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篇第十一

張子正蒙 作者:張載


  三十器於禮,非強(qiáng)立之謂也。四十精義致用,時(shí)措而不疑。五十窮理盡性,至天之命;然不可自謂之至,故曰知。六十盡人物之性,聲入心通。七十與天同德,不思不勉,從容中道。

  常人之學(xué),日益而不自知也。仲尼學(xué)行、習(xí)察異於他人,故自十五至於七十,化而裁〈之〉,其進(jìn)〈德〉之盛者與?。ㄒ唬?br />
  窮理盡性,然後至於命;盡人物之性,然後耳順;與天地參,無意、必、固,我,然後範(fàn)圍天地之化,從心而不踰矩;老而安死,然後不夢(mèng)周公?! 男哪鐗?mèng)。夢(mèng)見周公,志也;不夢(mèng),欲不踰矩也,不願(yuàn)乎外也,順之至也,老而安死也,故曰「吾衰也久矣」。

  困而不知變,民斯為下矣;不待因而喻,賢者之常也。困之進(jìn)人也,為德辨,為感速,孟子謂人有德慧術(shù)知者存乎疢疾以此。自古因於內(nèi)無如舜,因於外無如孔子,以孔子之聖而下學(xué)於困,則其蒙難正志,聖德日躋,必有人所不及知而天獨(dú)知之者矣,故曰「莫我知也夫」,「知我者其天乎」!

  立斯立,道斯行,綏斯來,動(dòng)斯和,從欲風(fēng)動(dòng),神而化也。「41」仲尼生於周,從周禮,故公旦法壞,夢(mèng)寐不忘為東周之意;使其繼周而王,則其損益可知矣?! √咸贤凑?,天下莫不然,如何變易之?「天下有道,丘不與易」,知天下無道而不隱者,道不遠(yuǎn)人;且聖人之仁,不以無道必天下而棄之也。

  仁者先事後得,先難後獲,故君子事事則得食。不以事事,「雖有粟,吾得而食諸?」仲尼少也國(guó)人不知,委吏、乘田得而食之矣;及德備道尊,至是邦必聞其政,雖欲仕貧,無從以得之?!附裾傥艺叨M徒哉」,庶幾得以事事矣,而又絕之,是誠(chéng)繫滯如匏瓜不食之物也。

  不待備而勉於禮樂,「先進(jìn)於禮樂」者也;備而後至於禮樂,「後進(jìn)於禮樂」者也。仲尼以貧賤者必待文備而後進(jìn),則於禮樂終不可得而行矣,故自謂野人而必為,所謂「不願(yuàn)乎其外」也。

  功業(yè)不試,則人所見者藝而已。

  鳳至圖出,文明之祥,伏羲、舜、文之瑞;不至則夫子之文章知其已矣?! ◆敹Y文闕失,不以仲尼正之,如有馬者不借人以乘習(xí)。不曰禮文而曰史之闕文者,祝史所任,儀章器數(shù)而已,舉近者而言約也。

  「師摯之始」,樂失其次,徒洋洋盈耳而已焉;夫子自衛(wèi)反魯,一嘗治之,其後伶人賤工識(shí)樂之正。及魯益下衰,三桓僭妄,自太師以下,皆知散之四方,逾河蹈海以去亂。聖人俄頃之助,功化如此,「用我者期月而可」,豈虛語哉!

  「與與如也」,君或在朝在廟,容色不忘向君也。「君召使擯,趨進(jìn)翼如」,此翼如,左右在君也?!笡]「42」階趨翼如」,張拱而翔;(一)「賓不顧矣」,相君送賓,賓去則白曰「賓不顧而去矣」,紓君敬也。

  上堂如揖,恭也;下堂如授,其容紓也。

  冉子請(qǐng)粟與原思為宰,見聖人之用財(cái)也。

  聖人於物無畔援,雖佛肸、南子,茍以是心至,教之在我爾,不為已甚也如是。

  「子欲居九夷」,不遇於中國(guó),庶遇於九夷,中國(guó)之陋為可知。欲居九夷,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可行,何陋之有!

  棲棲者,依依其君而不能忘也。固,猶不回也。

  仲尼應(yīng)問,雖叩兩端而竭,然言必因人為變化,所貴乎聖人之詞者,以其知變化也?!  父欢汕笠?,雖執(zhí)鞭之士,吾亦為之」,不憚卑以求富,求之有可致之道也;然得乃有命,是求無益於得也。

  愛人以德,喻於義者常多,故罕及於利;盡性者方能至命,未達(dá)之人,告之無益,故不以亟言;仁大難名,人未易及,故言之亦鮮。

  顏?zhàn)屿短煜?,「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fù)行」,故怒於人者不使加乎其身,愧於己者不輒貳之於後也。(二)

  「43」顏?zhàn)又?,隱而未見,行而未成,故曰「吾聞其語而未見其人也」?!  赣脛t行,舍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顏?zhàn)育埖露[,故「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與聖者同。

  龍德,聖修之極也,顏?zhàn)又M(jìn),則欲一朝而至焉,可謂好學(xué)也已矣。

  「回非助我者」,無疑問也,有疑問,則吾得以感通其故而達(dá)夫異同者矣。

  「放鄭聲,遠(yuǎn)佞人」,顏回偽邦,禮樂法度不必教之,惟損益三代,蓋所以告之也。法立而能守,則德可久,業(yè)可大,鄭聲佞人能使偽邦者喪所以守,故放遠(yuǎn)之。

  「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蓋「士而懷居,不可以偽土」,必也去無道,就有道。遇有道而貧且賤,君子恥之。舉天下無道,然後窮居獨(dú)善,不見知而不悔,中庸所謂「惟聖者能之」,仲尼所以獨(dú)許顏回「惟我與爾為有是」也。

  仲由樂善,故車馬衣裘喜與賢者共敝;顏?zhàn)訕愤M(jìn),故願(yuàn)無伐善施勞;聖人樂天,故合內(nèi)外而成其仁。

  子路禮樂文章未足盡為政之道,以其重然諾,言偽眾信,故「片言可以折獄」,如易所謂「利用折獄」,「利用刑人」,皆非爻卦盛德,適能是而已焉。

  顏淵從師,進(jìn)德於孔子之門;孟子命世,修業(yè)於戰(zhàn)國(guó)之際;此所以潛見之不同?! ±缗V与m無全純,然使其色騂且角,縱不偽大祀所取,次祀小祀終必取之,言大者茍立,人所不棄也?!  ?4」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m.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hào)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h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