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睢景臣

全元曲 作者:


  睢景臣(約一二七五——約一三二O)。天一閣本《錄鬼簿》云:景臣名舜臣,后字嘉賢。后字景賢,又字嘉賓。江蘇揚州人,后來移居杭州。元代鐘嗣成在《錄鬼簿》中,將其名列在“方今己亡名公才人,余相知者”之列。還“為之作傳”。其《傳》云:“大德七年(一三O 三),公自維揚來杭州,余與之識?!庇终f其“自幼讀書,以水沃面,雙眸紅赤。不能遠(yuǎn)視”。然而,“心性聰明,酷愛音律”。由此可以看出一些睢景臣的個性和愛好。聯(lián)系鐘嗣成的吊詞“半生才”來看,睢景臣大約只活了五十歲左右,可見應(yīng)是中年夭亡。與鐘嗣成也基本是年輩相當(dāng),睢景臣可能稍長。睢景臣一生,只在書會才人之中生活,未能仕進(jìn)。全部情感,亦傾之于曲作之中。其《高祖還鄉(xiāng)》套數(shù),名動當(dāng)時。鐘嗣成在其《傳》中寫道:“維揚諸公,俱作《高祖還鄉(xiāng)》套數(shù),惟公〔哨遍〕制作新奇,皆出其下。”其〔南呂·一枝花〕《題情》:“人間燕子樓,被冷鴛鴦錦。酒空鸚鵡盞,釵折鳳凰金?!薄耙酁楣で?,人所不及也”。鐘嗣成的〔凌波曲〕吊詞寫道:“吟髭撚斷為詩魔,醉眼慵開為酒酡。半生才便作三閭, 些嘆番成《薤露歌》,等閑間蒼鬢成皤。功名事,歲月過, 又待如何?”明·朱權(quán)《太和正音譜》, 將睢景臣列于“古今群英樂府格勢”之中,稱其詞“如鳳管秋聲”。鄭振鐸評道:“《高租還鄉(xiāng)》,確是奇作。他能夠把流氓皇帝劉邦的無賴相,用傍敲側(cè)擊的方法曲曲傳出。他使劉邦榮歸故鄉(xiāng)的故事,從一個村莊人眼里和心底說出。村莊人心直嘴快,直把這個故使威風(fēng)的大皇帝,弄得啼笑皆非。這雖是游戲之作,卻嬉笑怒罵,皆成文章了”(《中國俗文學(xué)史》下冊)。《太平樂府》收有睢玄明散套,或疑景臣與玄明為一人。睢景臣著有《睢景臣詞》及雜劇三本:《千里投人》,《鶯鶯牡丹記》,《屈原投江》, 今俱不存。其所傳者,唯散曲保存三套,斷句四句。

  套數(shù)

  【大石調(diào)】六國朝

  收心

  長江浪險,平地風(fēng)恬。恨世態(tài)柳顰頻眉,順人情花笑靨。烏兔東西急,白發(fā)重添;寒暑往來侵,朱顏退染。穿花蝶愁扃綠鎖,營巢燕恨籟朱簾。蝶入夢魂潛,燕經(jīng)秋社閃。

  【摧柏子】拜辭了桃腮杏臉,追逐回雪鬢霜髯,死灰絕焰。腹難容曩日杯盤,身怎跳而今坑塹?去奢從儉。六橋云錦,十里風(fēng)花,慶賞無厭。四時獨占,花溪信馬,蓮浦乘舟,菊綻霜嚴(yán),雪殘梅塹。鳥呼人至,鶴送猿迎。酒肴隨分,費用從廉,就清流洗痕濯玷。

  【幺】煙花簿斂,風(fēng)塵戶掩,再誰曾制關(guān)抽店?盡亞仙嫁了元和,由蘇氏放番雙漸。罷思絕念,忘卻舊游。魔女魂香,野狐涎甜,覺來有驗。抽箱羅帕,倒袋香囊,將俺拘鉗,做科撒阽,浮花浪蕊。勝馥殘

  豪,你能搽抹,誰敢粘沾,倒榻鬼賴人支*(上拈下瓦)!

  【歸塞北】呆嬌艷,自要苦厭厭。覓見銀山無采取,尋著錢樹不揪撏,典賣盡妝奩。

  【尾】零替了家私怕搜檢,缺少了些人情我應(yīng)點。情瞞兒出尖,誰負(fù)債拿著我還欠?

  【般涉調(diào)】哨遍

  高祖還鄉(xiāng)

  社長排門告示,但有的差使無推故。這差使不尋俗,一壁廂納草也根,一邊又要差夫,索應(yīng)付。又言是車駕,都說是鑾輿,今日還鄉(xiāng)故。王鄉(xiāng)老執(zhí)定瓦臺盤,趙忙郎抱著酒胡蘆。新刷來的頭巾,恰糨來的綢衫,暢好是妝么大戶。

  【耍孩兒】瞎王留引定火喬男女,胡踢蹬吹笛擂鼓。見一彪人馬到莊門,匹頭里幾面旗舒:一面旗白胡闌套住個迎霜兔,一面旗紅曲連打著個畢月烏,一面旗雞學(xué)舞,一面旗狗生雙翅,一面旗蛇纏胡蘆。

  【五煞】紅漆了叉,銀掙了斧,甜瓜苦瓜黃金鍍。明晃晃馬革登槍尖上挑,白雪雪鵝毛扇上鋪。這幾個喬人物,拿著些不曾見的器仗,穿著些大作怪衣服。

  【四】轅條上都是馬,套頂上不見驢,黃羅傘柄天生曲。車前八個天曹判,車后若干遞送夫。更幾個多嬌女,一般穿著,一佯妝梳。

  【三】那大漢下的車,眾人施禮數(shù),那大漢覷得人如無物。眾鄉(xiāng)老展腳舒腰拜,那大漢那身著手扶。猛可里抬頭覷,覷多時認(rèn)得,險氣破我胸脯。

  【二】你須身姓劉,您妻須姓呂,把你兩家兒根腳從頭數(shù)。你本身做亭長耽幾盞酒,你丈人教村學(xué)讀幾卷書。曾在俺莊東住,也曾與我喂牛切草,拽壩扶鋤。

  【一】春采了桑,冬借了俺粟,零支了米麥無重數(shù)。換田契強秤了麻三秤,還酒債偷量了豆幾斛。有甚胡突處?明標(biāo)著冊歷,見放著文書。

  【尾】少我的錢,差發(fā)內(nèi)旋撥還;我的粟,稅糧中私準(zhǔn)除。只道劉三,誰肯把你揪捽???白甚么改了姓更了名喚做漢高祖!

  【商角調(diào)】黃鶯兒

  寓僧舍

  秋色,秋色,幾聲悲愴,孤鴻出塞。滿園林野火烘霞,荷枯柳敗。

  【踏莎行】水館煙中,暮山云外,泊孤舟古渡側(cè)。息風(fēng)霾,凈塵埃,寶剎清涼境界。僧相待,借眠何礙?

  【垂絲釣】風(fēng)清月白,有感心酸不耐。更觸目凄涼,景物供將愁悶來。月被云埋,風(fēng)鳴在籟。

  【應(yīng)天長】憎舍窄,蚊帳矮,獨擁單衾,-宵如半載。舊恨新愁深似海。情緣在,人無奈,幾般兒可怪。

  【隨煞】促織絮惱情懷,砧杵韻無聊賴。檐馬奢殿鐸鳴,疏雨滴西風(fēng)煞,能斷送楚臺云,會禁持異鄉(xiāng)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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