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惲(一二二七--一三○四),字仲謀,號秋澗,衛(wèi)州汲縣(今屬河南省)人?!对贰肪硪话倭哂袀鳌V薪y(tǒng)元年(一二六○)姚樞宣撫東平,辟王惲為詳儀官,擢為中書省詳定官。二年春轉(zhuǎn)翰林修撰,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世祖至元五年(一二六八)遷御史臺,后拜監(jiān)察御使,九年授承直郎,十四年除翰林待制拜朝列大夫,二十九年授翰林學(xué)士、嘉議大夫。元貞元年(一二九五)加通政大夫知制誥,同修國史。大德八年(一三○四)卒,贈翰林學(xué)士承旨資善大夫,追封太原郡公,謚文定。著有《相鑒》五十卷,《汲郡志》十五卷,《秋澗先生大全集》一百卷。王惲為元好問弟子,為文不蹈襲前人,獨步當(dāng)時。其書法遒婉,與東魯王博文、渤海王旭齊。
小令
【正宮】雙鴛鴦
柳圈辭
暖煙飄,綠楊橋,旋結(jié)柔圈折細(xì)條。都把發(fā)春閑懊惱,碧波深處一時拋。
野溪邊,麗人天,金縷歌聲碧玉圈。解祓不祥隨水去,盡回春色到樽前。
問春工,二分空,流水桃花飏曉風(fēng)。欲送春愁何處去?一環(huán)清影到湘東。
步春溪,喜追陪,相與臨流酹一杯。說似碧茵羅襪客,遠(yuǎn)將愁去莫徘徊。
秉蘭芳,俯銀塘,迎致新祥祓舊殃。不似漢皋空解珮,歸時襟袖有余香。
醉留連,賞春妍,一曲清歌酒十千。說與琵琶紅袖客,好將新事曲中傳。
【正宮】雙鴛鴦
樂府合歡曲
讀《開元遺事》去取唐人詩而為之。一名[百衲錦],因觀任南麓所畫《華清宮圖》而作。
驛塵紅,荔枝風(fēng),吹斷繁華一夢空。玉輦不來宮殿閉,青山依舊御墻中。
亂橫戈,奈君何,扈從人稀北去多。塵土已消紅粉艷,荔枝猶到馬嵬坡。
歲東巡,洛陽城,天樂宮中夜徹明。不憶李暮偷曲去,酒樓吹笛有新聲。
雨霖鈴,卻歸秦,猶是張徽一曲新。長記上皇和淚聽,月明南內(nèi)更無人。
憶開元,掌中仙,入侍深宮二十年。長記承天門上宴,百官樓下拾金錢。
錦城頭,錦江流,回望長安帝盡愁。那更血魂來夢里,杜鵑聲在散花樓。
驛坡前,掩嬋娟,慘亂旌旗指望賢。無復(fù)一生私語事,柘黃袍袖淚潛然。
九龍池,百花時,樂按[梁州]愛急吹。揭手便拈金碗舞,上皇驚笑勃妳兒。信音沉,淚沾襟,秋雨鈴聲閣道深。人到愁來無會處,不關(guān)情處也傷心!
【正宮】黑漆弩
游金山寺并序
鄰曲子嚴(yán)伯昌嘗以[黑漆弩]侑酒。省郎仲先謂余曰:"詞雖佳,曲名似未雅。若就以'江南煙雨'目之,何如?"予曰:"昔東坡作[念奴曲], 后人愛之,易其名曰[酹江月],其誰曰不然?"仲先因請余效顰,遂追賦《游金山寺》一闋,倚其聲而歌之。昔漢儒家畜聲妓,唐人例有音學(xué)。而今之樂府,用力多而難為工??v使有成,未免筆墨勸淫為俠耳。渠輩年少氣銳,淵源正學(xué),不致費日力于此也。其詞曰:蒼波萬頃孤岑矗,是一片水面上天竺。金鰲頭滿咽三杯,吸盡江山濃綠。蛟龍慮恐下燃犀,風(fēng)起浪翻如屋。任夕陽歸棹縱橫,待償我平生不足。曲山亦作《言懷》一詞,遂繼韻戲贈休官鼓澤居閑久,縱清苦愛吾子能守。幸年來所事消磨,只有苦吟甘酒。平生學(xué)道在初心,富貴浮云何有?恐此身未許投閑,又待看鳳麟飛走。
【仙呂】后庭花
晚眺臨武堂
綠樹連遠(yuǎn)洲,青山壓樹頭。落日高城望,煙霏翠滿樓。木蘭舟,彼汾一曲,春風(fēng)佳可游。
【越調(diào)】平湖樂
平湖云錦碧蓮秋,香浥蘭舟透。一曲菱歌滿樽酒,暫消憂,人生安得長如舊。醉時記得,花枝仍好,卻羞上老人頭。
鑒湖秋水碧于藍(lán),心賞隨年淡。柳外蘭舟莫空攬,典春衫,觥船一棹汾西岸。人間萬事,暫時放下,一笑付醺酣!
平陽好處是汾西,水秀山挪翠。誰道微官淡無味?錦障泥,路人爭笑山翁醉。西山殘照,關(guān)卿何事,險忙殺暮鴉啼。
秋風(fēng)裊裊白云飛,人在平湖醉。云影湖光淡無際,錦屏圍,故人遠(yuǎn)在千山外。百年心事,一樽濁酒,長使此心違。
采菱人語隔秋煙,波靜如橫練。入手風(fēng)光莫流轉(zhuǎn),共留連,畫船一笑春風(fēng)面。江山信美,終非吾土,問何日是歸年?
秋風(fēng)湖上水增波,水底云陰過。憔悴湘累莫輕和,且高歌,凌波幽夢誰驚破?佳人望怕, 碧云暮合,道別后意如何。
綠荷相背倚西風(fēng),涼露煙霏重。翠蓋銀瓶醉時捧,使君公,徑須傾倒玻璃甕。青山城郭,暮云樓閣,高下一重重。
安仁雙鬢已驚秋,更甚眉頭皺。一笑相逢且開口,玉為舟,新詞淡似鵝黃酒。醉歸扶路,竹西歌吹,人道似揚州。
水邊楊柳綠絲垂,倒影奇峰墜。萬疊蒼山洞庭水,碧玻璃,一川煙景涵珠媚。會須滿載,百壺春酒,撾鼓蕩風(fēng)猗。
黃云罷亞卷秋風(fēng),社甕春來重。父老持杯十分送,使君公,秋成不似今年痛。太平天子,將何為報,萬壽與天同。
乙亥三月七日宴湖上賦
春風(fēng)吹水漲平湖,翠擁秋千柱。兩葉蘭橈斗來去,萬人呼,紅衣出沒波深處。鰲頭游賞,浣花風(fēng)物,好個暮春初。
山陰修禊說蘭亭,似覺平湖勝。春服初成靚妝瑩,玉雙瓶,興來徑入無何境。使君高宴,年年此日,歌舞樂升平。
柳邊飛蓋簇晴煙,人在平湖宴。碧瀲瑤翻映歌扇,綺羅筵,人生幾度春風(fēng)面。江山畫里,一時人物,斜日重留連。
堯廟秋社
社壇煙淡散林鴉,把酒觀多稼。霹靂弦聲斗高下,笑喧嘩,壤歌亭外山如畫。朝來致有,西山爽氣,不羨日夕佳。
壽李夫人六首
眼明欣見太平人,環(huán)佩嬰香潤。洞里瑤華自高韻,八千春,裊煙已報長生信。一杯更買,麻姑蒼海,安坐看揚塵。
謝林高韻本蕭然,百歲春風(fēng)面。白發(fā)兒孫羨康健,誥鸞鮮,彩云扶下長生殿。鄉(xiāng)閭盛說,一家榮養(yǎng),初不羨魚軒。
南枝消息小春初,香滿閑庭戶。見說仙家舊風(fēng)度,壽星圖,瑞光浮動云衢婺。繡筵開處,散花傳琖,彩袖不曾扶。
小園不惜買花錢,妝點蟠桃宴。傳語風(fēng)光莫流轉(zhuǎn),百來年,人生幾度春風(fēng)面?細(xì)思誰似, 君家阿媽,康健地行仙。
牙牙長憶點妝紅,曾得含飴弄。此日筵前一杯捧,白頭翁,紫簫吹斷繁華夢。百年留在,故都瓊樹,依舊動春風(fēng)。
慈親康健說誰家,李氏人難亞。鏘鳳筵中見多暇,醉簪花,肩輿勝似宮門畫。從今看取,君家余慶,門戶爛生華。
壽府僚
錦貂千騎朔方豪,瀚海淵波浩。畫戟清香看傾倒,醉仙桃,秋光雖晚人難老。煙花紫禁,玉魚金帶,新寵照朝袍。
辛卯九月二十五日夜,解衣欲睡,適有飲興,顧樽湛余醁,燈綴玉蟲而樂之。然酒味頗酷,乃以少蜜漬之。浮大白者再,覺胸中浩浩,殊酣適也。仍以樂府[絳桃春]歌之
少年鯨吸酒如川,甘苦從人勸。老大含飴最深戀,要中邊,一甜掩盡黃柑釅。更憐中有,百花風(fēng)味,一笑為君妍。
笑分花露出妝奩,香軟金杯瀲。滿著華池潤吾咽,展眉尖,坡仙釀法真堪羨。卻憐蜜課,蜂兒官府,辛苦為誰甜?
小令
【正宮】雙鴛鴦
柳圈辭
暖煙飄,綠楊橋,旋結(jié)柔圈折細(xì)條。都把發(fā)春閑懊惱,碧波深處一時拋。
野溪邊,麗人天,金縷歌聲碧玉圈。解祓不祥隨水去,盡回春色到樽前。
問春工,二分空,流水桃花飏曉風(fēng)。欲送春愁何處去?一環(huán)清影到湘東。
步春溪,喜追陪,相與臨流酹一杯。說似碧茵羅襪客,遠(yuǎn)將愁去莫徘徊。
秉蘭芳,俯銀塘,迎致新祥祓舊殃。不似漢皋空解珮,歸時襟袖有余香。
醉留連,賞春妍,一曲清歌酒十千。說與琵琶紅袖客,好將新事曲中傳。
【正宮】雙鴛鴦
樂府合歡曲
讀《開元遺事》去取唐人詩而為之。一名[百衲錦],因觀任南麓所畫《華清宮圖》而作。
驛塵紅,荔枝風(fēng),吹斷繁華一夢空。玉輦不來宮殿閉,青山依舊御墻中。
亂橫戈,奈君何,扈從人稀北去多。塵土已消紅粉艷,荔枝猶到馬嵬坡。
歲東巡,洛陽城,天樂宮中夜徹明。不憶李暮偷曲去,酒樓吹笛有新聲。
雨霖鈴,卻歸秦,猶是張徽一曲新。長記上皇和淚聽,月明南內(nèi)更無人。
憶開元,掌中仙,入侍深宮二十年。長記承天門上宴,百官樓下拾金錢。
錦城頭,錦江流,回望長安帝盡愁。那更血魂來夢里,杜鵑聲在散花樓。
驛坡前,掩嬋娟,慘亂旌旗指望賢。無復(fù)一生私語事,柘黃袍袖淚潛然。
九龍池,百花時,樂按[梁州]愛急吹。揭手便拈金碗舞,上皇驚笑勃妳兒。信音沉,淚沾襟,秋雨鈴聲閣道深。人到愁來無會處,不關(guān)情處也傷心!
【正宮】黑漆弩
游金山寺并序
鄰曲子嚴(yán)伯昌嘗以[黑漆弩]侑酒。省郎仲先謂余曰:"詞雖佳,曲名似未雅。若就以'江南煙雨'目之,何如?"予曰:"昔東坡作[念奴曲], 后人愛之,易其名曰[酹江月],其誰曰不然?"仲先因請余效顰,遂追賦《游金山寺》一闋,倚其聲而歌之。昔漢儒家畜聲妓,唐人例有音學(xué)。而今之樂府,用力多而難為工??v使有成,未免筆墨勸淫為俠耳。渠輩年少氣銳,淵源正學(xué),不致費日力于此也。其詞曰:蒼波萬頃孤岑矗,是一片水面上天竺。金鰲頭滿咽三杯,吸盡江山濃綠。蛟龍慮恐下燃犀,風(fēng)起浪翻如屋。任夕陽歸棹縱橫,待償我平生不足。曲山亦作《言懷》一詞,遂繼韻戲贈休官鼓澤居閑久,縱清苦愛吾子能守。幸年來所事消磨,只有苦吟甘酒。平生學(xué)道在初心,富貴浮云何有?恐此身未許投閑,又待看鳳麟飛走。
【仙呂】后庭花
晚眺臨武堂
綠樹連遠(yuǎn)洲,青山壓樹頭。落日高城望,煙霏翠滿樓。木蘭舟,彼汾一曲,春風(fēng)佳可游。
【越調(diào)】平湖樂
平湖云錦碧蓮秋,香浥蘭舟透。一曲菱歌滿樽酒,暫消憂,人生安得長如舊。醉時記得,花枝仍好,卻羞上老人頭。
鑒湖秋水碧于藍(lán),心賞隨年淡。柳外蘭舟莫空攬,典春衫,觥船一棹汾西岸。人間萬事,暫時放下,一笑付醺酣!
平陽好處是汾西,水秀山挪翠。誰道微官淡無味?錦障泥,路人爭笑山翁醉。西山殘照,關(guān)卿何事,險忙殺暮鴉啼。
秋風(fēng)裊裊白云飛,人在平湖醉。云影湖光淡無際,錦屏圍,故人遠(yuǎn)在千山外。百年心事,一樽濁酒,長使此心違。
采菱人語隔秋煙,波靜如橫練。入手風(fēng)光莫流轉(zhuǎn),共留連,畫船一笑春風(fēng)面。江山信美,終非吾土,問何日是歸年?
秋風(fēng)湖上水增波,水底云陰過。憔悴湘累莫輕和,且高歌,凌波幽夢誰驚破?佳人望怕, 碧云暮合,道別后意如何。
綠荷相背倚西風(fēng),涼露煙霏重。翠蓋銀瓶醉時捧,使君公,徑須傾倒玻璃甕。青山城郭,暮云樓閣,高下一重重。
安仁雙鬢已驚秋,更甚眉頭皺。一笑相逢且開口,玉為舟,新詞淡似鵝黃酒。醉歸扶路,竹西歌吹,人道似揚州。
水邊楊柳綠絲垂,倒影奇峰墜。萬疊蒼山洞庭水,碧玻璃,一川煙景涵珠媚。會須滿載,百壺春酒,撾鼓蕩風(fēng)猗。
黃云罷亞卷秋風(fēng),社甕春來重。父老持杯十分送,使君公,秋成不似今年痛。太平天子,將何為報,萬壽與天同。
乙亥三月七日宴湖上賦
春風(fēng)吹水漲平湖,翠擁秋千柱。兩葉蘭橈斗來去,萬人呼,紅衣出沒波深處。鰲頭游賞,浣花風(fēng)物,好個暮春初。
山陰修禊說蘭亭,似覺平湖勝。春服初成靚妝瑩,玉雙瓶,興來徑入無何境。使君高宴,年年此日,歌舞樂升平。
柳邊飛蓋簇晴煙,人在平湖宴。碧瀲瑤翻映歌扇,綺羅筵,人生幾度春風(fēng)面。江山畫里,一時人物,斜日重留連。
堯廟秋社
社壇煙淡散林鴉,把酒觀多稼。霹靂弦聲斗高下,笑喧嘩,壤歌亭外山如畫。朝來致有,西山爽氣,不羨日夕佳。
壽李夫人六首
眼明欣見太平人,環(huán)佩嬰香潤。洞里瑤華自高韻,八千春,裊煙已報長生信。一杯更買,麻姑蒼海,安坐看揚塵。
謝林高韻本蕭然,百歲春風(fēng)面。白發(fā)兒孫羨康健,誥鸞鮮,彩云扶下長生殿。鄉(xiāng)閭盛說,一家榮養(yǎng),初不羨魚軒。
南枝消息小春初,香滿閑庭戶。見說仙家舊風(fēng)度,壽星圖,瑞光浮動云衢婺。繡筵開處,散花傳琖,彩袖不曾扶。
小園不惜買花錢,妝點蟠桃宴。傳語風(fēng)光莫流轉(zhuǎn),百來年,人生幾度春風(fēng)面?細(xì)思誰似, 君家阿媽,康健地行仙。
牙牙長憶點妝紅,曾得含飴弄。此日筵前一杯捧,白頭翁,紫簫吹斷繁華夢。百年留在,故都瓊樹,依舊動春風(fēng)。
慈親康健說誰家,李氏人難亞。鏘鳳筵中見多暇,醉簪花,肩輿勝似宮門畫。從今看取,君家余慶,門戶爛生華。
壽府僚
錦貂千騎朔方豪,瀚海淵波浩。畫戟清香看傾倒,醉仙桃,秋光雖晚人難老。煙花紫禁,玉魚金帶,新寵照朝袍。
辛卯九月二十五日夜,解衣欲睡,適有飲興,顧樽湛余醁,燈綴玉蟲而樂之。然酒味頗酷,乃以少蜜漬之。浮大白者再,覺胸中浩浩,殊酣適也。仍以樂府[絳桃春]歌之
少年鯨吸酒如川,甘苦從人勸。老大含飴最深戀,要中邊,一甜掩盡黃柑釅。更憐中有,百花風(fēng)味,一笑為君妍。
笑分花露出妝奩,香軟金杯瀲。滿著華池潤吾咽,展眉尖,坡仙釀法真堪羨。卻憐蜜課,蜂兒官府,辛苦為誰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