文非全用蒼色為巾也與毛異】聊樂我員【樂音洛員音云○園有桃箋曰聊且略之辭○疏曰云員古今字助語辭也】
鄭國之亂男女相棄有出其東門見婦人之見棄者其多如云雖如云之多皆非我思慮所存也我心所存在于服白繒之衣綦文之巾者是我之室且得相樂幸不相棄足矣何暇閔憐他人之室家乎此感時(shí)之亂自顧其室家亦恐不能相保也縞衣綦巾稱其妻猶云荊釵布裙也
出其闉阇【二字音因都○傳曰闉曲城也阇城臺(tái)也○疏曰闉是門外之城即今之門外曲城是也阇是城上之臺(tái)謂當(dāng)門臺(tái)也】有女如荼【音徒○曰此荼茅草秀出之穂也○疏曰鄭于地官掌荼注及既夕注與此箋皆云荼茅秀然則此言如荼乃是茅草秀出之穂非苦菜及委葉二種荼草也茅之秀者其穂色白言女皆喪服色如荼然吳語説吳王夫差于黃池之防陳兵以脅晉萬人為方陳皆白常白旗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韋昭云荼茅秀亦以白色為如荼與此傳意同女見棄所以喪服者王肅云見棄又遭兵革之禍故皆喪服也矰音曽短矢也○三荼考見邶谷風(fēng)】雖則如荼匪我思且【音徂○釋文曰爾雅云存也舊子徐反】縞衣茹藘【音如閭○傳曰茹藘茅搜之染女服也○解見東門之墠】聊可與娛【傳曰娛樂也】
出其東門二章章六句
野有蔓草【蔓音萬】思遇時(shí)也君之澤不下流民窮于兵革男女失時(shí)思不期而防焉【曰厲公詩僖王時(shí)】
思遇時(shí)者厭亂而思治也不期而防非詩意
野有蔓草【傳曰蔓延也】零露?兮【?音團(tuán)○傳曰??然盛多也】有美一人清?婉兮【清?考見鄘君子偕老】邂逅相遇【邂逅音械候○陳氏曰綢繆詩言昏姻云見此邂逅邂逅正謂昏姻非淫奔也○今曰邂逅謂其議速成猶迨其今兮之意今人言事之速者云邂逅而成】適我愿兮【今曰適意適興皆快適之意】
興也野有蔓延之草者由天零落其露??然盛多以潤澤之興國有蕃庶之民者由君下恩澤以養(yǎng)育之謂民免兵革之禍男女及時(shí)也有美好之女其目清明其眉?起婉然而美者使昏姻之議邂逅而成則適我之愿也遭時(shí)之亂昏姻之道若愿之而不可得之辭也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音穰○朱氏曰瀼瀼露多貌】有美一人婉如清?邂逅相遇與子偕臧【傳曰臧善也】
與子偕臧猶言各得其所欲也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
溱洧【音臻委】刺亂也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淫風(fēng)大行莫之能救焉【曰厲公詩僖王時(shí)○王氏曰羞惡之心莫不有之而其為至于此者豈其人性之固然哉兵革不息男女相棄而無所従歸也是以至于如此然則民之失性也為可哀君之失道也為可刺】
鄭衛(wèi)多淫詩衛(wèi)由上之化鄭由時(shí)之亂也漢地理志皆以為風(fēng)土之習(xí)固然若是則教化為虛言而二南之義誣矣
溱與洧【傳曰鄭兩水名○解見褰裳○前漢地理志鄭地右雒左沛食溱洧焉土陿而險(xiǎn)山居谷汲男女亟聚防故其俗淫亟音器】方渙渙兮【渙音喚○傳曰渙渙春水盛也○箋曰冰已釋水則渙渙然○李氏曰説文云渙流散也蓋春冰解釋而流散也韓詩注云鄭國之俗三月上巳之辰往溱洧兩水之上招魂續(xù)魄秉蕳草以祓除不祥】士與女方秉蕳兮【蕳音艱○傳曰蕳蘭也○陸璣曰香草也楚辭紉秋蘭以為佩】女曰觀乎士曰既且【音徂徐音沮之平○釋文曰且往也】且往觀乎洧之外【且如字】洵訏且樂【洵音荀訏音吁樂音洛○箋曰洵信也○傳曰訏大也】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zèng)之以芍藥【芍音杓○傳曰芍藥香草○陸璣曰今藥草芍藥無香氣未審今何草○詩記曰即今之芍藥陸璣必指以他物蓋泥毛公香草之言欲求香于柯葉置其花而不論爾】
鄭國之俗以上巳出游溱洧之上男女雜沓今以淫風(fēng)既行有因出游而相挑誘者言溱洧之間春冰既泮方渙渙然流散有士與女適野游行秉執(zhí)蕳草女謂士曰盍往觀乎邀其偕行也士曰既以觀矣未従之也女又勸男云且復(fù)更往觀乎洧水之外聞其土信訏大而可樂士于是従之因相與戲謔又以芍藥香草為贈(zèng)所以結(jié)恩情之厚也
溱與洧瀏其清矣【瀏音留○傳曰瀏深貌○説文曰流清也】士與女殷其盈矣【傳曰殷眾也】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將謔【今曰將相將也方且也猶將安將樂之將】贈(zèng)之以芍藥
鄭衛(wèi)皆淫聲孔子獨(dú)先于鄭今鄭之淫詩顧少于衛(wèi)何也詩之見在者孔子所存以為世戒也圣筆所刪多矣言鄭聲淫者舉其大體言之不系今詩之多寡不必盡黜國史所題例目之為男女之詩以求合于鄭聲淫之説也
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詩緝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九
宋 嚴(yán)粲 撰
齊 國風(fēng)
【譜曰齊者古少皥之世爽鳩氏之墟周武王伐紂封太師呂望于齊是謂齊太公都營丘后五世哀公政哀荒滛怠慢紀(jì)侯譖之于周懿王使烹焉齊之變風(fēng)始作○疏曰漢書地理志云齊郡臨淄縣師尚父所封也臣瓚按臨淄即營丘也今齊之城內(nèi)有丘即營丘也淄水過其南及東以丘臨水謂之臨淄齊世家云太公卒子丁公伋立卒子乙公得立卒子癸公慈母立卒子哀公不辰立是為五世○程子曰君臣上下之分失則人倫亂人倫廢則入于禽獸身為禽獸之行其風(fēng)可知故次以齊】
政令僅行于郊畿而畿內(nèi)之鄭亦自為列國則王室之微甚矣于是乎齊始霸故王鄭之后次以齊也子夏言鄭音好濫淫志衛(wèi)音趨數(shù)煩志【趨數(shù)音促速】齊音敖辟喬志【敖辟喬音傲僻驕】皆淫于色而害于徳齊亦二南之變也
雞鳴思賢妃也哀公荒淫怠慢【疏曰哀公不辰癸公慈母子】故陳賢妃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也【曰齊哀公詩懿王時(shí)】
變風(fēng)自懿王始豳前此矣其始懿何也君臣相疑則幾于變矣成王悟而周公歸于是乎有雅頌制作之盛而變風(fēng)之跡泯矣由懿以降變而不復(fù)正也宣號(hào)興復(fù)無能改于風(fēng)之變也齊哀之荒淫罪也受譖而烹之非政也上下交失變之始也此詩直刺荒淫序言思賢妃者詩人言外之意也
雞既鳴矣朝既盈矣【朝音潮】匪雞則鳴蒼蠅之聲【曹氏曰哀公以雞鳴為蒼蠅之聲】
古者太師奏雞鳴則君當(dāng)起今雞已鳴矣防集于朝中者已盈滿矣哀公乃謂此非雞之鳴是蒼蠅之聲耳雞鳴與蠅聲不相類見荒淫昏亂也哀公無夜氣之存矣○舊説以為古之賢妃警其夫欲令早起誤以蠅聲為雞聲蠅以天將明乃飛而有聲雞未明之前無蠅聲也
東方明矣朝既昌矣【傳曰昌盛也】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曹氏曰哀公以東方明為月出之光】
蟲飛薨薨【音轟○朱氏曰薨薨羣飛聲】甘與子同夢(mèng)防且歸矣【傳曰防防于朝也】無庶予子憎【今曰無庶猶庶無古人辭急倒用也予子吾子也稱其所眤也愛而稱之之辭也秦風(fēng)婦愛其夫稱予美大雅商人愛武王稱予侯】
羽蟲羣飛之聲薨薨然天既曉而哀公起已晏矣猶語其所昵曰吾方甘與子臥而同夢(mèng)迫于視朝而起吾防朝即歸庶無為吾子所憎也此兒女昵昵恩怨?fàn)柸曛o持被入直刺刺顧婢子語之情狀也【刺音辣語聲也】圣人刪詩著此以見閨門淫昵之私無隠不顯也為戒深矣
雞鳴三章章四句
還【音旋】刺荒也【曹氏曰書云外作禽荒孟子云從獸無厭謂之荒則荒者謂以田獵而荒棄政事也】哀公好田獵【好去聲】從禽獸而無厭【去平二音】國人化之遂成風(fēng)俗習(xí)于田獵謂之賢閑于馳逐謂之好焉【好如字曰齊哀公詩懿王時(shí)】
齊雍容文雅之俗也一旦遷染愈下獵者旁午于道畢事而歸猶意氣勃勃而不自知其非也習(xí)俗之陷溺如此哉故曰上之所好惡不可不謹(jǐn)也
詩緝目録 詩類
卷一【周南】
關(guān)雎【后妃之德】 葛覃【后妃之本】
卷耳【后妃之志】 樛木【后妃逮下】
螽斯【后妃子孫眾多】 桃夭【后妃之所致】
兎?【后妃之化】 芣苢【后妃之羙】
漢廣【德廣所及】 汝墳【道化行】
麟之趾【關(guān)雎之應(yīng)】
卷二【召南】
鵲巢【夫人之徳】 采蘩【夫人不失職】
草蟲【大夫妻能以禮自防】 采蘋【大大妻能循法度】
甘棠【羙召伯】 行露【召伯聽訟】
羔羊【鵲巢之功致】 殷其靁【勸以義】
摽有梅【男女及時(shí)】 小星【惠及下】
江有泛【羙媵】 野有死麕【惡無禮】
何彼禯矣【羙王姬】 騶虞【鵲巢之應(yīng)】
自關(guān)雎至騶虞二十五篇謂之正風(fēng)
卷三【邶風(fēng)】
柏舟【言仁而不遇】 綠衣【衛(wèi)莊姜傷巳】
燕燕【衛(wèi)莊姜送歸妾】 日月【衛(wèi)莊姜傷巳】
終風(fēng)【衛(wèi)莊姜傷已】 擊鼔【怨州吁】
凱風(fēng)【羙孝子】 雄雉【刺衛(wèi)宣公】
匏有苦葉【刺衛(wèi)宣公】
卷四
谷風(fēng)【刺夫婦失道】 式微【黎侯寓于衛(wèi)其臣勸以歸】
旄丘【責(zé)衛(wèi)伯】 簡兮【刺不用賢】
泉水【衛(wèi)女思?xì)w】 北門【刺仕不得志】
北風(fēng)【刺虐】 靜女【刺時(shí)】
新臺(tái)【刺衛(wèi)宣公】 二子乗舟【思伋壽】
卷五【鄘風(fēng)】
柏舟【共姜自誓】 墻有茨【衛(wèi)人刺其上】
君子偕老【刺衛(wèi)夫人】 桑中【刺奔】
鶉之奔奔【刺衛(wèi)宣姜】 定之方中【羙衛(wèi)文公】
蝃蝀【止奔】 相鼠【刺無禮】
干旄【羙好善】 載馳【許穆夫人閔衛(wèi)之亡】
卷六【衛(wèi)風(fēng)】
淇澳【羙武公之德】 考槃【刺莊公】
碩人【閔莊羙】 氓【刺宣公之時(shí)】
竹竿【衛(wèi)女思?xì)w】 芄蘭【刺惠公】
河廣【宋襄公母歸于衛(wèi)思宋】 伯兮【刺時(shí)言君子行役】
有狐【刺男女失時(shí)】 木?【羙齊桓公】
卷七【王風(fēng)】
黍離【閔宗周】 君子于役【刺平王】
君子陽陽【閔周】 揚(yáng)之水【刺平王】
中谷有蓷【閔周】 兔爰【閔周】
葛藟【王族刺平王】 采葛【懼防】
大車【刺周大夫】 丘中有麻【思賢人】
卷八【鄭風(fēng)】
緇衣【美武公】 將仲子【刺莊公】
叔于田【刺莊公】 大叔于田【刺莊公】
清人【刺文公】 羔裘【刺朝】
遵大路【思君子】 女曰雞鳴【刺不説徳】
有女同車【刺忽】 山有扶蘇【刺忽】
萚兮【刺忽】 狡童【刺忽】
褰裳【思見正】 豐【刺亂】
東門之墠【刺亂】 風(fēng)雨【思君子】
子衿【刺學(xué)校廢】 ?之水【閔無臣】
出其東門【閔亂】 野有蔓草【思遇時(shí)】
溱洧【刺荒】
卷九【齊風(fēng)】
雞鳴【思賢妃】 還【刺荒】
著【刺時(shí)】 東方之日【刺衰】
東方未明【刺無節(jié)】 南山【刺襄公】
甫田【大夫刺襄公】 盧令【刺荒】
敝笱【刺文姜】 載驅(qū)【齊人刺襄公】
猗嗟【刺魯莊公】
卷十【魏風(fēng)】
葛屨【刺褊】 汾沮洳【刺儉】
園有桃【刺時(shí)】 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
十畝之間【刺時(shí)】 伐檀【刺貪】
碩鼠【刺重?cái)俊?br /> 卷十一【唐風(fēng)】
蟋蟀【刺晉僖公】 山有樞【刺晉昭公】
?之水【刺晉昭公】 椒聊【刺晉昭公】
綢繆【刺晉亂】 杕杜【刺時(shí)】
羔裘【刺時(shí)】 鴇羽【刺時(shí)】
無衣【美晉武公】 有杕之杜【刺晉武公】
葛生【刺晉獻(xiàn)公】 采苓【刺晉獻(xiàn)公】
卷十二【秦風(fēng)】
車鄰【美秦仲】 駟驖【美襄公】
小戎【美襄公】 蒹葭【刺襄公】
終南【戒襄公】 黃鳥【哀三良】
晨風(fēng)【刺康公】 無衣【刺用兵】
渭陽【康公念母】 權(quán)輿【刺康公】
卷十三【陳風(fēng)】
宛丘【刺幽公】 東門之枌【疾亂】
衡門【誘僖公】 東門之池【刺時(shí)】
東門之楊【刺時(shí)】 墓門【刺陳陀】
防有鵲巢【憂讒賊】 月出【刺好色】
株林【刺靈公】 澤陂【刺時(shí)】
卷十四【檜風(fēng)】
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 素冠【刺不能三年】
隰有萇楚【疾恣】 匪風(fēng)【思周道】
卷十五【曹風(fēng)】
蜉蝣【刺奢】 候人【刺近小人】
鸤鳩【刺不壹】 下泉【思治】
卷十六【豳風(fēng)】
七月【周公陳王業(yè)】 鴟鸮【周公救亂】
東山【周公東征】 破斧【美周公】
伐柯【美周公】 九罭【美周公】
狼跋【美周公】
卷十七【小雅】
鹿鳴【燕羣臣嘉客】 四牡【勞使臣之來】
皇皇者華【君遣使臣】 常棣【燕兄弟】
伐木【燕朋友故舊】 天保【下報(bào)上】
采薇【遣戍役】 出車【勞還率】
杕杜【勞還役】 魚麗【美萬物盛多能備禮】
南陔【孝子相戒以養(yǎng)】 白華【孝子潔白】
華黍【時(shí)和年豐宜黍稷】
卷十八
南有嘉魚【樂與賢】 南山有臺(tái)【樂得賢】
由庚【萬物得由其道】 崇丘【萬物得極其髙大】
由儀【萬物之由各得其宜】 蓼蕭【澤及四海】
湛露【天子燕諸侯】 彤弓【天子錫有功諸侯】
菁菁者莪【樂育材】 六月【宣王北伐】
采?【宣王南征】 車攻【宣王復(fù)古】
吉日【美宣王田】
卷十九
鴻鴈【美宣王】 庭燎【美宣王】
沔水【規(guī)宣王】 鶴鳴【誨宣王】
祈父【刺宣王】 白駒【大夫刺宣王】
黃鳥【刺宣王】 我行其野【刺宣王】
斯干【宣王考室】 無羊【宣王考牧】
卷二十
節(jié)南山【家父刺幽王】 正月【大夫刺幽王】
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 雨無正【大夫刺幽王】
卷二十一
小旻【大夫刺幽王】 小宛【大夫刺幽王】
小弁【太子之傅刺幽王】 巧言【刺幽王】
何人斯【蘇公刺暴公】 巷伯【寺人刺幽王】
卷二十二
谷風(fēng)【刺幽王】 蓼莪【刺幽王】
大東【刺亂】 四月【太夫刺幽王】
北山【大夫刺幽王】 無將大車【大夫悔將小人】小明【大夫悔仕于亂世】 鼔鐘【刺幽王】
楚茨【刺幽王】 信南山【刺幽王】
卷二十三
甫田【刺幽王】 大田【刺幽王】
瞻彼洛矣【刺幽王】 裳裳者華【刺幽王】
桑扈【刺幽王】 鴛鴦【刺幽王】
頍弁【諸公刺幽王】 車舝【大夫刺幽王】
青蠅【大夫刺幽王】 賓之初筵【衛(wèi)武公刺時(shí)】
卷二十四
魚藻【刺幽王】 采菽【刺幽王】
角弓【父兄刺幽王】 菀栁【刺幽王】
都人士【刺衣服無?!俊 〔删G【刺怨曠】
黍苗【刺幽王】 隰?!敬逃耐酢?br /> 白華【周人刺幽王】 緜蠻【微臣刺亂】
?葉【大夫刺幽王】 漸漸之石【下國刺幽王】
苕之華【大夫閔時(shí)】 何草不黃【下國刺幽王】
卷二十五【大雅】
文王【文王受命作周】 大明【文王有明徳】
緜【文王之興本由太王】 棫樸【文王能官人】
旱麓【受祖】
卷二十六
思齊【文王所以圣】 皇矣【美周】
靈臺(tái)【民始附】 下武【繼文】
文王有聲【繼伐】
卷二十七
生民【尊祖】 行葦【忠厚】
既醉【太平】 鳧鹥【守成】
假樂【嘉成王】
卷二十八
公劉【召康公戒成王】 泂酌【召康公戒成王】
卷阿【召康公戒成王】 民勞【召穆公成厲王】
板【凡伯刺厲王】
卷二十九
蕩【召穆公傷周室大壊】 抑【衛(wèi)武公刺厲王亦以自警】
桑柔【芮伯刺幽王】 云漢【仍叔美宣王】
卷三十
崧髙【尹吉甫美宣王】 烝民【尹吉甫美宣王】
韓奕【尹吉甫美宣王】 江漢【尹吉甫美宣王】
卷三十一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 瞻卬【凡伯刺幽王大壊】
召旻【凡伯刺幽王大壊】
卷三十二【周頌】
清廟【祀文王】 維天之命【太平告文王】
維清【奏象舞】 烈文【成王即政諸侯助祭】
天作【祀先王先公】 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
我將【祀文王于明堂】 時(shí)邁【巡狩告祭柴望】
執(zhí)競(jìng)【祀武王】 思文【后稷配天】
卷三十三
臣工【諸侯助祭遣于廟】 噫嘻【春夏祈谷于上帝】
振鷺【二王之后來助祭】 豐年【秋冬報(bào)】
有瞽【始作樂而合乎祖】 潛【季冬獻(xiàn)魚春薦鮪】
雝【禘太祖】 載見【諸侯始見于武王廟】
有客【微子來見祖廟】 武【奏大武】
卷三十四
閔予小子【嗣王朝于廟】 訪落【嗣王謀于廟】
敬之【羣臣進(jìn)戒嗣王】 小毖【嗣王求助】
載芟【春籍田祈社稷】 良耜【秋報(bào)社稷】
絲衣【繹尸賔】 酌【告成大武】
桓【講武類祃】 賚【大封于朝】
般【巡狩祀四岳河?!?br /> 卷三十五【魯頌】
駉【頌僖公】 有駜【頌僖公君臣有道】
泮水【頌僖公修泮宮】 閟宮【頌僖公能復(fù)周公之宇】
卷三十六【啇頌】
那【祀成湯】 烈祖【祀中宗】
?鳥【祀髙宗】 長?【大禘】
殷武【祀髙宗】
右三百五篇【逸詩六篇】
【臣】等謹(jǐn)案詩緝?nèi)硭螄?yán)粲撰粲字坦叔邵武人嘗官清湘令是書以呂祖謙讀詩記為主而襍采諸説以明之舊説有未安者則別以已意闡發(fā)如論大小雅之別特以其體不同較詩序政有大小之説于理為近又如?之栢舟舊以為賢人自比粲則以柏舟為喻國以泛為喻無維持之人干旌之良馬四之五之舊以為良馬之?dāng)?shù)粲則以為乗良馬者四五輩見好善者之多中谷有蓷舊以蓷之暵干喻夫婦相棄?mèng)觿t謂嵗旱草枯由此而致離散凡若此類皆深得詩人本意至于音訓(xùn)疑似名物異同攷證尤為精核非空談解經(jīng)者可比也乾隆四十三年三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jì)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佟 境肌俊£憽≠M(fèi) 墀
詩緝?cè)?br /> 敘曰六經(jīng)皆厄于傳防詩爲(wèi)甚我朝歐蘇王劉諸鉅儒雖擺落毛鄭?說爭出新意而得失互有之東萊呂氏始集百家所長極意條理頗見詩人趣味然踈缺渙散要未爲(wèi)全書蓋詩于人學(xué)自為一宗筆墨蹊徑或不可尋逐非若他經(jīng)然其流旣為騷為選為唐古律而吾圣人所謂可以興觀羣怨孟子所謂以意逆志者悉付之明經(jīng)家艾軒林先生嘗曰鄭康成以三禮之學(xué)箋傳古詩難與論言外之防矣艾軒終身不著書遺言閑得于前一軰鄉(xiāng)長老客游二十年未有印此語者華谷嚴(yán)君坦叔早有詩名江湖間甲辰余抵京以同舍生見時(shí)出詩緝語我其說大抵與老艾合且曰吾用于此有年非敢有以臆決摭諸家而求其是要以發(fā)昔人優(yōu)柔溫厚之意而已余旣竦然起敬遂就求全書而讀之乃知其鉤貫根葉防析條緒或防其防于數(shù)章或發(fā)其微于一字出入窮其機(jī)綜排布截其幅尺辭錯(cuò)而理意曲而通逆求情性于數(shù)千載之上而興寄所在若見其人而得之至于音訓(xùn)疑似名物異同時(shí)代之后前制度之纎悉訂證精宻開卷了然嗚呼詩于是乎盡之矣易盡于伊川春秋盡于文定中庸大學(xué)語孟盡于攷亭繼自今吾知此書與并行也然則華谷何以度越諸子若是哉余嘗得其舊藳五七言幽深夭矯意具言外蓋嘗窮諸家閫奧而獨(dú)得風(fēng)雅余味故能以詩言詩此箋傳所以瞠若乎其后也余曰艾軒惜不見子君曰子又豈容遺艾軒之言故不自揆而為之?dāng)⒃茽柺悄晔卸轮裣e齋林希逸書
二兒初為周南召南受東萊義誦之不能習(xí)余為緝諸家說句析其訓(xùn)章括其防使之了然易見旣而友朋訓(xùn)其子若弟者競(jìng)傳寫之困于筆劄胥命鋟之木此書便童習(xí)耳詩之興幾千年于此矣古今性情一也人能防孟氏說詩之法涵泳三百篇之性情則悠然見詩人言外之趣毛鄭以下且束之高閣此書覆瓿可也淳祐戊申夏五月華谷嚴(yán)粲序
黍離中谷有蓷葛藟不用舊說獨(dú)能深得詩人優(yōu)柔之意其他一章一句時(shí)出新意大抵宛轉(zhuǎn)有防趣再三玩味實(shí)?我心坦叔可與言詩也已矣初還別換一冊(cè)幸無我靳甫再拜上啓
詩緝條例
集諸家之說為詩緝舊說已善者不必求異有所未安乃參以已說要在以意逆志優(yōu)而柔之以求吟詠之情性而已字訓(xùn)句義插注經(jīng)文之下以著所從乃錯(cuò)綜新舊說以為章指順經(jīng)文而?掇之【?平聲】使詩人紆余涵泳之趣一見可了以便家之童習(xí)耳經(jīng)文及章指并作大字
字訓(xùn)句義及有所發(fā)明并作小注以經(jīng)文為先后說雖異而可取者附注焉
小注毛氏稱傳鄭氏稱箋序注元不著姓氏者皆鄭氏說今倂稱箋鄭氏詩譜稱譜孔氏稱疏爾雅稱其篇第【如釋鳥釋草之類】爾雅疏稱釋諸家稱氏
凡草木蟲魚之類舊一說分明者先著之其辭繁及說不一者稱曰以斷之
所引諸家諸書皆稱曰其諸家諸書所引則稱云經(jīng)文音釋注本句之下諸說音釋附本說之下直音多假借以便初學(xué)不拘本韻其切字以溫公切韻指掌圖正之
凡上聲濁音讀如去聲俗讀作上聲清音非【四聲皆有清濁唯上聲濁音與去聲相近如兕字乃上聲與去聲寺字音相近雖系上聲只讀如寺不必讀作死蓋兕乃徐履反徐字屬斜字母用涎切系半濁半清按溫公圗其四聲平為詞上為兕去為寺此是重道如讀作死乃屬心字母用新先切系全清誤矣凡上聲濁音及半清半濁音皆與去聲相近讀者多作上聲則以濁為清矣】
釋文有音切不和者今以韻書為定
凡音不言下同省文也【一詩內(nèi)皆同】下文音不同者別出古注音義不同者先著所從其不從者附見之題下一句國史所題為首序其下說詩者之辭為后序
別詩及他書字訓(xùn)與本詩字訓(xùn)同者直引以相證不復(fù)著語【如蓼蓼者莪直引蓼彼蕭斯】
詩緝清濁音圖【辯音上濁者讀如去聲】
全清次清全濁不清不濁為清濁四音
全清 東弓包居逋鳩金顚邊賓知
次清 通穹胞胠鋪丘欽天篇繽癡
全濁 同窮庖渠酺求琴田騈頻持
不清不濁農(nóng)颙茅魚模牛吟年眠珉尼
平上去入四聲其平聲為全清者其上去入皆為全清其次清全濁不清不濁者亦然
全清 次清 全濁 不清不濁
平 東 通 同 農(nóng)
上 董 桶 動(dòng)【讀如去聲】□
去 凍 痛 洞 齈
入 督 禿 獨(dú) ○【有聲無字】
四聲唯上聲全濁者讀如去聲謂之重道如同動(dòng)洞獨(dú)動(dòng)洞是重道蓋四聲皆全濁也動(dòng)字雖是上聲以其為上聲濁音只讀如洞字今人調(diào)四聲者誤云同桶痛禿不知同為全濁其桶痛禿皆為次清清濁不倫矣
動(dòng)奉棒是兕婢被否市恃士仕俟涘似已祀耜汜姒巨秬虡距炬敘緒嶼鱮芧藇佇防杼纻羜輔父腐柱簿部杜戸怙祜岵扈陛蟹亥待逮殆怠倍在牝混但緩踐俴善趙肇兆旐紹皓昊顥鎬浩皥抱道稻皁造坐象丈蕩杏荇靜靖迥泂舅婦阜厚后甚儉芡簟檻范范犯?
以上之?竝是上聲全濁讀如去聲
溫公指掌圖又有蹤摐從嵩松五音內(nèi)嵩為全清松為半清半濁今圖止為辯上聲全濁故但取四音言之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一
宋 嚴(yán)粲 撰
周南 國風(fēng)
【譜曰周南者禹貢雍州岐山之陽地名今屬右扶風(fēng)美陽縣太王避狄難自豳始遷焉商王帝乙之初命其子王季為西伯至紂又命文王典治南國江漢汝旁之諸侯文王作邑于豐乃分岐邦周召之地為周公旦召公奭之采地武王定天下巡獰述職陳誦諸國之詩以觀民風(fēng)俗六州得二公之徳教尤純屬之太師分而國之謂之周南召南周公作樂用之鄉(xiāng)人焉用之?國焉或謂之房中之樂者后妃夫人侍御于其君子女史歌之周公封魯召公封燕元子世之其次子亦世守采地在王官春秋時(shí)周公召公是也采音菜○疏曰緜言太王遷于周原召是周內(nèi)之別名也春秋時(shí)周公召公別于東都受采存本周召之名也○朱氏曰國者諸侯所封之域而風(fēng)者民俗歌謠之詩也謂之風(fēng)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是以諸侯采之以貢于天子天子受之而列于樂官于以考其俗尚之美惡而知其政治之得失焉舊説二南為正風(fēng)所以用之閏門鄉(xiāng)黨?國而化天下也十三國為變風(fēng)則亦領(lǐng)在樂官以時(shí)存肄備觀省而垂監(jiān)戒耳○又曰周國名南南方諸侯之國也岐周在今鳳翔府岐山縣豐在今京兆府鄠縣終南山北南方之國即今興元府京西湖北等路諸州鎬在豐東二十五里其言文王之化者系之周公以周公主內(nèi)治故也其言諸侯之國被文王之化以成德者系之召公以召公長諸侯故也鄠音戸○補(bǔ)傳曰國風(fēng)終于美周公二雅終于思召公則圣人刪詩之際蓋傷衰亂之極非周召不能救也】
闗雎【音趨○臣粲曰睢七胥反以溫公切韻圖正之七字在第十八圖屬清字母胥字在第三圖平聲第四等橫尋清字得疽字其上聲為取去聲為覻則平聲正音趨也睢疽砠苴皆同音俗讀為沮之平聲其也后皆?此】后妃之德也【李氏曰后妃太姒也○朱氏曰太姒未嘗稱后此追稱之云耳此詩當(dāng)時(shí)人所作以羙太姒之徳周公取以為周南之首篇以教天下后世以明凡為后妃者其徳皆當(dāng)如是也故序者不曰羙太姒之德而特言后妃之德】風(fēng)之始也【朱氏曰謂國風(fēng)篇章之始亦風(fēng)教之所由始】所以風(fēng)天下而正夫婦也【防曰所以風(fēng)化天下之民而使之皆正其夫婦焉】故用之鄉(xiāng)人焉【疏曰令鄉(xiāng)大夫以之教其民也儀禮鄉(xiāng)飲酒禮者鄉(xiāng)大夫三年賔興賢能之禮其經(jīng)云乃合樂周南闗雎是用之鄉(xiāng)人也○補(bǔ)傳曰近而用以化六鄉(xiāng)之人】用之?國焉【疏曰令諸侯以之教其臣也燕禮者諸侯飲燕其臣子其經(jīng)云遂歌鄉(xiāng)樂周南闗雎是用之?國也○補(bǔ)傳曰逺而用以化六服之國】
右第一節(jié)論闗雎之化
美后妃之德所以見文王之德也故又言此文王風(fēng)化之始所以風(fēng)天下而正夫婦皆主文王言之非專羙后妃也治天下自齊家始善則天下隂防其福而人不知否則國家潛受其蠧而主不悟夷考千載理亂之故常必由之詩首闗雎淵乎哉【釋文曰舊説云后妃之徳也至用之?國焉名闗雎序謂之小序自風(fēng)風(fēng)也訖末名大序沈重云按鄭詩譜意大序是子夏作小序是子夏毛公合作卜商意有不盡毛更足成之或云小序是東海衛(wèi)敬仲所作今謂此序止是闗雎之序總論詩之綱領(lǐng)無小大之異○蘇氏曰大序其文反覆煩重?非一人之辭者凡此皆毛氏之學(xué)而衛(wèi)宏之所集錄也后漢儒林傳云衛(wèi)宏從謝曼卿受學(xué)作毛詩序善得風(fēng)雅之防至今傳于世隋經(jīng)籍志云先儒相承謂詩序子夏所創(chuàng)毛公及衛(wèi)敬仲又加潤益○董氏曰宏固不能及此或以師授之言論著于書耳】
風(fēng)風(fēng)也【風(fēng)并如字徐上如字下去聲】教也風(fēng)以動(dòng)之教以化之
右第二節(jié)論名風(fēng)之義
風(fēng)有二義風(fēng)之優(yōu)柔以感動(dòng)其善心教之諄勤以變化其氣習(xí)【朱氏曰如風(fēng)之著物鼓舞震蕩物無不化而不知為之者】
詩者志之所之也【防曰之適也】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情動(dòng)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嘆本亦作嘆】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右第三節(jié)論詩出于人情之眞
此更端泛説詩也詩者志之所適特蘊(yùn)藏在心則為志發(fā)見于言則為詩耳名二而實(shí)一也蓋詩由所感而作不能自已出于人情之真而非偽也舉手而舞動(dòng)足而蹈身為心使不自覺也虛一而靜者心也言心之所主則謂之志言心之感于物而有喜怒哀樂之殊則謂之情
情發(fā)于聲聲成文謂之音【疏曰樂記注云雜比曰音單出曰聲哀樂之情發(fā)見于言語之聲于時(shí)雖言哀樂之事未有宮商之調(diào)唯是聲耳至于作詩之時(shí)則次序清濁節(jié)奏高下使五聲為曲似五色成文即是為音此音被諸?管乃名為樂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對(duì)文則別散則通比音備】治世之音安以樂【音洛】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音四】其民困
右第四節(jié)論聲音與政通
音由人心生也心有感而聲自形聲相應(yīng)而音自備所感不同政使然也【黃氏曰凡此不可專以言辭求之若徒觀其言辭而不達(dá)其聲音則大田楚茨之詩不言周政之衰而言先王之盛亦可謂治世之音乎】
故正得失動(dòng)天地感?神【防曰?神與天地相對(duì)則唯謂人?耳】莫近于詩
右第五節(jié)論詩貫幽明
詩出于情之真其感也深故正人事之得失使人舍非而從是與夫動(dòng)天地感?神無有近于詩者吾心有此理在人在天地在?神亦同此理以此理之同者止之動(dòng)之感之何逺之有正得失通上下言之【朱氏曰和平怨怒之極又足以達(dá)隂陽之氣而致災(zāi)召祥蓋出于自然】
先王以是經(jīng)夫婦【朱氏曰先王指文武周公成王○防曰經(jīng)常也】成孝敬【朱氏曰孝者子之所以事父敬者臣之所以事君詩之始作多發(fā)于男女之間而逹于父子君臣之際】厚人倫羙教化移風(fēng)俗
右第六節(jié)論先王用詩以化天下
詩首二南故先言經(jīng)夫婦夫婦之道貴乎有常以詩經(jīng)之子事父以孝臣事君以敬秉彛之心欲其勿虧以詩成之三綱正則人倫厚故教化羙而風(fēng)俗移詩教皆為人倫設(shè)也
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fēng)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去聲】五曰雅六曰頌
右第七節(jié)論六義
詩之名三曰風(fēng)雅頌此以風(fēng)雅頌偕賦比興言之謂三百篇之中有此六義非指詩名之風(fēng)雅頌也○孔氏謂風(fēng)雅頌皆以賦比興為之非也大序之六義即周官之六詩如孔氏說是風(fēng)雅頌三詩之中有賦比興之三義耳何名六義六詩哉凡風(fēng)動(dòng)之者皆風(fēng)也正言之者皆雅也稱羙之者皆頌也故得與敷陳之賦直比之比感物之興并而為六也呂氏言得風(fēng)之體多者為國風(fēng)得雅之體多者為二雅得頌之體多者為頌風(fēng)非無雅雅非無頌其說是也若謂三詩之中止有三義則比興之外余皆為賦然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此于六義為雅不當(dāng)謂之賦稱彼兕觥萬壽無疆此于六義為頌亦不當(dāng)謂之賦【程子曰國風(fēng)二雅三頌詩之名也六義詩之義也風(fēng)者謂風(fēng)動(dòng)之也賦者謂鋪陳其事也比者直比之興者因物而起雅者正言之頌者稱羙之六義隨篇求之有兼?zhèn)湔哂衅闷湟欢摺饛堊釉灰辉娭杏屑嬉婏L(fēng)雅頌之意賦比興亦然○補(bǔ)傳曰國風(fēng)雅頌蓋于六義之中取其體之大者而名之】
上以風(fēng)化下下以風(fēng)刺上【風(fēng)音諷】主文而譎諫【譎音決○臣粲曰譎詭也】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fēng)
右第八節(jié)論風(fēng)之正變
上之人用此以風(fēng)化其下謂正風(fēng)也下之人用此以諷刺其上謂變風(fēng)也主文者謂主于文辭成章可歌使人玩其辭而樂之蓋詩主文而春秋主事也旣使人玩其辭而樂之因以寓其諷諫或托物或陳古言在于此意寓于彼詭辭以諫而不斥言其失言之者所以無罪聞之者亦足自戒上之化下下之諷上皆有優(yōu)游巽入之義故正風(fēng)變風(fēng)皆名為風(fēng)
至于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fēng)變雅作矣【防曰以其變改正法故謂之變焉】國史明乎得失之跡【防曰國史者周官大史小史外史御史之等皆是也○曹氏曰小史掌?國之志外史掌四方之志説者云志記也國史既掌邦國四方之圖籍則舊章民風(fēng)無不通習(xí)詩采得之后屬之國史故楚左史倚相問祈招之詩而不知?jiǎng)t右尹子革非之招音韶】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防曰吟詠已之情性者詩人也非史官】以風(fēng)其上【風(fēng)音諷】達(dá)于事變而懷其舊俗者也
右第九節(jié)論變風(fēng)變雅之所以作
王道以禮義為大端而政教之所自出也自文武成康之道衰禮義旣廢政教遂失王政不行不能一道德而同風(fēng)俗于是變風(fēng)變雅始作矣古者有采詩之官其巡守也命太師陳詩以觀民風(fēng)采得之后屬之國史國史明得失之跡謂知詩人所言之意也知其意在于哀傷人倫刑政之失發(fā)于情性而吟詠之以風(fēng)刺其上蓋通逹古今之變而思其先王之舊也此皆詩人之意唯國史能明之故題其事跡于篇端也【程子曰國史知得失之跡載其事于篇端然后其義可知今小序之首是已其下乃説詩者之辭而后人所附或有失詩之意者或謂國史自作詩亦或有如此者不必盡是自作要之詩皆國史主之也○朱氏曰舊説正風(fēng)正雅皆文武成王時(shí)詩周公所定樂歌之辭變風(fēng)變雅皆康昭以后所作然正變之説經(jīng)無明文可考今姑從之○粲曰懿王風(fēng)始變厲王雅始變今無康昭變?cè)姟?br /> 故變風(fēng)發(fā)乎情止乎禮義?乎情民之性也【朱氏曰情者性之動(dòng)而禮義者性之徳也性則天命之在我者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
右第十節(jié)又獨(dú)論變風(fēng)
此申說吟詠情性之意變風(fēng)發(fā)乎喜怒哀樂之情以風(fēng)刺其上出于性也言性動(dòng)而之情也其言止乎禮義而不失其性之德則由于先王教化之澤淪浹于人心者未冺也夫人之怨怒哀思易為血?dú)馑鶃y徃往流于情之過而失其情之正非教化入人者深何以能止于禮義邪
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fēng)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fēng)謂之雅【朱氏曰形者體而象之之謂】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
右第十一節(jié)論風(fēng)雅之別
諸侯之詩為風(fēng)天子之詩為雅風(fēng)言國俗所漸各不同也雅言天子所以齊正萬方使歸于一也正之之道有得失故廢興異焉【補(bǔ)傳曰風(fēng)者由其下之俗而知其君雅者由其上之政而知其民○永嘉陳氏曰風(fēng)詩由下以觀上多作于小夫賤皆因民俗厚薄推本于一人之善惡也雅詩由上以觀下多作于公卿大臣皆以朝政臧否推廣而達(dá)之四方之理亂也】
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
右第十二節(jié)論大小雅之別
以政之小大為二雅之別驗(yàn)之經(jīng)而不合李氏以為大序者經(jīng)師次輯其所傳授之辭不能無附益之失其說是也然二雅之別先儒亦皆未有至當(dāng)之說竊謂雅之小大特以其體之不同耳蓋優(yōu)柔委曲意在言外者風(fēng)之體也明白正大直言其事者雅之體也純乎雅之體者為雅之大雜乎風(fēng)之體者為雅之小今考小雅正經(jīng)存者十六篇大抵寂寥短簡其首篇多寄興之辭次章以下則申復(fù)詠之以寓不盡之意蓋兼有風(fēng)之體大雅正經(jīng)十八篇皆舂容大篇其辭防正大氣象開闊不唯與國風(fēng)夐然不同而比之小雅亦自不侔矣至于變雅亦然其變小雅中固有雅體多而風(fēng)體少者然終有風(fēng)體不得為大雅也離騷出于國風(fēng)其文約其辭微世以風(fēng)騷并稱謂其體之同也太史公稱離騷曰國風(fēng)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言離騷兼國風(fēng)小雅而不言其兼大雅見小雅與風(fēng)騷相類而大雅不可與風(fēng)騷并言也詠呦呦鹿鳴食野之蘋便防得小雅興趣誦文王在上于昭于天便識(shí)得大雅氣象小雅大雅之別則昭昭矣【臣考菁莪毓材棫樸官人所言之事同也然菁莪之詩惟反覆吟詠于菁菁之莪是有風(fēng)體而不純乎雅故為小雅至棫樸之詩言左右奉璋髦士攸冝周王于邁六師及之周王壽考遐不作人勉勉我王綱紀(jì)四方皆正言其事其辭防氣象與菁莪大有間矣故為大雅此大雅小雅正經(jīng)之別其余皆可類推也以變雅言之六月采?常武江漢皆述宣王征伐之事而六月采芑其體與采薇出車枤杜不甚相逺比之江漢言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來求常武言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太祖太師皇父氣象小大自是不同季札觀樂至歌小雅曰怨而不言至歌大雅曰廣哉熈熈乎此善言二雅之氣象者也至以大雅為曲而有直體卻正説著小雅小雅兼有風(fēng)體故曲而有直體若大雅之體安有所謂曲杜預(yù)知其說之不通乃曰此論其聲蓋謂非論其體也】
頌者美盛徳之形容【防曰謂形狀容貌也】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告音梏○粲曰鬼神之理隱而顯故曰神明】
右第十三節(jié)論頌
盛徳先王先公之徳也成功先王先公所以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而授之子孫者也今也徳積而至于配天功積而至于太平作頌者羙盛徳之形狀歌其成功徧告神明所以報(bào)神恩也此解周頌也詩三百篇皆周詩也魯商頌附焉耳【防曰商魯之頌則異于是商頌雖是祭祀之歌祭其先王之廟述其生時(shí)之功正是死后頌徳非以成功告神其體異于周頌也魯頌詠僖公功徳才如變風(fēng)之羙者耳又與商頌異也】
是謂四始【李氏曰闗雎者風(fēng)之始也鹿鳴者小雅之始也文王者大雅之始也清廟者頌之始也】詩之至也【曹氏曰四者皆始于文王故謂之四始以其徳之不可以復(fù)加矣孔子曰周之徳其可謂至徳也已】
右第十四節(jié)論四始
詩之至也猶曰易其至矣乎贊羙不盡之意文王之徳雖甚盛蔑加矣
然則闗雎麟趾之化【朱氏曰言化者化之所自出也】王者之風(fēng)【陳氏曰岐東之地宗周在焉故為王者之風(fēng)】故系之周公【曹氏曰周即羙陽之周原太王之舊都也】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防曰文王之國在于岐周東北近于紂都西北迫于戎狄故其風(fēng)化南行也漢廣序云羙化行乎江漢之域是從岐周被江漢之域也○朱氏解見周南之下】鵲巢騶虞之徳【朱氏曰言徳者蒙化以成徳也】諸侯之風(fēng)也【陳氏曰岐西之地為召公專主諸侯之國故為諸侯之風(fēng)】先王之所以教【朱氏曰先王文王也】故系之召公【召音邵○曹氏曰召即雍縣之召亭○李氏曰周召之分陜?cè)谖渫跫鹊锰煜轮笾苣险倌想m皆文王之風(fēng)化不可系之于文王故周公所居之地所得之詩謂之周南召公所居之地所得之詩謂之召南周公所得之詩多為文王而作故言王者之風(fēng)召公所得之詩多為諸侯而作故謂之諸侯之風(fēng)雖曰諸侯之風(fēng)其實(shí)文王教化之所及故言先王之所以教分陜以東如江漢汝墳即陜之東也分陜以西如江沱即陜之西也○防曰體實(shí)是風(fēng)不得謂之為雅又不可以國風(fēng)之詩系之詩不可棄因二公為王行化是以系之二公】周南召南【補(bǔ)傳曰文王分岐以為二公采邑至武王克商又分二公為左右】正始之道王化之基
右第十五節(jié)論二南分系
詩經(jīng)首二南見夫婦之倫焉見王道之端焉二南系周召見君臣之倫焉見文王心術(shù)之防盛德之至焉
是以闗雎樂得淑女【樂音洛】以配君子憂在進(jìn)賢不淫其色哀窈窕【窈音杳窕迢之上濁】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是闗雎之義也
右第十六節(jié)論闗雎之義
孔子言闗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謂過于樂則淫過于哀則傷后妃求嬪妾之賢而未得則憂而至于輾轉(zhuǎn)反側(cè)哀而不傷也既得之則樂之以琴瑟鐘鼔樂而不淫也此序樂得淑女以下經(jīng)師因孔子之言而增益之耳所謂不淫其色哀窈窕皆非詩之防也
闗闗雎鳩【曰闗闗聲也雎鳩鶚也卽郯子所謂雎鳩氏司馬也左傳睢作瞗見昭十七年○釋鳥曰瞗鳩王瞗○傳曰鳥摯而有別摯音至亦作鷙○郭璞曰雕類今江東呼之為鶚好在江渚食魚○陸璣曰大小如鴟深目目上骨露幽州人謂之鷲鷲音就○山隂陸氏曰陰陽自然變化論云雎鳩不再匹徐?草木蟲魚圖書云雎烏常在河洲之上為儔偶更不移處蓋鶚性好跱每立更不移處所謂鶚立義取諸此俗云雎鳩交則雙翔別則立而異處是謂鷙而有別傳云鷙烏不雙是也○杜預(yù)注左傳曰鷙而有別為司馬主法制○蘇氏曰烏之鷙者不淫○歐陽氏曰此詩不取其鷙取其別也】在河之洲【朱氏曰河北方流水之通名○釋水曰水中可居者曰洲】窈窕淑女【傳曰窈窕幽閑也淑善也閑音閑○朱氏曰淑女指太姒也】君子好逑【好毛如字鄭去聲逑音求○朱氏曰君子指文王○傳曰逑匹也】
興也凡言興也者皆兼比【興之不兼比者特表之○詩記曰風(fēng)之義易見惟興與比相近而難辨興多兼比比不兼興意有余者興也直比之者比也興之兼比者徒以為比則失其意味矣興之不兼比者誤以為比則失之穿鑿矣毛氏特言興也為其理隱故也今從毛氏例書興以別之】鶚鳥性不再匹立則異處是有別而不淫也又性好跱每立更不移處有幽閑正靜之象焉故以興后妃也雎鳩有闗闗然之聲在河中之洲逺人之處興后妃徳音聞?dòng)谕舛砭由顚m之中也大姒有徽音故以闗闗興之此窈窕幽閑之善女足以為君子之良匹也言大姒之賢而文王齊家之道可見矣○車牽思得賢女以配君子亦曰徳音來括白華刺襃姒以為鼓鐘于宮聲聞?dòng)谕馍w宮庭雖奧而善惡流傅于外皆不可掩言闗闗雎鳩在河之洲猶鶴鳴九臯聲聞?dòng)谝爸庖病馉栄偶易婀增馒F為鶚又云雕類是雎鳩即鶚也釋文于雕曰鶚屬于鶚曰雕屬鶚屬即是雕雕屬即是鶚無別鶚也雕鶚皆搏擊之鳥故曰鷙或見經(jīng)有河洲之言遂以為疑山隂陸氏云今大雕翺翔水上扇魚令出沸波攫而食之一名沸河淮南子所謂鳥有沸波是也以此言之不可謂鷙鳥不近河洲也○郯子五鳩備見詩經(jīng)雎鳩氏司馬此詩是也祝鳩氏司徒鵓鳩也四牡嘉魚之鵻是也鸤鳩氏司空布谷也曹風(fēng)之鸤鳩是也爽鳩氏司宼大明之鷹揚(yáng)是也鶻鳩氏司事【鶻音骨又如字】鸴鳩也【非斑鳩鸴音學(xué)】小宛之鳴鳩與氓詩食桑葚之鳩是也歐陽氏以居鵲巢之鳩非鸤鳩則又在五鳩之外也
參差荇菜【參初金反差音防荇音杏亦作莕行之上濁解見條例○傳曰后妃共荇菜以事宗廟共音恭○防曰參差然不齊也天官醢人陳四豆之實(shí)無荇菜或殷禮也○釋草曰荇接余○郭璞曰叢生水中葉圓在莖端長短隨水深淺江東食之○陸璣曰莖白葉紫赤色正圓徑寸余浮生水上根在水底大如敘股上青下白防其白莖以苦酒浸之味脆美防音煮○粲曰參差訓(xùn)不齊凡菜皆不齊何獨(dú)荇也今池州人稱荇為莕公須蓋細(xì)荇亂生有若須然詩人之辭不茍矣】左右流之【防曰左右嬪妾也○箋曰后妃共荇?必有助之者○粲曰流流水也流之謂于流水以潔之也水流則清故潔之必于流水釋言以流為求今不用】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傳曰寤覺也寐寢也覺音教○朱氏曰服猶懷也○臣粲曰猶人言佩服不忘之義】悠哉悠哉【王氏曰悠者思之長也○】輾轉(zhuǎn)反側(cè)【輾音展○箋曰臥而不周曰輾○防曰輾轉(zhuǎn)俱是廻動(dòng)箋獨(dú)以輾為不周者辨其難明反側(cè)臥而不正也】
賦也【唯二南舉賦比以見例余無疑者不書】后妃共爼豆以事宗廟言參差不齊之荇菜必得左右嬪妾于流水潔之以為?故此幽閑之后妃或寤而覺或寐而寢惟欲求左右之賢也嬪妾不必親潔荇托言求內(nèi)政之取以見其不妬忌也方其未得則寤寐思懐之此其所思悠長故終夜不寐其身輾轉(zhuǎn)而不安反側(cè)而不正也○楚莊王夫人樊共姬曰妾備掃除十有一年矣私捐衣食求羙人而進(jìn)于王妾所進(jìn)九人今賢于妾者二人與妾同列者七人妾豈不欲擅愛專寵哉不敢以私廢公也樊姬之求羙人即太姒求左右之意說者多謂詩人思得淑女以配君子如車牽之意非也車牽惡襃姒故思得賢女以代之太姒已為文王妃何待詩人思得之乎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芣苢傳曰采取也】窈窕淑女琴瑟友之【釋樂釋曰廣雅云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五?后加文武二?○又曰禮圖舊云雅瑟長八尺一寸廣一尺八寸二十三?其常用者十九?頌瑟長七尺二寸廣一尺八寸二十五?盡用之○粲曰友之親之如朋友也】參差荇菜左右芼之【芼音帽○董氏曰芼則以熟而薦之也○粲曰芼之謂為羹也內(nèi)則云芼羙注云菜也防云用菜雜肉為羙又昏義芼之以蘋藻毛以芼為擇今不從】窈窕淑女鐘鼓樂之【樂音洛○臣粲曰金旁從童之鐘樂器也金旁從重之鐘酒器也聚也古字鐘通作鐘監(jiān)本毛詩皆作鐘】
求而得之則以琴瑟親友之以鐘鼔歡樂之亦謂不妬也
闗雎三章一章四句二章八句【鄭作五章章四句今從毛】
葛覃后妃之本也【補(bǔ)傳曰王業(yè)之本在稼穡后妃之本在女功】后妃在父母家則志在于女功之事躬儉節(jié)用服澣濯之衣【澣音緩胡管反】尊敬師傅則可以歸安父母化天下以婦道也
本者務(wù)本也國史所稱此一語而已其下則說詩者之辭如言在父母家則志在女功之事非詩意也【詩記曰講師以為在父母家殊不知是詩皆述既為后妃之事貴而勤儉乃為可稱若在室而服女功固其常耳】
葛之覃兮【傳曰葛所以為絺绤女功之事煩縟者覃延也】施于中谷【施音異○傳曰施移也中谷谷中也○防曰施言引蔓移去其根也中谷倒其言者古語皆然】維葉萋萋【傳曰蔞蔞茂盛貌】黃鳥于飛【曰黃鳥黃鶯也○傳曰摶黍也摶音團(tuán)○釋鳥曰皇黃鳥○郭璞曰俗呼黃離留○陸璣云或謂之黃栗留幽州人謂之黃鶯一名倉庚一名黧黃一名楚雀常以葚熟時(shí)來在桑間闗西謂之鸝黃郭云其色黧黒而黃因名之】集于灌木【傳曰灌木叢木也○釋木曰木族生為灌】其鳴喈喈【喈音皆○傳曰喈喈和聲之逺聞也】
興之不兼比者也述后妃之意若曰葛生覃延而施移于谷中其葉萋萋然茂盛當(dāng)是之時(shí)有黃鳥飛集于叢生之木聞其鳴聲之和喈喈然我女工之事將興矣黃鳥飛鳴乃春葛初生之時(shí)未可刈也而已動(dòng)女工之思見念念不忘也先時(shí)感事乃豳民艱難之俗今以后妃之貴而志念如此豈復(fù)有一毫貴驕之習(xí)邪味詩人言外之意可以見文王齊家之道矣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莫莫【朱氏曰莫莫茂宻也○張氏曰秋時(shí)也】是刈是濩【刈音乂濩音獲○釋文曰韓詩云刈取也○臣粲曰刈從刂刀也謂斬而取之○傳曰濩煑之也】為絺為绤【絺音笞绤音隙○傳曰精曰絺麤曰绤】服之無斁【音亦○傳日斁厭也】又述后妃之意若曰至葛葉莫莫然茂宻之時(shí)我則刈取之濩煑之又緝績以為絺绤而服之無有厭斁之心躬親其事知女工勤勞故服之無厭心也○婦人驕侈之情何有紀(jì)極茍萌一厭心雖窮極靡麗耳目日新猶以為不足也味服之無斁一語可見后妃之徳性后世妃后以驕奢禍其俗者皆一厭心為之也詩人辭簡而防深矣【補(bǔ)傳曰后妃之善莫先于不妬忌其次則能儉節(jié)也】
言告師氏【蘇氏曰言辭也春秋傳云言歸于好○傳曰師女師也古者女師教以婦徳婦言婦容婦功○防曰昏禮云姆纚笄綃衣在其右注云姆婦人五十無子出而不復(fù)嫁能以婦道教人者姆亡候反纚顋之上聲山買反笄音雞綃音消】言告言歸【張子曰言告言歸猶曰告曰歸也】薄污我私【污音烏○芣苢傳曰薄辭也○傳曰污煩也私燕服也○箋曰煩撋之用功深撋而縁反○釋文曰煩撋猶捼莏也○粲曰治污曰污猶治亂曰亂也】薄澣我衣【箋曰澣謂濯之耳衣謂袆衣以下至褖衣袆音揮褖音彖○防曰澣其用功淺也】害澣害否【害音曷否音缶○傳曰害何也】歸寧父母此章乃説后妃將歸寕之事后妃若曰我告于師氏其告之者為歸寧也于是污煩其防服澣濯其禮服又有不澣者問其何者當(dāng)澣而何者可以未澣乎我將歸而問安于父母也舉動(dòng)必告于師氏澣衣猶為之斟酌觀此氣象其賢可見矣【朱氏曰此詩見后妃已貴而能勤已富而能儉已長而敬不弛于師傅已嫁而孝不衰于父母是皆德之厚而人所難也】
葛覃三章章六句
卷耳【卷音卷】后妃之志也又當(dāng)輔佐君子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內(nèi)有進(jìn)賢之志而無險(xiǎn)诐私謁之心【诐音秘】朝夕思念至于憂勤也
言后妃之志者謂因備酒漿念及臣下之勤勞耳后序以詩之周行為列位遂支離其説非詩之防也求賢審官婦人何預(yù)果若序言開后妃與政之漸矣朝夕思念至于憂勤于義為衍
采采卷耳【芣苢傳曰采取也○朱氏曰采采非一采也據(jù)本草即今蒼耳今人麴糵中多用之○釋草曰菤耳芩耳○郭璞曰廣雅云枲耳也亦云胡枲江東呼常枲形似鼠耳叢生似盤枲西之上○陸璣曰葉青白色似胡荽白華細(xì)莖蔓生可煑為茹四月中生子如婦人耳珰或謂之耳珰草】不盈頃筐【頃音傾○韓詩曰頃筐欹筐也○錢氏曰箱之小而偏者○荀子曰卷耳易得也頃筐易盈也】嗟我懷人【臣粲曰懷矜念也】寘彼周行【今從毛鹿鳴音如字舊音航○傳曰寘置也○呂氏曰周行周道也○朱氏曰周行大道也○詩記曰毛氏以為周之列位自左氏以來其傳舊矣然以經(jīng)解經(jīng)則不若呂氏之説也】
興之不兼比者也此言使臣在途歸必勞之后妃主酒漿之事豫采卷耳以為麴糵故因見采卷耳者而念使臣之勞謂卷耳易得之草頃筐易盈之器今采卷耳者非難且勞之事也采之又采尚不盈頃筐嗟乎我矜念使臣今在道路其防涉之勞當(dāng)如何耶【張子詩云閨閫忱難與國防黙嗟徒御困髙岡觥罍欲解痡瘏恨采耳元因備酒漿】○經(jīng)有三周行卷耳鹿鳴大東也鄭皆以為周之列位唯卷耳可通鹿鳴示我周行破示為寘自不安矣大東行彼周行又為發(fā)幣于列位其義尤迂毛以卷耳為列位鹿鳴為至道大東無傳今取毛鹿鳴音義皆為道也但卷耳大東為道路鹿鳴為道義
陟彼崔嵬【音摧桅○傳曰陟升也崔嵬土山之戴石者○釋山曰石戴土謂之崔嵬○防曰傳與爾雅正反者或傳寫誤也下解砠同】我馬虺隤【虺音灰隤徒回反○傳曰虺隤病也】我姑酌彼金罍【音雷○傳曰姑且也○釋文曰罍酒罇也容一斛○防曰人君以黃金飾尊刻為云雷之象言刻則用木矣】維以不永懷【今曰懷即上文懷人之懷】
后妃念使臣升崔嵬之山其馬亦虺隤而病矣馬勞且病人勞可知永懷謂念之不忘也使臣他日竣事而歸我酌酒以勞之乃可以釋我此念今方在途則我矜念之而不忘也后妃不親酌酒以主酒漿故以我言之周南著文王之化后妃居深宮之中而能念及臣下之勞者由其君子能體羣臣故夫婦之志同也【解頥新語曰周官酒人之奚為世婦役有女酒女漿則知周家酒漿之用亦內(nèi)治所當(dāng)察也注奚今之侍使官婢】
陟彼高岡【傳曰山脊曰岡】我馬?黃【傳曰?馬病則黃】我姑酌彼兕觥【兕詞之上濁觥音肱○傳曰兕觥角爵也○防曰兕一角青色重千斤以兕角為觥古者宴饗之禮必有兕觥成十四年左傳衞侯饗苦成叔惠子曰兕觥其觩防酒思柔故知饗有兕觥也昭元年鄭人宴趙孟穆叔子皮及曹大夫興拜舉兕爵曰小國賴子知免于戾矣故知宴有兕觥也○朱氏曰兕野牛也周禮有觥罰之事又云觥其不敬者但謂以觥罰之耳不必專為罰爵也】維以不永傷【粲曰傷亦懷也】陟彼砠矣【砠音趨與睢同○傳曰石山戴土曰砠○釋山曰土戴石為砠】我馬瘏矣【瘏音涂○傳曰瘏病也】我仆痡矣【痡音敷又浦之平○傳曰庯亦病也】云何吁矣仆馬皆病而今云何乎長嘆而已念其勞也
卷耳四章章四句
樛木【樛音鳩】后妃逮下也【防曰言以恩意接及其下眾妾使俱進(jìn)御于王也】言能逮下而無嫉姤之心焉【嫉音疾姤都之去】
讀此詩想見文王宮庭之雝穆矣
南有樛木【傳曰南南土也木下曲曰樛○箋曰南土謂荊揚(yáng)之域○防曰揚(yáng)州厥木惟喬○臣粲曰左傳聲子云如杞梓皮革自楚往也見南方木羙】葛藟累之【藟音壘累音縲釋文曰藟似葛累纒繞也】樂只君子【樂只音洛止 ○粲曰只語已辭也如仲氏任只母也天只楚詞白日昭止是也樂只君子蓋曰樂哉君子也】福履綏之【粲曰視履考祥之履○傳曰綏安也】
興也南土木羙葛藟亦茂故以南言之木之喬竦者物不得附托而俱升南土有下曲之木故其下葛也藟也皆得累而纒繞之喻后妃能以惠下逮眾妾無姤忌之心則眾妾得以攀附而上進(jìn)后妃如此樂哉其夫君子可謂福履安之矣動(dòng)罔不吉謂之福履【詩記曰漢之二趙隋之獨(dú)孤唐之武后其禍至于亡國則樛木之后妃詩人安得不深嘉而屢嘆之乎】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傳曰荒奄也○呂氏曰芘覆也】樂只君子福履將之【箋曰將猶扶助也】
南有樛木葛藟縈之【縈烏營反○傳曰縈旋也○錢氏曰繞也】樂只君子福履成之【傳曰成就也】
樛木三章章四句
螽斯【螽音終】后妃子孫眾多也言若螽斯不姤忌則子孫眾多也
螽斯次樛木義相成也后序謂若螽斯不姤忌非也螽斯微蟲何由知其不姤忌乎
螽斯羽【曰螽斯蝗也蠜也斯語助也即阜螽也非七月所謂斯螽也蠜音煩】詵詵兮【詵音莘○傳曰詵詵眾多也】宜爾子孫振振兮【振音真○杜氏左傳注曰振振盛也○粲曰振振共有二訓(xùn)盛也信厚也詩言振振者三此詩當(dāng)如均服振振之訓(xùn)為盛麟趾殷靁當(dāng)為信厚】
比也螽蝗生子最多信宿即羣飛因飛而見其多故以羽言之喻子孫之眾多也歸其自于后妃曰宜乎爾后妃之子孫振振然而盛也此詩之意全在宜爾二字風(fēng)人意在言外見后妃子孫眾多但言宜其如此使人自思其所以宜者何故而不明言之謂由不姤忌而致此也○今考爾雅云阜螽蠜李氏陸璣許氏蔡邕之說阜螽即蝗也蠜也螣也【螣音特】同是一物爾雅又云蜤螽蚣蝑【蜤音斯蚣蝑音嵩須】此別是一物蝗之類也螽斯即阜螽非蜤螽也毛氏誤以此螽斯為蚣蝑孔氏因之遂以螽斯斯螽為一物錢氏云阜螽羣飛齊一故以為比斯語助猶鸒斯鹿斯也言羽見其飛也春秋書螽即蝗也蘇氏謂螽斯一生八十一子朱氏云一生九十九子今俗言蝗一生百子不必以定數(shù)言之但以生子多者莫如蝗耳
螽斯羽薨薨兮【薨音轟○朱氏曰薨薨羣飛聲】宜爾子孫繩繩兮【蘇氏抑解曰繩繩不絶也○粲曰如繩之牽連不絶】
螽斯羽揖揖兮【揖子立反又音戢○傳曰揖揖防聚也○呂氏曰螽斯始化其羽詵詵然比次而起已化則齊飛薨薨然有聲既飛復(fù)斂羽揖揖然而聚】宜爾子孫蟄蟄兮【蟄尺十反徐直立反○傳曰蟄蟄和集也】
螽斯三章章四句
桃夭【音腰】后妃之所致也不姤忌則男女以正昏姻以時(shí)【防曰摽有梅傳云三十之男二十之女不待禮而行之則男女以正謂男未三十女未二十女自卜五至十九男自二十至二十九也東門之楊傳云男女失時(shí)不逮秋冬則秋冬嫁聚正時(shí)也鄭以三十之男二十之女仲春之月為昏是禮之正法也○粲曰昏姻之時(shí)當(dāng)從毛氏解見東門之楊此序男女以正上謂以禮嫁聚昏姻以時(shí)謂及盛年耳】國無鰥民也【鰥音闗】
經(jīng)但言男女以正昏姻以時(shí)而序者推原于后妃之不姤忌蓋知風(fēng)之自矣【廣漢張氏曰乖爭之風(fēng)始于閨門至于使萬物不得其所而況昏姻之能以時(shí)乎此意蓋深逺矣】
桃之夭夭【傳曰夭夭其少壯也○粲曰棘心夭夭與書厥草惟夭皆少長之意物少則長而末已】灼灼其華【曹氏曰灼灼鮮明貌○臣粲曰毛以為華之盛謂盛故鮮明非訓(xùn)灼灼字為盛也】之子于歸【傳曰之子嫁子也于往也○釋文曰婦人謂嫁曰歸】宜其室家
興也夭夭以桃言指桃之木也灼灼以華言指桃之華也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取相錯(cuò)成文也言桃之少壯故其華鮮明木少壯則其華盛譬婦人盛年則容色麗也此行嫁之子往歸于夫家則男有室女有家夫婦皆得宜也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shí)【蕡音焚○傳曰蕡實(shí)貌○李氏曰桃之少壯則結(jié)實(shí)必大其葉亦蓁蓁然盛若非少壯則雖結(jié)實(shí)不復(fù)大雖有葉不復(fù)蓁蓁矣此言婦人得盛時(shí)而嫁也○粲曰蕡者大也墳為大防鼖鼔為大鼔有頒其首用宏茲賁皆訓(xùn)為大凡蕡同音之字皆為大義則蕡亦桃實(shí)之大貌】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音榛○傳曰蓁蓁至盛貌】之子于歸宜其家人不特夫婦相宜而一家之人盡以為宜言其能恊和而使無閑言也閨門雍穆風(fēng)俗淳羙豈非后妃之化歟【詩記曰既詠其華又詠其實(shí)又詠其葉非有他義蓋余興未巳而反覆歌詠之耳】
桃夭三章章四句
兔?【音嗟】后妃之化也闗雎之化行則莫不好德【好去聲】賢人眾多也
詩人因見兔?之人處賤事而能敬便知其材之可用序者因詩人羙兔?之賢便知當(dāng)時(shí)多好德之賢又便知其為闗雎之化非知類通逹者未可與言詩也能敬即是好徳【廣漢張氏曰和平之風(fēng)至于使兔?之人亦興其好徳之彛性則固有不言而信不疾而速者其要特在于脩身以齊家而已】
肅肅兔?【傳曰肅肅敬也兔?兔?也?者?網(wǎng)也】椓之丁丁【椓音卓丁陟耕反音近爭○傳曰丁丁椓杙聲也杙音弋橜也橜音掘○防曰此丁丁連椓之○今曰伐木丁丁為聲之相應(yīng)此丁丁亦為連椓也】赳赳武夫【赳音九○傳曰赳赳武貌】公侯干城【干如字舊音捍○朱氏曰此文王時(shí)周人之詩極其尊稱不過曰公侯而已亦文王未嘗稱王之一驗(yàn)也凡雅頌稱王者皆追王后所作耳○箋曰干也城也皆以御難也○孫炎曰干楯所以自蔽捍也○楯食允反○防曰捍蔽如盾防守如城然】賦也詩人偶見有肅肅然恭敬者乃作?捕兔之人椓伐杙橜其連椓之聲丁丁然為賤事而能敬可以知其賢矣遂羙此兔?之人赳赳然甚武可為公侯之干與城言勇而忠也【李氏曰冀缺耕于野夫婦相敬如賔胥臣薦之于文公茅容避雨危坐郭林宗見而異之】
肅肅兔?施于中逵【施如字逵音葵 傳曰逵九達(dá)之道】赳赳武夫公侯好仇【好朱如字鄭去聲○朱氏曰好仇善匹也○錢氏曰仇與逑通○粲曰公侯好仇與君子好逑句法同善匹猶率由羣匹之匹】
此赳赳之夫可為公侯之善匹言勇而良也
肅肅兔?施于中林【傳曰中林林中】赳赳武夫公侯腹心中逵人所見之地肅肅可也以中林無人之地猶且恭敬則其賢可知也此赳赳之夫可為公侯之腹心謂機(jī)宻之事可與之謀慮言勇而智也【詩記曰其辭浸重亦嘆羙無巳之意爾】
兔罝三章章四句
芣苢【音浮以】后妃之羙也和平則婦人樂有子矣【樂音洛○楊氏曰后妃無嫉姤之心則和平矣惟其和平故天下化而和平則婦人以有子為樂矣】
天下和平為后妃之羙家齊而國治國治而天下平矣
采采芣苢【傳曰采取也○朱氏卷耳解曰采采非一采也○釋草曰芣苢馬舄馬舄車前○郭璞曰今車前草大葉長穗好生道邊江東呼為蝦蟇衣○陸璣曰其子治婦人難產(chǎn)○山隂陸氏曰神仙服食法云令人有子亦謂之陵舄列子云生于陵屯則為陵舄屯阜也】薄言采之【程子曰薄言發(fā)語辭也○粲曰薄言震之薄言追之薄言采?凡薄言二字皆辭也】采采芣苢薄言有之賦也芣苢宜懷姙故婦人有子則采之采采非一采矣而又采之喜樂之深也有言采而得之為己所有也此詩無形容譬喻之辭讀之自見喜意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掇端之入○傳曰掇拾也】采采芣苢薄言捋之【捋鑾之入○朱氏曰捋取其子也】
采而聚之于地既為已有于是就地掇拾之既掇拾之則捋取其子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祮音結(jié)○傳曰祮執(zhí)袵也○李巡曰袵者裳之下也】采采芣苢薄言襭之【襭音頡○傳曰扱袵曰襭扱音揷】
既捋取其子則以衣貯之而執(zhí)其袵謂之袺既執(zhí)其袵及扱其袵于帶中謂之襭自采至襭言之序也
芣苢三章章四句
漢廣徳廣所及也文王之道被于南國羙化行乎江漢之域無思犯禮求而不可得也
道謂脩身齊家之道也男子見游女自無犯禮之思后序言求而不可得非也
南有喬木【南解見樛木○傳曰喬上竦也】不可休息漢有游女【李氏曰漢水出興元府嶓冡山至漢陽軍大別山入江○又漢入江解見江漢○曹氏曰漢上之游女非深居于重閨之中者】不可求思【傳曰思辭也○項(xiàng)氏曰思語辭或用之句末如不可求思或用之句首如思齊大任】漢之廣矣不可泳思【釋水曰濳行為泳○郭璞曰水底行也】江之永矣【朱氏曰江水出永康軍岷山】不可方思【釋言曰方?jīng)姏娨翩谝嘧麒酢饘O炎曰方水中為泭筏論語注云編竹木為筏小曰桴○今曰江水尤深澗于漢故漢止言不可泳而江言不可方】
興也南方之木羙故以南言之木下蟠則隂廣上竦則陰少南有喬竦之木其陰不及下故不可休息興女之高潔而不可求也漢水之上有游行之女非士君子之族深居閨閤之中者也以小家女而在曠僻可動(dòng)之地見者自無狎防之心于是陳其不可得之辭如漢水之廣不可濳行而泳之江水之長不可乘泭而方之見其正潔之意使人望之而暴慢之志不作矣詩人偶見漢上游女人無陵犯之心知紂之淫風(fēng)已變由文王風(fēng)化所及故假此游女以起義耳
翹翹錯(cuò)薪【翹音喬○錢氏曰翹翹髙竦貌○傳曰錯(cuò)雜也】言刈其楚【防曰楚木名故樂記注以楚為荊王風(fēng)鄭風(fēng)皆云不流束楚是也楚在雜薪中猶翹翹】之子于歸言秣其馬【秣音末○傳曰秣養(yǎng)也六尺以上曰馬○說文曰秣食馬谷也】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然而髙者錯(cuò)雜之薪也其中之楚木尤翹翹然人所先刈也喻眾女之中其髙潔者人所先取也故言此游女之嫁人將有秣馬以禮親迎之者豈可以非禮犯之哉于是復(fù)陳其不可得之辭○或謂秣馬如所謂雖為執(zhí)鞭猶忻慕焉如此則敢請(qǐng)子佩已有狎防之想矣
翹翹錯(cuò)薪言刈其蔞【音閭○郭璞曰蔞蔞蒿也生下田初生可啖江東用羙魚也○陸璣曰其葉似艾白色長數(shù)寸高文余好生水邊及澤中正月根芽生旁莖正白食之香而脆羙其葉又可蒸為茹○釋草曰購蔏蔞購音構(gòu)蔏音商○舍人曰購一名蔏蔞】之子于歸言秣其駒【傳曰五尺以上曰駒○説文曰馬二歲曰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漢廣三章章八句
汝墳【音汾】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墳之國婦人能閔其君子猶勉之以正也
文王三分有二不替事殷之小心故當(dāng)時(shí)化之雖汝墳婦人亦勉其夫以從王事此文王道化之盛也
遵彼汝墳【傳曰遵循也汝水名也○李氏曰汝水出汝州魯山東南至蔡州襃信入淮周南之水也○釋丘曰墳大防○防曰謂崖防狀如墳?zāi)埂糠テ錀l枚【傳曰枝曰條干曰枚】未見君子惄如調(diào)饑【惄音溺調(diào)音周○傳曰惄饑意也調(diào)朝也○箋曰惄思也】
賦也君子從役于外其妻為樵薪之事遵循汝水之墳岸伐其枝條枚干念其君子之未見惄然如朝饑之切也親伐薪則庶人之妻也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音異○傳曰肄余也斬而復(fù)生曰肄○程子曰伐肄則逾年矣】既見君子不我遐棄
前伐其條枚今生肄而復(fù)伐之見行役之久也他日已見君子庶幾不逺棄我也
魴魚赪尾【魴音房赪音稱○曰魴鳊也鳊音鞭解見陳衡門○傳曰赪赤也魚勞則尾赤○張子曰謂水淺魚搖尾多則血流注尾故尾赤也○呂氏曰鯉尾赤魴尾白今魴尾亦赤則勞甚矣】王室如燬【音毀○曰王室商室也○傳曰燬火也】雖則如燬父母孔邇【粲曰婦人指夫之父母從箋防義也或以為指文王今不從○傳曰孔甚也邇近也】
魴尾本白以勞故赤婦人喻其君子勞苦而容瘁由王室之事其急如火不可緩也是時(shí)商王尚存西伯之事皆干蠱王室也婦人從而勉其君子曰王室之事雖急如火不得少休然父母相去不逺不必念家而怠王事也魴魚赪尾閔之也父母孔邇勉以正也子于役而念父母情之至切其妻乃復(fù)權(quán)恩義之輕重欲其國爾忘家可謂正矣○舊說以如燬喻紂之酷以父母喻文王之仁刻畫如此固非以服事殷者所敢安而亦烏在其為勉以正也韓詩以為思親列女傳以為其妻恐其懈于王事蓋近之矣
汝墳三章章四句
麟之趾關(guān)雎之應(yīng)也關(guān)雎之化行則天下無犯非禮雖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句】如麟趾之時(shí)也
應(yīng)效應(yīng)也公子指周南國君之子公子生長富貴未嘗憂懼況當(dāng)殷末俗流世敗之時(shí)宜其驕淫輕佻也今乃信厚豈非關(guān)雎風(fēng)化之效歟公子猶信厚則他人可知【程子曰麟趾不成辭言之時(shí)謬矣】
麟之趾【麟者仁獸也瑞獸也○陸璣曰麕身牛尾馬足黃色圓蹄一角角端有肉不履生蟲不踐生草不羣居不侶行不經(jīng)陷穽不罹羅網(wǎng)王者至仁乃出今并州界有麟大小如鹿非瑞應(yīng)之麟故司馬相如子虛賦曰射麋腳麟謂此麟也注腳謂持其腳也○曹氏曰說文云麒仁獸也麐牝麒也麟大牝鹿也則字當(dāng)作麐音同○傳曰趾足也】振振公子【振音真○傳曰振振信厚也○振振有考見螽斯】于嗟麟兮【于音吁○粲曰于古注無音今考韻書于字通作呼注云詩于嗟用此知當(dāng)音吁也】
興也有足者宜踶【音第蹋也莊子云馬相怒則分背相踶】唯麟之足可以踶而不踶是其仁也今振振然信厚之公子有貴勢(shì)而不恃遂嘆羙此公子即麟也此詩之辭寂寥簡短三嘆而有余音也麟之趾指麟言也于嗟麟兮指公子言也猶楚狂接輿稱孔子為鳯兮也
麟之定【丁之去○傳曰定題也○說文曰題頟也】振振公姓【王氏曰公姓公孫也孫傳姓者也】于嗟麟兮
有額者宜抵唯麟之額可以抵而不抵也公室子孫其傳彌逺而信厚不替也
麟之角振振公族【傳曰公族公同祖也】于嗟麟兮
有角者宜觸唯麟之角可以觸而不觸【朱氏曰關(guān)雎葛覃卷耳樛木螽斯其詞雖主于后妃其實(shí)則皆所以著明文王身脩家齊之效也至于桃夭兔罝芣苢則家齊而國治之效漢廣汝墳則以南國之詩附焉而見天下已有可平之漸矣】
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詩緝卷一
<經(jīng)部,詩類,詩緝>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二
宋 嚴(yán)粲 撰
召南 國風(fēng)
說已見周南【釋文曰召在岐山之陽扶風(fēng)雍縣南有召亭○朱氏曰今雍縣析為岐山天興二縣未知召亭的在何縣】
或謂召南諸侯之風(fēng)為太王王季之化故曰先王之所以教然摽梅野麕騶虞序皆言被文王之化當(dāng)從朱氏以為文王也
鵲巢夫人之德也【朱氏曰文王之時(shí)關(guān)雎麟趾之化行于內(nèi)諸侯蒙化以成其德而其道亦始于家人故其夫人之徳如是當(dāng)時(shí)之人詠歌而羙之當(dāng)必為一人而作然周公取以為法明夫人之德皆當(dāng)如是則其義不主于所指之人故序者持曰夫人之德而已】國君積行累功【行去聲】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防曰起自父母之家】德如鸤鳩【歐陽氏曰非鳴鳩】乃可以配焉
言夫人之德亦以見文王齊家之化行于諸侯非專羙夫人也
維鵲有巢【箋曰鵲之作巢冬至架之至春乃成○防曰月令十二月鵲始巢○山陰陸氏曰鵲作巢取在木杪枝不取墮地者故一曰干鵲淮南子云太陰所建蟄蟲首穴而處鵲巢向而為戶又曰蟄蟲鵲巢皆向太一蓋鵲巢開戸向太一而背嵗故博物志云鵲背太歲也先儒以為鵲巢居而知風(fēng)蟻穴居而知雨鵲歲多風(fēng)則去喬木巢旁枝故能髙而不危也俗說鵲巢中必有梁見鵲上梁者必貴今二鵲共衘一木置巢中謂之上梁】維鳩居之【曰鳩拙鳩也直謂之鳩者也舊說以為鸤鳩秸鞠布谷戴勝非也秸鞠音戛菊鸤鳩別解見曹風(fēng)鸤鳩○歐陽氏曰今所謂布谷戴勝者與鳩絶異惟今人直謂之鳩者拙鳥也不能作巢多在屋瓦間或于木上架結(jié)木枝初不成窠便以生子往往墜雛今鵲作巢甚堅(jiān)既生雛散飛則棄而去容有鳩來處彼空巢】之子于歸【朱氏曰之子指夫人○歸解見桃夭】百兩御之【兩音亮御音迓○傳曰百兩百乘也諸侯之子嫁于諸侯送御皆百乘防曰車有兩輪故稱兩御夫家迎之也】
興也鵲巢冬架春成用力勞矣而鳩乃居之譬國君之致爵位非一日之故其積累難矣而是子之嫁乃以車百兩迎之安然來居夫人之位風(fēng)人意在言外凡言人之賢但稱其服飾之羙此言夫人之德亦但稱其坐享成業(yè)是其有德以稱之自見于言外矣非文王齊家之化何以致此【詩記曰夫人坐享成業(yè)非有婦德者殆無以堪之也○朱氏曰南國諸侯被文王之化能正心脩身以齊其家其女子亦被后妃之化故嫁于諸侯而其家人羙之】
維鵲有巢維鳩方之【解頥新語曰方之以為其所也】之子于歸百兩將之【傳曰將送也○防曰父母家人送之也】
維鵲有巢維鳩盈之【傳曰盈滿也○箋曰言眾媵侄娣之多也○防曰公羊傳云諸侯一娶九女二國往媵之以侄娣從○補(bǔ)傳曰味盈之之言可見夫人不姤忌】之子于歸百兩成之【朱氏曰成謂成其禮也】
鵲巢三章章四句
采蘩【音煩】夫人不失職也夫人可以奉祭禩則不失職也夫人之職在于奉祭禩言可以者謂有夫人之德也左氏傳云茍有明信澗溪沼沚之毛蘋蘩蕰藻之菜可薦于鬼神所謂可者不在物而在人也
于以采蘩【傳曰于于也○釋草曰蘩皤蒿皤音婆○孫炎曰白蒿也○陸璣曰春始生可防香羙又可蒸及秋名曰蒿防煑同○山陰陸氏曰蒿青而髙蘩白而繁白蒿葉麤于青蒿從初生至枯白于眾蒿今俗謂之蓬蒿可以為菹七月采蘩祁祁所以生蠶也○箋曰以豆薦蘩菹○粲曰祭統(tǒng)云夫人薦豆】于沼于沚【音止○傳曰沼池也○釋水曰小洲曰陼小陼曰沚陼渚同○防曰蘩非水菜言沿沚者謂于其旁采之也○曹氏曰采之必于沼沚山澗就以潔之也】于以用之公侯之事【傳曰事祭事也○長樂劉氏曰尊祭禩故直謂之事春秋有事于太廟是也】
賦也言于何處采蘩乎或沼池或沚渚于其旁而采之也于何處用之乎于諸侯祭禩之事而用之也此言夫人之職而可以奉宗廟之意自見矣
于以采蘩于澗之中【傳曰山夾水曰澗○防曰澗之中亦謂于曲內(nèi)采之非水中也】于以用之公侯之宮【傳曰宮廟也○曹氏曰莊二十三年丹桓宮楹明年刻桓宮角注云宮廟也】
被之僮僮【音同○曰被首飾也即天官追師副編次之次也副編次解見鄘君子偕老追音堆編音匾又如字○防曰剔賤者或刑者之發(fā)以被婦人之紒為飾因名髲鬄焉紒音計(jì)髲音避鬄音第亦作髢○粲曰天官內(nèi)司服后六服袆衣揄翟闕翟謂之三翟與鞠衣展衣褖衣為六也首飾則有副編次三翟為祭服首皆服副鞠衣告桑之服展衣朝王及見賔客之服首皆服編褖衣進(jìn)朝于王之服首則服次凡諸侯夫人于其國衣服與王后同王公夫人得祎衣以下侯伯夫人得揄翟以下被即次也夫人祭禩不應(yīng)服次曹以為此在商時(shí)故與周禮異祎音暉揄音搖鞠音菊展音戰(zhàn)禮記作襢禒音彖周禮翟音狄○傳曰僮僮竦敬也○長樂劉氏曰歩雖移而服不動(dòng)之貌】夙夜在公【朱氏曰公公所也謂宗廟之中非私室也】被之祁祁【傳曰祁祁舒遲也去事有儀也】薄言還歸【還音旋○粲曰還如字者復(fù)也音旋者復(fù)返也故還歸皆當(dāng)音旋字亦作旋釋文于邶泉水還車言邁云此字例音旋更不重出】
夫人服首飾之被僮僮然竦敬夙夜在公所而助祭及祭畢則又服其被祁祁然舒遲而旋歸有余敬也此形容夫人孝敬宗廟周旋中禮其德可見矣【朱氏曰祭義云及祭之后陶陶遂遂如將復(fù)入然不欲遽去愛敬之無已也陶音搖】
采蘩三章章四句
草蟲大夫妻能以禮自防也
自后妃及夫人自夫人及大夫妻皆文王齊家之化也
喓喓草蟲【喓音腰○傳曰喓喓聲也草蟲常羊也○襗蟲曰草蟲負(fù)蠜蠜音煩○陸璣曰大小長短如蝗奇音青色好在茅草中作聲○山隂陸氏曰蓋草蟲鳴阜螽躍而從之故阜螽曰蠜草蟲謂之負(fù)蠜也】趯趯阜螽【趯音剔螽音終○傳曰趯趯躍也○曰阜螽者蝗也蠜也即螽斯也解見螽斯】未見君子憂心忡忡【音充○傳曰忡忡猶沖沖也○粲曰擊鼓憂心有忡防引出車憂心忡忡為憂之意】亦既見止【傳曰止辭也】亦既覯止【覯溝之去○傳曰覯遇也】我心則降【戶江反○傳曰降下也】
興也召南之大夫行役在外其妻獨(dú)居聞草蟲喓喓然而鳴見阜螽趯趯然躍而從之感物類之相從而思其君子故言今未見君子則我憂心忡忡然他日亦既見矣亦既遇矣我心方降下而息其念慮也觸物感時(shí)而謹(jǐn)身以待其歸所謂以禮自防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音厥○釋草曰蕨虌虌音鼈○郭璞曰初生無葉可食○陸璣曰山菜也周秦曰蕨齊魯曰虌】未見君子憂心惙惙【音輟○朱氏曰惙惙憂也】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説【音悅】
言有升南山而采蕨者矣感節(jié)物之新而思其君子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音微○陸璣曰亦山菜也莖葉皆似小豆蔓生其味亦如小豆藿可作羮亦可生食今官園種之以供宗廟祭禩也○山陰陸氏曰禮芼豕以薇記云铏芼十藿羊苦豕薇是也○項(xiàng)氏曰薇今之野豌豆苖也蜀人謂之巢菜東坡改名為元修菜是也豌音剜】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傳曰夷平也○粲曰風(fēng)雨傳云悅也人喜悅則心平夷其意一也那頌所謂夷悅也】
草蟲三章章七句
采蘋【音頻】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則可以承先祖供祭禩矣【共音恭】
采蘋采蘩之推也王氏謂所薦之物所采之處所用之器所奠之地皆有常而不變所謂能循法度此猶未盡詩之意蓋法度者儀物也能循者敬也非敬則儀物之常何足為美乎
于以采蘋【傳曰蘋大防也防本又作萍一本作萍音平○釋草曰防其大者蘋○項(xiàng)氏曰栁惲所謂汀洲采白蘋者水生而似萍者也宋玉所謂起于青蘋之末者陸生而似莎者也】南澗之濵【音賔○傳曰濵厓也】于以采藻【音早○曰藻水菜也○傳曰聚藻也○防曰左傳云蘋蘩蕰藻之菜蕰聚也故言聚藻○陸璣曰生水底有二種其一種葉似雞蘇莖大如筯長四五尺其一種莖大如釵股葉似蓬蒿謂之聚藻藻聚生故謂之聚藻也此二藻皆可食熟煮挼去腥氣米麫糝蒸為茹佳羙荊揚(yáng)人饑荒可以充食○山陰陸氏曰藻水草之有文者其字從澡自潔如澡也書云藻火粉米藻取其清火取其明也山節(jié)藻棁蓋藻非特取其文亦以禳火今屋上覆橑謂之藻井風(fēng)俗通云殿堂宮室象東井形刻作荷菱水草也所以厭火與此同義橑僚老二音○今曰毛鄭引昏義云古者婦人先嫁三月教以婦徳婦言婦容婦功教成祭之牲用魚芼之以蘋藻言蘋藻不特可以為豆菹亦可以芼也】于彼行潦【音老○傳曰行流也○説文曰潦雨水也】
于以盛之【盛音成】維筐及莒【音舉○傳曰方曰筐囿曰筥○曹氏曰筐筥皆竹器也】于以湘之【傳曰湘烹也○今曰韓退之盤谷歌云盤谷之泉可濯可湘用此湘字】維锜及釡【锜音蟻釜音輔○傳曰锜釜屬有足曰锜無足曰釜】
于以奠之【傳曰奠置也】宗室牖下【傳曰宗室謂太宗之廟也○朱氏曰室前東戸西牖牖下則室中西南隅所謂奧也○曹氏曰正祭設(shè)于奧】誰其尸之【傳曰尸主也】有齊季女【齊音齋○傳曰齊敬也季少也○朱氏曰少而能敬尤見其質(zhì)之羙而化之所從來者逺矣】賦也此詩三章當(dāng)通作一意看言大夫之祭其宗廟也采蘋于南澗之濵厓采藻于流行之雨潦所薦常物耳盛此蘋藻于筐莒又烹之于锜釡所用常器耳又奠之于宗廟牖下所謂西南隅之奧亦常儀耳然誰其主此事乎乃齊敬之大夫妻也謂儀物特其常而其人之能敬所以可貴也左傳云茍有明信澗溪沼沚之毛蘋蘩蕰藻之菜筐筥锜釜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薦于鬼神言在誠而不在物深得詩人之意也【詩記曰所為者非一端所歴者非一所矣煩而不厭久而不懈循其序而有常積其誠而益厚然后祭禩成焉季女之少若未足以勝此而實(shí)尸此者以其有齊敬之心也大夫之妻未必果少特言敬持敬則雖少女猶足以當(dāng)大事云耳】○今考本草水萍有三種其大者曰蘋葉圎濶寸許季春始生可糝蒸以為茹其中者曰荇菜其小者曰水上浮萍江東謂之薸毛氏以蘋為大萍是也郭璞以蘋為今水上浮萍即江東謂之薸是以小萍為大萍誤矣蘋可茹而薸不可茹豈有不可茹之薸而乃用以祭禩乎左傳云蘋蘩蕰藻之菜蘋藻皆菜則可茹之物非薸也今薸止可養(yǎng)魚【薸音瓢】
采蘋三章章四句
甘棠羙召伯也【召音邵○防曰風(fēng)雅正經(jīng)皆不言美此云羙召伯者二南文王之風(fēng)唯不言美文王耳】召伯之教明于南國【詩補(bǔ)傳曰甘棠皆以為武王之詩謂文王雖分岐為周召采地實(shí)未嘗往蒞其國至武王克商始分陜召伯聼訟已非文王之世而此詩又作于召伯既去之后抑不知文王化被南國而召伯聽訟之日又能推明其教行露既系之文王甘棠雖在召伯既去之后亦未必作于武王之時(shí)不若系之文王】
武王分周召為二伯詩稱召伯是作于武王之時(shí)也作詩雖在后明教前乎此矣二南皆文王詩也
蔽芾甘棠【芾音沸○曹氏曰蔽芾防翳茂盛也○曰甘棠白棠也○釋木曰杜赤棠白者棠○樊光曰白者為棠赤者為杜○郭璞曰甘棠今之杜棃○陸璣曰小如指酢味可食酢亦作酣說文曰醶也醶力減反○山隂陸氏曰陸璣以為赤棠與白棠同耳但子有赤白羙惡白色為棠甘棠也赤棠子澁而酢無味俗語曰澁如杜是也】勿翦勿伐【今曰翦謂齊斷其枝釋文云伐斬木也謂斬伐其干】召伯所茇【音跋○箋曰茇草舍也○朱氏曰止于其下以自蔽猶草舍耳非真作舍也】
賦也召公當(dāng)文王為西伯之時(shí)奉命出使于召南之國觀省風(fēng)俗布宣教令嘗止于甘棠之下至武王分陜之后召公為伯召南之人思召公往日之教因愛其所止之樹故言甘棠蔽芾然茂盛勿翦斷其枝勿斬伐其榦此召伯嘗茇舍于其下不可去之也○召公所歴不止一處所憩亦不專在棠下詩人偶因其嘗憩之木而起興耳鄭氏謂不重?zé)﹦诎傩罩股嵝√闹露爺嗾哐芪囊?br /> 蔽芾甘棠勿翦勿敗【音拜又如字○粲曰敗謂殘壞之】召伯所憩【音器徐音熈之去○傳曰憩息也】
豈特不可伐去亦不可殘壞之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錢氏曰拜謂攀下也攀下其枝如人之拜○粲曰謂低屈之挽其枝以至地也】召伯所說【音稅○傳曰說舍也】
始則相戒不可斬伐而去之中則相戒豈特不可斬伐但殘壞之亦不可終則相戒豈特不可殘壞但低屈之亦不可愛之愈深防之愈至也
甘棠三章章三句
行露召伯聽訟也衰亂之俗防貞信之教興彊暴之男不能侵陵貞女也
召公聽訟尚有彊暴侵陵之事是紂之舊染猶存而文王之化猶未純被之日也
厭浥行露【厭浥音葉邑○傳曰厭浥濕意也行道也】豈不夙夜謂行多露興也召南之國有男侵陵于女而女不從男遂誣女以有室家之約而召伯聽其訟此詩述女子自訴之辭言厭浥然而濕者行道之露也我豈不欲早暮而行乎以行道多露之濡已故懼而不敢也喻違禮而行必有污辱我所以不從男子之侵陵也
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誰謂女無家【女音汝】何以速我獄【傳曰速召也】雖速我獄室家不足
誰謂鼠無牙【楊氏曰牙牡齒也鼠無牡齒】何以穿我墉【音容○傳曰墉墻也】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訟雖速我訟亦不女從
此言女子被誣非遇召伯則不能自明也謂猶言也雀有咮而無角【咮音晝○釋文曰咮鳥口也】鼠有齒而無牙事有可疑而實(shí)不然者唯明者能辨之誰言雀之無角乎雀若無角何以能穿我屋也然雀之穿屋實(shí)以咮非以角也誰言鼠之無牙乎鼠若無牙何以能穿我墉墻也然鼠之穿墉實(shí)以齒非以牙也人見男女之訟孰不疑其有室家之事猶見雀之穿屋而疑其有角見鼠之穿墉而疑其有牙故謂誰言汝男子于我無室家之事乎若無室家之事何以召我獄訟也然雀實(shí)無角鼠實(shí)無牙男子乃是侵陵實(shí)無室家之事唯召公之明能察其情而決其訟使正女之志得以自伸故繼言汝男子雖召我獄而室家之道終不足謂誣我以訟此非室家之道不與汝為夫婦也
行露三章一章三句二章章六句
羔羊鵲巢之功致也【朱氏曰在位節(jié)儉正直本于國君夫人正身齊家以及其國之效故曰鵲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國化文王之政在位皆節(jié)儉正直德如羔羊也【呂氏曰徳如羔羊如羔羊之詩也○粲曰猶言好賢如緇衣】
國君齊家而及國其本由于闗雎故曰化文王之政
羔羊之皮【傳曰小曰羔大曰羊○防曰大夫之裘宜言羔而已兼言羊者協(xié)句也傳以羔羊并言故以小大釋之】素絲五紽【音紽○曰紽縫也縫音逢○傳曰古者素絲以英裘紽數(shù)也又曰總數(shù)也○防曰謂紽總之?dāng)?shù)有五非訓(xùn)紽總為數(shù)紽亦縫也織素絲為組紃以英飾裘之縫中紃亦組之類素絲非線也紃音旬○曹氏曰一裘之功必合眾皮而成故其縫殺不一○補(bǔ)傳曰合五羊之皮為一裘循其合處以素絲為英飾也百里奚衣五羊之皮蓋仿古制○錢氏曰兩皮之縫不易合故織白絲為紃施之縫中連屬兩皮因以為飾○粲曰防云韠與裳同色衣與冠同色黑冠朝服冠黒則服亦黒故用黒羔皮為裘而以緇布為衣以裼之袒而有衣曰裼見美也以緇布衣覆之使可裼也必覆之者裘防也其上乃加朝服此緇衣羔裘諸侯日視朝之服卿大夫朝服亦服之其所異者君則純色臣則以他物飾其褎所謂羔裘豹褎羔裘豹袪是也裼音錫褎音袖】退食自公【朱氏曰自從也公公朝也】委蛇委蛇【音威移○箋曰委蛇委曲自得之貌○廣漢張氏曰重言委蛇舒泰而有余裕也】
賦也言召南在位之臣服此羔裘以趨朝有素絲織為組紃于五處縫中【縫中之縫音奉】紽縫而飾之【紽縫之縫音逢】朝畢自公朝退食于私家委蛇然舒泰而自得在公之謹(jǐn)飭勉強(qiáng)可能也退食而委蛇則顯微無間也服飾有常俯仰無愧節(jié)儉正直之意隱然可見矣
羔羊之革【傳曰革猶皮也○防曰說文謂獸皮治去其毛曰革對(duì)文則異散則通】素絲五緎【音域○傳曰緎縫也縫音逢】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羔羊之縫【當(dāng)音奉舊亦音逢】素絲五總【音驄○防曰總亦縫也縫音逢】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羔羊之縫言其縫中也總縫謂縫之也
羔羊三章章四句
殷其靁【殷音隱靁亦作雷】勸以義也召南之大夫【李氏曰召南之大夫謂西陜諸國之大夫也○黃氏曰文王之時(shí)召公未分陜?cè)徽倌现畤徽倌现蠓蚪院笫雷餍蛘咧o而非當(dāng)時(shí)作詩者之辭也】逺行從政不遑寧處【音杼】其室家能閔其勤勞勸以義也
殷其靁【傳曰殷靁聲也】在南山之陽【傳曰山南曰陽】何斯違斯【傳曰違去也】莫敢或遑【傳曰遑遐也○粲曰或者間或之義不敢或遑則無一時(shí)之暇矣】振振君子【振音真○傳曰振振信厚也振振有考見螽斯】歸哉歸哉【錢氏曰哉疑辭】
興之不兼比者也【傳不言興今從朱氏】召南大夫之妻感風(fēng)雨將作而念其君子言殷然之靁聲在彼南山之南何為此時(shí)違去此所乎蓋以公家之事而不敢遑暇也所謂勸以義也遂稱振振信厚之君子歸哉歸哉冀其畢事來歸而不敢為決辭知其未可以歸也從事獨(dú)賢而無怨唯信厚者能之
殷其靁在南山之側(cè)何斯違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違斯莫或遑處【傳曰處居也】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殷其靁三章章六句
摽有梅【摽飄之上】男女及時(shí)也【及時(shí)解見桃夭】召南之國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時(shí)也
此詩述女子之情欲得及時(shí)而嫁蓋紂之淫風(fēng)既微而婚姻以正女無異志必待聘而后行所謂被文王之化也
摽有梅【傳曰摽落也○粲曰摽本訓(xùn)擊邶柏舟寤辟有摽是也此詩謂擊而落之】其實(shí)七兮求我庶士【箋曰庻眾也】迨其吉兮【箋曰迨及也】
興也述女子之情言擊落之余尚有殘梅其實(shí)之在木者惟七則其零落者多矣興女子盛年難乆當(dāng)及時(shí)以嫁無使華色之衰落如彼梅也于此眾士之中求擇之以為婚姻當(dāng)及此時(shí)日之吉懼良辰之難得而易失也【補(bǔ)傳曰詩人但喜其得以及時(shí)耳】
摽有梅其實(shí)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傳曰今急辭也】
在者三則向之七又落其四時(shí)過而不留不可緩矣故言及今可以成婚不拘時(shí)日之吉也
摽有梅頃筐墍之【頃音傾墍音餼○頃筐解見卷耳○傳曰墍取也○粲曰墍字從土本訓(xùn)涂今言取者謂取之于地霑地濕也】求我庶士迨其謂之【歐陽氏曰謂相語也】摽落之后有梅在地今以欹筐就地取之蓋盡落而無在木者時(shí)愈過而女心切矣男當(dāng)先求于女今反欲遣媒妁以語男家也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無姤忌之行【去聲】惠及賤妾進(jìn)御于君知其命有貴賤能盡其心矣
小星樛木之化也
嘒彼小星【嘒音諱○傳曰嘒防貌】三五在東【補(bǔ)傳曰毛謂三心五噣噣即柳也天文志星經(jīng)以柳為八星又心以三月見于東噣以正月見于東詩人言一時(shí)所見則五非噣明矣或又以三五喻夫人然夫人一而已不當(dāng)有三五噣音晝○箋曰在東在天也○粲曰綢繆三星在天傳云在天謂始見于東方也列星始見于天則在東方始見于東喻始進(jìn)御于君也】肅肅宵征【傳曰肅肅疾貌宵夜也征行也○粲曰鴻雁肅肅其羽唐風(fēng)肅肅鴇羽皆疾也】夙夜在公【箋曰夙早也○曰公君所也】寔命不同【寔音植○傳曰寔是也】
興也【傳不言興今從朱氏】言嘒然而防者眾無名之小星也或三或五始見于東方如我眾妾肅肅然夜行之疾以進(jìn)御或早行或夜往以在公所而不敢當(dāng)夕者是命之貴賤與夫人不同也○傳以三五指心柳三作特三柳本非五不必指心柳也【朱氏曰眾妾進(jìn)御于君不敢當(dāng)夕見星而往見星而還故因其所見以起興】
嘒彼小星維參與昴【參音森○傳曰參伐也昴留也○防曰參白虎宿三星直下有三星銳曰伐其外四星左右肩股也則參實(shí)三星故綢繆傳云三星參也以伐與參連體參為列宿統(tǒng)名之若同一宿然伐亦為大星與參互見皆得相統(tǒng)故周禮熊旂六旒以象伐注云伐屬白虎宿與參連體而六星故言參伐也昴六星留言物成就系留也○補(bǔ)傳曰參昴比小星為大蓋以喻娣媵也】肅肅宵征抱衾與裯【音儔○傳曰衾被也裯襌被也襌音單○詩記曰禮記玉藻注襌無里○箋曰抱衾裯待進(jìn)御】寔命不猶【傳曰猶若也】
參昴雖大星然其星非一亦止可喻娣媵夫人一而已言小星之中參昴為大小星不敢比參昴猶我眾妾不敢比娣媵貴賤有等級(jí)也
小星二章章五句
江有汜【音祀】美媵也【媵音孕○防曰媵妾也古者嫁必侄娣從謂之媵士婚禮云雖無娣媵先言侄若無侄娣猶先媵是士有侄娣但不必備爾】勤而無怨嫡能悔過也【嫡音的防曰嫡謂妻也】文王之時(shí)江沱之間【沱音駝】有嫡不以其媵備數(shù)媵遇勞而無怨嫡亦自悔也【程子曰不以媵備嫡妾之?dāng)?shù)而侍君】
江沱之間以所見起興董氏以序?yàn)槭г姺婪?br /> 江有汜【釋水曰決復(fù)入為汜○釋水凡水決之岐流復(fù)還本水者名汜】之子歸不我以【范氏曰以之為言用也○詩記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之以】不我以其后也悔興也江則有汜興嫡妻則當(dāng)有媵也今之子嫡妻之嫁歸始不我用其后乃悔也
江有渚【音煑○釋水曰小洲曰渚渚作陼○傳曰水岐成渚】之子歸不我與【詩記曰吾不與也之與】不我與其后也處【音杵○朱氏曰處安也】
江有沱【傳曰沱江之別者○釋水曰水自河出為灉漢為潛江為沱○釋曰皆大水分出別為小水之名也○防曰禹貢梁州荊州皆有沱潛者蓋以水從江漢出者皆曰沱潛所以二州皆有也】之子歸不我過【音戈○詩記曰言不我顧也】不我過其嘯也歌【箋曰嘯蹙口而出聲○今考王風(fēng)字作歗此字作嘯○補(bǔ)傳曰嘯長吟也○朱氏曰嘯以舒憤懣之氣言其悔時(shí)也歌則得其所處而樂矣王風(fēng)云條其歗矣列女傳云倚柱而歗皆悲嘆之聲也○詩記曰始則悔寤中則相安終則相歡言之序也】
江有汜三章章五句
野有死麕【音君】惡無禮也【惡烏路反】天下大亂彊暴相陵遂成淫風(fēng)被文王之化雖當(dāng)亂世猶惡無禮也
野有死麕【説文曰麕麞也○陸璣曰青州謂之麏春秋傳云麋興于前是也○山隂陸氏曰崔豹古今注云鹿有角而不能觸麞有牙而不能噬麞如小鹿而美語云四足之美有麃即麞也】白茅包之【傳曰包裹也】有女懷春【傳曰懷思也○粲曰春者天地交感萬物孳生之時(shí)圣人順天地萬物之情令媒氏以中春防男女故女之懷婚姻者謂之懷春】吉士誘之【曹氏曰吉善良也】比也俗有淫奔者此詩述聞?wù)邜褐o言野外有死麕人欲取其肉而食之猶以白茅包裹之恐為物所汚有女子懷春而欲嫁善良之士何不以禮娶之乃誘之乎無禮者豈是吉士但羙其稱以責(zé)之言汝本善良何乃為此猶今責(zé)人者言謹(jǐn)厚者亦復(fù)為之
林有樸【二字音仆速樸又音卜】野有死鹿白茅純束【純音豚又徒本反釋文曰純聚也與屯音義同○粲曰束防也】有女如玉
樸小木可以薪野有死鹿可以食人猶有白茅純聚而包束之況有女如玉乃不以禮娶之而誘之乎
舒而脫脫兮【脫音退駾音同○傳曰舒徐也脫脫舒遲也】無感我?兮【?音稅○傳曰感動(dòng)也?佩巾也○疏曰內(nèi)則子事父母婦事舅姑皆左佩紛?注紛?拭物之巾也】無使尨也吠【尨音忙○說文曰尨犬之多毛者】
此述惡無禮者語淫奔之人汝宜舒徐脫脫然無疾行以近我無感動(dòng)我之佩巾無驚我之尨其人相近未必便動(dòng)其?未必便使尨吠但深惡而欲逺之所謂與惡人處若將凂焉者也
野有死麕三章二章章四句一章三句
何彼襛矣【襛音戎韻又音濃】羙王姬也雖則王姬亦下嫁于諸侯車服不系其夫【曹氏曰春官巾車掌王后之五路自重翟以至輦車凡五等重翟之次即厭翟也內(nèi)司服掌王后之六服自袆翟以至褖衣凡六等袆翟之次即揄翟也凡婦人車服各系其夫之尊卑惟王姬貴盛故特不系其夫而下王后一等則車用厭翟服用揄翟矣按侯伯夫人皆厭翟碩人所謂翟茀以朝是也今言車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則所嫁非諸侯故詩稱齊侯之子明其非諸侯也厭音葉袆音揮褖音彖揄音搖】下王后一等猶執(zhí)婦道以成肅雝之德也詩稱王姬之車必非文王之女當(dāng)從毛氏以為武王之女也武王之詩當(dāng)為雅而不當(dāng)為風(fēng)然此詩三章只是風(fēng)體又詩中專言女德正與二南同科非雅之類當(dāng)時(shí)采詩之官得之于召南之地以為武王之女下嫁召南之國能執(zhí)婦道成其肅雝之徳皆本于文王太姒之化故以其詩列于召南而為文王之風(fēng)甘棠之詩亦作于武王之世而為文王之風(fēng)皆推本言之
何彼襛矣【朱氏曰襛盛也○說文曰衣厚貌】唐棣之華【棣音第○曰唐棣薁李也蘡薁也即七月之薁也蘡音嬰○釋木曰唐棣栘栘音移○郭璞曰今白栘也似白楊○陸璣曰馬季云薁李也○山隂陸氏曰其華反而后合詩曰偏其反而凡木華皆先合而后開惟此華先開而后合秦晨風(fēng)云山有苞棣○粲曰七月防郁是車下李薁是薁李陸璣以唐棣為薁李則薁李非車下李矣璣又云薁李一名爵梅亦名車下李本草有郁李注亦云一名爵李一名車下李則薁李又有車下之名蓋由二者相類故名稱相亂也郁薁解見七月】?不肅雝王姬之車【協(xié)韻尺奢反又音居】
興也言何彼襛襛然而盛乎乃唐棣之華也興王姬下嫁車服之盛羙也不系其夫故以為盛羙而夸之王姬雖車服之盛羙而不以貴盛自驕故言豈不肅敬雝和乎乃王姬之車也王姬不可見唯見其車故指車以言車中之人【朱氏曰夫使人望其車而知其敬且和也則其根于中者深而發(fā)于外者著矣】
何彼襛矣華如桃李平王之孫【傳曰平正也○疏曰平王文王也徳能平正天下○曹氏曰猶書稱武王為寧王】齊侯之子【朱氏曰言齊一之侯猶易之康侯禮之寧侯也】何彼襛襛然而盛如桃李之華乎乃文王之孫適齊一之侯之子也桃李亦喻王姬車服之盛故先言文王之孫言文王之孫者以見王姬肅雝之徳其源流有自來也故此詩為文王之風(fēng)
其釣維何維絲伊緡【音民○傳曰伊維也緡綸也○朱氏曰絲合而為綸】齊侯之子平王之孫
言釣魚如何乎維絲維綸也釣者以絲綸而得魚猶娶者以六禮而得妻此齊侯之子娶平王之孫也釣喻娶者故先言齊侯之子
何彼襛矣三章章四句
騶虞鵲巢之應(yīng)也鵲巢之化行人倫旣正朝廷旣治天下純被文王之化則庶類蕃殖搜田以時(shí)仁如騶虞則王道成也【朱氏曰文王之化始于闗雎而至于麟趾則其化之入人深矣形于鵲巢而及于騶虞則其澤之及物廣矣蓋意誠心正之功不息而久則其熏烝透徹融液周徧自有不能已者非智力之私所能及也故序以騶虞為鵲巢之應(yīng)而見王道之成其必有所傳矣】
天下純被文王之化以大較言之謂所及者廣耳其實(shí)商王猶在未能純被也
彼茁者葭【茁則劣反葭音加○傳曰茁出也○防曰草生茁茁然出○曰葭蘆葦又名華一物而四名葭葦之初生者○葭解見七月蒹葭薍三物十一名有考見秦蒹葭】一發(fā)五豝【音巴○粲曰吉日發(fā)彼小豝謂發(fā)矢則中之一發(fā)言殺一而已○傳曰豕牝曰豝】于嗟乎騶虞【于音吁○曰騶虞者騶御及虞人也】
賦也言彼茁茁然而出者初生之葭也于彼草生之時(shí)召南國君出而田獵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發(fā)【翼驅(qū)也】發(fā)矢則必中然止于一發(fā)仁心之至不忍盡殺故也田獵則騶御及虞人咸在作詩者呼騶虞之官而嗟嘆之言有盡而意無窮蓋三嘆國君之仁心而知其為文王之化也【詩記曰彼茁者葭彼茁者蓬記搜田之時(shí)蓋曹子桓所謂勾芒司節(jié)和風(fēng)扇物草淺獸肥之時(shí)也一發(fā)五豝一發(fā)五豵獸之多而取之少也反三隅而觀之則天壤之間和風(fēng)充塞庶類蕃殖交于萬物有道而恩足以及禽獸者皆可見矣】○月令季秋天子乃教于田獵命仆及七騶咸駕鄭氏云七騶謂趣馬主為諸官駕説者也【說音稅】成十八年左傳晉悼公使程鄭為乘馬御六騶屬焉使訓(xùn)羣騶知禮是騶為騶御也朱氏孟子解以虞人為守囿之吏故齊景公田則招虞人是虞為虞人也禮記射義云天子以騶虞為節(jié)樂官備也謂騶御虞人皆不乏人則皆備可知毛氏以騶虞為義獸白虎黑文不食生物陸璣山隂陸氏皆和之司馬封襌文云囿騶虞于珍羣且謂般般之獸【般斑同】白質(zhì)黑章晉張華又謂騶虞具五采乘之日行千里皆祖毛氏也今不從漢武帝時(shí)建章宮后有異物出焉其狀如麋東方朔云此騶牙也或附防此騶虞即騶牙非也爾雅無騶虞
彼茁者蓬【傳曰蓬草名○山隂陸氏曰蓬蒿屬草之不理者也其葉散生如蓬末大于本故遇風(fēng)輒拔而旋説苑云秋蓬惡于根本而羙于枝葉秋風(fēng)一起根且防矣是以君子務(wù)本也莊子云夫子猶有蓬之心也夫蓬善轉(zhuǎn)旋非直達(dá)者也商子云飛蓬遇飄風(fēng)而行千里乘風(fēng)之勢(shì)也故古者觀浮木而知為舟觀轉(zhuǎn)蓬而知為車○朱氏曰其華似柳絮聚而飛如亂髪也】一發(fā)五豵【音防○傳曰豕一歳曰豵】于嗟乎騶虞【朱氏曰鵲巢至采蘋言夫人大夫妻以見當(dāng)時(shí)國君大夫被文王之化而能脩身以正其家也甘棠以下又見由方伯能布文王之化而國君能脩之家以及其國也然文王明德新民之功至是而其所施者溥矣】
騶虞二章章三句
詩緝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三
宋 嚴(yán)粲 撰
邶【音倍】 國風(fēng)
【譜曰邶鄘衞者商紂畿內(nèi)之地其封域在禹貢冀州大行之東北逾衡漳東及兗州桑土之野周武王伐紂以其京師封子武庚為殷后乃三分其地置三監(jiān)使管叔蔡叔霍叔尹而教之自紂城而北謂之邶南謂之鄘東謂之衞武王既喪三監(jiān)導(dǎo)武庚叛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復(fù)伐三監(jiān)更于此三國建諸侯以殷余民封康叔于衞使為之長后世子孫稍并彼二國混而名之七世至頃侯當(dāng)周夷王時(shí)衞國政衰變風(fēng)始作作者各有所傷從其國本而異之為邶鄘衞之詩焉○疏曰衞云至于頓丘頓丘今為縣名在朝歌紂都之東也紂都河北而鄘云在彼中河鄘境在南明矣三國如此次者以君世之首在前者為先頃公三國詩之最先故邶在前也鄘柏舟與淇奧雖同是武公之詩共姜守義事在武公入相之前故鄘次之衞為后也○周南國風(fēng)疏曰既以衞國為首邶鄘則衞之所滅故以邶鄘先衛(wèi)也○程子曰諸侯擅相侵伐衞首并邶鄘之地故為變風(fēng)之首○朱氏曰邶鄘之詩皆主衞事而必存其舊號(hào)者豈其聲之異與○前漢地理志曰衞地有桑間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防聲色生焉亟音器】
夫婦之經(jīng)萬化之原闗雎鵲巢為三百篇綱領(lǐng)風(fēng)之正也反乎此者變也邶鄘衞皆衞風(fēng)也衞禍基于袵席覃及宗社居變風(fēng)之首二南之變也王道盛則諸侯不得擅相并存邶鄘之名不與衞之滅國也邶列其右衞后于鄘世次也【邶柏舟夷王時(shí)鄘柏舟宣王時(shí)衞淇奧幽王時(shí)】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衛(wèi)頃公之時(shí)【頃音傾○防曰頃侯柏子○今考世家頃侯不記名】仁人不遇小人在側(cè)【曰衞頃公詩夷王時(shí)】
衞衰世也而有柏舟之仁人非無賢也不遇合耳雖仕其朝而不得行其志也君子不遇合則小人親近而得志矣其勢(shì)相為消長也此詩皆憂國之言身雖不遇而惓惓于國今誦其詩猶想見其藹然仁人之氣象也劉向列女傳以邶柏舟為衛(wèi)宣夫人之詩此魯詩説也孔叢子載孔子讀柏舟見匹夫執(zhí)志之不可易則非婦人之詩也
泛彼柏舟【泛通作泛○今曰泛浮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耿音?!饌髟华q儆儆也○錢氏曰耿耿小明心有所存不能忘之貎】如有隠憂【傳曰隠痛也】微我無酒【朱氏曰微猶非也】以敖以游【敖音遨通作遨】
興也柏美材也以柏為舟美言之也詩經(jīng)有柏舟松舟楊舟皆言舟耳義不在柏與松楊也泛謂浮于水流謂聽其自流而無以制之此仁人憂國之言謂舟必有人以維楫之而后能有所濟(jì)今浮舟于水而無其人以維楫之則亦浮泛而流去耳其將何所止泊乎所謂渡江河亡維楫中流而遇風(fēng)波船必覆矣喻衞國無賢人以維持之則亦聽其自為敗壊耳其將何所底止乎猶言譬彼舟流不知所屆也此仁人所以憂國之將敗而儆儆然不能寐如有隠痛之憂也我非無酒可以敖游而此憂非飲酒敖游之所能釋也○舊説柏木宜為舟而不用以載物故泛泛然流于水中喻仁人之不見用非也仁人憂在于國不謂已之不用今以柏舟自喻其材美以泛泛喻已之不見用即繼之以耿耿不寐如有隠憂則其辭傷于迫切而非仁人之氣象矣故舟以喻國流于水中以喻國之靡所底止為此而不寐為此而隠憂然后見仁人之心也采菽言泛泛楊舟紼纚維之棫樸言淠彼涇舟烝徒楫之皆言舟之有待于維楫也鄘柏舟言泛彼柏舟在彼中河止謂舟在河中猶婦人在夫家耳所謂柏木宜為舟與泛泛不載物其説皆不通矣二詩皆衞人所作其言宜不甚相逺故知詩人取義不在于柏其用意皆在下句邶柏舟之意在于亦泛其流鄘柏舟之意在于在彼中河也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音孺○朱氏曰茹納也○曹氏曰茹者容受之意鑒應(yīng)而不臧○歐陽氏曰鑒納影在內(nèi)凡物不擇妍丑皆納其影我心不能兼容善惡○粲曰柔則茹之為吞納之意此言鑒可茹與下章言石可轉(zhuǎn)席可卷意同毛以茹為度今不從】亦有兄弟不可以據(jù)薄言往愬【傳曰愬告也亦作訴】逢彼之怒
鑒雖明而不擇妍丑皆納其影我心有知善惡善則從之惡則拒之不能混雜而容納之也兄弟至親亦不可據(jù)蓋意向既殊則言不相入故往愬以情而反逢其怒謂已為婞直而違眾此女媭申申詈予也【媭音須】
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也我心匪席不可巻也【卷音卷】威儀棣棣【音第○錢氏曰棣棣盛也○傳曰常棣華鄂相承其華繁盛故以棣棣形容威儀之盛】不可選也【選上聲○詩記曰選擇也】
兄弟見怒欲已改行以趨時(shí)仁人于是自誓而言石雖堅(jiān)尚可轉(zhuǎn)我心非石之比不可轉(zhuǎn)也言其堅(jiān)之至也席雖平尚可卷我心非席之比不可卷也言其平之至也此不以兄弟之沮而易其守也威儀棣棣然盛自有常度不可有所選擇而自貶以茍合也此處羣小之間而雍容不失其常度也
憂心悄悄【鍬之上○?曰悄悄憂貌】慍于羣小【?曰慍怒也】覯閔既多【覯溝之去○草蟲?曰覯遇也○?曰閔病也】受侮不少靜言思之【?曰靜安也○蘇氏曰言辭也】寤辟有摽【辟音辟摽飄之上○?曰辟拊心也摽拊心貌○今曰摽本訓(xùn)擊故摽然為拊心貎】君子見遠(yuǎn)識(shí)微憂先于事小人安其危而樂其所以亡見君子與已異趣則常疾視于君子故君子憂國之心悄悄然反見怒于羣小也君子遇小人讒?之病既多矣小人反從而侵侮之受侮不少見君子孤而小人眾也靜而思之寤覺之中辟拊其心而手摽然痛國事之至此也
日居月諸【防曰居諸者語助也○箋曰日君象也○李氏曰君猶日臣猶月也日月皆迭微是失其常度】胡迭而微【防曰迭更也○箋曰微謂不明也日月食則不明十月之交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澣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日食朔月食望日乎月乎何為更迭而皆微也喻衞之君臣皆昏也我心之憂如不澣濯其衣言處亂君之朝與小人同列其含垢忍辱如此是可以去矣而猶不去故靜而思之不能如鳥奮翼而飛去也【箋曰臣不遇于君猶不忍去厚之至也】
柏舟五章章六句
綠衣【緑毛如字鄭改作禒音彖】衞莊姜傷已也【箋曰莊公夫人齊女姓姜氏○曹氏曰莊公?武公之子頃侯之曾孫也】妾上?【上常之上濁○箋曰謂公子州吁之母嬖而州吁驕】夫人失位而作是詩也【曰衞莊姜詩平王時(shí)】
莊公溺愛亂常實(shí)胎衞禍?zhǔn)ト舜婢v衣以明夫婦治道之原申二南之義以垂世戒非取女子之怨也此詩莊姜所自作而屬邶風(fēng)者蓋邶人?詠之而采詩者得之于邶耳防以為邶國之人作之今不從
綠兮衣兮綠衣黃里【?曰綠間色黃正色間音澗○防曰綠蒼黃之間色黃中央之正色諸侯夫人祭服之下鞠衣為上展衣次之禒衣次之鞠衣黃展衣白禒衣黒皆以素紗為里展音戰(zhàn)禒音彖○?曰玉藻云衣正色裳間色是間色不當(dāng)為衣而正色當(dāng)為衣也】心之憂矣曷維其已【?曰憂雖欲自止何能止也】
興也言此間色之緑也今乃為衣也猶此本妾也今乃使之嬖寵而尊顯也以間色之綠為衣而正色之黃反以為里猶妾上?夫人為所掩蔽也禍亂之原將在于此莊姜言我心之憂何由得止謂家國可憂之事方來而未巳也○讀詩不可鹵莽如讀綠兮衣兮不可但言是綠色之衣當(dāng)玩味兩兮字詩有黃鳥白華不言黃兮鳥兮白兮華兮唯綠衣曰緑兮衣兮蓋綠字衣字皆有意義綠以喻妾衣以喻上?故以二兮字點(diǎn)掇而丁寧之【點(diǎn)平聲】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曰上曰衣下曰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箋曰亡之言忘也○曾氏曰亡失也不須訓(xùn)為忘】
衣在上裳處下綠衣黃里言掩蔽而已綠衣黃裳則貴賤倒置夫人失位矣
綠兮絲兮女所治兮【女音汝治平聲】我思古人俾無訧兮【訧音尤○?曰訧過也】
言此間色之綠也本是絲也乃女染治以為緑也女既染此絲以為綠豈可復(fù)以為衣而加諸黃色之上乎譬既以為妾?jiǎng)t不可?嫡也我思古人能處嫡妾使尊卑有序而無訧過也
絺兮绤兮凄其以風(fēng)【凄音妻○防曰四月云秋日凄凄寒涼之意也○箋曰妻旁二點(diǎn)者從冰也寒也妻旁三點(diǎn)者從水也云貎此凄其以風(fēng)及鄭風(fēng)雨風(fēng)雨凄凄四月秋日凄凄皆當(dāng)從冰】我思古人實(shí)獲我心
絺绤暑服今當(dāng)凄然寒風(fēng)之時(shí)喻不適時(shí)而見棄猶班婕妤秋扇捐篋之意也我思古人能處嫡妾實(shí)得我心言當(dāng)于人心也女子之情饒?jiān)勾嗽姷糖f公不能正嫡妾之分其辭溫柔敦厚如此故曰詩可以怨
綠衣四章章四句
燕燕衞莊姜送歸妾也【曰衞州吁詩桓王時(shí)○朱氏曰莊姜作○箋曰莊姜無子陳女戴媯生子名完莊姜以為已子莊公薨完立而州吁弒之戴媯于是大歸莊姜逺送之于野作詩見已志媯音規(guī)衞桓公也○防曰送歸妾明子死乃送之是州吁詩也日月終風(fēng)擊鼓序皆云州吁凱風(fēng)從上明之皆州吁詩也】
燕燕于飛【曹氏曰燕燕兩燕也】差池其羽【差音釵又音雌○李氏曰差池不齊貎○曹氏曰差池言其相先后也】之子于歸【?曰之子去者也歸歸宗也○防曰之子戴媯也】逺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涕音體又音替○説文曰泣無聲出涕也○陳澤陂?曰自目曰涕】
興也【傳不言興今從朱氏】燕以春來秋去有離別之義故以起興莊姜撫戴媯之子平時(shí)與戴媯恩信相親及莊公既沒嫡妾相依如雙燕之飛其羽差池相為先后而常相隨逐也今戴媯大歸而已獨(dú)留不復(fù)得如雙燕矣我逺送于野而與之別稍稍更逺瞻望不及令人念之泣涕如雨之傾也風(fēng)人含不盡之意此但敘離別之恨而子弒國危之戚皆隠然在不言之中矣【廣漢張氏曰蓋家國之事有不司勝悲者晉褚太后批桓溫廢立詔云未亡人不幸罹此百憂感念存沒心焉如割有合于詩人之情歟○蘇氏曰婦人送迎不出門今送于野情不能已也】燕鴻往來靡定別離者多以燕鴻起興如魏文帝燕歌行云【燕歌之燕平聲余竝如字】羣燕辭歸鴈南翔念君客游思斷膓謝宣逺送孔令詩云巢幕無留燕老杜云秋燕已如客是也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頡音纈頏音航○?曰飛而上曰頡飛而下曰頏○曹氏曰言其相上下也】之子于歸逺于將之【箋曰將送也】瞻望弗及佇立以泣【佇除之上濁○?曰佇乆立也】
雙燕之飛或頡或頏亦常相隨逐也
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下音暇上常之上濁○傳曰飛鳴而下曰下音飛鳴而上曰上音○今考韻元在物下之下上聲也自上而下之下去聲也元在物上之上去聲也自下而上之上上聲也二字雖有上聲然皆上濁讀近去聲○曹氏曰言其相應(yīng)和也】之子于歸逺送于南【傳曰陳在衞南】瞻望弗及實(shí)勞我心
言雙燕飛鳴上下而相隨逐也
仲氏任只【任鄭去聲毛平聲○箋曰任者以恩相親信也○朱氏曰只語助也】其心塞淵【李氏曰塞實(shí)也○傳曰淵深也】終溫且惠【朱氏曰終言終始如一也】淑慎其身先君之思【箋曰先君莊公也】以勗寡人【勗兇肉反○?曰勗勉也○箋曰寡人莊姜自謂也】莊姜稱戴媯之字曰仲氏爾能以恩信相親又其心塞實(shí)淵深終然溫和惠順可謂善謹(jǐn)其身矣于其行也又以思念先君而勉我焉此章皆稱戴媯之美以為別辭所以致其愛戀無已之意末又述戴媯相勉之辭雖以見戴媯之賢而意緒黯然矣
燕燕四章章六句
日月衞莊姜傷已也遭州吁之難【去聲】傷已不見荅于先君以致困窮之詩也【曰衞州吁詩桓王時(shí)】
綠衣作于莊公之時(shí)傷已不見荅也日月終風(fēng)作于州吁之時(shí)傷已逢其亂也
日居月諸【李氏曰自古多以日比君月比夫人】照臨下土乃如之人兮【箋曰之人是人也謂莊公】逝不古處【音杵○朱氏曰逝發(fā)語辭】胡能有定寧不我顧【粲曰説文云寧愿辭也寧失不經(jīng)之寧】
日月代明照臨下土天象之常如君與夫人之相須古之道也有如莊公不以古道相處故養(yǎng)成家國之亂何能有定茍能定則寧不顧我也言憂在于國而不計(jì)其身之私也
日居月諸下土是冒【?曰冒覆也○李氏曰亦照臨下土之意】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去聲】胡能有定寧不我報(bào)【曹氏曰報(bào)荅也】
日居月諸出自東方【李氏曰言日與月迭出于東方也】乃如之人兮徳音無良【?曰音聲也良善也○粲曰聲音言語也此徳音無良及邶谷風(fēng)言徳音莫違皆婦人言其夫待已之意耳故為聲音言語解見假樂○朱氏曰徳音美其辭無良丑其實(shí)也】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徳音無良言莊公待已其聲音言語之間皆無善意也今家國之亂何能有定是可憂也若往日之事則使我可忘不復(fù)追咎之矣詩之敦厚如此
日居月諸東方自出【李氏曰始則曰照臨下土既而曰下土是冒始則曰出自東方既而曰東方自出但顛倒其辭以便其韻耳】父兮母兮畜我不卒【箋曰畜養(yǎng)也卒終也】胡能有定報(bào)我不述【朱氏曰稱述也】
人窮則呼父母莊姜自傷父母養(yǎng)我不終而已家國之亂何能有定是我所憂若莊公所以待我者則不欲稱述之矣
日月四章章六句
終風(fēng)衞莊姜傷已也遭州吁之暴見侮慢而不能正也【曰衞州吁詩桓王時(shí)】
國史題日月終風(fēng)二詩止曰衞莊姜傷已不言為何時(shí)詩也后序以為作于州吁之時(shí)或者以為作于莊公之時(shí)且后序有毛公所不及見者固不可盡據(jù)然莫往莫來?云人無子道以來事己巳亦不得以母道往加之是毛公以為州吁詩矣姑從毛氏
終風(fēng)且暴【傳曰終日風(fēng)為終風(fēng)暴疾也】顧我則笑【傳曰侮之也】謔浪笑敖【謔許約反敖去聲○朱氏曰謔戯言也浪放蕩也】中心是悼【箋曰悼傷也】
興也莊姜言州吁之暴如終日之風(fēng)既無休息而又暴疾也彼之氣習(xí)如此視我則以為笑侮戱謔放浪笑敖不敬我見其如是則亦自傷悼而已無如之何也
終風(fēng)且霾【音埋○傳曰霾雨土也雨音諭○孫炎曰大風(fēng)?塵土從上而下也】惠然肯來【傳曰惠順也】莫往莫來悠悠我思【曹氏曰悠悠長也】
終日之風(fēng)又雨塵土其暴甚矣時(shí)有順心肯來見我然不常來也彼不來則我亦不敢往當(dāng)不往不來之時(shí)我則悠悠然長思之【楊氏曰見侮慢則悼之而已其莫往莫來則又思之可謂極母道矣經(jīng)解曰溫柔敦厚詩教也學(xué)者如此則可觀可羣可怨矣】
終風(fēng)且曀【音翳○傳曰隂而風(fēng)曰曀】不日有曀【箋曰有又也○粲曰如春秋書十有一年及孟子圣人有憂之之有】寤言不寐【蘇氏曰言辭也】愿言則嚏【音帝○箋曰今俗人嚏云人道我此古之遺語也○防曰內(nèi)則云子?jì)D在父母之所不敢噦噫嚏咳噦音越噫于界反咳音慨】終日之風(fēng)且隂曀矣望其開霽不旋日而又隂曀喻州吁之暴無有休息也莊姜言我為傷悼汝之故寤覺而不寐愿汝嚏也當(dāng)州吁莫來之時(shí)不復(fù)省記于母故愿其嚏而知己念之也
曀曀其隂虺虺其靁【虺音毀○朱氏曰虺虺靁將發(fā)而未震之聲○詩記曰驟雨迅雷其止可待至于曀曀之隂虺虺之雷則殊未有開霽之期也】寤言不寐愿言則懐【今曰猶興懐之懐言心之感動(dòng)也】
州吁之為不善如常隂曀曀然其暴若靁聲虺虺然將發(fā)而未震我為傷悼汝之故寤覺而不寐愿汝思懐我而悔悟也
終風(fēng)四章章四句
擊鼓怨州吁也衞州吁用兵暴亂使公孫文仲將【去聲】而平陳與宋【箋曰平成也】國人怨其勇而無禮也【曰衞州吁詩桓王時(shí)○朱氏曰伐鄭以結(jié)陳宋之成也按左傳州吁與宋陳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出兵不為久而衞人之怨如此者身犯大逆眾叛親離莫肯為之用耳】
眾仲曰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無眾安忍無親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觀擊鼓之詩眾仲之言信矣
擊鼓其鏜【音湯○傳曰鏜擊鼓聲】踴躍用兵【曰踴亦作踴踴跳也躍跳躍也踴躍言喜之之意】土國城漕【音曹○曰漕邑鄘地也在河南】我獨(dú)南行
鼓以進(jìn)眾為三軍之號(hào)令所謂師之耳目在吾旗鼓今聞?chuàng)艄闹曠M然乃是州吁踴躍而喜于用兵也夫兵者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今州吁乃踴躍自喜故國人怨之言衞國之人或役土功于國或筑城于漕邑非不勞苦然猶處境內(nèi)也今我獨(dú)南行而伐鄭則死亡未可知雖欲為土國城漕之人不可得也內(nèi)興工役外事兵爭衞人安能無怨乎○載馳傳云漕衞東邑蓋以定之方中序言東徙渡河野處漕邑知為衞東之邑故防引鄭志荅張逸云漕邑在河南也譜疏又以載馳露于漕邑為鄘風(fēng)知漕邑在鄘也然則擊鼓土國城漕泉水思須與漕皆為邶風(fēng)者詩得于邶耳
從孫子仲【疏曰仲字也文諡也作詩時(shí)未死故不言諡序從后言之故以諡配字也○詩記曰從孫子仲平陳與宋言所從者乃孫子仲也則輕其帥可知矣】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音充○疏曰忡忡為憂之意出車云憂心忡忡】
王仲宣詩云從軍有苦樂但問所從誰今從孫子仲以平陳宋所從非其人也憂其南行而不得以歸故憂心忡忡然
爰居爰處【音杵○箋曰爰于也】爰喪其馬【喪去聲○錢氏曰自知必死也不言死惟言喪馬蓋婉辭】于以求之【箋曰于于也】于林之下
士卒將行知其必?cái)∨c其室家訣別曰汝在家居處矣我必死于是行而喪其馬矣身死則馬非我所有唐人詩所謂去時(shí)鞍馬別人騎也汝若求我其于林之下乎言死于林下也○舊説不知于何居處乎于何喪其馬乎文意亦通然此詩爰居爰處可通至斯干爰居爰處説不行矣詩經(jīng)爰始爰謀爰眾爰有爰笑爰語之類皆無于何之意惟四月爰其適歸言何所適歸蓋其者未定之辭也爰止訓(xùn)于今以為皆發(fā)語之辭爰居爰處言居者之安爰喪其馬言行者之苦觀下文其意可見
死生契闊【契音挈○今曰漢書間何闊注云久闊不相見則契闊為間闊之義也?以契闊為勤苦今不從】與子成説【今如字舊音悅】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曰偕俱也】承上章訣別之辭言居者生行者死一死一生自此間闊矣我往者初昬之時(shí)與子成其約誓之言執(zhí)子之手期于偕老不謂今日便為死生之別怨辭也
于嗟闊兮【于音吁】不我活兮【?曰活生活也】于嗟洵兮【洵音絢○傳曰洵逺也】不我信兮【信音申】
嘆從今之間闊不得相依以生活也又嘆夫婦相違逺不得伸其偕老之志也其怨深矣
擊鼓五章章四句
凱風(fēng)美孝子也衞之淫風(fēng)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盡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爾【曰衞州吁詩桓王時(shí)】
母不復(fù)嫁則孝子養(yǎng)親之志成矣
凱風(fēng)自南【防曰凱樂也○釋天曰南風(fēng)謂之凱風(fēng)○李氏曰南風(fēng)長養(yǎng)萬物物情喜樂故曰凱風(fēng)】吹彼棘心【曰棘酸棗也○山隂陸氏曰棘性堅(jiān)彊費(fèi)風(fēng)之長養(yǎng)者四時(shí)纂要云四月棗葉生凱風(fēng)之時(shí)也魏風(fēng)云園有棘棘酸棗也于果為下○朱氏曰棘難長而心又其穉弱而未成者也○經(jīng)有二棘考見楚茨】棘心夭夭【箋曰喻七子少長○夭夭解見桃夭】母氏劬勞【傳曰劬勞病苦也】興也棘至夏始生是難長之木故必待凱風(fēng)吹之而后生凱風(fēng)自彼南方長養(yǎng)之方而來吹彼穉弱之棘心至于夭夭然少長則風(fēng)之為力多矣興母以慈愛之情養(yǎng)我七子之身至于少長則母氏亦病苦矣母之養(yǎng)子于少時(shí)最勞苦故于夭夭言劬勞○凱風(fēng)棘心?箋及疏皆不指為何本唯園有棘毛氏以為棗陸農(nóng)師以為酸棗又釋木棗注引孟子趙岐注云樲棘小棗所謂酸棗也朱氏集解云樲棘小棗非美材也
凱風(fēng)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無令人【箋曰令善也】棘心喻子之幼小棘薪喻子之成立凱風(fēng)吹彼棘心至于成薪可見長養(yǎng)之功而所吹之棘非美材僅堪為薪猶母氏養(yǎng)我七子至于成人可見圣善之徳而我七子無令善之人言七子之中茍有一令善之人則母亦不舎之而欲嫁也子之成立由母之徳故于棘薪言圣善圣者明達(dá)之稱善者賢淑之稱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浚音峻○?曰浚衞邑】有子七人母氏勞苦爰有寒泉在浚邑之下邑人賴之以生養(yǎng)有子七人反不能養(yǎng)一母使母勞苦而求嫁是寒泉之不若負(fù)罪引慝也【朱氏曰母欲嫁者本為淫風(fēng)流行而七子乃以勞苦為説可謂幾諫矣】
睍睆黃鳥【睍賢之上濁睆還之上濁○?曰睍睆好貌○箋曰興顔色説也○錢氏曰光鮮貎○粲曰檀弓華而睆睆明貌也睍從目從見亦以色言之俗訛以為黃鳥之聲】載好其音【疏曰載則也】有子七人莫慰母心【?曰慰安也】
睍睆然鮮明者黃鳥也猶能好其音以說人而我七子乃不能慰安母心是黃鳥之不若言莫慰母心乃所以深慰之也
凱風(fēng)四章章四句
雄雉刺衞宣公也【疏曰宣公晉桓公太子】淫亂不恤國事【疏曰宣公上烝夷姜下納宣姜】軍旅數(shù)起【數(shù)音朔】大夫久役男女怨曠國人患之而作是詩【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朱氏以此詩婦人所作非國人所為今從之
雄雉于飛【朱氏曰雉野雞善鬭】泄泄其羽【泄音曵○?曰鼓其翼泄泄然○今曰泄亦作曵泄泄舒散也】我之懐矣【朱氏曰懐思也】自詒伊阻【?曰詒遺也伊維也遺音位○疏曰伊助語也○朱氏曰阻隔也】
興也此詩及兎爰雉離于羅皆言從軍之人故以善鬭之雉興之大夫久役其妻怨曠言雄雉于飛泄泄然舒張其羽雉初飛則張其翼喻其夫始往從役之時(shí)也雄者飛而雌者留喻其夫從役而已留在家也我今思之乃自取今之阻隔悔不從行也【曾氏曰大夫行役婦人本無可從之理此怨思之切耳】
雄雉于飛下上其音【下音暇上常之上濁○下上解見燕燕】展矣君子【傳曰展誠也】實(shí)勞我心
上章言奮翼初飛之時(shí)此章言但聞其音之下上則飛去漸逺矣誠然此君子實(shí)使我思之而勞心也○詩人之言不必盡同燕燕言下上其音謂雙燕相追逐而飛鳴也此言雄雉下上其音則止是一雉之音或下或上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來【朱氏曰來歸也】視日月之往來則君子之從役積時(shí)已久矣使我心悠悠然長思之道路之遠(yuǎn)如此不知何時(shí)能歸乎一章言初往之時(shí)二章言其去漸逺三章言日月之久辭之序也
百爾君子不知徳行【去聲】不忮不求【忮音至○?曰忮害也】何用不臧
不欲斥國君而呼其夫之同寮告之言我婦人不知如何為徳行也我但知人若不忮害不貪求則無往不善譏其用兵非忮則求國人所患也【朱氏曰戰(zhàn)國之時(shí)諸侯無義戰(zhàn)報(bào)復(fù)私怨所謂忮也貪人土地所謂求也二者之行婦人女子知其不可足以見先王之澤猶在也】
雄雉四章章四句
匏有苦葉【匏音庖】刺衞宣公也公與夫人竝為淫亂【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疏曰雄雉匏有苦葉序言宣公舉其始新臺(tái)二子乘舟復(fù)言宣公詳其終則谷風(fēng)式微旄丘簡兮泉水北門北風(fēng)靜女在其間皆宣公詩也○箋曰夫人謂夷姜】
匏有苦葉新臺(tái)墻有茨君子偕老鶉之奔奔諸詩著衞滅之由也
匏有苦葉【曰匏者苦匏也短頸大腹者也非?也○山隂陸氏曰長而瘦上曰瓠短頸大腹曰匏?云匏謂之?誤矣蓋匏苦?甘復(fù)有長短之殊非一物也孔子云吾豈匏?也哉焉能繋而不食繋而不食以苦故也國語叔向云苦匏不材于人共濟(jì)而已詩云酌之用匏郊特牲云器用陶匏蓋取其質(zhì)古今注云匏之有柄者曰懸?可用為笙】濟(jì)有深渉【濟(jì)音祭○?曰濟(jì)渡也由膝以上為渉】深則厲【傳曰以衣渉水為厲○釋文曰韓詩云至心曰厲】淺則揭【音器○傳曰揭褰衣也】
興也苦匏經(jīng)霜其葉枯落然后干之腰以渡水今匏尚有苦葉則其匏未堅(jiān)不可用也既無匏可腰而濟(jì)渡之處又有深渉則未可以渡也今曰深則吾以衣渉水而為厲淺則吾褰衣而為揭不問水之淺深惟欲渡也喻宣公不顧禮義而惟求遂其欲也○墻有茨君子偕老鶉之奔奔皆刺宣姜知此非宣姜者宣姜淫亂在宣公既卒之后此言公與夫人竝為淫亂知非宣姜此時(shí)特為公所要耳
有彌濟(jì)盈【彌音敉○傳曰彌水深也】有鷕雉鳴【鷕音杳○傳曰鷕雌雉聲也】濟(jì)盈不濡?【音犯凡之上濁○疏曰?車軾前也由辀以上為?○粲曰舊音宄非也音宄者車旁從九謂車轍也法也音犯者車旁從己車軾前也少儀云祭左右范注云范軾前也彼?作范】雉鳴求其牡
渉深無不濡之理今有彌然濟(jì)水之滿而渉者自謂不濡其車?興宣公惟求遂其欲而不自知其污惡也鳥鳴皆雄求其雌今有鷕然雉鳴之聲乃雌雉之求其雄興夷姜宣淫不知羞惡也○傳以為飛曰雌雄走曰牝牡然詩有雄狐書有牝雞飛走通也小弁雉之朝雊尚求其雌凡鳥鳴皆雄求雌雌不甚鳴
雝雝鳴鴈【傳曰雝雝鴈聲和也納采用鴈】旭日始旦【旭許玉反○傳曰旭日始出謂大昕之時(shí)昕音欣○箋曰自納采至請(qǐng)期用昕親迎用昏○疏曰旭然始旦之時(shí)旭者明著之名故為日出昕者明也日未出已名為昕生至日出益明故為大昕○釋文曰旦早也】士如歸妻【箋曰歸妻使之來歸于已】迨冰未泮【音判○傳曰泮散也○疏曰冰未散正月以前○今曰昏姻以秋冬解見陳東門之楊】
此章陳昏姻之正禮以刺淫亂言有雝雝然和聲之鴈于日出旭然而明始旦之時(shí)行納采之禮也士之娶妻當(dāng)及九月霜降之后正月冰未泮散之前士猶以禮而成昏豈可以國君而肆情犯禮乎
招招舟子【疏曰王逸云以手曰招以口曰召舟子舟人也】人渉卬否【卬音昻○傳曰卬我也】人渉卬否卬須我友【傳曰須待也】
一章二章皆以徒渉喻犯禮此章以待舟喻得禮人皆徒渉我獨(dú)招舟子而不徒渉既待舟而后濟(jì)又須待我友而同濟(jì)喻人必待禮而行又以配耦相從也刺公與夷姜犯禮相求非其匹也
匏有苦葉四章章四句
詩緝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四
宋 嚴(yán)粲 撰
谷風(fēng)刺夫婦失道也衞人化其上淫于新昏而棄其舊室夫婦離絶國俗傷敗矣【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朱氏曰皆述逐婦之辭也宣姜有寵而夷姜縊是以其民化之】
習(xí)習(xí)谷風(fēng)【錢氏曰習(xí)習(xí)連續(xù)不斷之貎谷風(fēng)谷中之風(fēng)也○補(bǔ)傳曰谷風(fēng)者由大谷而起也】以隂以雨黽勉同心【黽音閔○粲曰黽勉猶勉彊也力所不堪心所不欲而勉彊為之皆謂之黽勉此詩言勉力耳】不宜有怒采葑采菲【葑音封菲音匪○葑曰葑蔓菁也菘類也蔓音萬○釋草曰須葑蓯蓯音總○釋文曰郭璞云今菘菜也按江南有菘江北有蔓菁相似而異蔓音萬本又作蕪菁音精○疏曰葑也須也蕪菁也蔓菁也葑蓯也蕘也芥也七者一物也○曹氏曰本草圖經(jīng)云蔓菁生北土四時(shí)俱有春食苖夏食心秋食莖冬食根北人將菘子種之北土初一年半為蕪菁○菲曰菲葍類也葍音福○陸璣曰莖麤葉厚而長有毛三月中蒸防為茹滑美可作羮爾雅謂之蒠菜今河內(nèi)人謂之蓿菜防音煑蒠音息蓿音夙○粲曰釋草云菲芴郭璞云土?也釋草又云菲蒠菜郭璞云菲草生下濕地似蕪菁是郭以芴與蒠菜為二物也陸璣以為一物即菲也芴也蒠菜也土?也蓿菜也五者一物也其狀似葍而非葍?nèi)兎酪补聘缰刚卓舌④趟浦桃粑鸱酪舾弧繜o以下體【錢氏曰凡菜茹近地之莖葉多黃腐不可食】徳音莫違【徳音解見假樂】及爾同死
興也來自大谷之風(fēng)大風(fēng)也【桑柔詩大風(fēng)有隧有空大谷】盛怒之風(fēng)也【宋玉風(fēng)賦大風(fēng)盛怒于土囊之口注曰土囊谷口也】又習(xí)習(xí)然連續(xù)不斷所謂終風(fēng)也又隂又雨無清明開霽之意所謂曀曀其隂也皆喻其夫之暴怒無休息也我黽勉盡力于家事與爾同心爾不宜以暴怒加我如此也人之處事寧無小小違誤如葑菲常食之菜不可以其近地黃腐之莖葉遂棄其上而不采猶夫婦之間亦不當(dāng)以小過而棄其善當(dāng)期好音無違至于偕老今爾心有所溺而厭于我則我小有違誤無往不逢其怒是以惡而棄其善也○舊説谷風(fēng)為生長之風(fēng)以谷為谷固已不安又以習(xí)習(xí)為和調(diào)喻夫婦和同説此詩猶可通至小雅谷風(fēng)二章言維風(fēng)及頽頽暴風(fēng)也非和調(diào)也三章言草木萎死非生長也其説不通矣詩多以風(fēng)雨喻暴亂北風(fēng)其涼喻虐風(fēng)雨凄凄喻亂風(fēng)雨漂搖喻危大風(fēng)有隧喻貪故風(fēng)雅二谷風(fēng)邶下文言以隂以雨喻暴怒猶終風(fēng)且曀喻州吁之暴也雅下文言維風(fēng)及雨喻恐懼猶后人以震風(fēng)凌雨喻不安也
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逺伊邇薄送我畿【音祈○芣苢傳曰薄辭也○傳曰畿門內(nèi)也○詩記曰韓愈譴瘧鬼詩云白石為門畿蓋以畿為門閫也】誰謂荼苦【荼音徒○傳曰荼苦菜也○粲曰陸璣云生山田及澤中得霜甜脆而美顔氏家訓(xùn)云荼葉似苦苣而細(xì)然則荼雖苦亦可食但非美菜耳】其甘如薺【齊之上濁○詩記曰本草云薺味甘人取其葉作葅及羮亦佳】宴爾新昏【傳曰宴安也】如兄如弟
上章言本望與其夫偕老此章述其見棄言我行道遲遲有不忍去之意者念事與心違也故夫之送我乃不逺而甚近才至門畿而已無恩之甚誰謂荼菜苦乎比我之見棄其情甚苦則荼猶甘如薺菜甚言已之苦也故夫安其新娶之妻其恩如兄弟以新棄舊矣○經(jīng)有三荼一曰苦菜二曰委葉三曰英荼此詩誰謂荼苦及唐采苓云采苦采苦緜堇荼如飴之荼皆苦菜也良耜以薅荼蓼之荼委葉也解見良耜鄭出其東門有女如荼英荼也解見出其東門鴟鸮予所捋荼傳云菼苕疏云薍之秀穗亦英荼之類【薅音蒿薍頑之去聲】
涇以渭濁【疏曰漢書地理志云涇水出今安定涇陽縣西開頭山東南至京兆陽陵入渭溝洫志云涇水一石其泥數(shù)斗潘岳西征賦云清渭濁涇開苦見反又音牽○又地理志隴西首陽縣注鳥鼠同穴山在西南渭水所出東至船司空入河船司空京兆縣也○詩記曰詩人多述土風(fēng)此衞詩而逺引涇渭者蓋涇濁渭清天下所共知如云海咸河淡也】湜湜其沚【湜音殖○説文曰湜湜水清見底】宴爾新昏不我屑以【傳曰屑潔也○朱氏曰以猶與也】毋逝我梁【毋音無○傳曰逝之也梁魚梁○疏曰毋禁辭有狐傳曰石絶水曰梁敝笱云敝笱在梁候人云維鵜在梁鴛鴦云鴛鴦在梁白華云有鹙在梁皆鳥獸所在非人所往還之處皆非橋梁矣蓋為堰以鄣水空中央承之以笱】毋發(fā)我笱【音茍○傳曰笱捕魚竹器】我躬不閱【音恱○傳曰閱容也】遑恤我后【箋曰恤憂也】涇濁而渭清今涇反以渭為濁何不視渚沚之處湜湜然其清見底而誣以為濁可乎喻新昏不善而反以我為不善由夫?yàn)槠渌笠步衿浞虬灿谛禄璨灰晕覟闈嵍c之我雖見棄猶念其家之物謂新昏毋往我魚梁毋發(fā)我魚笱既而自嘆曰我身且不見容何暇憂后事乎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方解見漢廣】就其淺矣泳之游之【泳解見漢廣○朱氏曰浮水曰游】何有何亡黽勉求之凡民有喪匍匐救之【匍音蒲匐白服二音説文曰匍手行也匐伏地也】
棄婦陳其往時(shí)治家勤勞之事言已隨事難易皆盡心力而為之如水深則或乘方?jīng)娀虺酥鄞疁\則或?yàn)K行而泳或浮水而游其于家事不計(jì)其有與亡惟彊勉求為之耳不特治其家如是又周睦其鄰里鄉(xiāng)黨凡民有兇禍之事則匍匐以救之我于汝家可謂盡力矣
不我能畜【許六反○傳曰畜養(yǎng)也】反以我為讎既阻我徳賈用不售【賈音古售音授○韻釋曰售賣物出手也】昔育恐育鞠【音菊○錢氏曰育養(yǎng)子也○傳曰鞠窮也】及爾顛覆【音?!鸸{曰顛覆盡力于眾事】既生既育比予于毒我于汝家勤勞如此汝既不能畜養(yǎng)我而反以我為仇讎其心既阻絶我之善故雖勤勞如是而不見取如賣物之不售昔者生育男女惟恐生育而貧窮慮食指之眾也故與爾顛覆盡力以營家業(yè)今既生育矣乃反比我于毒螫【音釋毒蟲也】惡而棄之此婦人有子而被棄也
我有防蓄【傳曰防美也○箋曰蓄聚也○疏曰冬月蓄采也】亦以御冬【御如字徐音御○傳曰御御也】宴爾新昏以我御窮有洸有潰【洸音光潰音繢○傳曰洸洸武也潰潰怒也○項(xiàng)氏曰説丈洸水涌也其勇如水涌水之潰者其勢(shì)橫暴而四出故怒之盛者為潰○潰考見召旻】既詒我肄【音異○箋曰詒遺也○程子曰肄習(xí)也】不念昔者伊余來塈【音餼韻又音暨○傳曰塈息也】
我有防美之蓄菜以御冬月乏無時(shí)也至春蔬新美則不食矣今子安爾之新昏亦但以我御窮苦之時(shí)至于富厚則棄我矣洸洸然武潰潰然怒既遺我以暴而習(xí)以為常矣曾不念我昔者之來息時(shí)也怨其忘前日之共艱苦也○舊説追言始時(shí)接禮之厚尋繹上下文意不然
谷風(fēng)六章章八句
式微黎侯寓于衞【箋曰黎侯為狄人所逐棄其國而寄于衞衞處之以二邑因安之○董氏曰晉伯宗數(shù)赤狄罪曰奪黎氏地則狄侵黎其亦舊矣○陳氏曰黎在上黨壺闗縣蓋衞附庸也故此二詩黎臣所作而得為衞也】其臣勸以歸也【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補(bǔ)?曰以詩作于衞地故編之衞風(fēng)】
時(shí)狄已退黎侯可以歸而不歸猶望衞之助已也其臣知衞宣之不足頼故勸以歸
式微式微【箋曰式發(fā)聲也】胡不歸微君之故【胡氏曰微不有也故猶事也○李氏曰以微視之如無有也】胡為乎中露【粲曰中露猶中林中谷倒其辭也傳以中露泥中皆為衞邑今不從○王氏曰言有霑濡之辱而不見芘覆○李氏曰凡人之失國者曰越在草莽】
黎侯為狄所逐寓于衞而又不見禮微之又微者也故言微乎微乎君何不歸乎彼以微視吾君之事如無有矣失國大故也衞人以微視之不以吾君之事為事也無望其救患矣君何為處此露中乎言徒取霑濡之辱也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王氏曰言有陷溺之難而不見拯救○李氏曰卑賤曰辱在泥涂】
衞人不唯輕視吾君之事且輕視吾君之身矣何為處此泥中乎言徒取陷溺之辱也
式微二章章四句
旄丘【旄音毛】責(zé)衞伯也【曰牧下二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衞衞不能脩方伯連率之職【率衰之去○箋曰衞爵毎稱侯今云伯者時(shí)為州伯也周之制使伯佐牧春秋傳云五侯九伯侯為牧也○疏曰王制云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殷之州長曰伯虞夏及周曰牧周謂之牧而云方伯者以一州之中為長故云方伯若牧下二伯不得云方伯也王制雖殷法周諸侯之?dāng)?shù)與殷同亦十國為連此宣公為二伯非方伯又非連率而責(zé)之者以連率屬方伯若諸侯有被侵伐者使其連屬救之宣公為州伯佐方伯不使連屬救之也知宣公非州牧而為牧下二伯者以周之州長曰牧若是當(dāng)言責(zé)衞牧也】黎之臣子以責(zé)于衞也【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衞世家康叔之后皆稱伯至頃侯稱侯太史公以為頃侯賂周夷王夷王命衞為侯索隠非之云康誥稱命爾侯于東土又云孟侯則康叔初封已為侯也至子康伯即稱伯者謂為牧下二伯非至子即降爵為伯也
旄丘之葛兮【傳曰前高后下曰旄丘】何誕之節(jié)兮【傳曰誕闊也】叔兮伯兮【補(bǔ)傳曰叔伯尊稱也】何多日也
興之不兼比者也黎臣子之初至衞見旄丘之上有葛初生其節(jié)甚宻及其后也葛長而節(jié)闊故嘆云何其節(jié)之闊也感寄寓之久也尊稱衞臣而問之曰叔兮伯兮何其多日而不見救也君臣一體不斥其君而責(zé)其臣婉辭也
何其處也【處音杵】必有與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朱氏曰或有他故】
言何其安處而不來乎必將紏合諸侯而相與同救我也何其時(shí)之久乎意其或有他故而未暇也茍無他故何為不見救乎宛轉(zhuǎn)委曲以盡人之情也
狐裘蒙戎【傳曰大夫狐蒼裘○朱氏曰言客久而裘敝矣○粲曰左傳防戎作尨茸尨又音蒙杜預(yù)注云亂貌言裘之敝也如蘇秦説秦不行黒貂裘敝】匪車不東叔兮伯兮靡所與同
始望其有相與同救者既久而不來則姑以為有故而未暇及其終不見救也乃以情責(zé)之言我黎之臣子旅寓日久狐裘敝壊蒙戎然雜亂其藍(lán)縷之狀可見矣所寓在衞之西非不乘車而東以告于衞而衞之諸臣無與我同其憂者衞人不恤黎患謂利害不切于已耳不知夷狄無厭唇亡齒寒黎實(shí)衞之附庸利害同之衞人不思同患之義是以有熒澤之?dāng)±柙谛o西為狄所逐入衞境而寓亦在西耳故往衞則東舊説越衞國而寓于東非也
兮尾兮【王氏曰細(xì)也尾末也】流離之子【粲曰流移他處離去本國也】叔兮伯兮褎如充耳【褎音又○傳曰褎盛服也○曹氏曰漢防今子夫夫褎然為舉首顔師古注云褎然盛服貎箋曰充塞也】
言細(xì)兮尾末兮此黎之君臣乃流離遷徙之人也亦可憐矣而衞之諸臣曾不念之凡盛服則有瑱名為充耳非真塞其耳也此責(zé)其不能聽已之訴遂譏其褎然盛服如真以瑱塞其耳而無聞也至是然后盡其辭焉
旄丘四章章四句
簡兮刺不用賢也衞之賢者仕于伶官【箋曰伶官樂官也伶氏世掌樂官而善焉故號(hào)樂官為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簡兮簡兮【箋曰簡擇也】方將萬舞【箋曰將且也○詩記曰萬舞二舞之總名也干舞者武舞之別名也籥舞者文舞之別名也文舞又謂之羽舞鄭康成據(jù)公羊傳以萬舞為干舞蓋公羊釋經(jīng)之誤也春秋書萬入去籥言文武二舞俱入以仲遂之喪于二舞之中去其有聲者故去籥焉公羊乃以萬舞為武舞與籥舞對(duì)言之失經(jīng)意矣若萬舞止為武舞則此詩何為獨(dú)言萬舞而不及文舞即左氏載考仲子之宮將萬焉婦人之廟亦不應(yīng)獨(dú)用武舞也然則萬舞為二舞之總名明矣】日之方中【疏曰祭祀旦明行事不用日中此為教舞也】在前上處碩人俁俁【音語○傳曰碩大也俁俁容貎大也】公庭萬舞
衞君簡擇其人方且以為萬舞而習(xí)之當(dāng)日之方中在舞位之前列者有碩大之人俁俁然容貎之大在公庭而為萬舞也此人氣體充偉所養(yǎng)可知又在日中至明之時(shí)前列易察之地而衞君終不知其賢況在側(cè)微者乎是可刺也【曹氏曰賢者在稠人之中如珠之在沙玉之在石豈難識(shí)哉】
有力如虎執(zhí)轡如組【音祖○朱氏曰轡今之韁也○如組解見鄭大叔于田】左手執(zhí)籥【音藥○傳曰籥六孔○釋文曰以竹為之長三尺執(zhí)之以舞○疏曰郭璞云如笛三孔而短小廣雅云七孔鄭于笙師及少儀明堂位注皆云三孔賔之初筵云籥舞笙鼔公羊傳云籥者何籥舞是也】右手秉翟【音狄○疏曰翟羽謂雉羽也】赫如渥赭【音握者○傳曰赫赤貎渥厚漬也○箋曰赭丹也○疏曰秦終南顔如渥丹】公言錫爵【箋曰祭有畀煇胞翟閽者惠下之道煇音運(yùn)胞音庖閽音昏○疏曰皆祭統(tǒng)文彼又云煇者甲吏之賤者胞者肉吏之賤者注云煇周禮作韗蓋磔皮革之官周禮韗人為鼓鮑人為甲禮記是諸侯兼官故韗為甲吏也鮑音樸】
此章述賢者才藝之美有力如虎言其才武也執(zhí)轡如組文之齊比言其藝能也賢者才藝如此今乃左手執(zhí)管籥右手秉翟羽而舞文舞也此碩人容色赫然而赤如厚傅丹君徒賜其一爵而已以待賤者之道待賢也
山有榛【音臻○陸璣曰榛栗屬也字或作蓁木有二種○山隂陸氏曰實(shí)如小栗】隰有苓【音零○傳曰下濕曰隰○釋草曰蘦大苦○孫炎曰今甘草也○山隂陸氏曰一名國老○粲曰即唐采苓也】云誰之思西方美人【粲曰西方西周也左傳宣公晉以隠四年即位周已東遷故思西周○箋曰美人賢者○詩記曰江左諸人喜言中朝名臣亦此意也】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興也【傳不言興今從朱氏】西方美人指西周之人物也彼美人兮指衞之碩人也詩人將美衞之賢者先述西周人物以擬之謂山則有榛隰則有苓山澤之生草木猶盛朝之出人物也今我所思者誰乎唯思西周之美人也人物盛衰與世道相為升降唯西周全盛之時(shí)乃有厖碩之材東遷以降則人物眇然矣下句乃美衞之賢者言彼衞國之美人真西周之人而非今世之人也西周之時(shí)乃有此人物不謂于衞之偏方下國而見之也序所謂可以承事王者也極言賢者人品之高見衞之不用可刺矣
簡兮三章章六句
泉水衞女思?xì)w也嫁于諸侯父母終思?xì)w寧而不得故作是詩以自見也【見音現(xiàn)○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箋曰國君夫人父母在則歸寧沒則使大夫?qū)幱谛值堋饤钍显凰細(xì)w發(fā)乎情也其卒也不歸止乎禮義也】
泉水竹竿俱衞女思?xì)w而分屬邶衞者皆采詩者隨所得之地而系之也
毖彼泉水【毖音秘○傳曰毖然流也○呂氏曰泉水即今衞州共城之百泉也】亦流于淇【呂氏曰淇水出相州林慮縣東流泉水自西北來注之慮音廬○疏曰三國之境地相連接故邶云亦流于淇鄘云送我乎淇之上矣衞云瞻彼淇奧三國皆言淇也○曰前漢地理志云河內(nèi)共國北山淇水所出東至黎陽入河林慮即河內(nèi)隆慮縣改曰林慮也衞氓云送子渉淇竹竿云淇水在右有狐云在彼淇梁衞風(fēng)言淇不止淇奧共音恭】有懐于衞靡日不思【箋曰靡無也】孌彼諸姬【孌音臠○傳曰孌好貎諸姬同姓之女○朱氏曰謂娣侄也】聊與之謀【箋曰聊且略之辭】
興也衞女思?xì)w于衞言彼毖然而流之泉水亦流入于衞國之淇已獨(dú)不得歸于衞是泉水之不如也我之懐念于衞無日而不思矣有孌然美好同姓之娣侄聊與之謀其可歸否以其從已同來故與謀之
出宿于泲【擠之上○傳曰泲地名○曹氏曰漢地理志東郡臨邑有泲廟師古云泲即濟(jì)水字○王氏曰泲禰蓋父母之國地名○朱氏曰自衞來嫁所經(jīng)之道】飲餞于禰【泥之上○傳曰祖而舎軷飲酒于其側(cè)曰餞禰地名軷音跋○軷解見生民】女子有行【曹氏曰行出適也○粲曰列女傳魯寡陶嬰黃鵠歌云雖有賢雄兮終不重行】逺父母兄弟【逺去聲】問我諸姑【傳曰父之姊妹稱姑】遂及伯姊【粲曰姊稱伯姊猶兄稱伯兄也】
泲禰衞之郊也衞女思?xì)w追念其始來嫁之時(shí)出宿于衞地之泲飲餞于衞地之禰既以出適于人則與父母兄弟相逺不復(fù)得至鄉(xiāng)國之地矣今父母終唯姑姊尚存問其安否感親之沒而念骨肉之存者也○今考衞成公后遷東郡濮陽泲屬東郡則亦衞地也禰無所見與泲竝言亦衞邑可知箋以泲禰皆為所嫁國適衞之道所經(jīng)今不從不若王氏朱氏為長
出宿于干飲餞于言【傳曰干言所適國郊也○朱氏曰適衞所經(jīng)之地】載脂載舝【音轄○疏曰載則也○釋文曰舝車軸頭金也○粲曰脂言涂脂也舝言設(shè)舝也離騷舉干?而竝馳朱氏集注云?轂內(nèi)之金也一云轄也按廣韻鎋舝同釋云車軸頭鐵也韻略十五轄亦作鎋見?即舝也車不駕則脫軸頭之舝將行乃設(shè)之以脂膏涂其舝使滑澤也?音犬】還車言邁【還音旋○粲曰還復(fù)返也○傳曰邁行也】遄臻于衞【遄市専反傳曰遄疾也臻至也】不瑕有害【箋曰瑕猶過也】干言所嫁國之郊也上章言自衞來嫁之時(shí)宿餞于衞地之泲禰此章言復(fù)欲歸衞則亦宿餞于所嫁國之干言為我涂脂為我設(shè)舝回轅而行則疾至于衞矣未為瑕過而有害也何為不可歸乎此女子纒緜之情也○泲禰干言非一時(shí)宿餞之地泲禰之下以女子有行言之則為嫁時(shí)曾宿餞之地也干言之下以遄臻于衞言之則為思?xì)w而欲宿餞之地也言向由泲禰宿餞而來嫁今豈不可由干言宿餞而歸寧乎東郡有發(fā)干縣曹氏疑即此干衞后遷東郡則亦衞地然與下文還車意不聮屬不若毛氏朱氏為長○讀詩者但以載脂載舝為以脂膏涂其舝兩載字不分明載脂謂未設(shè)舝于車之時(shí)先以脂膏涂其舝其用在脂故曰載脂也載舝謂涂舝既畢乃設(shè)舝于車其用在舝故曰載舝也載脂一事載舝又一事毛氏云脂舝其車以二事言也
我思肥泉【傳曰所出同所歸異為肥泉○補(bǔ)傳曰肥泉同出而異歸猶我雖出于衞而不復(fù)歸】茲之永嘆思須與漕【音曹○傳曰須曹衞邑也○曹氏曰漢地理志東郡有須昌縣故須句國也句音劬○粲曰漕邑鄘地也在河南有考見擊鼔】我心悠悠駕言出游以寫我憂【傳曰寫除也○粲曰寫謂傾而除之也曲禮云器之溉者不寫】
肥泉自衞而來所渡之水也故思此而長嘆須與漕自衞而來所經(jīng)之邑也故又悠悠然長思之安得乘車出游于其地而可以寫除其憂乎
泉水四章章六句
北門刺仕不得志也言衞之忠臣不得其志爾【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不得志不得行其所志也王事適我政事一埤益我蓋皆賢勞猥賤之事非諫行言聴也
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粲曰殷殷憂之眾也】終窶且貧【窶渠之上濁○釋言曰窶貧也○李氏曰窶貧兼言之以見其貧之甚也】莫知我艱已焉哉天實(shí)為之謂之何哉
此忠臣行役出自北門言我心之憂殷殷然眾多我仕不得志貧而又貧誰知我逺役之艱苦者蓋從事獨(dú)賢之嘆也然歸之于命故自決云已焉哉天實(shí)為之謂之何哉無所歸怨也但言其貧窶則不見知于君可知矣非計(jì)利祿也
王事適我【箋曰國有王命役使之事○傳曰適之也】政事一埤益我【埤音皮○錢氏曰一猶専也○傳曰埤厚也】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謫我【謫音責(zé)○傳曰謫責(zé)也】已焉哉天實(shí)為之謂之何哉
王命役使之事既適于我矣衞國之政事又専埤厚增益于我矣我行役自外而歸而室家之人交徧責(zé)我見其勞苦而不免于貧家人婦子之情不能無怨也然忠臣?xì)w之于命而已夫勞而不辭貧而不怨室人交責(zé)之而不易其守非忠臣乎哉【補(bǔ)傳曰役使不均上不見知室人交責(zé)下亦不見知是莫知我艱也】
王事敦我【傳曰敦厚也○釋文曰韓詩云迫也】政事一埤遺我【遺音位○傳曰遺加也】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傳曰摧沮也】已焉哉天實(shí)為之謂之何哉
北門三章章七句
北風(fēng)刺虐也衞國竝為威虐百姓不親莫不相攜持而去焉【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程子以此詩為君子見幾而作非謂百姓相攜而去也
北風(fēng)其涼【傳曰寒涼也】雨雪其雱【雨音諭雱音滂○粲曰自上而下曰雨○傳曰雱盛貌】惠而好我【好去聲○粲曰以恩惠相與也】攜手同行其虛其邪【余徐二音○程子曰虛寛貎邪緩也】既亟只且【亟音棘只音止且音沮之平○?曰亟急也○程子曰只且辭也】興也衞之虐政如北風(fēng)之寒涼而又雨下其雪雱然而盛其虐甚矣我將與所親厚之人以恩惠相好者攜手同行去而避之也是尚可少寛乎尚可少緩乎既急也哉不可不?去也其虛其徐則猶有眷戀故國之意既亟只且則暴虐已甚不復(fù)可以少留矣至此而后決為去計(jì)是欲留者其本心決去者不得已也【李氏曰孔子去魯曰遲遲吾行也去父母國之道也今必有大不忍于此而奪其情也】
北風(fēng)其喈【音皆○?曰喈疾貌】雨雪其霏【音非○?曰霏甚貎】惠而好我攜手同歸【?曰歸有徳也】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烏【?曰猶小弁莫高匪山莫浚匪泉】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莫黑言無有赤黑于此者謂最赤最黑也最赤者非狐乎最黑者非烏乎狐也烏也皆貪殘不祥之物見其色而可知矣猶衞之無道不難辯也宜?去之【詩記曰同車不必指貴者特協(xié)韻耳】
北風(fēng)三章章六句
靜女刺時(shí)也衞君無道【疏曰衞君宣公也】夫人無徳【匏有苦葉箋曰夫人夷姜也○曰宣公詩桓王時(shí)】
當(dāng)時(shí)皆為淫泆之行故曰刺時(shí)其本則上所化也
靜女其姝【音樞○曹氏曰游女閭閻負(fù)販之女不暇隠屏者也故時(shí)出于江漢之上靜女則仕族之女常處深閨幽靜之中不可得而見者○?曰姝美也】俟我于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音馳廚○粲曰踟躕行不進(jìn)也躊躇猶豫也踟躕亦躊躇之意】
首章男女相期而未遂也靜女仕族處深閨幽靜之中宜能正潔自守者今淫風(fēng)流行有靜女其色姝美約我于城隅隠僻之地既而失約不至故愛之而不得見搔其首而意踟躕然欲去不去也○或謂雖正靜之女亦俟我于城隅既已淫奔不得為正靜矣
靜女其孌【音臠○?曰孌好貎】貽我彤管【彤音同○箋曰彤赤也○李氏曰古者鍼有管樂亦有管不知彤管何物也○解頥新語曰舊説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古以刀為筆未有用毫毛者安得有管故書謂之畫蓋以刀筆刻畫于簡至秦防氏始以毫毛制筆故漢以來始有竹簡寫之之説左氏所稱取彤管焉亦止取贈(zèng)物之意非有取于女史也○曹氏曰彤漆之管蓋樂器之屬】彤管有煒【音偉○?曰煒赤貎】說懌女美
此女贈(zèng)男之物也靜女孌然而美遺我赤色之管以結(jié)殷勤其管煒然而赤男子謂我非恱此彤管之美乃恱此女色之美也
自牧歸荑【音題○張子曰牧牧地也不耕種之牧地則多草木根芽○粲曰歸孔子豚之歸猶贈(zèng)也○?曰荑茅之始生也】洵美且異【洵音荀○箋曰洵信也】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此男贈(zèng)女之物報(bào)彤管之贈(zèng)也來自牧地而贈(zèng)此女以荑此荑信芳美而且異于常荑矣然未足以比女色之美姑以是為美人之贈(zèng)耳
靜女三章章四句
新臺(tái)刺衞宣公也納伋之妻【箋曰伋宣公世子】作新臺(tái)于河上而要之【要音腰○粲曰要勒也遮也猶孟子使數(shù)人要于路之要○李氏曰宣公上烝夷姜生伋為娶于齊宣公聞其美欲納之恐其不從故于河上作新臺(tái)而要之】國人惡之【惡烏路反】而作是詩也【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二南變而為邶猶泰變?yōu)榉褚仓列屡_(tái)二子乘舟三綱五常之道盡矣
新臺(tái)有泚【音此徐七禮反○傳曰泚鮮明貎】河水彌彌【音敉○傳曰彌彌盛貎】燕婉之求【傳曰燕安也婉順也】籧篨不鮮【籧篨音渠除鮮上聲○傳曰籧篨不能俯者戚施不能仰者○釋訓(xùn)曰籧篨口柔也戚施靣柔也○疏曰籧篨戚施本人疾之名故晉語曰籧篨不可使俯戚施不可使仰是也但人口柔者必仰靣觀人之顔色而為辭似不能俯之人因名口柔者為籧篨靣柔者必低眉下人媚以容色似不能仰之人故名靣柔者為戚施○曹氏曰説文以籧篨為麤竹席竹席之為用常仰而不能俯也○箋曰鮮善也】
此詩齊人所作也宣公作新臺(tái)泚然鮮明在河水彌彌然盛之處齊女來嫁至此為公所要故齊人之送女者言我齊女之來本求燕安婉順之人謂伋也乃得此籧篨不能俯其疾不善之人謂宣公也以惡疾之人稱之深惡之辭也○燕婉之求自齊人言之故以籧篨戚施丑詆衞君而無嫌非衞人之辭也
新臺(tái)有灑【催之上○錢氏曰灑鮮潔貎】河水浼浼【音毎○錢氏曰浼浼水濁流貎】燕婉之求籧篨不殄【傳曰殄絶也○蘇氏曰病而不死者也】
惡之欲其死齊人恚怒之辭也若衞人則非所宜言矣
魚網(wǎng)之設(shè)鴻則離之【粲曰易離麗也注云麗猶著也蓋一隂附著于二陽之中】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設(shè)魚網(wǎng)者宜得魚鴻反麗焉言所得非所求也猶我齊女以禮來求世子而得宣公也
新臺(tái)三章章四句
二子乘舟思伋夀也衞宣公之二子爭相為死【為去聲○箋曰宣公為伋取齊女而美公奪之生夀及朔朔與其母愬伋于公令伋之齊使賊先待于隘而殺之夀知之以告伋使去之伋曰君命也不可逃夀竊其節(jié)而先往賊殺之伋至曰君命段我夀有何罪賊又殺之】國人傷而思之作是詩也【曰衞宣公詩桓王時(shí)】
衞自宣公殺伋夀以朔為世子代立是為惠公左右公子怒朔之讒殺太子伋乃作亂立黔牟惠公奔齊其后諸侯復(fù)納惠公黔牟奔周惠公怨周之容黔牟與燕伐周立子頽為王惠王奔溫及惠公卒子懿公立百姓大臣猶以殺伋之故皆不服狄乘其釁殺懿公而滅衞嗚呼衞之亂極矣父子兄弟君臣之間相戕相賊不惟流毒子孫啓侮啓狄以之殺身亡國其余殃所漸且稔王室之禍蓋綱常道盡天地幾于傾陷矣推原亂根始于夫婦之不正袵席之禍一至此邪以是知詩首闗雎圣人之意深逺矣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如字或音影】愿言思子【箋曰愿念也】中心養(yǎng)養(yǎng)【傳曰養(yǎng)養(yǎng)憂不知所定】
自衞適齊必渉河言伋夀二子乘舟渉河以適齊其影泛泛然何所歸乎為其將見殺顧其影而憐之也我念而思之中心養(yǎng)養(yǎng)然憂不知所定也伋夀之事其國人實(shí)深傷之詩人不言其他而慘然哀痛悲思之意具見矣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傳曰逝往也】愿言思子不瑕有害言二子泛泛然從此逝矣痛其往而不返也詩人深求其心之無他而恕之故曰不為瑕過而有害也曾子小杖則受大杖則走以二子為不瑕有害恕之之辭也【王氏曰二子死非其所不得為無瑕防父于不義不得為無害雖然其心豈有他哉】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
詩緝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五
宋 嚴(yán)粲 撰
鄘【音容】 國風(fēng)
説【已見邶】
柏舟共姜自誓也【共音恭○釋文曰共姜共伯之妻也婦人從夫諡姜姓也】衞世子共伯蚤死【蚤音早○箋曰共伯僖侯之世子○疏曰共伯名余共諡伯字以未成君故不稱爵】其妻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故作是詩以絶之【曰衞武公詩宣王時(shí)○詩記曰史記載僖侯已葬共伯弟和襲攻共伯于墓上共伯入僖侯羨自殺按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國語又稱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于國計(jì)其初即位其齒蓋已四十余矣使果弒共伯而簒位共伯見弒之時(shí)其齒又加長于武公安得謂之蚤死乎是共伯未嘗有見弒之惡也羨音延又以戰(zhàn)反墓道也和即武公○李氏曰武公衞人謂睿圣武公奪嫡之事未可以誣之○呂氏曰序言父母詩獨(dú)云母蓋止是母意序并言之文勢(shì)當(dāng)爾】
衞風(fēng)靡矣女子之卓然自守者不多得也故圣人錄之禮義之在人心雖大亂而不泯其王澤之猶存也歟
泛彼柏舟【粲曰泛浮也】在彼中河【?曰中河河中○曹氏曰齊地西以河為境而衞居河之西父母欲奪共姜而歸齊則當(dāng)乘舟渡河而去○粲曰紂都河北鄘在紂都之南則近河矣故此鄘風(fēng)言中河以土風(fēng)所見也】髧彼兩髦【髧談之上濁髦音毛○朱氏曰髧發(fā)垂貎○?曰髦者髪至眉子事父母之飾○疏曰髦者用發(fā)為之其制未聞○項(xiàng)氏曰髦者以發(fā)作偽髻垂兩眉之上如今小兒用一帶連雙髻橫繋額上是也○今曰內(nèi)則注云髦象幼時(shí)鬌小兒剪髪也兒生三月剪髪為鬌男角女羇夾囟曰角兩髻也午達(dá)曰羇三髻也否則男左女右長大猶為飾存之謂之髦所以順父母幼小之心內(nèi)則云子事父母總拂髦是也父母既沒則去之玉藻云親沒不髦是也親死猶幸其生未忍脫之故士待既殯諸侯待小殮而后脫之也此設(shè)髦之制耳非詩意也鬌音朶囟音信○補(bǔ)?曰守義既堅(jiān)必毀其容飾不事膏沐去髪至眉為幼時(shí)之狀】實(shí)維我儀【錢氏曰髧然兩髦實(shí)維我嫠居之容儀】之死矢靡它【音他○?曰之至也矢誓也靡無也】母也天只【音止○朱氏曰母恩如天】不諒人只【?曰諒信也】興也共姜言柏舟之在河中猶我婦人之在夫家舟必不可以去水猶我必不可以他適也守志不嫁不事膏沐髧然垂其兩髦如幼時(shí)之狀者實(shí)是我嫠居之容儀我至死誓無它心也父母者子之天夫者婦之天今父與夫俱不存唯母是我所天也何不信我而欲奪我志也
泛彼柏舟在彼河側(cè)髧彼兩髦實(shí)維我特【錢氏曰特獨(dú)也實(shí)我寡獨(dú)之人所當(dāng)然】之死矢靡慝【?曰慝邪也○王氏曰以再嫁為慝則其絶之甚矣】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柏舟二章章七句
墻有茨【音慈】衞人刺其上也公子頑通乎君母【疏曰頑昭伯也○箋曰君母惠公之母○曰惠公朔即愬伋者惠公之母宣姜即宣公所納伋妻宣公卒惠公幼齊人使其庻兄昭伯烝于宣姜生子五人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國人疾之而不可道也【曰衞惠公詩桓王時(shí)】
朔幼而嗣國四年奔齊十二年而復(fù)入立三十有一年閱四王矣【桓莊僖惠】其五詩専為桓何墻茨鶉奔皆刺頑時(shí)朔尚幼也偕老桑中介其間從可知也芃蘭又目之童子知皆初年也
墻有茨【釋草曰茨蒺藜○郭璞曰布地蔓生細(xì)葉子有三角刺人】不可埽也【埽音噪】中冓之言【冓溝之去○詩記曰前漢梁王共?聴聞中冓之言注應(yīng)劭云中冓材構(gòu)在堂之中也顔師古云謂舎之交積材木也當(dāng)從應(yīng)顔說蓋閫內(nèi)隠奧之處○今曰言話也謂此一叚話也】不可道也【錢氏曰道言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興也墻有蒺藜惡草欲埽去之則傷墻故不可埽閨門之話欲道之則傷君故不可道非不可道但言之可丑也中冓之言但謂閨門之事不必以為頑與夫人淫昏之話
墻有茨不可襄也【?曰襄除也】中冓之言不可詳也【錢氏曰詳盡言之也】所可詳也言之長也
欲盡言則其説甚長蓋不欲言之也今人不欲言之事則曰其説甚長
墻有茨不可束也【?曰束而去之】中冓之言不可讀也【朱氏曰讀誦言也】所可讀也言之辱也
言之則自辱不欲污口舌也
墻有茨三章章六句
君子偕老刺衞夫人也【箋曰夫人惠公之母○疏曰以上篇言母知此亦為宣姜】夫人淫亂失事君子之道故陳人君之徳【箋曰人君小君也】服飾之盛宜與君子偕老也【曰衞惠公詩桓王時(shí)○曹氏曰毛傳謂能與君子偕老乃能居尊位服盛服序文顛倒非毛意也】
此詩惟述夫人服飾之盛容貌之尊不及淫亂之事但中間有子之不淑一言而譏刺之意盡見碩人惟述莊姜之美不言莊公不見荅但中間有大夫夙退二語猗嗟惟述魯莊之美不言不能防閑其母但中間有展我甥兮一語三詩體同皆中間冷下一二語而首尾不露其意也
君子偕老【朱氏曰君子其夫也○傳曰偕俱也】副笄六珈【副音覆載之覆敷救切笄音雞珈音加○副曰副者后夫人祭服之首飾如漢之歩搖也○傳曰副者編發(fā)為之○疏曰天官追師掌王后之首服為副編次注云副之言覆所以覆首為之飾其遺像若今之歩搖矣服之以從王祭祀編編列髪為之其遺像若今假紒矣服之以告桑也次次第發(fā)長短為之所謂髲髢服之以見王是也言編若今假紒者編列他發(fā)為之假作紒形加于首上次者亦鬄他發(fā)與已發(fā)相合為紒是編次所以異也追音堆編音匾又如字紒音計(jì)髲音避髢音第亦作鬄又解見召采蘩○笄曰笄衡笄也以玉為之唯副有衡笄出于副之兩旁繋紞以縣瑱也○疏曰唯祭服有衡笄編次則無衡笄○今曰內(nèi)則言女子之笄者簪也所以卷髪者唯副之笄謂之衡笄○六珈曰六珈者以玉加于笄為飾有六也○傅曰珈笄飾之最盛者○箋曰珈之言加也副既笄而加飾如今歩搖上飾古之制所有未聞○疏曰必飾之有六但所施不可知據(jù)此言六珈則侯伯夫人為六王后則多少無文也此副與珈飾唯后夫人有之卿大夫以下則無】委委佗佗【委音威佗音駝○朱氏曰委委佗佗雍容自得之貎】如山如河象服是宜【箋曰象服謂揄翟闕翟也人君之象服則所謂予欲觀古人之象揄音遙字又作褕○粲曰翟皆刻繒以象鳥羽故謂之象翟解見下文其之翟也】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言夫人之義與其夫偕老從一而終故能居夫人之位稱其服飾之盛其首飾有副既服副而著衡笄其笄之上以玉加之為飾其數(shù)有六故言六珈笄者婦人之常飾唯后夫人之副其笄謂之衡笄而有六珈之飾也委委佗佗雍容自得徳稱其服而無愧怍也又其止如山則容貌之安重其動(dòng)如河則氣象之廣大服其象服翟衣而宜也今爾宣姜之為不善失偕老之道則于此服飾之盛為如何乎宜乎不宜乎問之使自愧也○?以笄即衡笄一物也追師云追衡笄鄭注云王后之衡笄皆以玉為之是鄭以衡與笄為二物也其下文云唯祭服有衡釋衡為一物又云笄巻髪者釋笄為一物故鄭于此箋言笄而不言衡笄也疏混毛鄭為一説又引追師注云唯祭服有衡笄彼文無笄字疏蓋誤也今從毛義
玼兮玼兮【玼音此○王肅曰玼衣服鮮明貌】其之翟也【翟音狄○疏曰?以翟雉名也今名衣曰翟故謂以羽飾衣鄭注周禮三翟皆刻繒為翟雉之形而彩畫之以為飾不用真羽羽施于旌旂蓋則可施于衣裳則否蓋附人身動(dòng)則卷舒非可以羽飾也鄭義為長○粲曰天官內(nèi)司服王后六服鄭注云伊雒而南素質(zhì)五色皆僃成章曰翚江淮而南青質(zhì)五色皆僃成章曰揄袆衣畫翚揄翟畫揄闕翟刻而不畫此三翟之別也侯伯夫人揄翟子男夫人闕翟揄翟之上有袆衣祭統(tǒng)云夫人副祎謂公之夫人衞侯爵夫人當(dāng)服揄翟袆音暉】鬒髪如云【鬒音軫○傳曰鬒黒發(fā)也○説文曰發(fā)稠也○李氏曰昭二十八年左傳有仍氏生女鬒黒而甚美光可以鑒注云美發(fā)為鬒○錢氏曰如云稠宻也】不屑髢也【髢音弟傳曰屑潔也髢髲也○疏曰髢益發(fā)也哀十七年左傳衞莊公見已氏之妻發(fā)美使髠之以為呂姜髢】玉之瑱也【瑱天之去○粲曰讀作殿最之殿者非彼丁殿反也○傳曰瑱塞耳也】象之揥也【揥音熾韻又音替○疏曰以象骨搔首因以為飾○粲曰傳云揥所以摘發(fā)蓋摘音剔故疏以搔首釋之非音摘也若音摘為摘取之義則今之鑷子矣非也搔首之摘因以為飾者若今之篦兒也】?且之晳也【且如字徐音沮之平晳音錫○粲曰?起也言眉目?起也且又也如防且多之且左傳筑者謳曰澤門之晳○傳曰晳白晳】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上章子之不淑既指宣姜此章言其者承上文指宣姜也玼然鮮明者是宣姜之翟衣也重言玼兮者甚言其鮮明也婦人髪少則聚他人髪為髲髢以益之今宣姜黑髪如云之稠宻不以髲髢?yōu)闈嵜姥圆患偎娨惨杂駷槿櫼韵蠊菫樯κ字畵W其眉目?起而其色又且白晳胡然而尊仰之如天乎胡然而尊仰之如帝乎言其服飾之盛容貌之美望之猶天人然是何為如此也設(shè)為問辭令宣姜自省思之豈可以如是尊嚴(yán)之服飾容貎而為不淑之行乎朱氏清?婉兮解云清目之美揚(yáng)眉之美錢氏美
目?兮解云?目峻也蓋眉目皆以?起為美清?竝言則當(dāng)為目清眉?也指目言?則但為目?也若此章單言?則兼眉目也
瑳兮瑳兮【瑳七我反○説文曰瑳玉色鮮白也】其之展也【展音戰(zhàn)○粲曰展衣之展本音陟戰(zhàn)反周禮內(nèi)司服張彥反在去聲三十三線韻內(nèi)禮記作襢○曰展六服之展衣也○?曰展以丹縠為衣○疏釋?曰此?言展用丹縠余五服?無其説丹縠亦不知所出而孫毓推之以為袆衣赤揄翟青闕翟黑鞠衣黃展衣赤褖衣黒鞠音菊褖音彖○箋曰后妃六服之次展衣宜白此以禮見于君及賔客之盛衣也○疏釋箋曰箋不同?言宜者無明文鄭司農(nóng)注天官內(nèi)司服云展衣白鞠衣黃褖衣黒】蒙彼縐絺【縐鄒之去絺音笞○?曰蒙覆也○疏曰葛之精者曰絺其精尤細(xì)靡者縐也言細(xì)而縷縐】是紲袢也【紲袢音薛煩○疏曰紲去也袢袢延熱氣也】子之清?【?曰清視清明也】?且之顔也【?曰顔角豐滿也】展如之人兮【展如字○今曰展情之展知輦反在上聲二十八狝韻內(nèi)○?曰展忱也】邦之媛也【媛音院○?曰美女為媛】
重言瑳然甚鮮白者是其展衣也服此展衣而里用縐絺展衣蒙覆于縐絺之上是當(dāng)暑紲去袢延熱氣之服也展衣之里不常以縐絺夏則里之以縐絺故曰是紲袢也宣姜服展衣之禮服而又目視清明眉上?起眉上既?起而又額角豐滿如此人乃邦之美女嘆惜不滿之意見于言外矣
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
桑中刺奔也衞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李氏曰以姜弋庸皆著姓也衞陳多淫佚之事蓋有由矣惟其公族既化則下化之矣】期于幽逺政散民流而不可止【曰衞惠公詩桓王時(shí)○樂記曰鄭衞之音比于慢矣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比音僃○前漢地理志曰衞地有桑間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防聲色生焉○張子曰鄭衞地濵大河沙地土薄故其人氣輕浮其地平下故其質(zhì)柔弱其地肥饒不費(fèi)耕耨故其人心怠惰其人情性如此其聲音亦然故聞其樂使人如此懈慢也○詩記曰桑中溱洧諸篇幾于勸矣夫子取之何也曰詩之體不同有直刺之者新臺(tái)之類是也有微諷之者君子偕老之類是也有鋪陳其事不加一辭而意自見者此類是也或曰后世狹邪之樂府冒之以此詩之序豈不可乎曰仲尼謂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詩人以無邪之思作之學(xué)者亦以無邪之思觀之閔惜懲創(chuàng)之意隠然自見于言外矣】
詩記謂詩皆雅樂此桑中非桑間濮上之音今考濮水之上地有桑間亡國之音出于此桑中即其類也詩之正經(jīng)為雅樂變?cè)娨源菇涠羌漓氤杆靡踩换蛞陨V袨橐颊咚宰鲃t非所謂止乎禮義矣當(dāng)從國史所題以為刺也
爰采唐矣【曰唐蒙也女蘿也莵絲也解見頍弁】沫之鄉(xiāng)矣【沬音妹○?曰沫衞邑○疏曰酒誥注云沬邦紂所都朝歌即沬也】云誰之思美孟姜矣【箋曰孟長也○蘇氏曰姜弋庸皆著姓也○錢氏曰蓋沬大姓非必實(shí)言其人也】期我乎桑中【朱氏曰桑中上宮又沬鄉(xiāng)之中小地名也】要我乎上宮【要音腰○釋文曰要約也】送我乎淇之上矣【釋文曰淇衞水也○解見邶泉水】
此作者刺淫者謂汝言采唐蒙而往沬邑之鄉(xiāng)矣然汝非為采唐而往也汝所思者誰乎思彼美好姜姓之長女也汝特托言采唐以往耳汝思孟姜而往防之或相期于桑中之地或相約于上宮之地或相送于淇水之上所防之地人皆知之見為不善于隠僻者終不可掩也我指淫者非詩人自我也
爰采麥矣沬之北矣云誰之思美孟弋矣【?曰弋姓也○朱氏曰春秋定姒公谷作定弋○錢氏曰弋姓即姒也】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曰葑蔓菁也解見邶谷風(fēng)】沬之東矣云誰之思美孟庸矣【?曰庸姓也】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桑中三章章七句
鶉之奔奔【鶉音純】刺衞宣姜也衞人以為宣姜鶉鵲之不若也【曰衞惠公詩桓王時(shí)○范氏曰宣姜之惡不可勝道也國人疾而刺之或逺言焉或切言焉逺言之者君子偕老是也切言之者鶉之奔奔是也衞詩至此則人道盡天理滅矣國從而亡故次之以定之方中美文公而衞復(fù)興焉】
鶉之奔奔【釋文曰鶉防鶉也防烏南反○山隂陸氏曰鶉無常居而有常匹莊子云圣人鶉居而鷇食俗言此鳥性淳不越橫草奔奔闘也鶉不能亂其匹鷇音宼鳥子也○補(bǔ)?曰鶉所以奔奔然喜闘者惡亂其匹而闘也】鵲之疆疆【音姜○山隂陸氏曰疆疆剛也鵲能不淫其匹鵲?枝受卵故曰干鵲莊子云烏鵲孺鵲以?枝少欲故曰孺○李氏曰鵲性不淫】人之無良我以為兄【錢氏曰公子頑惠公之兄也】
鶉奔奔然鬭者不亂其匹也鵲疆疆然剛者不淫其匹也宣姜與頑非匹偶也鶉鵲之不若也人之不善者我乃以為兄為惠公恥之也
鵲之疆疆鶉之奔奔人之無良我以為君【?曰君小君也○箋曰謂宣姜】
我乃以為小君為國恥之也
鶉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定之方中【定丁之去】美衞文公也【疏曰文公燬昭伯頑之子戴公申弟】衞為狄所滅東徙渡河野處漕邑【處音杵漕音曹】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疏曰鄭志荅張逸問云楚丘在濟(jì)河間疑在今東郡界衞本河北至懿公滅乃東徙渡河野處漕邑則在河南矣楚丘與漕不甚相逺亦河南明矣杜預(yù)云楚丘濟(jì)隂成武縣西南○粲曰左傳僖二年城楚丘】始建城市而營宮室得其時(shí)制百姓説之【說音恱】國家殷富焉【曰衞文公詩惠王時(shí)○左傳閔二年曰狄人侵衞戰(zhàn)于熒澤衞師敗績遂滅衞又曰宋桓公逆諸河宵濟(jì)衞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立戴公以廬于漕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乘以戍漕注云戴公申其年卒而立文公熒戶扄反共音恭○又曰衞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wù)材訓(xùn)農(nóng)通商惠工敬教勸學(xué)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自鄄之復(fù)防【鄄音絹事見魯莊十五年】齊桓始霸惠王嗣服王室多故【子頽之難】于是楚丘封衞而霸令彊矣此世道一變也
定之方中【曰定營室也即北方室宿○孫炎曰定正也天下作宮室者皆以營室中為正○粲曰左傳云水昏正而栽栽筑墻長板也謂今十月定星昏而中于是植板筑而興作謂小雪時(shí)定在北方水宿也栽音在去聲也】作于楚宮【傳曰楚丘之宮】揆之以日【傳曰揆度也度音鐸○疏曰度日之出入謂度其景也冬官匠人云為規(guī)識(shí)日出之景與日入之景晝參之日中之景是也○今考地官大司徒正日景以求地中景如字】作于楚室【傳曰室猶宮也○粲曰箋以宮為宗廟室為居室今不從】樹之榛栗【榛音臻○榛解見邶簡兮○今曰曲禮云婦人之摯椇榛脯脩棗栗】椅桐梓漆【椅音伊○椅釋木曰椅梓○郭璞曰椅即楸楸音秋○陸璣曰楸之疏理白色而生子者為梓梓實(shí)桐皮曰椅大類同而小別也○桐曰桐白桐也○陸璣曰有青桐有白桐有赤桐白桐宜為琴瑟今云南牂牁人績其皮而為布甚好牂牁音臧歌○山隂陸氏曰此即白桐華而不實(shí)爾雅云榮桐木即此是也以其華而不實(shí)今亦謂之華桐○粲曰陸璣言有青桐白桐赤桐此中琴瑟者白桐也山隂陸氏亦以此為白桐陸又言桐有三種青白之外復(fù)有岡桐即油桐也青桐即梧桐一名梧一名櫬詩所謂梧桐生矣是也如陸氏之説椅桐梓漆之桐為白桐梧桐生矣之桐為青桐○梓梓解見上椅○山隂陸氏曰今呼牡丹為花王梓為木王蓋木莫良于梓故書以梓材名篇禮以椊人名匠也○漆釋文曰漆木名】爰伐琴瑟【邶擊鼓箋曰爰于也】言建亥之月小雪中氣之時(shí)定星營室昏而正中農(nóng)務(wù)始畢土功可興又揆度日之出入以知東西正其方位然后可以作楚丘之宮室宮室異文以協(xié)句韻耳非分而言之也既作宮室乃植榛栗及椅桐梓漆凡六木他日于此伐之以為琴瑟美其新造之初為永久之圖也椅桐可為琴瑟榛栗可僃籩實(shí)梓漆可供器用但言伐琴瑟者取成句耳他可類推也【蘇氏曰種木者求用于十年之后而不求近功】
升彼虛矣【虛音祛○傳曰虛漕虛也○疏曰蓋有故墟猶僖二十八年左傳所謂有莘之墟也楚丘本亦邑也○朱氏曰虛故城也】以望楚矣望楚與堂【箋曰楚楚丘也堂楚丘之旁邑○疏曰升墟而并望楚堂明其相也】景山與京【傳曰景大也京高丘也】降觀于?!驹娪浽患壬颂撘灶I(lǐng)略其大勢(shì)復(fù)降觀于桑以細(xì)察其土宜】卜云其吉【王氏曰云言也】終然允臧上章已言作宮室矣此章追本謀遷之初【程子曰一章言建國之事次章方言相土度地之初屬文之勢(shì)然也】言文公始在漕邑升其故城以望楚丘及其旁之堂邑又望其大山及其高丘于是自漕邑之虛而下于楚丘之野觀其宜桑之處人謀既定乃命卜之而卜言此地之吉于是建國而居之今其終信善矣如卜所言也○殷武陟彼景山亦言大山也釋丘云絶高謂之京非人為之丘釋云卓絶高大如丘而人力為作之者名京李氏云非人力所為自然生者為丘按爾雅言人為之京謂左傳筑京觀之京也詩經(jīng)言京毛氏止以為丘之高者
靈雨既零【箋曰靈善也○粲曰靈雨猶杜詩云好雨知時(shí)節(jié)以其發(fā)生故謂之好○傳曰零落也】命彼倌人【倌音官○傳曰倌人主駕者】星言夙駕【傳曰雨止星見夙早也○粲曰言辭也】說于桑田【說音稅鄭如字○釋文曰說舎也】匪直也人【錢氏曰直猶特也非特人也○今曰孟子云非直為觀美也】秉心塞淵【箋曰塞充實(shí)也淵深也】騋牝三千【騋音來○傳曰馬七尺曰騋○朱氏曰記云問國君之富數(shù)馬以對(duì)】
春時(shí)好雨既降農(nóng)桑之務(wù)將興文公于是命主駕之倌人見星而早駕説止于桑田之野以勞勸之是文公能務(wù)農(nóng)重本以蕃育其人也非特人也文公操心塞實(shí)而淵深故能致國富彊至于騋馬與牝馬共有三千匹舉馬之蕃息則人之蕃息可知矣【蘇氏曰富彊之業(yè)必深厚者為之非輕揚(yáng)淺薄者之所能致也】○左傳言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是實(shí)有之?dāng)?shù)三百乘計(jì)一千二百匹校人邦國六閑馬四種計(jì)一千二百九十六匹則三百乘正合諸侯之?dāng)?shù)今云三千者革車不用牝馬今并牝馬數(shù)之故為三千春秋諸侯各務(wù)富彊亦不盡守舊制道馬高八尺田馬七尺駑馬六尺獨(dú)言騋者舉中言之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蝃蝀【音帝凍爾雅作防蝀音同】止奔也衞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恥國人不齒也【箋曰不與相長稚○曰衞文公詩襄王時(shí)】
衞風(fēng)污染已甚文公轉(zhuǎn)移之速如此所謂系一人之本也
蝃蝀在東【傳曰蝃蝀虹也虹音洪○疏曰郭璞云俗名為美人虹雙出色鮮盛者為雄雄曰虹闇者為雌雌曰蜺○程子曰蝃蝀隂陽氣之交映日而見故朝西而暮東在東者隂方之氣就交于陽也○曹氏曰淮南子云天二氣則成虹説者謂隂陽相千也蓋隂氣積而上升日光映之乃成虹○朱氏曰日與雨交倐?cè)怀少|(zhì)乃隂陽之氣不當(dāng)交而交者蓋天地之淫氣也在東者暮虹也】莫之敢指女子有行【曹氏曰行出適也○解見邶泉水】逺父母兄弟【逺去聲】
蝃蝀者日與雨交隂陽之氣相亂喻淫奔也不當(dāng)交而交故不能久暮見在東須臾散矣人莫敢指之者喻淫奔之人人所惡也女子出適自當(dāng)與父母兄弟相逺何苦欲急而奔乎
朝隮于西【隮音韲○傳曰隮升也○箋曰朝有升氣于西方終其朝則雨氣應(yīng)自然○粲曰曹風(fēng)南山朝隮?云隮升云也彼詩但當(dāng)為升此當(dāng)為升云不言云而但云隮猶言有渰萋萋亦不言云也】崇朝其雨【傳曰崇終也從旦至食時(shí)為終朝】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
一章既戒其淫奔二章則陳昏姻之正禮易以雨為隂陽和此言隂陽之氣和則云氣朝升于西方則必有終朝之雨今俗猶以西方早云為雨之候喻昏姻以禮則家道成也女子出適于人自當(dāng)與兄弟父母相逺所貴得禮之正耳彼蝃蝀淫氣暫見而旋滅不能為雨猶違禮相從暫合而易離也
乃如之人也懐昏姻也【箋曰懐思也】大無信也【程子曰女子以不自失為信】不知命也
詩人言乃如是淫奔之人也思昏姻之事也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無信而不自守也命言所賦之分謂男女居室自有定分今不安其分而淫奔是不知命也
蝃蝀三章章四句
相鼠【相去聲】刺無禮也衞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無禮儀也【曰衞文公詩襄王時(shí)】
文公君臣渉歴禍變懲創(chuàng)前朝相與洗濯磨勵(lì)氣象一新矣
相鼠有皮【傳曰相視也】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齒人而無止【箋曰止容止也】人而無止不死何俟【傳曰俟待也】
相鼠有體【傳曰體肢體也】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傳曰遄速也】
視鼠蟲之賤但有皮齒體而已人異于鼠豈可徒有形體而無禮儀容止乎謂之人而乃無禮儀容止則亦鼠之類也其不死亦何為乎不死又何待乎何不速死乎皆惡之之辭也凡獸皆有皮齒體獨(dú)言鼠者舉卑汚可惡之物以惡人之無禮也○舊説鼠尚有皮人而無儀則鼠之不若以人之儀喻鼠之皮非也説詩全在點(diǎn)掇【點(diǎn)平聲】此由誤加尚字耳尚字當(dāng)作只字言鼠則只有皮人則不可以無儀人而無儀則何異于鼠如此語意方瑩點(diǎn)掇人而二字分曉人亦天地一物耳饑食渴飲無休時(shí)若非道義充其腹何異鳥獸安須眉即此意也
相鼠三章章四句
干旄美好善也【好去聲】衞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告以善道也【樂音洛○曰衞文公詩襄王時(shí)】
臣子好善文公之化也
孑孑干旄【朱氏曰孑孑特出之貌○疏曰干首有旄有羽其下有旒縿旄者牛尾也以旄牛尾為之羽夏翟之羽也徐州夏翟之羽有虞氏以為綏后世或無故染鳥羽而用之謂之夏采九旗皆注旄于干首縿音衫綏音妥】在浚之郊【浚音峻○傳曰浚衞邑】素絲紕之【紕鄭音皮毛符至反○箋曰素絲以為縷縫紕旌旗之旒縿】良馬四之【今曰四之見之者多也】彼姝者子【姝音樞○東方之日箋曰姝美也○朱氏曰子指所見之賢者】何以畀之
有賢者來自他國至衞國浚邑之郊文公臣子之在浚者聞其賢而爭先覩之有建孑孑然干首之旄出郊見之者以素絲為縷縫紕旌旗之縿乘良馬而來已四軰矣見好善者多也詩人言彼姝美之賢者將何以畀予之乎言必有以効其忠益矣○賢者來自他國若季札聘鄭子產(chǎn)如晉之類季札告子產(chǎn)以謹(jǐn)禮子產(chǎn)告叔向以實(shí)沈臺(tái)駘之事皆聞所未聞是以善道告之也若謂衞有賢者隠居浚郊文公不能用而臣子徒見之則文公愧矣曷足美乎箋以四之五之六之為見之?dāng)?shù)則止是一人往見之不見臣子多好善之意
孑孑干旟【傳曰鳥隼曰旟○出車疏曰春官司常文也○解頥新語曰干旄干旟干旌蓋分而言之以協(xié)音韻其實(shí)皆旟也鳥隼為旟謂畫鳥隼以為飾以其注旄于干首謂之干旄以其柝夏翟之羽以為緌謂之干旌】在浚之都【傳曰下邑曰都○朱氏曰都居民所聚也】素絲組之【組音祖○箋曰以素絲縷縫組于旌旗以為之飾○疏曰釋天説龍旂云飾以組九旂皆以組為飾郭璞云用綦組飾旒之邊也】良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予音與】
賢者自郊至都則近城矣又有就都見之乘良馬而來者五輩矣
孑孑干旌【?曰析羽為旌○疏曰既設(shè)旒縿?dòng)徐箶Q未設(shè)旒縿空有析羽謂之旌】在浚之城【?曰城都城也】素絲祝之【箋曰祝當(dāng)作屬屬著也著直略反】良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告音谷○粲曰以下告上人告神者皆音谷然協(xié)韻者不拘易再三瀆瀆則不告是也】
賢者自都至城又有就城見之乘良馬而來者六輩矣五之六之者言來見者愈眾也○今考大司馬百官載旟注云卿大夫也彼文謂仲秋教治兵非平常所建鄭氏引司常州里建旟謂州長之屬孔氏申其義謂州長黨正及酂長里宰鄰長同建旟【酂音纂】然司常之文亦謂大閱及祭禩防同賓客所建皆國之大禮故建之若臣子見賢而載旟禮無明文豈指乘車之儀以言其人之貴如今人以旄麾幡蓋稱郡守歟
干旄三章章六句
載馳許穆夫人作也【譜疏曰載馳是許穆夫人所親作得入鄘風(fēng)者蓋以于時(shí)國在鄘地故使其詩屬鄘也戴公東徙渡河野處漕邑漕地在鄘】閔其宗國顛覆自傷不能救也衞懿公為狄人所滅【譜疏曰懿公赤惠公朔公子○箋曰滅者懿公死也君死于位曰滅】國人分散露于漕邑【漕音曹○朱氏曰未有宮室而露居也○箋曰謂戴公也】許穆夫人閔衞之亡【箋曰戴公申與許穆夫人俱公子頑烝于宣姜所生也】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xì)w唁其兄又義不得故賦是詩也【曰衞戴公詩惠王時(shí)】
味詩之意夫人蓋欲赴愬于方伯以圖救衞而托歸唁為辭耳竇氏女撫膺太息曰恨我不為男子救舅氏之患與夫人之意正同后序言自傷不能救得之矣又以為真欲歸唁則非也戴方露處漕邑豈女子歸唁之時(shí)乎
載馳載驅(qū)【山有樞疏曰走馬謂之馳防馬謂之驅(qū)馳驅(qū)但是乘車之事】歸唁衞侯【傳曰吊失國曰唁○疏曰此據(jù)失國言之若對(duì)吊死曰吊則吊生曰唁何人斯云不入唁我左傳云齊人獲臧堅(jiān)齊侯使夙沙衞唁之】驅(qū)馬悠悠【傳曰悠悠逺貎】言至于漕【傳曰漕衞東邑○曰漕邑鄘地也在河南有考見邶撃鼓】大夫防渉【防蒲末反○傳曰草行曰防水行曰渉】我心則憂衞有狄難越在草莽許以姻親力不能救僅遣大夫唁之夫人以為此無益于事我欲馳驅(qū)其車自歸以唁衞侯驅(qū)馬悠悠然歴逺至于漕邑不敢憚勞今大夫之往徒勞防渉無救衞國之亡則我心以為憂不若我代其行也此非真欲歸唁蓋托為之辭有含蓄不盡之意首章婉而未露也
既不我嘉【箋曰嘉美也○粲曰嘉臧皆訓(xùn)善善猶是也猶孟子王如善之也】不能旋反視爾不臧【箋曰臧善也】我思不逺
夫人托言欲歸唁許人非之故言爾既不以我之言為善遂使我不得旋反于衞矣然我亦視爾之言為不善而我之所思其説非逺而難行也言爾未必是我未必非始微露已有意見與許人別而猶未遽言之也
既不我嘉不能旋濟(jì)【朱氏曰濟(jì)渡也自許歸衞必有所渡之水】視爾不臧我思不閟【音秘○傳曰閟閉也粲曰閉塞言不通也】
我之所思其説非閟而不通也丁寧上章之意欲言而未言也
陟彼阿丘【釋丘曰偏高阿丘】言采其蝱【音萌○傳曰蝱貝母也○粲曰本草云治心中氣不快多愁郁者殊有功】女子善懐【箋曰善猶多也○朱氏曰漢書云岸善崩】亦各有行【傳曰行道也○粲曰猶孟子言孝子仁人之掩其親亦必有道矣】許人尤之眾穉且狂我宗國隕越事迫情切而許人乃沮我之歸使我無所告語愁郁而成疾欲陟阿丘采蝱草以療之人見我之愁郁則以為女子多思是其常耳不知女子雖多思亦各有道當(dāng)論其所思之是否不得一槩以為不足問許人尤我之思?xì)w豈眾人皆幼穉且狂惑乎何其不解人意也蓋至是始慨然責(zé)之而不得不言其情矣下章發(fā)之
我行其野芃芃其麥【芁音蓬】控于大邦【控空之去○朱氏曰控持而告之也】誰因誰極【粲曰因如因徐辟而見孟子與無因而前之因○傳曰極至也】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錢氏曰之適也】
末章乃言其情謂我之所思無他思所以救衞耳我欲代諸大夫之行者蓋大夫徒能唁之而已何益于事若我自歸則將行郊野經(jīng)麥田不憚勞苦以控告于大國而求其能救衞者諸國之中誰可因借誰肯來至多方圖之必有所濟(jì)我所思蓋在此非徒歸也爾大夫君子無以我為有尤過爾為我百方思所以處此者不如我之自往爾所思不及我所思之切也以許之小而責(zé)其救衞則為不通曉于事今欲求大國之援其説非迂逺難行也非閟塞不通也赴難乞師本非女子之事諷許人當(dāng)為告急于方伯不當(dāng)坐視其亡止遣大夫唁之而已至哀至切之情也其后齊桓卒救衞而存之然后信夫人所思為有理而許人真狂穉無謀矣
載馳五章一章六句二章章四句一章六句一章八句
詩緝卷五
<經(jīng)部,詩類,詩緝>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六
宋 嚴(yán)粲 撰
衛(wèi) 國風(fēng)
説已見邶【○粲曰漢志河內(nèi)朝歌縣注云紂所都周武王弟康叔所封更名衛(wèi)】
淇奧【音郁】美武公之徳也【疏曰武公和僖侯子】有文章又能聴其規(guī)諫以禮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相去聲○疏曰為卿士也】美而作是詩也【曰衛(wèi)武公詩幽王時(shí)○朱氏曰按國語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于國曰自卿以下至于師長茍?jiān)诔邿o謂我老耄而舍我必恪恭于朝以交戒我又作賔之初筵抑之詩以自儆】
疏言淇奧之詩或幽或平未可知也補(bǔ)圖屬之平【歐陽補(bǔ)圖】今定為幽衛(wèi)武享國五十有五前為宣后為平何以知淇奧之中為幽也蓋淇奧美武公之入相其入相幽也武公既入作賔之初筵以刺時(shí)入者入為卿士時(shí)指幽也武公入相于幽至平而進(jìn)為公孔氏謂幽王之時(shí)武公以為卿士是也衛(wèi)武詩二鄘柏舟在初年為宣衛(wèi)淇奧在入相后為幽舊説幽無變風(fēng)非矣
瞻彼淇奧【釋文曰淇奧水也○解見邶泉水○傳曰奧隈也○長樂劉氏曰謂水涯彎曲之地○李氏曰左傳昭公二年北宮文子賦淇澳其字従水與奧通】綠竹猗猗【音伊○傳曰猗猗美盛貌○朱氏曰淇上多竹漢世猶然所謂淇園之竹是也○詩記曰左思三都賦序云見緑竹猗猗則知衛(wèi)地淇奧之產(chǎn)】有匪君子【傳曰匪文章貌○粲曰匪斐同大學(xué)作斐】如切如磋【七河反韻通作瑳○傳曰治骨曰切治象曰磋】如琢如磨【傳曰治玉曰琢治石曰磨】瑟兮僴兮【僴還之上濁○曹氏曰瑟縝密也如瑟彼玉瓚之瑟説文云僴武貌剛毅之意也○補(bǔ)傳曰荀卿云陋者俄且僴釋之者引説文云晉魏之間謂猛為僴】赫兮咺兮【咺喧之上大學(xué)作喧音同○傳曰赫明徳赫赫然○曹氏曰咺聲譽(yù)之喧傳也○補(bǔ)傳曰説文與字書皆謂朝鮮以兒啼不止為咺蓋眾口喧然譽(yù)武公之善不止也】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諼音喧○傳曰諼忘也】
興也衛(wèi)稱淇園之竹故以其猗猗美盛興武公之文章也匪然文章之武公如切磋琢磨以成其器骨象玉石雖美材非磨礱不成器亦猶人有美質(zhì)必問學(xué)以成徳問學(xué)之功必積漸致之故取治骨象玉石用工之深者喻之武公能自治如此故瑟兮縝密僴兮剛毅赫兮明徳之著見咺兮聲譽(yù)之喧傳此匪然文章之武公民終不能忘之也○大學(xué)云瑟兮僴兮者恂栗也毛以僴為寛大與大學(xué)異今不従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音精與菁音義同○傳曰青青茂盛貌】有匪君子充耳琇瑩【音營傳曰充耳謂之瑱天子玉填諸侯雜以玉石瑱天之去聲○釋文曰琇石之次玉者○錢氏曰瑩玉色之榮也○粲曰瑩鮮絜也琇瑩猶齊著言瓊瑩瓊?cè)A瓊英也】會(huì)弁如星【會(huì)音鲙○箋曰會(huì)謂弁之縫中飾之以玉皪皪而處狀似星也天子服皮弁以日視朝縫去聲皪本又作礫音歴○疏曰在朝君臣同服弁師云王之皮弁防五彩玉璂注云皮弁之縫中每貫結(jié)采玉十二以為飾謂之璂又曰諸侯及孤卿大夫之皮弁各以其等為之注云侯伯璂飾七子男璂飾五玉亦三采武公本畿外諸侯入相于周自以本爵為等則玉用三采而璂飾七也璂音其】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武公入相于周服皮弁以趨天子之朝其充耳之瑱乃美石之琇瑩而鮮絜又防縫其皮弁其玉飾如星言徳稱其服也
瞻彼淇奧緑竹如簀【音責(zé)○程子曰如簀言密比○粲曰檀弓云大夫之簀與注謂牀第即牀棧也棧助諫反】有匪君子如金如錫【朱氏曰金錫言其鍛鏈之精純○錢氏曰金錫鏈之精乃可作器】如圭如璧【朱氏曰圭璧言其生質(zhì)之溫潤】寛兮綽兮【程子曰寛?裕也綽開豁也○粲曰書無逸云不寛綽厥心】猗重較兮【猗音倚重平聲較音角○釋文曰猗依也○傳曰重較卿士之車○疏曰輿人注云較兩輢上出式者則較謂車兩傍今謂之平較但周禮無重較單較之文輢音倚車傍也又音意○呂和叔曰古者車箱長四尺四寸三分前一后二橫一木下去車牀三尺三寸謂之式又于式上二尺二寸橫一木謂之較去車牀凡五尺五寸古人立乗平常則憑較若應(yīng)為敬則落手憑下式而頭得俯○詩補(bǔ)傳曰較髙五尺五寸式髙三尺三寸較既出于式上故曰重較○朱氏曰言其徳稱是重服也】善戯謔兮不為虐兮【今曰左思吳都賦言鄱陽暴謔則為虐矣】
如簀言如牀棧之密比也金錫言鍛鏈之甚精圭璧言器質(zhì)之可貴又有寛?jiān)>b豁之徳而倚車之重較以君子之徳而乗君子之器也較式皆乗車所憑較在式之上故曰重較人于謹(jǐn)言之時(shí)鮮有過失至于戯謔笑談之際従容相忘易以自縦言語之過常必由之今于戯謔之際而不為虐見和而不流非以戯謔為美也【朱氏曰言其寛廣而自如和易而中節(jié)也蓋寛綽無斂束之意戯謔非莊厲之時(shí)皆常情所忽而易致過差之地也然猶可觀而必有節(jié)焉則其動(dòng)容周旋之間無適而非禮亦可見矣】
淇奧三章章九句
考槃【音盤】刺莊公也【疏曰莊公揚(yáng)武公和子】不能繼先公之業(yè)使賢者退而窮處【音杵○曰衛(wèi)荘公詩平王時(shí)】
前人用賢以建功業(yè)棄而不用則不能繼之矣此序與秦晨風(fēng)序意同
考槃在澗【傳曰考成也槃樂也山夾水曰澗○粲曰或見槃字従木遂以為器非也民訖自若是多槃與盤同此言成樂在澗猶云園日涉以成趣耳】碩人之寛【箋曰碩大也】獨(dú)寐寤言【粲曰既寐而寤既寤而言皆獨(dú)自耳】永矢弗諼【音喧○箋曰矢誓也諼忘也○朱氏曰自誓不忘此樂也補(bǔ)傳曰自誓而以永言有終焉之意】
窮處山澗之中而成其槃樂者乃是碩大之賢人其心甚寛?jiān)km在寂寞之濵而無枯瘁之色戚戚之意易所謂肥遯也深山窮谷無有游従獨(dú)自寐獨(dú)自寤獨(dú)自言其離索寂寞如此然賢者處之泰然永誓不忘此樂所以形容其遺佚不怨之意也○舊説以弗諼弗過弗告皆為賢者?畝不忘君之意其義亦正但與上文槃樂寛大之意不類故此詩不過極言賢者山林之樂以見其時(shí)之不可為而賢者無復(fù)有意于仕所以刺其君之不能用也孔叢子云于考槃見遯世之士而無悶于世
考槃在阿【傳曰曲陵曰阿】碩人之薖【音科○傳曰薖寛大貌】獨(dú)寐寤歌永矢弗過【音戈○粲曰過經(jīng)過也】
賢者之窮處其既寐而寤既寤而歌無往非獨(dú)而自得其樂永誓不復(fù)他往居之而安也如厐徳公居峴山之南未嘗入城府也
考槃在陸【釋地曰髙平曰陸】碩人之軸【鄭音逐毛音迪○補(bǔ)傳曰軸卷也猶言卷而懐之○粲曰軸説不一毛以為進(jìn)鄭以為病蘇氏以為盤桓不行皆不若補(bǔ)傳為長】獨(dú)寐寤宿永矢弗告【協(xié)韻音谷○朱氏曰不以此樂告人】
賢者成樂于陸如軸之卷收藏不用也既寐而寤既寤復(fù)宿無往非獨(dú)言其離索獨(dú)居非一朝暮也然賢者自得其樂永誓不告于人賢者之隠惟恐人之知也然永矢弗諼永矢弗過永矢弗告亦作詩者形容其髙舉逺遯有終焉之意耳賢者不自言其如此也
考槃三章章四句
碩人閔莊姜也莊公惑于嬖妾使驕上僭【上常之上濁】莊姜賢而不答終以無子國人閔而憂之【曰衛(wèi)莊公詩平王時(shí)】
此詩無一語及莊姜不見答之事但言其族類之貴容貌之美禮儀之備又言齊地廣饒士女佼好以深寓其閔惜之意而已唯大夫夙退無使君勞二語防見其意而辭亦深婉風(fēng)人之詞大抵然也然當(dāng)時(shí)衛(wèi)人知其事者一讀其詩便已黙悟矣首序題以閔莊姜有左傳可證説詩若不用首序則以此詩為美莊姜可乎
碩人其頎【音祈○箋曰碩大也○朱氏曰大人尊貴之稱○傳曰頎長貌】衣錦褧衣【二衣今皆如字褧傾之上聲音頃字亦作防○箋曰褧襌也國君夫人當(dāng)?shù)砸露掊\衣在涂所服襌音丹○粲曰上衣舊去聲鄭豐如字句同音宜同也對(duì)裳錦褧裳上裳亦如字褧襌衣也以縠為之加于錦衣之上中庸所謂衣錦尚防惡其文之著也】齊侯之子衛(wèi)侯之妻東宮之妹【傳曰東宮齊太子也○疏曰東宮太子所居也名得臣系太子言之明與太子同母】邢侯之姨【蘇氏曰邢周公之后○傳曰妻之姊妹曰姨】譚公維私【疏曰春秋譚子奔莒則譚子爵○白虎通曰伯子男臣子于其國中襃其君為公○傳曰姊妹之夫曰私】
有碩尊大貴之人頎然而長其衣以錦為之上加襌衣在涂服之以來嫁者乃是齊侯之子嫁為衛(wèi)侯之妻言匹敵也又是齊東宮太子得臣之妹與太子同母嫡夫人所生言貴出也又邢侯呼己為姨己呼譚公為私言其娣妹皆嫁于諸侯也邢譚互言之耳風(fēng)人不直言荘姜不見答之事但首章歴述其親族欲讀之者知其為荘姜?jiǎng)t不見答之事國人自知之不待察察言之矣
手如柔荑【音題○朱氏曰茅之始生曰荑】膚如凝脂【疏曰脂有凝有釋散文則膏脂皆總名對(duì)列即內(nèi)則注云脂肥凝者曰脂曰膏】領(lǐng)如蝤蠐【音酋齊○傳曰領(lǐng)頸也○曰蝤蠐蝎也○粲曰釋蟲云蟦蠐螬蝤蠐蝎又云蝎蛣又云桑蠧孫炎及疏以為蟦蠐也蠐螬也蝤蠐也蛣也桑蠧也蝎也一蟲而六名也以在木中白而長故以比頸如上所言皆一物耳郭璞云蠐螬在糞土中蝎在木中故山隂陸氏以為蟦蠐也為一物蝤蠐也為一物蝤蠐也蝎也蛣也又為一物姑兩存之然蝤蠐為蝎則同也蟦音焚蛣音詰屈】齒如?犀【?音互○傳曰?瓣瓣補(bǔ)遍反又蒲莧反○朱氏曰瓠中之子也】螓首蛾眉【螓音秦○傳曰螓首廣顙而方○舍人曰螓小蟬也○箋曰螓謂蜻蜻蜻音精○釋蟲曰蚻蜻蜻蚻音札○疏曰此蟲額廣而且方○朱氏曰蛾蠶蛾也其眉細(xì)而長】巧笑倩兮【倩音茜○傳曰倩好口輔○疏曰笑之貌美在于口輔】美目盼兮【盼匹莧反○傳曰盼白黒分】
荘姜其手如茅荑之柔其膚滑白如脂膏之凝頸白而長如木中蝤蠐之蟲齒白而整如?中之子首如螓蟲之首額廣而且方也眉如蠶蛾之眉勾曲如畫細(xì)而長也其巧笑則倩兮美好其美目則盼兮白黑分明荘姜容貌之美如此君何為不答乎
碩人敖敖【音翺○曹氏曰釋文云敖出游也通作遨則敖敖是優(yōu)游舒徐之意】説于農(nóng)郊【説音稅○疏曰説舍也○傳曰農(nóng)郊近郊也】四牡有驕【音蹺○傳曰驕壯貌】朱幩鑣鑣【幩音焚鑣音標(biāo)○傳曰幩飾也人君以朱纒鑣且以為飾○粲曰鑣謂馬銜外鐵也一名扇汗鑣鑣非一鑣也清人駟介麃麃武貌無邉傍載驅(qū)行人儦儦眾貌従立人傍此鑣鑣従金傍義各異】翟茀以朝【茀音弗朝音潮○傳曰茀蔽也○疏曰婦人乗車不露車之前后設(shè)帳以自隠蔽謂之茀因以翟羽為飾蓋厭翟也次其羽使相厭厭音葉○粲曰春官巾車云厭翟勒面繢總注云勒面謂以如玉龍勒之韋為當(dāng)面飾也上文注云龍駹也以白堊飾韋雜色為勒總著馬勒直兩耳與兩鑣繢畫文也詩翟蔽以朝蓋厭翟也蔽音弗又音必世反】大夫夙退無使君勞
此碩人敖敖然優(yōu)游舒徐自齊來嫁于衛(wèi)説舍于近郊整其車服而后入四馬驕然而壯每馬之鑣皆有朱色之飾故曰鑣鑣又以翟羽為車之蔽茀以此入君之朝見其雍容閑雅禮文之備也莊姜以禮來嫁不應(yīng)不見答豈吾君疲于政事而未暇與夫人相親耶若是則諸大夫聴朝者宜且早退無使吾君勞于聴防可也○君之不答莊姜以惑于嬖妾之故而此詩以為勞于政事所致母之不安其室以淫風(fēng)流行之故而凱風(fēng)以為勞苦而然風(fēng)人之辭防婉矣
河水洋洋【傳曰洋洋盛大貌】北流活活【音括又如字○錢氏曰活活水流貌○疏曰左傳云賜我先君履西至于河河在齊西北流也○補(bǔ)傳曰以河之流喻齊國之盛大】施罛濊濊【罛音孤濊音豁○傳曰罛魚罟○朱氏曰濊濊罟入水聲○補(bǔ)傳曰施罟喻荘公求昏于齊】鳣鮪發(fā)發(fā)【鳣鮪音旃委發(fā)音撥○鳣鱑也大魚似鱘○疏曰大魚似鱏而短鼻口在頷下體有邪行甲無鱗肉黃大者長二三丈江南呼為黃魚○陸璣曰鳣身形似龍鋭?lì)^背上腹下皆有甲今于孟津石磧上釣取之大者千余斤可蒸亦中羮又可作鲊其子可為醤音□山隂陸氏曰鳣肉黃俗謂之玉板○粲曰本草以鳣為黃魚是也鱏今俗作鱘即鱘黃鲊是也○鮪曰鮪鮥也似鳣鮥音洛○陸璣曰鮪形似鳣而色青黒頭小而尖似鐵兠鍪口亦在頷下大者不過七八尺一名鮥肉色白味不如鳣也○説文曰魚著網(wǎng)尾撥撥然○補(bǔ)傳曰鳣鮪喻荘姜來歸】葭菼揭揭【葭音加菼貪之上貪他含切揭音杰○曰葭蘆葦又名華一物而四名菼薍萑又名騅亦一物而名四竝解見七月薍頑之去萑音完○傳曰揭揭長也○補(bǔ)傳曰葭菼喻親迎禮容之盛】庶姜孽孽【魚結(jié)反○粲曰庶出為孽孽孽者眾多之貌】庶士有朅【音挈○董氏曰庶士其媵臣也○傳曰朅武壯也○粲曰朅與伯兮朅兮音義同】
齊北西至于河故舉河水言之謂河水洋洋然盛大在齊之西而北流之貌活活然言齊據(jù)大河其國盛大猶季札言泱泱乎大風(fēng)也施魚罟于河中其入水聲濊濊然而得鳣鱑鮪鮥之大魚其魚著網(wǎng)掉尾發(fā)發(fā)然喻莊公求昏于齊而得貴女猶衡門以河魴喻齊姜也河上葭蘆與菼薍之草揭揭然長喻荘姜來歸庶姜侄娣孽孽然眾多庶士媵臣揭揭然武壯也以齊國之大姜女之貴媵送之盛無一不滿人意君何為不答乎
碩人四章章七句
氓【音萌】刺時(shí)也宣公之時(shí)禮義消亡淫風(fēng)大行男女無別遂相奔誘華落色衰【華音嘩】復(fù)相棄背【音佩】或乃困而自悔喪其妃耦【喪去聲妃音配】故序其事以風(fēng)焉【風(fēng)音諷】美反正刺淫泆也【曰衛(wèi)宣公詩桓王時(shí)】
刺時(shí)則上所化也男女之合不以正則不可以久雖悔何及所以戒也非美也
氓之蚩蚩【音癡○傳曰氓民也○朱氏曰蓋男子不知其誰何之稱也蚩蚩無知之貌】抱布貿(mào)絲【貿(mào)音茂○傳曰布幣也○箋曰幣所以貿(mào)買物也○釋文曰貿(mào)交易也】匪來貿(mào)絲來即我謀【箋曰即就也】送子涉淇【淇解見邶泉水】至于頓丘【傳曰丘一成為頓丘○疏曰成重也○譜防曰頓丘在朝歌紂都之東也○朱氏曰頓丘地名也○粲曰漢志東郡有頓丘縣師古云以丘為縣也丘一成為頓丘謂一頓而成也或曰一重之丘也】匪我愆期【傳曰愆過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將音鏘○箋曰將請(qǐng)也】秋以為期
一章述始者已為男子所誘而已許之奔也言有一氓我本不識(shí)其為何人但見其蚩蚩然無知抱持其幣而為我買絲怨而深鄙之也此氓非來買絲但來就我謀為室家也此氓來誘我欲便挈我以歸我未成行此氓責(zé)我以愆期我乃送之涉淇水至于頓丘謂之曰非我過子之期也子無善媒以先告我故我行計(jì)未辦請(qǐng)子無怒以秋為期當(dāng)従子以往言已初為遲疑為男子所迫趣乃許之也【朱氏曰士君子立身一敗而萬事瓦解者何以異此】
乗彼垝垣【音危袁○箋曰乗登也○傳曰垝毀也○朱氏曰垣墻也】以望復(fù)關(guān)【李氏曰復(fù)關(guān)關(guān)名○蘇氏曰氓之所在也】不見復(fù)關(guān)泣涕漣漣【音連○釋文曰漣漣泣貌○粲曰漣漣涕出接續(xù)之貌】既見復(fù)關(guān)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傳曰體兆卦之體○疏曰謂兆筮卦也二者皆有繇辭繇音宙占辭也○粲曰春官占人云凡卜簭君占體注云體兆象也周公云體王其罔害簭筮同】以爾車來以我賄遷【傳曰賄財(cái)也】二章述已為男子所惑而遂奔之也言本以秋為期期既至矣乃登彼壊墻以望此復(fù)關(guān)之人未見此復(fù)關(guān)之人則泣涕漣漣既見此復(fù)關(guān)之人則載笑載言是我為所惑也爾卜之于筮之于蓍其兆卦之體皆無兇咎之辭言與我宜為室家爾遂以車來而我以其賄財(cái)遷徙従子而往謂男子假卜筮以要已遂罄其資以従之也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説文曰沃灌溉也○朱氏曰沃若潤澤貌】于嗟鳩兮【于音吁○曰鳩鶻雕也鶻音骨又如字雕音嘲解見小宛】無食桑葚【音甚諶之上濁○釋文曰葚桑實(shí)也○傳曰鳩食桑葚過則醉而傷其性】于嗟女兮無與士耽【音儋○粲曰耽溺好也】士之耽兮猶可説也【箋曰説解也】女之耽兮不可説也【箋曰婦人維以貞信為節(jié)】
三章述其既奔而悔也桑之未落其葉沃然潤澤喻情眷歡洽之時(shí)也鳩嗜桑葚之甘則食之不已猶女愛男情眷之濃而為其所誘故嘆鳩無食桑葚女無與士耽樂為淫也士之耽猶可解説女子一失身于人無可解説矣蓋言其既奔之后不待愛弛旋即愧悔已無及也【朱氏曰婦人深愧悔之辭主言婦人惟以貞信為節(jié)一失其正則余無可觀耳非真以士之耽為可説而恕之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傳曰隕墮也】自我徂爾【箋曰徂往也】三嵗食貧淇水湯湯【音商○傳曰湯湯水盛貌】漸車帷裳【漸音尖○朱氏曰漸漬也○箋曰帷裳童容也○疏曰以帷障車之傍如裳也丈夫車立乗則有蓋無帷裳】女也不爽【傳曰爽差也】士貳其行【去聲】士也罔極【曹氏曰罔極言不可測(cè)知】二三其徳
四章述其愛弛而見棄也桑落而黃隕喻情眷衰弛之時(shí)也自我往爾男子之家三嵗食貧者之食不嫌淡薄今我見棄而歸渡此淇水湯湯然而盛漸漬其車之帷裳因自嘆女未嘗差爽其所守而自貳其行士心無極不可測(cè)知由其徳二三不専一故也士也罔極所謂怨靈脩之浩蕩也○罔極為無窮之意善惡皆可言之魏園有桃謂我士也罔極為志念無窮極蓼莪昊天罔極為父母之徳無窮極青蠅讒人罔極桑柔民之罔極與此士也罔極皆為反覆無窮極
三嵗為婦靡室勞矣【箋曰靡無也○曹氏曰無為室家而受如是之勞者】夙興夜寐靡有朝矣【朱氏曰無有一朝不然者】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咥音戯又音迭○朱氏曰咥笑貌】靜言思之躬自悼矣五章述其將至家而羞見兄弟也言我三嵗為爾婦無有為室如是之勞者早起夜臥無有一朝不然者初與爾謀為室家惟恐不諧其言既遂爾乃以暴虐加我我兄弟不知之耳若知我見暴如此必咥然笑我也始為所誘今為所暴故恐兄弟笑之此承上文漸車帷裳見棄而歸在途自念之辭羞見兄弟也故言靜而思之躬自痛悼而已此婦蓋父母不存唯有兄弟耳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毛音判鄭讀為畔○傳曰泮陂也陂音卑○箋曰畔崖也】總角之宴【傳曰總角結(jié)發(fā)也○李氏曰宴安樂也】言笑晏晏【傳曰晏晏和柔也】信誓旦旦【今曰旦旦明也昊天曰旦之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六章述其怨而自解之辭言始也將與汝偕老今我未老而已見棄若我従爾至老其彼暴戾必有甚者愈使我怨也淇水則有岸隰則有陂泮何汝心之無泮岸不可知也即上章所謂罔極也我自總角成人之初與爾宴樂言笑晏晏然和柔信誓旦旦然明曾不思其反覆一至于此反覆至此是始焉不思之過今則無如之何矣故曰亦已焉哉○詩有總角丱兮為男子未冠內(nèi)則云男女未冠笄者【冠去聲】總角衿纓【衿琴之去猶結(jié)也】是總角為未冠笄者內(nèi)則注又云收發(fā)結(jié)之故毛以為結(jié)發(fā)要知此詩但言自少為爾婦也蘇子卿詩結(jié)發(fā)為夫妻李善云結(jié)發(fā)始成人也取笄冠為義其説是也舊説以老使我怨為今老而見棄據(jù)此詩言總角之宴則此婦人始笄便為此氓之婦又言自我徂爾三嵗食貧又言三嵗為婦是止及三年便見棄不應(yīng)便老也
氓六章章十句
竹竿衛(wèi)女思?xì)w也【解見邶泉水】適異國而不見答思而能以禮者也【曰衛(wèi)宣公詩桓王時(shí)】
婦人以夫家為歸者也衛(wèi)女既嫁異國而反思衛(wèi)國之樂蓋于異國不得其所則思故鄉(xiāng)也此雖不言其夫家之不見答而觀其思?xì)w之切如此則其情不言可知矣風(fēng)人之辭也
籊籊竹竿【籊音剔○傳曰籊籊長而殺也殺色界反】以釣于淇【淇解見邶泉水○補(bǔ)傳曰思兒童游釣之樂】豈不爾思逺莫致之
衛(wèi)女思?xì)w述其幼時(shí)出游見儕輩兒童有執(zhí)籊籊然長殺之竹竿以釣于淇水者是可樂也我今豈不思衛(wèi)乎以道逺莫能至也
泉源在左【呂氏曰泉水即衛(wèi)州共城之百泉也共音恭】淇水在右【呂氏曰淇水出相州林慮縣東流泉水自西北來注之左右蓋主山而言之相衛(wèi)之山東面故以北為左南為右慮音廬】女子有行【解見邶泉水】逺兄弟父母【逺去聲】
幼時(shí)出游泉源淇水之間甚可樂也自嘆女子出適于人則雖父母兄弟之至親且疎逺矣安得復(fù)至少時(shí)游戯之所乎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七我反○傳曰瑳巧笑貌○朱氏曰瑳鮮白色笑而見齒其色瑳然猶所謂粲然皆笑也】佩玉之儺【那之上○錢氏曰儺柔緩也○粲曰腰身褭儺也】
我思游二水之間與其女伴巧笑露齒瑳然鮮白佩玉而身褭儺是可樂也
淇水滺滺【音由○傳曰滺滺流貌】檜楫松舟【檜音括又音鲙○曰檜栝也○傳曰檜柏葉松身○疏曰禹貢杶榦栝柏注云柏葉松身曰栝與此一也○釋文曰楫橈也或謂之櫂釋名云楫捷也撥水行舟疾也橈音饒櫂亦作棹】駕言出游以寫我憂【寫解見邶泉水】
我思淇水滺滺然流有檜楫松舟游于其中是可樂也我安得乗車出游于其地而可以除憂乎再三極言衛(wèi)國之樂則知其有所不樂于此矣此詩全不説不見答之意但末語著一憂字使人玩味之而其情自見矣
竹竿四章章四句
芄蘭【芄音九】刺恵公也【疏曰恵公朔宣公晉子閔公二年左傳云初恵公之即位也少社預(yù)云蓋年十五六】驕而無禮大夫刺之【曰衛(wèi)恵公詩桓王時(shí)】
衛(wèi)恵公鄭昭公皆見逐恵公拒天子之師以入衛(wèi)春秋不言復(fù)然以其終得國也故出入皆稱衛(wèi)侯忽以世子當(dāng)立然以其終失國也故出入皆稱忽此圣人書法之嚴(yán)也首序稱恵公稱忽皆用春秋書法知經(jīng)圣人之手矣
芄蘭之支【曰芄蘭蘿摩也○釋草曰雚芄蘭雚音貫○箋曰芄蘭柔弱常蔓延于地○陸璣曰芄蘭一名蘿摩幽州人謂之雀瓢蔓生葉青緑色而厚摘之白汁出食之甜脆防為茹滑美其子長數(shù)寸似瓠子防音煑○今考本草枸?條陶隠居注云去家千里勿食蘿摩枸?雚一名芄蘭郭云雚○或傳寫誤也○朱氏曰支枝同】童子佩觿【傳曰觿所以解結(jié)成人之佩也○疏曰內(nèi)則云子事父母左佩小觿?dòng)遗宕笥勏聞e云男女未冠笄者故知成人之佩內(nèi)則注云觿貌如錐以象骨為之其鋭端可以解結(jié)也】雖則佩觿能不我知【補(bǔ)傳曰其智不足以知人也】容兮遂兮【朱氏曰容兮遂兮舒緩放肆之貌○粲曰容雍容也離騷云遵赤水而容與祭義云及祭之后陶陶遂遂如將復(fù)入然是不忍遽去舒徐之貌陶音遙】垂帶悸兮【悸葵之去○錢氏曰悸心動(dòng)也】
興也芄蘭蔓生支葉柔弱以喻恵公之幼弱不能自立也觿?wù)叱扇酥迦司纬扇酥码m童子猶佩之恵公雖則佩成人之佩然其材能則不足以知我也雍容舒遂徒服衣垂帶而悸悸然執(zhí)心不定言其放肆驕傲未知其趨向也
芄蘭之葉童子佩韘【音攝○傳曰韘玦也玦音決亦作決○疏曰決鉤?也以象骨為之挾矢時(shí)著右手巨指以鉤?能射御則佩韘○粲曰玦車攻作決夏官繕人作抉又解見車攻】雖則佩韘能不我甲【程子曰甲長也○補(bǔ)傳曰其仁不足以長人也】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其材能不足以君長我也
芄蘭二章章六句
河廣宋襄公母歸于衛(wèi)思而不止故作是詩也【粲曰恵公懿公之間恵王時(shí)詩○箋曰宋桓公夫人衛(wèi)文公之妹生襄公而出○疏曰所以義不得往者以夫人為先君所出其子承父之重與祖為一體母出與廟絶○曹氏曰禮為出母期而為父后者無服襄公為桓公后嗣夫人見黜于先君則為絶于宋廟矣義不可以復(fù)至宋也然母子之恩則不可絶○范氏曰夫人之不往義也天下豈有無母之人歟有千里之國而不得養(yǎng)其母則人之不幸也為襄公者將若之何生則致其孝沒則盡其禮而已衛(wèi)有婦人之詩自莊姜至于襄公之母六人焉皆止于禮義而不敢過也夫以衛(wèi)之政教淫僻風(fēng)俗傷敗然而女子猶知有禮而畏義如此者蓋以先王之化所及也○詩記曰説苑云宋襄公為太子請(qǐng)于桓公曰請(qǐng)使目夷立公曰何故對(duì)曰臣之舅在衛(wèi)愛臣若終立則不可以往味此詩而推其母子之心蓋不相逺所載似可信也不曰欲見母而曰欲見舅者恐傷其父之意也母之慈子之孝皆止于義而不敢過焉不幸處母子之變者可以觀矣】
箋謂宋襄即位其母思之而作河廣之詩疏因以為衛(wèi)文公時(shí)非也衛(wèi)都朝歌在河北宋都睢陽在河南自衛(wèi)適宋必涉河衛(wèi)自魯閔二年狄入衛(wèi)之后戴公始渡河而南河廣之詩言誰謂河廣一葦杭之則是作于衛(wèi)未遷之前矣時(shí)宋桓猶在襄公方為世子衛(wèi)戴文俱未立也舊説誤矣疏以河廣屬衛(wèi)風(fēng)當(dāng)為衛(wèi)人所作非宋襄公母所親作然宋襄公母本衛(wèi)女又歸衛(wèi)而作此詩不屬之衛(wèi)何所屬乎
誰謂河廣一葦杭之【葦音偉杭亦作航音同○葭蘆葦解見七月○傳曰杭渡也】誰謂宋逺跂予望之【跂音棄韻亦作企音起○粲曰跂舉踵也腳跟不著地跟音根】夫人義不可以往宋而設(shè)為或人以逺沮己巳為辭以解之誰謂河水廣而令我勿渡乎但以一束蘆葦浮之水上則可以杭渡而過不為廣也誰謂宋國逺而令我勿往乎我跂其足則可以望之不為逺也欲往之切故謂逺為近若真欲往宋者思子之情隠然于言外矣
誰謂河廣曽不容刀【箋曰小船曰刀○粲曰舠字音刀小船也古字通用】誰謂宋逺曽不崇朝【箋曰崇終也行不終朝而至亦喻近】
河廣二章章四句
伯兮刺時(shí)也【曹氏曰是役也王為主而衛(wèi)人従焉故不専刺宣公而云刺時(shí)也】言君子行役為王前驅(qū)【為去聲】過時(shí)而不反焉【曰衛(wèi)宣公詩桓王時(shí)○箋曰衛(wèi)宣公之時(shí)蔡人衛(wèi)人陳人従王伐鄭伯也事見左傳桓五年○范氏曰居而相離則思期而不至則憂此人之情也文王之遣戍役周公之勞歸士其詩皆敘其室家之情男女之思以閔之故其民悅而忘死圣人能通天下之志是以能成天下之務(wù)兵者毒民于死地者也孤人之子寡人之妻傷天地之和致水旱之災(zāi)故圣王重之如不得已而行則告以歸期念其勤勞哀傷?怛不啻如在已是以詩美之則言其君上之閔恤刺之則録其室家之怨思以為人情不出乎此也】
師出而人情之怨如此其敗宜矣是役也春秋不書戰(zhàn)敗諱之也
伯兮朅兮【朅音挈○箋曰伯君子字也○粲曰朅與庶士有朅音義同】邦之桀兮伯也執(zhí)殳【音殊○傳曰殳長丈二而無刃○疏曰戈殳防矛皆挿于輢此云執(zhí)之者在車當(dāng)挿用則執(zhí)之輢音?車傍也又音意】為王前驅(qū)
婦人自言其夫朅然而武壯為邦之英杰今乃執(zhí)殳為王前驅(qū)而従征役也
自伯之東【疏曰此時(shí)従王伐鄭鄭在衛(wèi)之西南而言東者時(shí)蔡衛(wèi)陳三國兵至京師乃東行伐鄭也】首如飛蓬【蓬解見騶虞】豈無膏沐【詩記曰膏所以膏首面沐蓋潘也左氏傳遺之潘沐杜預(yù)注云潘米汁可以沐頭魯遣展喜以膏沐勞齊師則非専婦人用也潘音翻】誰適為容【適音滴為去聲或如字○傳曰適主也○朱氏曰傳云女為悅已容】
婦人夫不在無容飾自伯之東行伐鄭我發(fā)不梳如飛亂之蓬草非無膏與沐然誰主為容飾乎
其雨其雨【朱氏曰其者冀其將然之辭】杲杲出日【杲音藁○錢氏曰杲杲日色明也】愿言思伯【粲曰愿念也】甘心首疾【粲曰頭痛也】
時(shí)以秋伐鄭秋暑之時(shí)艱于得雨故因以起興曰其雨矣其雨矣乃杲杲然日復(fù)出喻望其夫之歸而復(fù)不歸也我念而思伯憂思之過以生首疾而甘心焉不以為悔也
焉得諼草【焉音煙諼音喧○粲曰孔氏以諼訓(xùn)為忘非草名然毛氏云諼草令人忘憂是有其物也按本草有萱草云令人好歡樂無憂嵇叔夜養(yǎng)生論亦云合歡蠲忿萱草忘憂愚智所共知也諼本又作萱説文作藼或作蘐皆従草則為草名無疑矣】言樹之背【音佩沈又如字○傳曰背北堂也○疏曰房室所居之地總謂之堂房半以北為北堂房半以南為南堂也○項(xiàng)氏曰儀禮士昏禮云婦洗在北堂有司徹云主婦北堂】愿言思伯使我心痗【音每又音悔○傳曰痗病也】
人謂諼草忘憂何處可得之我欲植之北堂玩之以銷憂今我念而思伯至于心病恐非諼草所能療也
伯兮四章章四句
有狐刺時(shí)也衛(wèi)之男女失時(shí)喪其妃耦焉【喪去聲妃音配】古者國有兇荒則殺禮而多昏【殺所戒反】防男女之無夫家者所以育人民也【曰衛(wèi)宣公詩桓王時(shí)】
有狐之詩桃夭摽有梅之變也
有狐綏綏【音雖○粲曰綏本訓(xùn)安則綏綏定安之意也狐性多疑綏綏則獨(dú)行而遲疑也】在彼淇梁【解見邶谷風(fēng)】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興也狐性淫又多疑毎涉河冰且聴且渡故言疑者稱狐疑也今在淇水之梁綏綏然獨(dú)行而遲疑有求匹之意喻無妻之人也時(shí)婦人喪其妃耦憂是子無裳蓋欲與之為室家而托言與之作裳也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傳曰厲深可厲之旁○王氏曰岸近厲曰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cè)心之憂矣之子無服
有狐三章章四句
木?美齊桓公也衛(wèi)國有狄人之?dāng)〕鎏幱阡睢咎幰翳其钜舨堋魁R桓公救而封之遺之車馬器服焉【遺音位】衛(wèi)人思之欲厚報(bào)之而作是詩也【曰衛(wèi)文公詩恵王時(shí)○疏曰衛(wèi)立戴公以廬于漕齊桓公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乗甲士三千人以戍漕歸公乗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雞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戴公卒文公立齊桓公又城楚丘以封之與之系馬三百稱去聲衣單復(fù)具曰稱重錦錦之熟細(xì)者以二丈雙行故曰兩三十兩三十匹也】
木?美桓公衛(wèi)人之情也春秋不與桓公専封所以尊王也
投我以木?【徐氏曰?有?瓞桃有羊桃李有雀李此皆枝蔓也故言木?木桃木李以別之】報(bào)之以瓊琚【音居○粲曰傳云瓊玉之美者疏云瓊是玉之美名非玉名也説文云瓊赤玉也姑兼存之○傳曰琚佩玉名○解見鄭女曰雞鳴】匪報(bào)也永以為好也【好去聲】人方危亡困急之中有能恵頋之者其感必倍齊桓有存亡之功衛(wèi)深徳之故因其車馬器服之遺而述其欲報(bào)之厚言我衛(wèi)人當(dāng)為狄所滅之時(shí)但有遺我以木?防物者猶當(dāng)報(bào)之以瓊琚且曰此非足為報(bào)欲以結(jié)好于永久且況齊桓之贈(zèng)遺如此其厚則報(bào)之當(dāng)如何此感其救患之恩設(shè)為?瓊不等之喻非以尋常施報(bào)論也此所謂木?猶言蕪蔞亭豆粥【蔞音閭】嘑沱河麥飯也【嘑音呼】
投我以木桃報(bào)之以瓊瑤【音遙○傳曰瓊瑤美玉○説文曰美石○疏曰三者皆玉石雜也○今曰公劉維玉及瑤】匪報(bào)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bào)之以瓊玖【音疚○釋文曰玖玉黑色○疏曰丘中有麻?云玖石次玉者是玖非全玉也】匪報(bào)也永以為好也
木?三章章四句
詩緝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七
宋 嚴(yán)粲 撰
王 國風(fēng)
【譜曰王城者周東都王城畿內(nèi)方六百里之地其封域在禹貢豫州太華外方之間北得河陽漸冀州之南始武王作邑于鎬京謂之宗周是為西都成王在豐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既成謂之王城是為東都今河南是也召公既相宅周公往營成周今洛陽是也成王居洛邑遷殷頑民于成周復(fù)還歸處西都至十一世幽王嬖襃姒生伯服廢申后太子宜臼奔申申侯與犬戎攻宗周殺幽王于戯晉文侯鄭武公迎宜臼于申而立之是為平王以亂故徙居?xùn)|都王城于是王室之尊與諸侯無異其詩不能復(fù)雅故謂之王國之變風(fēng)戯許宜反驪山之下地名亦水名疏曰平王東遷政遂防弱化之所被才及郊畿詩作后于衛(wèi)頃國地狹于千里故次之于衛(wèi)也尊之猶稱王在風(fēng)則卑矣○程子曰刑政不能治天下諸侯放恣擅相并滅王跡息矣故雅亡而為一國之風(fēng)○蘇氏曰其風(fēng)及其境內(nèi)而不能被天下與諸侯比然其王號(hào)未替故不曰周黍離而曰王黍離云○李氏曰黍離以下之詩皆是平王之詩也安得謂詩亡然后春秋作乎孟子所謂詩亡者蓋雅頌之詩亡也○朱氏曰其地則今河南府及懐孟等州是也○補(bǔ)傳曰風(fēng)之名同于列國而加以王之一字所以尊周亦所以愧周與春秋書王之意一也衛(wèi)有狄難未防復(fù)振周有犬戎之禍遂致陵夷王之次衛(wèi)其以此歟】正始之化行則以周變商周之所以王而積風(fēng)為雅也衰亂之俗勝則反周而商周之所以東而雅降為風(fēng)也王風(fēng)次衛(wèi)著盛衰之變也
黍離閔宗周也【譜曰宗周鎬京也○譜疏曰正月赫赫宗周謂鎬京也后平王居洛邑亦謂洛邑為宗周祭統(tǒng)云即宮于宗周謂洛邑也以洛邑謂東都故謂鎬京為西都○李氏曰成王之營東都王城則遷九?焉成周則居頑民焉平王以來皆居王城至敬王遭子朝之亂王城多子朝之黨敬王不能居于是遷于成周昭二十六年書天王入于成周此宗周成周之辯也朝如字】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過故宗廟宮室盡為禾黍閔周室之顛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詩也【彷徨音旁皇○疏曰平王詩也平王宜臼幽王子○補(bǔ)傳曰序詩者道東周大夫之情狀簡端數(shù)語發(fā)明一篇終始之義至今讀之使人流涕誰謂詩序可無取哉】
周東遷而遂防置豐鎬于度外蓋秋風(fēng)禾黍之感不接于目日逺日忘也其大夫過故國而悲歌徒重千載之太息而已圣人于夷夏之大變蓋三致意焉○多方王來自奄至于宗周注云鎬京也周官序言還歸在豐經(jīng)言歸于宗周指豐邑也唐孔氏云周為天下所宗王都所在皆得稱之故豐鎬洛邑皆可言宗周
彼黍離離【傳曰彼彼宗廟宮室○説文曰黍禾屬而粘者也以大暑而種故謂之黍○疏曰黍可為酒離離垂也○今曰本草唐本注云黍似粟而非粟也又丹黍米條圖經(jīng)注云有二種米粘者為秫可以釀酒不粘者為黍如稻之有秔糯耳】彼稷之苗【曰稷今之穄也穄音祭○釋草曰粢稷○釋曰粢者稷也曲禮云稷曰明粢是也郭云今呼粟為粢然則粢也稷也粟也止是一物而本草稷米在下品別有粟米在中品又似二物○説文曰稷百谷之長○今曰本草唐本注云稷即穄也與黍同類孟詵云八谷之中最為下圖經(jīng)云今所謂穄米也今人不甚珍此惟祠事則用之農(nóng)家種之以備他谷之不熟則為糧耳苗初生苗而未秀也苖而后秀秀而后實(shí)】行邁靡靡【傳曰邁行也靡靡猶遲遲也】中心搖搖【疏曰心憂無所附著也楚王謂蘇秦曰寡人心搖搖然如懸旌而無所薄】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傳曰悠悠逺意據(jù)逺視之蒼蒼然則稱蒼天】此何人哉
言鎬京宗廟宮室毀壊而為禾黍之地彼處有黍離離然垂矣彼處又有稷長苗矣連言彼者見無處不然所謂盡為禾黍也周大夫見之而不忍去行邁為之遲遲中心感傷搖搖然無所附著遂言人有知我之情者謂我心有所憂不知我之情者怪我久留不去謂我有何所求也亡國之恨凄然滿目唯呼悠逺之蒼天而訴之曰致此顛覆者是何人乎不斥其人而追恨之深矣言天蒼然悠逺嘆其訴而不聞也【李氏曰箕子過故殷墟作麥秀之詩曰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與此詩意同漸音杉】
彼黍離離彼稷之穂【音遂亦作穟○傳曰穂秀也】行邁靡靡中心如醉【今曰昏而不醒也】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朱氏論語解云吐華曰秀是秀為未穂今毛氏所謂秀則已成穂而秀茂與彼秀別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shí)【今曰實(shí)則成穂而堅(jiān)也】行邁靡靡中心如噎【音謁○今曰噎食窒也】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苗穟實(shí)取協(xié)韻耳舊説初見稷之苗中見稷之穟后見稷之實(shí)為行役之久前后所見使稷自苗而至于實(shí)果為行役之久則不應(yīng)黍帷言離離也如噎謂氣逆也
黍離三章章十句
君子于役刺平王也君子行役無期度大夫思其危難以風(fēng)焉【難去聲風(fēng)音諷○李氏曰此大夫蓋同僚也】
君子于役【箋曰于往也】不知其期曷至哉雞棲于塒【棲音西塒音時(shí)○傳曰鑿墻而棲曰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言此君子往而行役不知期以何時(shí)而歸乎言其時(shí)之久也且今何所至哉又不知其所至之處言其地之逺也雞棲于塒則日夕矣羊牛又下牧地而來歸皆有休息之時(shí)也君子行役乃無休息如之何而使我不思乎言已思之所以風(fēng)王念之也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箋曰行役無日月】曷其有佸【音活○傳曰佸防也】雞棲于桀【傳曰雞棲于杙為桀杙音弋橛也橛音掘】日之夕矣羊牛下括【音聒○傳曰括至也】君子于役茍無饑渴【箋曰茍且也】
言不可計(jì)以日月即序所謂無期度上章所謂不知其期也不知其何時(shí)可以佸防乎歸期未可望且得無饑渴足矣見不免饑渴也此又所以風(fēng)之而使察焉者也
君子于役二章章八句
君子陽陽閔周也【疏曰閔傷也○蘇氏曰君子以賤為樂則其貴者不可居也雖有貴位而君子不居則周不可輔矣此所以為閔周也】君子遭亂相招為祿仕全身逺害而已【逺去聲○疏曰平王詩○朱氏曰君子當(dāng)衰世知道之不行為貧而仕亦免死而已所以辭尊居卑辭富居貧豈惡富貴而不居哉誠以官尊而祿厚則責(zé)重而憂深非吾力之所能堪也是以相招為祿仕雖役于伶官之賤而陽陽自得若誠有樂乎此者其所以全身逺害之計(jì)深矣雖非圣賢出處之正然比于不自量其力之不足而昧于榮利以沒身者豈不賢哉此固圣賢之所與也○李氏曰老子在周為柱下史梅福在漢為市門卒】
君子相招為祿仕則在位皆小人矣當(dāng)是之時(shí)貧且賤焉非恥也故詩人不以閔君子而以閔周
君子陽陽【程子曰陽陽自得之狀○李氏曰史記晏子之御意氣陽陽甚自得也○補(bǔ)傳曰容充盛貌】左執(zhí)簧【音黃○疏曰簧者笙管之中金簿鍱也春官笙師注笙十三簧笙必有簧故以簧表笙月令仲夏調(diào)竽笙箎簧見三器皆有簧知此非竽箎而必以為笙者以簧之所用本施于笙言笙可以見簧言簧可以見笙故知簧即笙非竽箎也鍱音葉○錢氏鹿鳴注曰簧笙之舌也】右招我由房【傳曰國君有房中之樂○箋曰由従也欲使我従之于房中○疏曰路寢非燕息之所謂小寢之內(nèi)作之天子房中之樂以周南諸侯以召南】其樂只且【樂音洛只音止且沮之平聲又如字○箋曰道不行其且樂此而已○朱氏曰只且語助聲】
賢者處于亂世俱為伶官其友陳其相呼執(zhí)役之事言其君子陽陽自得不以賤事為恥左手執(zhí)其笙簧右手招我相従于小寢之內(nèi)將奏房中之樂君子之樂如此而已蓋非所樂而樂焉知時(shí)事之不可為矣
君子陶陶【今如字協(xié)韻也舊音遙】左執(zhí)翿【音逃○傳曰翿纛也○箋曰舞者所持謂羽舞也】右招我由敖【音遨○箋曰燕舞之位○錢氏曰敖游也因謂敖處為敖猶周禮云囿游也】其樂只且
陶陶自樂貌劉伶酒徳頌其樂陶陶亦協(xié)醪糟韻
君子陽陽二章章四句
?之水刺平王也不撫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箋曰平王母家申國在陳鄭之南迫近強(qiáng)楚王室防弱而數(shù)見侵伐王是以戍之○朱氏曰先王之訓(xùn)諸侯有故則方伯連率以諸侯之師討之王室有故則方伯連率以諸侯之師救之天子鄉(xiāng)遂之民供貢賦衛(wèi)王室已已今平王防弱威令不行于天下無以保其母家乃勞天子之民逺為諸侯屯守故周人戍申者以非其職而怨思也又況申侯實(shí)啓犬戎以致驪山之禍乃平王及其臣民不共戴天之讎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己為有徳而不知其弒父為可怨至使復(fù)讎討賊之師反為報(bào)施酬恩之舉則其絶滅天理而得罪于民又益甚矣】
宗廟禾黍曽不以之興懐而唯申國之憂失輕重矣
?之水【張子詩曰?水悠?緩不流不漂蒲楚弱堪憂】不流束薪【曹氏曰非薪之彊水弱而已】彼其之子【其音記○朱氏曰其語助也○歐陽氏曰謂他諸侯國人之當(dāng)戍者也】不與我戍申【今曰前漢地理志南陽宛縣故申伯國○朱氏曰申在今鄧州信陽軍之境】懐哉懐哉曷月予還歸哉【還音旋】
興也薪本浮物一束之薪非不可流轉(zhuǎn)若鑿鑿之白石也而悠?之水淺弱不能流轉(zhuǎn)之喻諸侯本非難令而東周衰弱不能號(hào)令之也唯其號(hào)令不行故彼諸侯之人不與我共戍申國而獨(dú)使我周人逺戍久而不得代懐思之哉懐思之哉不知何月我得旋歸乎
?之水不流束楚【傳曰楚木也○解見漢廣】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甫【傳曰甫諸姜也○疏曰尚書有呂刑之篇禮記引之皆作甫刑孔安國云呂侯后為甫侯周語云申呂雖衰齊許猶在是申與甫許同為姜姓也言甫許者以其俱為姜姓既重章以變文因借甫許以言申其實(shí)不戍甫許也六國時(shí)秦趙同為嬴姓史記漢書多謂秦為趙亦此類也○錢氏曰甫其地未詳】懐哉懐哉曷月予還歸哉
?之水不流束蒲【今曰毛以為草鄭以為蒲柳皆蒲草解見陳澤陂蒲柳解見陳東門之楊○曹氏曰楚小于薪蒲輕于楚】彼其之子不與我戍許【傳曰許諸姜也○錢氏曰許在今許州○朱氏曰今潁昌府許昌縣是也】懐哉懐哉曷月予還歸哉
楚愈輕蒲又愈輕至不流束蒲則弱之極矣
?之水三章章六句
中谷有蓷【音推挽之推吐雷反】閔周也夫婦日以衰薄兇年饑饉【音覲】室家相棄爾【疏曰平王詩○范氏曰世治則室家相保者上之所養(yǎng)也世亂則男女相棄者上之所殘也其使之也勤其取之也厚則夫婦日以衰薄而兇年不免于離散】
民之貧國之難也故以閔周
中谷有蓷【傳曰中谷谷中也○曰蓷茺蔚也益母也茺蔚音充尉○釋草曰萑蓷萑音追亦作鵻○李巡曰臭?草也○郭璞曰今茺蔚葉似萑方莖白華華生節(jié)問又名益母○陸璣曰舊説云庵防】暵其干矣【暵音罕又音漢干音干○疏曰暵燥也】有女仳離【仳批之上○傳曰別也】嘅其嘆矣【嘅音慨嘆音作嘆○曹氏曰嘅嘆聲】嘅其嘆矣遇人之艱難矣興也蓷草生海濵池澤濕則生旱則死谷中之地隂潤其蓷草宜難旱也今暵燥其干者矣旱則干者先燥也興饑饉則貧者先悴也有女見棄與其夫別離嘅然發(fā)其嘆聲所以嘅然而嘆者自傷遇斯人之艱難窮厄也謂見棄者非其夫之得已特以饑饉不能相養(yǎng)故爾【曽氏曰無怨懟過甚之辭厚之至也】○舊説以蓷草暵干喻夫婦相棄非也此詩但以嵗旱草枯興亂世饑年之憔悴蕭索無潤澤氣象耳由此而致夫婦衰薄遂以相棄故曰遇人之艱難蓋棄妻不怨其夫而以為時(shí)之艱難使然○舊説以蓷草宜生髙陸生谷中則傷于水非也據(jù)本草茺蔚正生海濵池澤其性宜濕○傳云蓷鵻亦作萑作萑即釋草言萑蓷也大車傳曰菼鵻也蓋菼薍萑又名鵻一物而四名彼萑音完此萑音追字同而音異毛于此傳言蓷鵻者蓋借用鵻字非以蓷為菼也曹氏以蓷為菼誤矣
中谷有蓷暵其脩矣【朱氏曰脩長也】有女仳離條其歗矣【歗音嘯亦作嘯○朱氏曰條條然歗貌○今曰條猶長也○江有汜箋曰歗蹙口而出聲○傳曰歗長吟也】條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箋曰淑善也○詩記曰古者謂死喪饑饉皆曰不淑蓋以吉慶為善事兇禍為不善事雖今人語猶然】
長茂者亦為所暵興饑饉甚則粗給者亦乏絶矣條條然而長歗其悲恨深于嘆矣不善猶言不幸也
中谷有蓷暵其濕矣有女仳離啜其泣矣【啜音輟○錢氏曰啜泣而縮氣也補(bǔ)傳曰歗甚于嘆泣甚于歗】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生于濕者又難旱于脩者今亦為所暵興富足者亦乏絶矣兇年饑饉之甚貧富皆惟悴也啜然泣而縮氣窮之甚也何所嗟悔而可及謂雖嗟嘆而不及于事無益也【詩記曰言事已至此末如之何也】
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
兎爰閔周也桓王失信【疏曰桓王林平王崩太子泄父早死立其子林】諸侯背叛【背音佩】構(gòu)怨連禍王師傷敗君子不樂其生焉【樂音洛○朱氏曰左傳隠三年云鄭武公荘公為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周鄭交質(zhì)桓王即位將卒畀虢公政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又取成周之禾桓五年云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鄭伯御之戰(zhàn)于繻葛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質(zhì)音致祭音再繻音須射音食中音眾○疏曰兎爰本在葛藟之下但簡劄失次耳】
春秋之例王師不書此繻葛之戰(zhàn)書三國従王伐鄭蓋伐鄭不服也王卒既敗自是王命不行矣
有兎爰爰【傳曰爰爰緩意】雉離于羅【曰離麗也解見新臺(tái)○傳曰鳥網(wǎng)為羅】我生之初【曹氏曰謂幼穉時(shí)也】尚無為【箋曰尚庶防也】我生之后逢此百罹【音離○傳曰罹憂也】尚寐無吪【音訛○?曰吪動(dòng)也○今曰無羊或?qū)嫽騾庞炓嘤?xùn)動(dòng)彼吪作訛字異音義同○朱氏曰寢而不動(dòng)以死耳】
興也兎隂狡善逸雉耿介善鬭有兔爰爰然緩喻鄭人縦恣自如而無如之何也有雉離于羅網(wǎng)之中喻周人為王力戰(zhàn)而受禍也我生之初天下庶防無事及我生之后逢此百憂有生不如無生庶防寢寐而不訛動(dòng)死為愈也
有兔爰爰雉離于罦【音孚○傳曰罦覆車也車赤奢反○疏曰釋器曰繴謂之罿罿罬也罬謂之罦罦覆車也繴音壁○郭璞曰今之翻車也有兩轅中施?以捕鳥?音絹○釋曰捕鳥之具孫炎曰掩兔非也】我生之初尚無造【傳曰造為也】我生之后逢此百憂尚寐無覺【音敎】
有兔爰爰雉離于罿【音沖○曰罿即罦也】我生之初尚無庸【傳曰庸用也】我生之后逢此百兇尚寐無聰
兔爰三章章七句
葛藟【音壘】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棄其九族焉【箋曰九族者據(jù)已上至髙祖下及?孫之親○曹氏曰堯典以親九族孔安國以為髙祖?孫之親杜預(yù)以為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合而為九族康成孔穎達(dá)従安國説徐安道以頍弁序言不親九族而詩有甥舅角弓序言不親九族而詩及婚姻以杜説為是案周官小宗伯掌三族之別以辨親疎説者為父也子也孫也三者為人屬之正名喪服小記云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上殺下殺旁殺而親畢矣説者謂自己而上親父下親子三也以父親祖以子親孫五也以祖親髙祖以孫親?孫九也則由一而三由三而九皆謂同姓之親耳二詩之序推親親而廣之耳○夏氏書解曰髙祖非己所得而逮事?孫非己之所及見惟夏侯歐陽等以為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父族四者父五屬之內(nèi)一也父之女昆弟適人者及其子二也己之女昆弟適人及其子三也己之女子適人者及其子四也母族三者母之父姓一也母之母姓二也母之女昆弟適人者及其子三也妻族二者妻之父姓一也妻之母姓二也○今曰二説不同姑兼存之○葛藟在兔爰之下解見兔爰】
親親周道也棄其九族則周道衰矣【陳氏曰周公大封同姓成王內(nèi)睦九族】
緜緜葛藟【傳曰緜緜長不絶之貌○葛藟解見樛木】在河之滸【音虎○釋丘曰岸上滸○釋曰防上平地去水稍逺者名滸○傳曰水厓?cè)粷G○渤海胡氏曰周南云葛之覃兮施于中谷邶風(fēng)云旄丘之葛兮何誕之節(jié)兮唐風(fēng)云葛生?楚大雅云莫莫葛藟施于條枚然則葛藟又生于山谷丘野之地延蔓于草木條枚之上不生于水厓】終逺兄弟【逺去聲】謂他人父謂他人父亦莫我顧
興也葛藟枝蔓聨屬必依木以生喻宗族之依王室也今緜緜?cè)徊唤~之葛藟不生于丘野而生于河水之滸岸近水之岸善崩將為水所蕩猶王室衰防人將失其所依也此詩刺王不親九族而舉親兄弟之辭以責(zé)之親兄弟則同父故言王終逺我兄弟者謂父是他人之父乎不然何為不顧我也知有父則知有兄弟矣今人兄弟之相責(zé)望者猶言汝豈不念父之故杕杜曰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意亦同平王視親兄弟且如路人則待九族可知矣○舊説平王以他人之父為父非也
緜緜葛藟在河之涘【音俟上濁○釋丘曰涘為崖○李巡曰涘一名厓謂水邉也】終逺兄弟謂他人母謂他人母亦莫我有
母謂是他人母乎莫我有言視之如無也左傳云不有寡君
緜緜葛藟在河之漘【音唇○釋丘曰夷上灑下曰漘○孫炎曰平上陗下○郭璞曰厓上平坦而下水深者為漘不發(fā)聲也】終逺兄弟謂他人昆【傳曰昆兄也】謂他人昆亦莫我聞
謂兄是他人之兄乎莫我聞言我責(zé)以兄弟之義彼聴之如不聞也
葛藟三章章六句
采葛懼讒也【疏曰桓王詩】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興也人臣任事于外則讒間易生今往彼采葛以為絺绤事之至防者時(shí)不至久跡無可疑然一日不見于君己懼小人乗間而讒之如三月之久矣蓋讒人眾多君子動(dòng)輒疑懼略不可以有所為事有大焉者誰敢任之乎【李氏曰小人之譛人多因其不見則乗間而讒之如上官桀等謀譖霍光伺光出沐日奏之?恭石顯欲譖蕭望之候望之出沐日上之○曹氏曰古語云一日不朝其間容刀】
彼采蕭兮【傳曰蕭所以共祭禩○曰蕭者香蒿也牛尾蒿也○解見蓼蕭及生民】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艾牛蓋反○傳曰艾所以療疾】一日不見如三嵗兮
采葛三章章三句
大車刺周大夫也禮義陵遲【疏曰陵遲猶陂陁言廢壊之意陁音弛○李氏曰家語云三尺之限空車不能登者峻故也百仞之山重載涉焉陵遲故也王肅注云陵遲猶陂陁也】男女淫奔故陳古以刺今大夫不能聴男女之訟焉【疏曰桓王詩】此詩人述古人能止奔者刺今有淫奔之訟而不能聴也
大車檻檻【銜之上濁○傳曰大車大夫之車檻檻車行聲也○錢氏曰尊之言大車○補(bǔ)傳曰檻檻有聲可懼】毳衣如菼【毳尺鋭反吹之去菼覃之上濁○疏曰春官司服袞冕鷩冕毳冕希冕?冕鄭注云古天子冕服十二章至周以日月星辰畫于旌旗而冕服九章登龍于山登火于宗彞尊有神明也九章初一曰龍次二曰山次三曰華蟲次四曰火次五曰宗彞皆畫以為繢次六曰藻次七曰粉米次八曰黼次九曰黻皆絺以為繡則袞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畫以雉謂華蟲也其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畫虎蜼謂宗彞也其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希刺粉米無畫也其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者衣無文裳刺黻而已是以謂?焉凡冕服皆?衣纁裳鷩音鷩希本又作絺陟里反蜼位柚壘三音今考益稷注云絺徐音笞鄭音止刺也○王氏曰春官典命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及其出封皆加一等蓋八命加一等所謂上公九命其服以九為節(jié)也其未出封則與侯伯同服矣公與侯伯同服則卿與子男同服矣此詩所謂周大夫者卿也司服所謂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者諸侯之卿大夫也○菼箋曰菼薍也毳衣之屬衣繢而裳繡皆有五色焉其青者如鵻薍頑之去聲○今曰毛氏云菼鵻也蘆之初生也鄭氏云菼薍也孔氏云孫炎郭璞以蘆薍為二草李巡舍人樊光以蘆薍為一草毛意同李巡之輩鄭易傳為薍又言青者如鵻鵻鳥青非草名蓋毛所指鵻者草也鄭所指鵻者鳥也今従鄭蘆薍為二草○菼薍萑解見七月】豈不爾思畏子不敢
古者大夫乗其大車其徳尊嚴(yán)故聴其車行之聲檻檻然可懼又身服毳冕之衣衣繢而裳繡皆有五色其青色者如初生之菼乗是車服是服以朝享助祭儼然人望而畏之不敢犯禮有女欲奔者云我豈不思汝乎畏此乗大車服毳衣之人故不敢也古之大夫能荘敬以臨民使之無訟則今之大夫有訟而不能聴為可刺也【曹氏曰毛公謂大夫服毳冕以決訟毳衣冕服也享王于廟及助王祭禩則服之未有服之以聴訟也】
大車啍啍【音防他敦反○傳曰啍啍重遲之貌】毳衣如璊【音門○説文曰璊玉赤色○疏曰其赤者如璊】豈不爾思畏子不奔
谷則異室【傳曰谷生也】死則同穴【箋曰謂冢壙中也言古之大夫聴訟之政非但不敢淫奔乃使夫婦之禮有別○疏曰內(nèi)則云禮始于謹(jǐn)夫婦為宮室辨內(nèi)外男不入女不出】謂予不信有如皦日【皦音皎○傳曰皦白也】
言古者男女皆守禮之正生則異室不至相瀆死則同穴従一以終謂予不信有如皦日觀其自誓之辭所守之堅(jiān)可知矣此由上之風(fēng)化使然也
大車三章章四句
丘中有麻思賢也莊王不明【疏曰莊王佗桓王子】賢人放逐國人思之而作是詩也
二留名氏不顯事跡無傳以國人思之知其賢矣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傳曰留大夫氏子嗟字也○曹氏曰留本邑名其大夫以為氏】彼留子嗟將其來施施【箋曰施施舒行貌○蘇氏曰庶其肻徐來以従我○李氏曰孟子施施従外來】
子嗟放逐在外國人思之言隠居丘陵之間而殖麻以為生者是彼留氏字子嗟也彼留氏子嗟庶防施施然舒行而來以従我也猶唐有杕之杜筮肻適我白駒于焉逍遙之意夫賢者放逐于外而使國人私致其愛慕欲其相與游従而已知莊王不能復(fù)用之矣
丘中有麥彼留子國【傳曰子國子嗟父○朱氏曰子國亦字也】彼留子國將其來食【蘇氏曰庶防肻來従我食也】
庶防従我食猶唐有杕之杜言中心好之曷飲食之之意愛而欲飲食之也君不能養(yǎng)賢而國人欲私致其殷勤以飲食之而已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朱氏曰并指前二人也】彼留之子貽我佩玖【傳曰石次玉者能遺我美寳○疏曰美寳猶美道】
貽我佩玖欲其遺我以善道也夫賢者宜金玉王度而乃使國人望其私淑于已而已是可嘆也○張平子四愁詩云美人贈(zèng)我金瑯玕何以報(bào)之雙玉盤其序云屈原以珍寳為仁義騷人之辭源流于風(fēng)也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詩緝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八
宋 嚴(yán)粲 撰
鄭 國風(fēng)
【譜曰初宣王封母弟友于宗周畿內(nèi)咸林之地是為鄭桓公今京兆鄭縣是其都也為幽王大司徒甚得周眾與東土之人問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懼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曰其濟(jì)洛河潁之問乎是其子男之國虢鄶為大虢叔恃勢(shì)鄶仲恃險(xiǎn)皆有驕侈怠慢之心加之以貪冒君若以周難之故寄帑與賄不敢不許是驕而貪必將背君君以成周之眾奉辭伐罪無不克矣若克二邑鄢敝補(bǔ)丹依疇歴華君之土也修典刑以守之惟是可以少固桓公従之后三年幽王為犬戎所殺桓公死之其子武公與晉文侯定平王于東都王城卒取史伯所云十邑之地右洛左濟(jì)前華后河食溱洧焉今河南新鄭是也武公又作卿士國人宜之鄭之變風(fēng)又作○疏曰謂濟(jì)西洛東河南潁北八國皆在四水之間若克虢鄶二邑則其余八邑自然可滅食謂居其土而食其水也對(duì)上鄶風(fēng)已作故云又作○朱氏曰鄭桓公食于西都畿內(nèi)之鄭邑今華之鄭是也其后又得虢鄶之地施舊號(hào)于新邑則今鄭是也又曰鄭聲之淫有甚于衛(wèi)矣故夫子論為?獨(dú)以鄭聲為戒蓋舉重而言也○程子曰廢法失道則王畿之內(nèi)亦不能保鄭本畿內(nèi)之封因周之衰遂自為列國故次以鄭○前漢地理志曰鄭俗淫季札聞鄭之歌曰美哉其細(xì)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自武公后二十三世為韓所滅】魏文侯聴鄭衛(wèi)之音則不知倦蓋鄭衛(wèi)皆淫風(fēng)而鄭尤甚
緇衣【緇音資】美武公也【疏曰武公掘突桓公友子索隠曰名滑突滑一作掘音鶻】父子竝為周司徒【疏曰父謂武公父桓公友】善于其職國人宜之【朱氏曰周人作是詩○詩記曰若鄭人所作何為三章皆言適子之館兮】故美其徳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曰鄭武公詩平王時(shí)○詩記曰好賢如緇衣所謂賢即武公父子也講師誤以為武公好賢遂曰有國善善之功焉失其防矣】
説者多以此詩為鄭人所作謂周人之詩當(dāng)在王風(fēng)非也破斧伐柯九罭狼跋皆周大夫所作而附于豳此武公入為周司徒善于其職周人善之而作此詩耳周人愛武公欲其常為卿士至其子莊公不克肖其徳周人遂畀虢公政而緇衣之意替矣
緇衣之宜兮【傳曰緇黒色卿士聴朝之正服也○疏曰冬官鐘氏言染法三入為纁五入為緅七入為緇注云染纁者三入而成又再染以黒則為緅又復(fù)再染以黒則成緇緇衣即士冠禮所云主人?冠朝服緇帶素鞸是也諸侯與其臣服之以日視朝故禮通謂此服為朝服纁音熏緅音鄒○曹氏曰玉藻云天子皮弁以日視朝諸侯朝服以日視朝于內(nèi)朝是天子常服之服用皮弁諸侯常服之服用羔裘?冠也皮弁以白鹿皮為冠以狐白皮為裘以素錦為衣而裼之其上加朝服十五升白布為之衣冠同色故也羔裘以緇布為冠以黒羊皮為裘以緇布為衣而裼之其上加朝服十五升緇布為之其裳皆素凡朝服君與卿大夫同今天子之卿而服緇衣者蓋既朝于天子而退治事則釋皮弁而服緇布衣以聴其所朝之政也裼音錫】敝予又改為兮【敝音本又作】適子之館兮【傳曰館舍也○李氏曰言諸侯各有館舍也】還予授子之粲兮【還音旋○王氏曰粲粟治之精者○朱氏曰漢有白粲之刑給舂導(dǎo)之役】
武公之賢周人愛之故作此詩言武公為王卿士而服此緇衣也甚宜徳稱其服也此衣若敝我周人當(dāng)為子更為之愿其久于位矣我適汝武公所寓之館以其自鄭而至省問其舍止之安否也既見之而歸我又取米之精者以遺之猶白飯青芻之意也士無賢不肖入朝見疾武公以諸侯入為卿士宜周人之所疾忌今稱譽(yù)之愿望之親往省之又即饋遺之且不以麤糲進(jìn)也【糲辣厲二音】拳拳如此豈非好賢之至乎○孔子云于緇衣見好賢之至【孔叢子】又云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禮記緇衣】緇衣之詩繾綣殷勤可謂好之之至故曰好賢如緇衣巷伯之詩欲取讒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則投畀有北有北不受則投畀有昊可謂惡之之至故曰惡惡如巷伯詩之好賢惡惡者多矣獨(dú)舉二詩以其至者言之也
緇衣之好兮【傳曰好猶宜也】敝予又改造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緇衣之蓆兮【蓆音席○程子曰蓆舒安之義服稱其徳則安舒○傳曰蓆大也】敝予又改作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緇衣三章章四句
將仲子【將音鏘】刺莊公也【疏曰莊公寤生武公掘突子】不勝其母【勝音升】以害其弟【疏曰弟名段字叔】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諫而公弗聴【祭音再】小不忍以致大亂焉【曰鄭荘公詩平王時(shí)○左傳隠元年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荘公及共叔段荘公寤生驚姜氏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qǐng)于武公公弗許及荘公即位為之請(qǐng)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請(qǐng)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duì)曰不如早為之所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于已公子呂請(qǐng)除之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已邑至于廩延子封曰可矣公曰不義不昵厚將崩大叔將襲鄭夫人將啓之公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乗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大叔出奔共書曰鄭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亟音器大音泰鄢音于晚于建于然三音共音恭子封公子呂也○補(bǔ)傳曰將仲子之序與左氏合信乎詩序經(jīng)圣人之手而左氏之好惡與圣人同也○谷梁曰何甚乎鄭伯甚鄭伯處心積慮成于殺也○公羊曰曷為大鄭伯之惡母欲立之已殺之如勿與而已矣○胡氏曰用兵大事也必君臣合謀而后動(dòng)則當(dāng)書國命公子呂為主帥則當(dāng)稱將出車二百乗則當(dāng)稱師三者咸無稱焉而専目鄭伯是罪之在伯也猶以為未足又書克段于鄢克者力勝之辭不稱弟路人也于鄢操之為己蹙矣姜氏當(dāng)武公存之時(shí)嘗欲立段矣公既沒姜以國君適母主乎內(nèi)段以寵弟多才居乎外國人又悅而歸之荘公恐其終將軋已為后患也故授之大邑而不為之所縦使失道以至于亂然后以叛逆討之則國人不敢従姜氏不敢主而大叔屬籍當(dāng)絶不可使居父母之?此鄭伯志也】
荘公克段之事左氏以為譏失教此詩后序以為小不忍皆責(zé)之也輕谷梁公羊及胡氏深誅其心以為大惡后之説詩者祖其意以后序?yàn)榉乔抑^詩人探荘公之心在于殺段而托諸父母諸兄國人以為説冀以稔成其惡耳竊謂此駁后序未盡荘公之惡則然而説詩之本意則未也叔段舊有奪嫡之謀荘公固以不能釋然于懐矣而又挾材武怙母寵結(jié)羣小將不利于宗國此莊公之所深忌也請(qǐng)制弗許請(qǐng)京與之迫于母意不得已焉耳始答祭仲曰多行不義必自斃繼答公子呂曰無庸將自及至公子呂又言之則曰不義不昵厚將崩蓋挾數(shù)用術(shù)為秋實(shí)黃落之計(jì)設(shè)心不仁矣觀段之淺露為羣小所縦臾而欲謀宗國何能為者邪固易之矣及段將襲鄭公曰可矣蓋幸其釁自彼作謂人不得以議我豈有涕泣而道之之意哉公固非不忍者然春秋乃圣人襃貶之法變風(fēng)乃國人諷諫之辭不可以并論也此詩止以公與祭仲有殺段之謀故設(shè)為公拒祭仲之辭以天理感動(dòng)之公論開悟之耳如此則不失詩人溫柔敦厚之防
將仲子兮【傳曰將請(qǐng)也仲子祭仲也○曹氏曰仲子祭仲足也祭其氏也名仲而字仲足】無逾我里【傳曰逾越也里居也二十五家為里】無折我樹杞【疏曰杞柳屬○陸璣曰生水傍樹如柳葉麤而白木理防赤其材堅(jiān)韌今人以為車轂韌音仞○今曰樹杞猶言杞樹耳杞桑檀皆美木以喻兄弟○三杞考見四牡】豈敢愛之畏我父母【疏曰于時(shí)其父亡與母連言之耳】仲可懐也【今曰懐念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祭仲之謀迫而淺欲速去其偪曰早為之所荘公之謀狡而深故養(yǎng)成其惡曰子姑待之公與祭仲皆欲致段于死地所爭遲速之間耳公非拒祭仲也國人知公與祭仲有殺段之謀乃反其意設(shè)為公拒祭仲之辭以諷之謂公若曰請(qǐng)仲子無逾越我所居之里無損折我美樹之杞喻無入我家而害我兄弟也我豈敢愛段而私之哉乃畏我父母也仲子之言固可念也然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公未嘗有是言也而詩人代公言之若謂公之已逾者諷公縦不愛段獨(dú)不畏父母乎蓋譎諫也
將仲子兮無逾我墻無折我樹桑【呂氏曰孟子云樹墻下以桑則桑在墻下也】豈敢愛之畏我諸兄【傳曰諸兄公族】仲可懐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諷公縦不愛段獨(dú)不畏公族之義乎
將仲子兮無逾我園【傳曰園所以樹木也○疏曰園者圃之藩故其內(nèi)可以種木也】無折我樹檀【傳曰檀彊韌之木○疏曰檀材可以為車○陸璣曰檀木皮正青滑澤】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懐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諷公縦不愛段獨(dú)不畏國人之多言乎
將仲子三章章八句
叔于田刺荘公也叔處于京【處音杵○曹氏曰滎陽故東虢國也有京水索水楚漢戰(zhàn)于京索之間即其地也京邑在滎陽縣東敖倉鴻溝在縣西官渡在中牟皆古戰(zhàn)爭處制即成皋舊虎牢也索師古音求索之索】繕甲治兵【繕音擅○箋曰繕之言善也甲鎧也鎧音慨韻又音愷○今曰繕補(bǔ)也繕甲修治之意】以出于田國人説而歸之【説音悅○曰鄭荘公詩平王時(shí)】二叔于田皆美叔段之材武無一辭他及而首序以為刺荘公蓋與春秋書鄭伯克段譏失教之意同首序經(jīng)圣人之手矣説詩不用首序則二叔于田皆為美叔段椒聊為美桓叔叔段桓叔可美也乎哉此詩言段出田而京邑之黨相媚説以従之耳后 謂國人説而歸之非也鄭師臨其境京人亦叛之矣
叔于田【傳曰叔大叔段也田取禽也大音泰○箋曰于往也】巷無居人【傳曰巷里涂也○疏曰里內(nèi)之途道也】豈無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洵音荀○箋曰洵信也】段好田獵馳騁其黨諛説之謂叔之往田獵也人皆従之里巷之內(nèi)無復(fù)居人豈盡無居人乎雖有居人但不如叔之信美且仁也段豈真美且仁哉其黨私之之言猶河朔之人謂安史為圣也詩人之意謂段之不令而羣小相與縦臾如此必為厲階以自禍荘公曷為不禁止之乎故序曰刺莊公也
叔于狩【音守○傳曰冬獵曰狩】巷無飲酒豈無飲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
叔適野【箋曰適之也郊外曰野】巷無服馬【箋曰服馬猶乗馬○今曰易系辭服牛乗馬】豈無服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曹氏曰言其有藝也】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大叔于田【大如字】刺荘公也叔多才而好勇【好去聲】不義而得眾也【曰鄭荘公詩平王時(shí)○蘇氏曰二詩皆曰叔于田故此加大以別之非謂段為大叔也然不知者又加大于首章失之矣】
兩叔于田其三章章五句短篇者止曰叔于田其三章章十句長篇者加大以別之采詩之初未有序故于首章加大后有序因存而不去猶書序作堯典之下復(fù)有堯典二字存其舊也公子呂云厚將得眾謂其所憑者厚則羣小將以利合也序祖其説以為得眾非謂其真能得人心也
大叔于田乗乗馬【曰上乗如字駕也下乗去聲四馬也】執(zhí)轡如組【朱氏曰轡今之韁也○錢氏曰組文五采相間手執(zhí)六轡如組之文言其齊比○今曰疏謂織組者總紕?dòng)诖顺晌挠诒擞邎?zhí)轡于手馬騁于道言如織組之為不若言如組之文為簡徑也紕必二反】兩驂如舞【箋曰在旁曰驂○傳曰驂之與服諧和中節(jié)○董氏曰五御之法有舞交衢者蓋詩所謂如舞也服制于衡不得如舞其言舞者驂也】叔在藪【傳曰藪澤禽之府也○疏曰澤水所鐘水希曰藪鄭有圃田此言藪圃田也】火烈具舉【今曰烈如載燔載烈之烈謂以火焚烈之也孟子益烈山澤而焚之大司馬注火火止也春田用火因焚萊除陳草皆殺而火止○曹氏曰王制云昆蟲未蟄不以火田故爾雅謂火田為狩惟冬田乃用火耳若夫刈草以為防驅(qū)禽而納諸防中然后焚而射焉則四時(shí)之田皆然也○傳曰具俱也】襢裼暴虎【襢裼音但錫但上濁也○傳曰襢裼肉袒也○疏曰李巡云脫衣見體曰肉袒】獻(xiàn)于公所將叔無狃【將音鏘狃音紐○傳曰狃習(xí)也○朱氏曰國人謂之】戒其傷女【音汝】上篇叔于田段在京自出田也此大叔于田段在鄭従荘公出田也叔之従公往田也駕一乗之馬矜其多能代御人御自執(zhí)馬轡如組文之齊比其兩驂之焉如舞者之中于樂節(jié)皆見其善御也叔在林藪禽獸所聚之地以火烈而焚之同時(shí)皆舉叔乃襢去裼衣徒手搏虎以獻(xiàn)于莊公國君介弟之貴而氣習(xí)如此見失教矣荘公不教誨禁止之其私昵之黨乃致媚愛之辭曰請(qǐng)叔無狃習(xí)此事數(shù)數(shù)為之恐其或傷汝也莊公為可刺矣○舊説執(zhí)轡如組叔之御人下文又良御忌乃言叔身善御自為支離也正以叔執(zhí)轡如組為善御耳
叔于田乗乗黃【傳曰四馬皆黃】兩服上襄【箋曰兩服中央夾轅者襄駕也上駕言為眾馬之最良也○朱氏曰馬之上者為上駕猶史所謂上駟也○今曰終日七襄】兩驂鴈行【音航○疏曰兩驂與服其首差退如鴈行之有次序】叔在藪火烈具?【傳曰?光也○疏曰言舉火而?其光也】叔善射忌【音記○傳曰忌辭也】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控空之去○朱氏曰抑發(fā)語辭○傳曰騁馬曰磬止馬曰控○補(bǔ)傳曰騁馬曰磬謂使之曲折如磬也止馬曰控謂有所控制不逸也○今曰今人稱馬韁為磬控】抑縱送忌【朱氏曰舍拔曰縱拔音跋】
兩服馬皆上駕其馬最良也兩驂馬如鴈行其首差退也既言叔良御忌遂言其能磬以騁馬控以止馬則馬之進(jìn)退惟其意所以實(shí)其良御也既言叔善射忌遂言其能后手防而縦【防音蕝子悅切】前手?jǐn)劧蛣t矢去勁而有力所以實(shí)其善射也○縦放箭也送送箭也今射者云前手?jǐn)労笫址罃劶此鸵卜兰纯v也舊説従禽曰送今不用
叔于田乗乗鴇【音保依字作鴇○釋獸曰驪白雜毛曰鴇○釋曰毛色黒白而復(fù)有雜毛相錯(cuò)者名鴇今所謂烏驄】兩服齊首【傳曰馬首齊也】兩驂如手【箋曰如人左右手之相佐助也】叔在藪火烈具阜【傳曰阜盛也】叔馬慢忌【傳曰慢遲也】叔發(fā)罕忌抑釋掤忌【掤音冰○傳曰掤所以覆矢○疏曰昭二十五年左傳云公徒執(zhí)氷而踞字異音義同箭筩蓋也筩音同箭室也○今曰用矢則舉掤以開筩既用則納矢筩中釋下其掤以覆筩也】抑鬯弓忌【鬯音暢○傳曰鬯弓弢弓弢音滔弓衣也○疏曰鬯者盛弓之器鬯弓謂弢弓而納之鬯中鬯韻作韔注云弓衣也】
田事既畢則叔馬行遲矣叔發(fā)矢希罕矣釋掤以覆矢矣以鬯鬯其弓矣言其従容得意如庖丁解牛提刀而立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志善刀而藏之也亦可想叔段洋洋之意矣○段有不義之謀兄弟之間人所難言詩人優(yōu)柔之意但言段矜能恃勇暴虎以獻(xiàn)氣陵其兄私黨諂事甘言媚説方且踴躍馳騁不能自已従容畢事意氣自得其氣習(xí)輕?麤暴如此殆非令終之器所謂智伯射御足力則賢而以不仁行之者也公何為不早禁止之乎
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清人刺文公也【疏曰文公踕厲公突子踕音捷】髙克好利而不顧其君【好去聲】文公惡而欲逺之不能【惡烏路反逺去聲】使髙克將兵而御狄于竟【將去聲竟音境】陳其師旅翺翔河上久而不召眾散而歸髙克奔陳公子素惡髙克進(jìn)之不以禮【疏曰鄭之公子名素】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國亡師之本故作是詩也【曰鄭文公詩平王時(shí)○疏曰春秋閔公二年冬十二月狄入衛(wèi)鄭棄其師衛(wèi)在河北鄭在河南恐其渡河侵鄭故使髙克將兵于河上御之公子素作詩以刺之○胡氏曰人君擅一國之名寵殺生予奪惟我所制耳使髙克不臣之罪已著按而誅之可也情狀未明黜而退之可也愛惜其才以禮馭之亦可也烏有假之以兵權(quán)委諸境上坐視其卒伍離散而莫之防乎然則棄師者鄭伯乃以國稱何也二三執(zhí)政股肱心膂休戚之所同也不能進(jìn)諫于君協(xié)志同力黜逐小人而國事至此是謂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春秋書曰鄭棄其師君臣同責(zé)矣】
春秋經(jīng)書鄭棄其師罪文公也與首序合
清人在彭【傳曰清邑也彭衛(wèi)之河上鄭之郊也○箋曰清者髙克所帥眾之邑也】駟介旁旁【音絣○箋曰駟四馬也○傳曰介甲也○疏曰旁旁然不息○今曰北山王事傍傍字異音義同】二矛重英【重平聲○箋曰二矛酋矛夷矛也○防曰考工記云酋矛常有四尺夷矛三尋注云八尺曰尋倍尋曰常魯頌以矛與重弓共文弓無二等直是一弓而重之則知二矛亦一矛而有二故彼箋云二矛重弓備折壊直是首矛有二無夷矛也○英傳曰矛各有英飾也○疏曰經(jīng)言重英嫌一矛有重飾故云各有英飾言其各自有飾竝建而重累魯頌説矛之飾謂之朱英則以朱染為英飾】河上乎翺翔【載驅(qū)傳曰翺翔猶彷徉也彷徉音旁羊○錢氏曰如鳥之翺翔也】
髙克所率清邑之人在于河上之彭地狄去無事乃使四馬被甲驅(qū)馳旁旁然不息其車之上建酋矛夷矛長短不同其英飾相重累翺翔于河上之地何為者耶詩意謂彼既無事不召之使還將潰散矣【永嘉鄭氏曰夫擁大眾于外而無所事不為亂則潰散爾】
清人在消【傳曰消河上地也】駟介麃麃【音標(biāo)○傳曰麃麃武貌】二矛重喬【毛音橋鄭音驕○傳曰重喬累荷也○釋文曰荷舊音何謂刻矛頭為荷葉相重累也沈胡可反謂兩矛之釋相負(fù)荷也○疏釋毛曰喬髙也以矛建于車上五兵之最髙者也而二矛同髙復(fù)有等級(jí)故謂之重喬謂此二矛刀有髙下重累而相負(fù)揭○箋曰喬矛矜近上及室題所以縣毛羽縣音?○疏釋鄭曰矜謂予柄也室謂矛之銎孔襄十年左傳曰舞師題以旌夏杜預(yù)云題識(shí)也題者表識(shí)之言箋曰喬者矛之柄近于上頭及矛之銎室之下當(dāng)有物以題識(shí)之銎音如芎識(shí)音志】河上乎逍遙【錢氏曰逍遙行樂也】
清人在軸【音逐○傳曰軸河上地也○疏曰彭消軸皆河上之地久不得歸師有遷移三地亦應(yīng)不甚相逺】駟介陶陶【音道○傳曰陶陶驅(qū)馳之貌】左旋右抽中軍作好【去聲○箋曰左人謂御者右車右也中軍將也○疏曰左傳成二年説晉之伐齊云郤克將中軍解張御鄭丘緩為右郤克傷于矢流血及屨未絶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張侯即解張也郤克傷矢言未絶鼓音是郤為將在鼓下也張侯傷手而血染左輪是御者在左也此謂將之所乗車耳兵車之法左人持弓右人持矛中人御御不在左也解音蟹殷于閑反】
師久不歸厭其處則復(fù)遷故自彭而消自消而軸翺翔徧于河上之地既閑暇無所作為乃使在左之御者習(xí)旋其車車右勇力之士抽兵刃以習(xí)擊刺將居中央為容好而已游戯以自樂也○一説好如字左軍旋而歸右軍抽而?皆已逃散唯中軍髙克所自將雖作好而彊留亦不能久也亦通
清人三章章四句
羔裘刺朝也【朝音潮】言古之君子以風(fēng)其朝焉【風(fēng)音諷○曰鄭荘公詩在平桓之間○箋曰朝無忠正之臣故刺之】
或謂檜羔裘専刺其君唐羔裘専刺其臣鄭羔裘兼刺君臣按此詩言豹飾止是臣下之服舍命不渝及?之司直?之彥兮皆臣事也止當(dāng)為刺在朝之臣
羔裘如濡【疏曰緇衣羔裘諸侯與其臣服之以日視朝也○傳曰如濡潤澤也○今曰霑濡也】洵直且侯【歐陽氏曰洵信也○韓詩曰侯美也】彼其之子【其音記○朱氏曰其語助辭】舍命不渝【舍音赦○傳曰渝變也】
言古之君子服羔裘之衣其色潤澤如濡濕之信其直而且美謂徳稱其服也美其有徳故謂其裘若有潤澤喜慕之辭也直者大公至正之謂也充實(shí)之謂美直而且美則養(yǎng)其剛?cè)劣诔鋵?shí)矣命者天之所以賦予于我者舍則居之而安也人惟不安于命所守不固故不能剛大充實(shí)彼古之君子能安于命臨利害而不變所以直而美也稱彼所以譏此也
羔裘豹飾【傳曰豹飾緣以豹皮也緣去聲○疏曰君用純物臣下之故袖飾異皮】孔武有力【傳曰孔甚也】彼其之子?之司直【傳曰司主也○今曰猶屠蒯言女為君耳將司聰也之司】
言古之君子服其羔裘而豹皮為袖之緣其人甚武而有力然非賁育之謂也繼言彼其之子可以司國之直謂敢行禮義不畏彊御斯以為孔武有力也司直謂直道之宗主官名多稱司言主掌之也
羔裘晏兮【錢氏曰晏安也】三英粲兮【傳曰三英三徳也○箋曰剛克柔克正直也○朱氏曰粲鮮明貌】彼其之子?之彥兮【傳曰彥士之美稱】
羔裘晏兮言徳稱其服故服之而安猶云緇衣之宜兮三英粲兮言三俊為國光華也○三英或以為裘之英飾前后有三如五紽五緎五總之類只是臆度無文可據(jù)毛氏以為三徳或疑牽合于三之?dāng)?shù)今考立政三俊注以為剛?cè)嵴庇⒓纯∫裁现h有源流矣此詩每章第二句皆言徳美知三英非言英飾也
羔裘三章章四句
遵大路思君子也荘公失道君子去之國人思望焉【曰鄭荘公詩在平桓之間○詩記曰武公之朝蓋多君子矣至于荘公尚權(quán)謀専武力氣象一變左右前后無非祭仲髙渠彌祝聃之徒也君子安得不去之乎○曹氏曰荘公殺弟幽母加兵于天子其失道多矣失道之君胡可與久處宜君子之去之也不有君子其能國乎是以身死而國亂至于公子五爭兵甲不息有由然也】鄭荘克段誓母交質(zhì)之事在平王時(shí)【鄭荘前二十四年】交惡歸祊繻葛之事在桓王時(shí)【鄭荘后十九年】入春秋首惡也羔裘遵大路女曰雞鳴三詩之時(shí)無以明之疑而系之平桓之間毋質(zhì)也【舊圖列之荘王誤矣鄭荘卒于桓之十九年不及荘王之世】
遵大路兮【傳曰遵循也】摻執(zhí)子之袪兮【摻音糝袪音驅(qū)○傳曰摻擥也○今曰擥韻亦作攬釋云撮持也袪袖口也袪袂之袪従衣祛去之祛従示祛解見唐羔裘】無我惡兮【惡烏路反】不寁故也【寁子感反従韻○傳曰寁速也○今曰速猶言倉卒也】
荘公失道君子惡之遵循大路而去其國人欲攬持其裾袖以留之曰子無惡我而不留不可倉卒于故舊也謂棄去之速也不言其惡荘公而以為惡我婉辭也言故舊以先君之義諷之庶其或留也此詩止惜賢者之去而荘公身不行道為君子所棄可見矣大路非隠僻之所而君子遵此以去觀瞻所系眾所共惜荘公不留之乃使國人欲留之是可刺也【曹氏曰申公白生彊起穆生曰獨(dú)不念先王之徳歟即此詩欲留君子之意】
遵大路兮摻執(zhí)子之手兮無我魗兮【魗毛音讎鄭音丑○傳曰魗棄也○箋曰亦惡也】不寁好也【好去聲○蘇氏曰好舊好也】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
女曰雞鳴刺不説徳也【説音悅】陳古義以刺今不説徳而好色也【好去聲○曰鄭荘公詩在平桓之間】
古者夫婦相警以勤生又能同心以親賢是好徳而不淫于色也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詩記曰昧晦也旦明也昧旦天欲旦晦明未辨之時(shí)也列子曰將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傳曰言小星已不見也】將翺將翔【今曰翺翔雍容和緩之意】弋鳧與鴈【弋音翼鳧音符○箋曰弋繳射也繳音灼疏曰謂以繩系矢而射也繳謂生絲為繩也○曹氏曰鳧鹥解曰鳧野鶩○解見鳧鹥】
此詩述夫婦相警之辭始婦警其夫曰雞鳴可興矣夫曰姑俟昧旦也婦又警其夫曰子宜興而視夜之如何蓋小星已不見唯明大之星爛然天將曉矣方將雍容翺翔而往弋取鳧鴈而歸早則従容晏則忽遽起不可以不早也○蘇氏以明星為啓明蓋今俗所謂曉星也毛氏謂天將曉則小星不見惟明大之星爛然雖不指為啓明然將曉而明大者惟啓明耳至陳東門之楊明星煌煌但言夜深則星明又不必専為曉星矣
弋言加之【蘇氏曰加中也史記云以弱弓防繳加諸鳧鴈之上】與子宜之【朱氏曰和其所宜也內(nèi)則云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鴈宜麥魚宜苽】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婦人謂其夫曰子弋射鳧鴈加而中之我當(dāng)與子和其滋味之所宜既和其所宜以之飲酒相樂期于子以偕老飲酒之時(shí)琴瑟在于侍御莫不安靜而和好言夫婦相愛之意也【朱氏曰射者男子之事而中饋者婦人之職也】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zèng)之【傳曰雜佩者珩璜琚瑀沖牙之類音行黃居禹○朱氏曰珩佩之上橫者也下垂三道貫以蠙珠璜如半璧系于兩旁之下端琚如圭而兩端正方在珩璜之中瑀如大珠在中央之中別以珠貫下系于璜而交貫于瑀復(fù)上系于珩之兩端沖牙如牙兩端皆鋭橫系于瑀下與璜齊行則沖橫出聲也○箋曰贈(zèng)送也】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傳曰問遺也遺音位○疏曰曲禮云凡以苞苴簟笥問人者左傳衛(wèi)侯使人以弓問子貢皆遺人物謂之問】知子之好之【好去聲】雜佩以報(bào)之
婦語其夫謂知汝所招來而新相知者吾將解雜佩以贈(zèng)送之知汝所和順而莫逆于心者吾將解雜佩以遺問之知汝所好慕而尊敬之者吾將解雜佩以報(bào)答之雜佩難得之物未必常有特言茍有賢者之至當(dāng)有以結(jié)其歡心而無所愛于服玩之物此由其夫好徳故其妻能奉承其意也
女曰雞鳴三章章六句
有女同車【尺奢反】刺忽也【疏曰昭公忽荘公寤生世子祭仲逐之而立突】鄭人刺忽之不昏于齊太子忽常有功于齊齊侯請(qǐng)妻之【妻音砌】齊女賢而不取【音娶】卒以無大國之助至于見逐故國人刺之【曰鄭昭公初立詩桓王時(shí)○疏曰桓六年傳曰北戎侵齊齊侯乞師于鄭鄭大子忽帥師救齊六月大敗戎師?其二帥大良少良甲首三百以獻(xiàn)于齊是大子忽嘗有功于齊也傳又云公之未昏于齊也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大子忽大子忽辭人問其故大子曰人各有耦齊大非吾耦也詩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國何為君子曰善自為謀及其敗戎師也齊侯又請(qǐng)妻之固辭人問其故大子曰無事于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奔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昏也人其謂我何遂辭諸鄭伯如左傳文齊侯前欲以文姜妻忽后復(fù)欲以他女妻忽再請(qǐng)之此言齊女賢而忽不取謂復(fù)請(qǐng)妻者非文姜也妻音砌○廣漢張氏曰忽之不昏于齊未為失也而詩人追恨其失大國之助者蓋見忽之弱為甚追念其資于大國或有以自立此國人之情也蓋忽者先君之世子其立也正故其始也國人見其逐而憐其無助耳】
突挾宋之援以逐忽故國人惜忽之無援而作此詩也春秋桓五年經(jīng)書鄭忽出奔衛(wèi)以其失國故不稱子十五年經(jīng)書鄭世子忽復(fù)歸于鄭以其歸國故稱世子以其終失國出入皆不稱鄭伯此首序稱忽擊鼓稱州吁墓門稱陳佗皆用春秋書法知經(jīng)圣人之手矣
有女同車【傳曰親迎同車也○疏曰士昏禮云女始乗車壻御輪三周是同車也】顔如舜華【如字○傳曰舜木槿也○釋草曰椵木槿櫬木槿椵音假○樊光曰別二名也其樹如李其華朝生暮落○陸璣曰五月始華故仲夏月令云木槿榮○山隂陸氏曰取瞬之義○曹氏曰舜華易落而無實(shí)以況有色而徳不稱焉】將翺將翔【今曰翺翔雍容和緩之意】佩玉瓊琚【解是衛(wèi)木?】彼美孟姜【傳曰孟姜齊之長女也疏曰他女必幼于文姜未必實(shí)長假言其長而美之】洵美且都【洵音荀○箋曰洵信也傳曰都閑也○疏曰都者美好閑習(xí)之言司馬相如上林賦云妖冶閑都】忽以弱見逐國人追恨其不取齊女言忽所取他國之女行親迎之禮而與之同車者特取其色爾此女色如木槿之華朝生暮落不足恃也而今也且翺且翔于此佩其瓊琚之玉徒有威儀服飾之可觀而無益于事也曷若彼美好齊國之長女信美而且閑雅向來忽若取之則有大國以為援而不至于見逐矣○舊説以有女即孟姜其文重復(fù)彼乃別指之辭有女同車指忽所取者彼美孟姜指忽所不取者忽之辭齊昏也祭仲曰君多內(nèi)寵子無大援將不立正此詩之意也
有女同行【錢氏曰同以車行也】顔如舜英【傳曰英英華也】將翺將翔佩玉將將【音鏘○釋文曰將將玉佩聲】彼美孟姜徳音不忘【徳音解見假樂】言齊女有賢譽(yù)至今使人不能忘恨不取之也車舝徳音來括言其有賢譽(yù)此言徳音不忘即所謂齊女賢而不取也【詩記曰不借助于大國而自求多福忽非奮然誠有是志也蓋其為人淺狹而多所拘攣暗滯而動(dòng)皆疑畏浮易而不知審量孑孑然以文義自喜而國勢(shì)人情與其身之安危皆懵然莫之察也適足以取亡而已矣使忽誠有是志而深求其實(shí)則質(zhì)之弱固可彊而所以持國者固無待于外助也惟其為善有名而無情所以卒見嗤于祭仲而為詩人所閔此功利之説所以多勝而信道者所以益寡也】
有女同車二章章六句
山有扶蘇刺忽也所美非美然【今曰鄭昭公詩桓荘之間疏以山有扶蘇萚兮狡童三詩為忽后立時(shí)事則為荘王時(shí)然未有以明之】
為君在辨君子小人而已忽闇于知人所美之人非真美也
山有扶蘇【傳曰扶蘇扶胥小木也○疏曰釋木無文毛當(dāng)有以知之未詳其所出也】隰有荷華【如字○傳曰荷華扶蕖也○釋文曰未開曰菡萏已發(fā)曰芙蓉菡酣之上濁頷撼同音萏談之上濁禫髧同音】不見子都【釋文曰都美也○傳曰子都世之美好者也】乃見狂且【沮之平○傳曰狂狂人也且辭也】
興也山有扶蘇之小木樸不足道喻么麼之小人此非美也隰有扶蕖之名華自拔于汚泥之中喻修絜之君子此美也美惡本不難見忽乃所美非美用舍倒置君子去之在其朝者皆小人耳故不見都美之賢人惟見狂人也○世稱美好之人為子都孟子所稱子都以貌之美此詩所稱子都以徳之美猶美人之名或稱美貌或稱美徳詩彼姝者子兩出一為賢者一為女子也若以此子都為美貌則與狂且意義不貫鄭氏以狂為丑其説牽彊此詩子都子充皆指賢人耳都美好也充充實(shí)也非有人名子都子充也○或謂山隰有草木喻國之有人材耳不必彊為分別此説非也凡詩言山隰有草木其草木皆相類故不必分別此詩以扶蘇對(duì)荷華以喬松對(duì)游龍皆不相類荷名華也扶蘇小木不知其為何木其名不顯其木可知是荷華與扶蘇非類也松名木也其材可為棟梁以喬言之則又髙竦而挺持龍凡草也又以游言之則枝葉放縦與喬木亦非類也周子以蓮有君子之徳夫子稱松有后凋之操晉人稱和嶠為千尺松皆以荷松喻賢豈扶蘇游龍輩所可同日語哉時(shí)人比竝言之蓋美惡相形矣
山有喬松【王氏曰喬髙也】隰有游龍【箋曰游放縦也○傳曰龍紅草也○釋草曰紅蘢古其大者蘬蘢音龍○舍人曰紅名龍古○陸璣曰一名馬蓼葉大而赤白色生水澤中髙丈余】不見子充【疏曰充實(shí)忠良者】乃見狡童【今曰狡獪也従犭非従亻】
山有喬髙之松木挺特而秀拔喻特立之君子此美也隰有放縦之龍草縦橫而亂生喻縦恣之小人此非美也今忽所美非美故不見充實(shí)之賢人乃見狡獪之小子也李徳裕言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蘿非附他物不能自起游龍正堪與藤蘿為伍耳
山有扶蘇二章章四句
萚兮【萚音托】刺忽也君弱臣彊不倡而和也【倡音唱和去聲○曰鄭昭公詩桓荘之間○補(bǔ)傳曰后篇權(quán)臣擅命指祭仲此篇亦指祭仲也】
此詩小臣愿忠于國而力不能自為也后序之言非詩意也
萚兮萚兮【疏曰七月傳云萚落也落葉謂之萚○今曰槁葉未辭柯以風(fēng)所吹而必落故呼槁葉為萚也】風(fēng)其吹女【音汝】叔兮伯兮【錢氏曰叔伯謂諸大夫也】倡予和女興也此小臣有憂國之心呼諸大夫而告之言此槁葉在柯風(fēng)將吹女不能久矣天大風(fēng)則槁葉無不落喻國有難則大夫皆不安禍將及矣豈可坐視以為無與于已而不相與扶持之乎叔伯諸大夫其亟圖之汝倡我則我和汝矣謂患無其倡不患無和之者也當(dāng)時(shí)卒無倡之者由忽無忠臣良士也二女字皆呼諸大夫
萚兮萚兮風(fēng)其漂女【漂音飄○傳曰漂猶吹也】叔兮伯兮倡予要女【要音腰○傳曰要成也】
成女謂相與成其事也
萚兮二章章四句
狡童刺忽也不能與賢人圖事權(quán)臣擅命也【擅音繕○箋曰祭仲専也○今曰鄭昭公詩桓荘之間】
狡童或以為指忽或以為指祭仲春秋書忽乃圣人筆削以示襃貶首序稱忽亦國史所題經(jīng)圣人之手忽以世子為鄭君其當(dāng)時(shí)國人作詩義不得目為狡童也若指祭仲則祭仲自荘公時(shí)已為卿且為莊公取鄧曼而生昭公當(dāng)昭公即位仲已老矣不應(yīng)目為童也今考山有扶蘇之詩刺忽所美非美乃見狂且狡童是所用之人非狂即狡此詩正指忽所用之人耳圣人刪詩以垂世教安取目君為狡童乎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餐粲之平】忽所美非美以狡童為賢而信用之不與賢人圖事賢者憂之不欲斥忽而斥其所用之人也為告忽言之故指狡童為彼而稱忽為子曰彼狡獪之童少不更事恃權(quán)寵而侮老成故不與我言也彼狡童不足恤吾惟憂君之故恐為所誤至于不能餐也○舊説既以狡童指忽又以子為指忽非也彼以指忽之所用子以稱忽則語意抑?分明矣彼者薄之之辭子者親之之辭也權(quán)臣擅命將有他志惡察察言故但言憂之而不能餐防辭也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朱氏曰息安也】共食則可以從容謀事耳不能息謂不安息也食息俱廢憂之深也○舊説謂不與食天祿今不従此詩蓋忽之朝猶有賢人在焉而忽不與之謀耳非謂在野之賢也【詩記曰賢者于忽懇懇如此而忽不之察焉上下可謂不交矣疎其可親親其可疎斯其所以亡也】
狡童二章章四句
褰裳【褰音愆】思見正也狂童恣行【去聲○疏曰忽是荘公世子于禮宜立非詩人所當(dāng)疾故知狂童恣行謂突也正謂正爭者之是非去突而定忽】國人思大國之正已也【曰鄭昭公初立詩桓王時(shí)】
鄭人始作萚兮望大夫相與扶持之既無其人則又作褰裳望大國之見正蓋惓惓于忽也説者多以狂童指忽非也忽以世子嗣位其立也正國人憂之至于不能餐其情可見此詩及有女同車皆欲求援大國以扶植之也王道既防小國無所控愬往往思方伯之拯己霸圖能無興乎是可以觀世變矣
子恵思我【今曰恵言恩恵我也】褰裳涉溱【釋文曰褰摳也摳挈也摳恪侯反○釋文曰溱水名出鄭字作潧○補(bǔ)傳曰洧溱未必褰裳可涉詩人此言欲其急于拯亂耳】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沮之平○朱氏曰且語助辭也】
突以庶奪嫡忽位已定而簒之國人無如之何故思大國正其孰為當(dāng)立孰為不當(dāng)立子斥大國之人也大國有以恩恵而念我鄭國之亂欲來為我討正之者非道逺而難至但褰揭其裳涉溱水則至矣子不我思則豈無他國思我者乎何為皆不來也望大國之正已其情甚切不主一國也所以告急者突乃狂童以庶奪嫡其狂已甚也○舊説謂爾不我思則當(dāng)有他國思我者如此則自為悠緩之辭非告急之意
子恵思我褰裳涉洧【音委○傳曰洧水名○李氏白説文云洧出潁川陽城山東南入潁】子不我思豈無他士【箋曰他士猶他人也】狂童之狂也且
褰裳二章章五句
豐【音峰】刺亂也昏姻之道缺【箋曰謂嫁取之禮】陽倡而隂不和【倡音唱和去聲】男行而女不隨【曰昭公詩桓荘之間○疏曰豐東門之墠風(fēng)兩子衿直云刺亂世耳或當(dāng)突簒之時(shí)或當(dāng)忽入之后其時(shí)難知要之是忽為主亦宜系忽皆昭公詩】
忽初立在桓王時(shí)復(fù)立在荘王時(shí)扶蘇萚兮狡童豐東門之墠風(fēng)雨子衿?之水詩不明何時(shí)作則疑而附之桓荘之間疏指山有扶蘇至狡童為忽后立時(shí)事唯豐以下其時(shí)難知要之八詩一體皆難定其時(shí)也
子之豐兮【傳曰豐豐滿也】俟我乎巷兮【傳曰巷門外也○疏曰門外之道也】悔予不送兮
此詩述婦人之辭也男子親迎女有他志而不従其后復(fù)思親迎之人謂子之面貌豐豐然豐滿出門而待我于門外之巷悔我當(dāng)時(shí)不送是子而去也
子之昌兮【傳曰昌盛壯貌】俟我乎堂兮【疏曰士昏禮主人揖賔入于廟主人升堂西面賔升堂北面奠鴈再拜稽首降出婦從降自西階是則士禮受于廟堂庶人雖無廟堂亦受女于寢堂】悔予不將兮【箋曰將送也】
衣錦褧衣【二衣皆如字褧傾之上字亦作防○解見衛(wèi)碩人】裳錦褧裳【箋曰庶人之妻嫁服也】叔兮伯兮駕予與行【今曰行出適也解見鄘蝃蝀】
女失其配耦悔前不行自説衣服之備望夫更來迎已言已衣用錦為之其上加褧衣裳用錦為之其上加褧裳衣裳備足可以行嫁乃呼迎者之字云叔兮伯兮若復(fù)駕車而來我則與之行矣
裳錦褧裳衣錦褧衣叔兮伯兮駕予與歸【葛覃傳曰婦人謂嫁曰歸】
豐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東門之墠【音善禪之上濁】刺亂也男女有不待禮而相奔者也【曰昭公詩桓荘之間】
豐東門之墠溱洧三詩皆以鄭亂之故而男女不正故皆曰刺亂也出其東門言閔亂亦此意
東門之墠【傳曰城東門也○今曰東門鄭要防之地隠公四年左傳宋公陳侯蔡人衛(wèi)人伐鄭圍其東門○疏曰墠除地去草也封土為壇除地為墠】茹藘?cè)谮妗救闼円羧玳傏嬉舴础鹪蝗闼冋呱`草也蒨韻亦作茜○釋草曰茹藘茅搜○李巡曰一名茜可以染絳○疏曰陂陀不平而可種者名阪】其室則邇其人甚逺
東門有墠其墠之外有阪茹藘之草生焉此男子所居之處也女欲奔之而未遂故言其室則近不難至也其人甚逺未得就之也
東門之栗【疏曰栗樹生于路上】有踐家室【伐柯傳曰踐行列貌】豈不爾思子不我即
女欲奔而未得望男之就已也
東門之墠二章章四句
風(fēng)雨思君子也亂世則思君子不改其度焉【曰昭公詩桓荘之間】鄭公子之亂時(shí)事反覆士之怵于利害隨勢(shì)變遷失其常度者多矣故詩人思見君子焉
風(fēng)雨凄凄【音妻○曰凄凄寒涼之意考見邶緑衣】雞鳴喈喈【音皆○葛覃傳曰喈喈和聲之逺聞】既見君子云胡不夷【今曰傳以夷為悅心悅則夷平憂則郁結(jié)也】興也風(fēng)雨凄凄然寒涼雞猶守時(shí)而鳴喈喈然其聲之和興君子雖居亂世不變改其節(jié)度我得見此人則我心豈不坦然而平夷哉感當(dāng)時(shí)無此人思而不得見之辭也
風(fēng)雨瀟瀟【傳曰瀟瀟暴疾也○朱氏曰風(fēng)雨聲】雞鳴膠膠【錢氏曰膠膠聲雜也今曰膠膠擾擾是雜之意謂羣雞之聲也】既見君子云胡不瘳【音抽○傳曰瘳愈也○李氏曰言如病之瘳愈也】
風(fēng)雨如晦【傳曰晦昏也】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晝而如晦風(fēng)雨之甚而雞晝鳴不已也
風(fēng)雨三章章四句
子衿【音今】刺學(xué)校廢也亂世則學(xué)校不修焉【曰昭公詩桓荘之間】學(xué)校興者治之象也學(xué)校廢者亂之證也
青青子衿【傳曰衿領(lǐng)也○疏曰襟交領(lǐng)也衿與襟音義同】悠悠我心【程子曰悠悠我心賢者悲傷當(dāng)時(shí)如此】縦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鄭以國亂學(xué)校不修生徒解散賢者憂之言汝學(xué)子服青青之衿領(lǐng)宜防聚于學(xué)校以講習(xí)今散而何所之乎使我心悠悠然深長思之縱我不往見汝汝寧不繼聲以問我乎言此者以學(xué)校廢而朋徒解散不相聞知見時(shí)之亂也非要其來見而責(zé)望之也
青青子佩【傳曰佩玉也士佩瓀珉而青組綬瓀音軟○疏曰玉藻士佩瓀玫而緼組綬此云青組綬者蓋毛讀禮記作青字緼音溫○今曰玉藻一命緼韨幽衡注云緼赤黃之間色幽音酉】悠悠我思縦我不往子寧不來
既不繼聲問亦不來訪
挑兮達(dá)兮【挑音叨又音恌達(dá)音撻○朱氏曰挑輕儇跳躍之貌達(dá)放恣也】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人既廢學(xué)乃挑然輕躍達(dá)然放恣但好登城上之髙闕以候望為樂賢者念之一日不見已如三月之久況非止一日乎傷時(shí)事之至此念朋防之無従也
子衿三章章四句
?之水閔無臣也君子閔忽之無忠臣良士終以死亡而作是詩也【曰昭公詩桓荘之間○今曰忽時(shí)未死亡終必死亡耳】
忽非無臣也臣非忠良雖有之如無之?之水三篇王風(fēng)言平王不能令諸侯唐風(fēng)言晉昭不能制沃此詩言忽不能制權(quán)臣皆興防弱也忽能用忠臣良士則轉(zhuǎn)弱為彊矣
?之水不流束楚【解見王風(fēng)○曹氏曰此先楚后薪以見臣之愈彊耳】終鮮兄弟【鮮上聲】維予與女【音汝】無信人之言人實(shí)迋女【迋徐音姜之去本音狂之上濁○傳曰迋誑也】
興也楚本浮物一束之楚本非不可流轉(zhuǎn)而悠?之水不能流轉(zhuǎn)之猶忽之防弱不能號(hào)今其臣也昭公兄弟甚眾無與忽同心者故言今兄弟雖多終竟是少謂要其終必不相助雖多猶少也此詩忽兄弟所作故曰維予二人外此無與同心者也兄弟且如此況他人乎故言無信他人之言他人實(shí)欺迋?cè)甓姛o忠臣也【曹氏曰按左傳忽突爭國而子儀子亹更立及至荘十四年忽與子儀子亹皆已死而原繁謂厲公曰荘公之子猶有八人不得為鮮○詩記曰無信人之言非教之以不信人言也忽既防弱彊公子復(fù)多其臣大抵懐二心而外市僅有一二人實(shí)心向之者乃暗于情偽不知所?故提耳而告之也】
?之水不流束薪終鮮兄弟維予二人無信人之言人實(shí)不信
?之水二章章六句
出其東門閔亂也公子五爭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民人思保其室家也【曰厲公詩僖王時(shí)○疏曰桓十一年左傳云祭仲為公取鄧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于鄭荘公生厲公故宋人誘祭仲而執(zhí)之曰不立突將死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之秋九月昭公奔衛(wèi)己亥厲公立是一爭也十五年傳云祭仲専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雍姬知之以告祭仲祭仲殺雍糾厲公出奔蔡六月乙亥鄭世子忽復(fù)歸于鄭是二爭也十七年傳云初鄭伯將以髙渠彌為卿昭公惡之固諫不聴昭公立懼其殺已也弒昭公而立公子亹是三爭也十八年傳云齊侯師于首止子亹防之髙渠彌相七月齊人殺子亹而轘髙渠彌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服防云鄭子昭公弟子儀也是四爭也荘十四年傳云鄭厲公自櫟侵鄭及大陵?傅瑕曰茍舍我吾請(qǐng)納君與之盟而舍之六月傅瑕殺鄭子而納厲公是五爭也忽亦再為鄭君前以太子嗣立不為爭簒故唯數(shù)后為五爭也雍平聲女尼據(jù)反亹音尾轘音患】此詩與中谷有蓷皆以世亂之故而男女不相保故序皆以閔傷言之
出其東門【東門解見東門之墠】有女如云【傳曰如云眾多也】雖則如云匪我思存縞衣綦巾【縞音杲綦音其○傳曰縞衣白色綦巾蒼艾色○疏曰縞細(xì)繒也戰(zhàn)國防云彊弩之末不能穿魯縞然則縞是薄繒不染故色白也綦者青色之小別艾謂青而防白為艾草之色箋云綦文亦以為青色但巾上為此蒼文非全用蒼色為巾也與毛異】聊樂我員【樂音洛員音云○園有桃箋曰聊且略之辭○疏曰云員古今字助語辭也】
鄭國之亂男女相棄有出其東門見婦人之見棄者其多如云雖如云之多皆非我思慮所存也我心所存在于服白繒之衣綦文之巾者是我之室且得相樂幸不相棄足矣何暇閔憐他人之室家乎此感時(shí)之亂自顧其室家亦恐不能相保也縞衣綦巾稱其妻猶云荊釵布裙也
出其闉阇【二字音因都○傳曰闉曲城也阇城臺(tái)也○疏曰闉是門外之城即今之門外曲城是也阇是城上之臺(tái)謂當(dāng)門臺(tái)也】有女如荼【音徒○曰此荼茅草秀出之穂也○疏曰鄭于地官掌荼注及既夕注與此箋皆云荼茅秀然則此言如荼乃是茅草秀出之穂非苦菜及委葉二種荼草也茅之秀者其穂色白言女皆喪服色如荼然吳語説吳王夫差于黃池之防陳兵以脅晉萬人為方陳皆白常白旗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韋昭云荼茅秀亦以白色為如荼與此傳意同女見棄所以喪服者王肅云見棄又遭兵革之禍故皆喪服也矰音曽短矢也○三荼考見邶谷風(fēng)】雖則如荼匪我思且【音徂○釋文曰爾雅云存也舊子徐反】縞衣茹藘【音如閭○傳曰茹藘茅搜之染女服也○解見東門之墠】聊可與娛【傳曰娛樂也】
出其東門二章章六句
野有蔓草【蔓音萬】思遇時(shí)也君之澤不下流民窮于兵革男女失時(shí)思不期而防焉【曰厲公詩僖王時(shí)】
思遇時(shí)者厭亂而思治也不期而防非詩意
野有蔓草【傳曰蔓延也】零露?兮【?音團(tuán)○傳曰??然盛多也】有美一人清?婉兮【清?考見鄘君子偕老】邂逅相遇【邂逅音械候○陳氏曰綢繆詩言昏姻云見此邂逅邂逅正謂昏姻非淫奔也○今曰邂逅謂其議速成猶迨其今兮之意今人言事之速者云邂逅而成】適我愿兮【今曰適意適興皆快適之意】
興也野有蔓延之草者由天零落其露??然盛多以潤澤之興國有蕃庶之民者由君下恩澤以養(yǎng)育之謂民免兵革之禍男女及時(shí)也有美好之女其目清明其眉?起婉然而美者使昏姻之議邂逅而成則適我之愿也遭時(shí)之亂昏姻之道若愿之而不可得之辭也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音穰○朱氏曰瀼瀼露多貌】有美一人婉如清?邂逅相遇與子偕臧【傳曰臧善也】
與子偕臧猶言各得其所欲也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
溱洧【音臻委】刺亂也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淫風(fēng)大行莫之能救焉【曰厲公詩僖王時(shí)○王氏曰羞惡之心莫不有之而其為至于此者豈其人性之固然哉兵革不息男女相棄而無所従歸也是以至于如此然則民之失性也為可哀君之失道也為可刺】
鄭衛(wèi)多淫詩衛(wèi)由上之化鄭由時(shí)之亂也漢地理志皆以為風(fēng)土之習(xí)固然若是則教化為虛言而二南之義誣矣
溱與洧【傳曰鄭兩水名○解見褰裳○前漢地理志鄭地右雒左沛食溱洧焉土陿而險(xiǎn)山居谷汲男女亟聚防故其俗淫亟音器】方渙渙兮【渙音喚○傳曰渙渙春水盛也○箋曰冰已釋水則渙渙然○李氏曰説文云渙流散也蓋春冰解釋而流散也韓詩注云鄭國之俗三月上巳之辰往溱洧兩水之上招魂續(xù)魄秉蕳草以祓除不祥】士與女方秉蕳兮【蕳音艱○傳曰蕳蘭也○陸璣曰香草也楚辭紉秋蘭以為佩】女曰觀乎士曰既且【音徂徐音沮之平○釋文曰且往也】且往觀乎洧之外【且如字】洵訏且樂【洵音荀訏音吁樂音洛○箋曰洵信也○傳曰訏大也】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zèng)之以芍藥【芍音杓○傳曰芍藥香草○陸璣曰今藥草芍藥無香氣未審今何草○詩記曰即今之芍藥陸璣必指以他物蓋泥毛公香草之言欲求香于柯葉置其花而不論爾】
鄭國之俗以上巳出游溱洧之上男女雜沓今以淫風(fēng)既行有因出游而相挑誘者言溱洧之間春冰既泮方渙渙然流散有士與女適野游行秉執(zhí)蕳草女謂士曰盍往觀乎邀其偕行也士曰既以觀矣未従之也女又勸男云且復(fù)更往觀乎洧水之外聞其土信訏大而可樂士于是従之因相與戲謔又以芍藥香草為贈(zèng)所以結(jié)恩情之厚也
溱與洧瀏其清矣【瀏音留○傳曰瀏深貌○説文曰流清也】士與女殷其盈矣【傳曰殷眾也】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將謔【今曰將相將也方且也猶將安將樂之將】贈(zèng)之以芍藥
鄭衛(wèi)皆淫聲孔子獨(dú)先于鄭今鄭之淫詩顧少于衛(wèi)何也詩之見在者孔子所存以為世戒也圣筆所刪多矣言鄭聲淫者舉其大體言之不系今詩之多寡不必盡黜國史所題例目之為男女之詩以求合于鄭聲淫之説也
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詩緝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詩緝卷九
宋 嚴(yán)粲 撰
齊 國風(fēng)
【譜曰齊者古少皥之世爽鳩氏之墟周武王伐紂封太師呂望于齊是謂齊太公都營丘后五世哀公政哀荒滛怠慢紀(jì)侯譖之于周懿王使烹焉齊之變風(fēng)始作○疏曰漢書地理志云齊郡臨淄縣師尚父所封也臣瓚按臨淄即營丘也今齊之城內(nèi)有丘即營丘也淄水過其南及東以丘臨水謂之臨淄齊世家云太公卒子丁公伋立卒子乙公得立卒子癸公慈母立卒子哀公不辰立是為五世○程子曰君臣上下之分失則人倫亂人倫廢則入于禽獸身為禽獸之行其風(fēng)可知故次以齊】
政令僅行于郊畿而畿內(nèi)之鄭亦自為列國則王室之微甚矣于是乎齊始霸故王鄭之后次以齊也子夏言鄭音好濫淫志衛(wèi)音趨數(shù)煩志【趨數(shù)音促速】齊音敖辟喬志【敖辟喬音傲僻驕】皆淫于色而害于徳齊亦二南之變也
雞鳴思賢妃也哀公荒淫怠慢【疏曰哀公不辰癸公慈母子】故陳賢妃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也【曰齊哀公詩懿王時(shí)】
變風(fēng)自懿王始豳前此矣其始懿何也君臣相疑則幾于變矣成王悟而周公歸于是乎有雅頌制作之盛而變風(fēng)之跡泯矣由懿以降變而不復(fù)正也宣號(hào)興復(fù)無能改于風(fēng)之變也齊哀之荒淫罪也受譖而烹之非政也上下交失變之始也此詩直刺荒淫序言思賢妃者詩人言外之意也
雞既鳴矣朝既盈矣【朝音潮】匪雞則鳴蒼蠅之聲【曹氏曰哀公以雞鳴為蒼蠅之聲】
古者太師奏雞鳴則君當(dāng)起今雞已鳴矣防集于朝中者已盈滿矣哀公乃謂此非雞之鳴是蒼蠅之聲耳雞鳴與蠅聲不相類見荒淫昏亂也哀公無夜氣之存矣○舊説以為古之賢妃警其夫欲令早起誤以蠅聲為雞聲蠅以天將明乃飛而有聲雞未明之前無蠅聲也
東方明矣朝既昌矣【傳曰昌盛也】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曹氏曰哀公以東方明為月出之光】
蟲飛薨薨【音轟○朱氏曰薨薨羣飛聲】甘與子同夢(mèng)防且歸矣【傳曰防防于朝也】無庶予子憎【今曰無庶猶庶無古人辭急倒用也予子吾子也稱其所眤也愛而稱之之辭也秦風(fēng)婦愛其夫稱予美大雅商人愛武王稱予侯】
羽蟲羣飛之聲薨薨然天既曉而哀公起已晏矣猶語其所昵曰吾方甘與子臥而同夢(mèng)迫于視朝而起吾防朝即歸庶無為吾子所憎也此兒女昵昵恩怨?fàn)柸曛o持被入直刺刺顧婢子語之情狀也【刺音辣語聲也】圣人刪詩著此以見閨門淫昵之私無隠不顯也為戒深矣
雞鳴三章章四句
還【音旋】刺荒也【曹氏曰書云外作禽荒孟子云從獸無厭謂之荒則荒者謂以田獵而荒棄政事也】哀公好田獵【好去聲】從禽獸而無厭【去平二音】國人化之遂成風(fēng)俗習(xí)于田獵謂之賢閑于馳逐謂之好焉【好如字曰齊哀公詩懿王時(shí)】
齊雍容文雅之俗也一旦遷染愈下獵者旁午于道畢事而歸猶意氣勃勃而不自知其非也習(xí)俗之陷溺如此哉故曰上之所好惡不可不謹(jǐn)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