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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貶夜郎

全元曲 作者:


  第一折

  (駕上云了)(高力士云了)(太真云了)(祿山上了)(外末宣住了)(正末扮上開)小生姓李名白,字太白。曾夢跨白鶴上升,吾非個(gè)中人也。

  【仙呂】【點(diǎn)絳唇】鶴夢翱翔,坦然獨(dú)向,蓬山上。引九曲滄浪,助我杯中況。

  【混江龍】忽地眼皮開放,似一竿風(fēng)外酒旗忙。不向竹溪翠影,決戀著花市清香。我舞袖拂開三島路,醉魂飛上五云鄉(xiāng)。甘心致仕,自愿歸休,歐陽浩氣,澆灌吟懷,不求名,不求利,雖不一簞食一瓢飲,我比顏回隱跡只爭個(gè)無深巷。嘆人生碌碌,羨塵世蒼蒼。

  (見駕了)(云了)小生卻則酒肆之中,飲了幾杯。

  【油葫蘆】常是不記蒙恩出建章,身踉蹌,把一領(lǐng)錦宮袍常惹御爐香。臣覷得綠樽一點(diǎn)蒲萄釀,似禹門三月桃花浪。記當(dāng)日設(shè)早朝,沒揣的見帝王。覺來時(shí)都汗盡江湖量,急卒著甚的潤枯腸。

  【天下樂】官里御手親調(diào)醒酒湯,聞香,不待嘗,量這筋頭酸怎揉我心上癢不能夠甕里篤,斗內(nèi)量,那一回浮生空自忙。

  (駕云了)(末云)陛下休小覷這酒,有幾般好處。

  【那吒令】這酒,曾散漫卻云煙浩蕩;這酒,曾眇小了風(fēng)雷勢況;這酒曾混沌了乾坤氣象。想為人百歲中,得運(yùn)則有十年旺,待有多少時(shí)光。

  (駕云了)

  【鵲踏枝】欲要臣不顛狂,不荒唐,咫尺舞破中原禍起蕭墻。再整理乾坤紀(jì)綱,恁時(shí)節(jié)有個(gè)商量。

  (駕云了)(末云)陛下道微臣在長安市上,酒肆人家,土炕上便睡沙!那的是學(xué)士每好處。(做住了)

  【寄生草】休笑那通廳炕,闊矮床。臣便似玉仙高臥仙人掌,錦橙嫩擘銷金帳,便似醉鞭誤入平康巷。則這一席好灑百十觴,抵多少五陵豪氣三千丈。

  (駕云了)

  【幺】舒開箋無皺,磨得墨有光。就霜毫寫出凌煙像,文場中立起定中軍帳,就兵床拜起元戎將。那里是樽前誤草嚇蠻書,便是我醉中納了風(fēng)魔狀。

  (駕云了)(末云)陛下問微臣直到幾時(shí)不吃酒?

  【六幺序】何時(shí)靜,盡日狂,但行處酒債尋常。典盡衣裳,知他在誰家里也琴劍書箱!這酒似長江后浪催前浪,酒歌樓醉墨琳瑯。筆尖兒鼓角聲悲壯,驅(qū)雷霆號令,煥星斗文章。

  (駕云了)

  【幺】直等蠻正,見了吾皇,恁時(shí)節(jié)酒態(tài)軒昂,詩興飄揚(yáng)。割舍了金鑾殿上,微臣待醉一場。紫綬金章,法灑肥羊。幾時(shí)填還徹這臭肉皮囊?圣朝帝主合興旺,教這廝橫枝兒燮理陰陽。肚嵐耽吃得惹來胖,沒些君臣義分,只有子母情腸!

  【金盞兒】繞一百二十行,三萬六千場。這酒似及時(shí)雨露從天降,寬洪海量勝汪洋。臣那里燕鶯花月影,鷗鷺?biāo)凄l(xiāng)。□□□這里鳳凰歌舞地,龍虎戰(zhàn)爭場。

  (駕央末寫詞了)

  【醉扶歸】見娘娘捧硯將入央,不如我看劍引杯長。生把個(gè)菱花鏡里妝,做了個(gè)水墨觀音樣。這孩兒從懷抱里看生見長,則一句道得他小鹿兒心頭撞。

  【金盞兒】則客里開宴出紅妝,咫尺賦高唐。瑞云重繞金雞帳,麝煙濃噴洗兒湯。不爭玉樓巢翡翠,便是錦屋閉鸞凰。如今宮墻圍野鹿,卻是金殿鎖鴛鴦。

  (正末做脫靴科,云)力士,你休小覷此物!

  【后庭花】這靴曾朝踏輦路霜,暮登天子堂。

  軟趁殘紅片,輕沾落絮香。我若沾危邦,這的足脫身小樣,不合將足下央。

  (末出朝科)

  【尾】那廝主置定亂宮心,醞釀著漫天謊,倚仗著強(qiáng)耶壯娘。全不顧白玉階頭納表章,則信著被窩里頓首誠惶。我繞著利名揚(yáng),佯做個(gè)瘋狂。指點(diǎn)銀瓶索酒嘗,盡教讒臣每數(shù)量。至尊把我屈央,休想楚三閭肯跳汨羅江。(下)

  第二折

  (駕云)(外末進(jìn)寶了)(駕、旦、外一行了)(外做宣末科)(正末扮上了)(引仆童上了)(正未云)嗨!對著此景,卻不快活!(做教小童斟酒了)(正末云)小童,此處無事,你自回去。如是朝野里官人每,你鑿我在這里。(仆童下)(末做住)

  【正宮】【端正好】滿長安,花無數(shù)、霎時(shí)間暮景桑榆。偏得你罪鄉(xiāng)是閉塞定賢門路,偏俺不合蹄樽中物。

  【滾繡球】這酒尋芳踏雪沽,棄琴留劍與。便大教我眼睜睜死生無路,莫不仕途中買我胡突。對著山河壯帝居,乾坤一草廬,便是我畫堂深處,那嚇蠻舡似酒面上浮蛆。不戀著九間天子長朝殿,曾如三尺黃公舊酒壚,但行處挈榼提壺。

  (力士云了)(籠馬上了)(做尋末科)(見住了)(力士云了)(正末云)你道是我在此處無好處?

  【倘秀才】我直吃的芳草展花裀繡褥,直吃的明月長銀臺畫燭。自有春風(fēng)醉后扶,怎和那兒女輩,潑無徒,做伴侶?

  (力士云了)(末云)你朝野里不如我這里。

  【滾繡球】禁庭中受用處,止不過皓齒歌,細(xì)腰舞,鬧炒炒物知其數(shù),這其間眾公卿似有如無。奏梨園樂章曲,按廣寒羽衣譜,一聲聲不葉音律,倒不如小槽邊酒滴真珠。你那里四時(shí)開宴充肥鹿,我這里萬里搖船捉醉魚,胸卷江湖。

  (力士教末上馬了)(末云)力士,我醉也,只怕去不的。(上馬了)

  【脫布衫】花梢驚燕子鶯雛,錦韉蕩蝶翅蜂須。玉轡迎桃蹊杏塢,金蹬挑落花飛絮。

  【醉太平】不比趁雕輪繡轂,游月巷云衢。又不比荔枝干里赴皇都,止不過上天街御路。全不似數(shù)聲啼鳥留人住,他則是一鞭行色催人去,我怎肯滿身花影情人扶,一言既出。

  (正末外未了)<駕旦上了)(末騎馬上了)

  【倘秀才】恰離了光燦燦花叢錦簇,又來到鬧炒炒車塵馬足。抵多少白日明窗過隙駒,勝急價(jià),更疾如,狂風(fēng)驟雨。

  (末跪馬了)(旦驚了)(駕怒了)(末見駕了云)陛下,不干臣事,是陛下馬的不是。

  【叨叨令】鳳城有似溪橋路,落紅亂點(diǎn)莎茵綠。淡煙深鎖垂楊樹,因此上玉驄錯(cuò)認(rèn)西湖路。委實(shí)勒不住也末哥,委實(shí)勒不住也末哥,便似跳龍門及第思鄉(xiāng)去。

  (等云了)(末飲酒科)(駕賜衣服了)

  【喜春來】又不是風(fēng)流天寶新人物,則是個(gè)落托長安舊酒徒。怎消得明圣主,賜一領(lǐng)濺酒護(hù)身符。

  【堯民歌】也不宜幞頭象笏,五帶金魚,金貂繡襖,真紫朝服。臣再洪飲天之美祿,倘或間少下青鳧。也強(qiáng)如鳳城春色典琴沽,白馬紅纓富之余。披一襟瑞靄出天衢,攜兩袖天香卜蓬壺。須臾,須臾,行過長安市上去,便是臣衣錦還鄉(xiāng)去。

  (末帶醉出朝科,云)古人尚然如此。

  【四煞】想著劉伶數(shù)尺墳頭上,誰戀架上三封天子書?那酒更壓著救旱恩澤,洗沁甘露,止渴青梅,灌頂醍醐。怕我先嘗后買,散打零兜,高價(jià)寬沽。月明江浦,春醉酒口漉。

  (太真、祿山送末了)(出朝科)(末云了)

  【三煞】娘娘甚酒中貞潔真賢婦,祿山甚才上分明大丈夫。止不過盞號溫涼,布名火浣,瓶置玻璃,樹長珊瑚。犀澄離水,裙織綾絹,簾卷蝦須。真珠琥珀,紅瑪瑙紫王壽王梁。

  【二煞】這個(gè)曾手扶萬丈擎天柱,這個(gè)曾口吐千年照殿珠,只消的一管霜毫,數(shù)張白紙,寫萬古清風(fēng),不夠一醉工夫。怕我連真帶草,一刬數(shù)黑論黃。寫仿描朱,從頭至尾,依本畫葫蘆。

  【尾】那是安祿山義子臺怒,則是楊貴妃賊兒膽底虛。似這般忒自由,沒拘束,猛軒騰,但發(fā)路。交近南蠻,至北隅,接西邊,去東魯。一年多,半載馀,那里景凄涼,地凄楚。彈袖垂肩仕女圖,似秋草人情日日疏,待寄蕭娘一紙書,地北天南雁亦無。忽地興兵起士卒,大勢長驅(qū)入帝都。一戰(zhàn)功成四海枯,得手如還入宮寧。一就無毒不丈夫,玉殿珠樓盡交付。抵多少燭滅煙銷帝業(yè)虧,十萬用江山共寶物,和那花朵兒渾家做不得主。(下)

  第三折

  (一行上)(祿山、旦云了)(外宣末了)(正末扮帶酒上了)

  【中呂】【粉蝶兒】只被宿酒禁持,轟騰煞浩然之氣,幾曾明白見一個(gè)烏兔西飛?今日醉鄉(xiāng)中,如混沌,初分天地。恰辨得個(gè)南北東西,被子規(guī)聲喚回春睡。

  【醉春風(fēng)】一壁恰烘得錦袍干,又酒淹得衫袖濕。半醒時(shí)猶透頂門香,不吃時(shí)怎由得你!你!耽擱得半世無成,非是我一心偏好,則為你滿朝皆醉。

  【迎仙客】比及沾雨露,恨不得吐虹霓,滄海倒傾和月吸。向翠紅鄉(xiāng),圖畫里。不設(shè)著舞筵席,枉辜負(fù)了遲日江山麗。

  【醉高歌】腳列趄登輦路花基,神恍惚步瑤階玉砌。吐了口中涎,按捺定心頭氣,勉強(qiáng)已呼萬歲。

  (正末失驚了)

  【石榴花】疑怪翠樓人用錦重圍,不聽得月殿樂聲齊。往??謻|風(fēng)吹與外人知,怎想這里泄漏天機(jī)?知他那堝兒醉倒唐皇帝?空有聚溫泉一派香池,又無落花輕泛波紋細(xì),怎生誤走到武陵溪?

  (外末、旦做住了)(外末同旦與正末禮了)(正末云)不想如此!

  【斗鵪鶉】恰才個(gè)倚翠偎紅,揣與個(gè)論黃數(shù)黑。則他行怕行羞,和我也面紅面赤。誰大兩白日,細(xì)看春風(fēng)玉一圍,卻是甚所為?更做個(gè)抱子攜用,莫不忒回干就濕!

  (力士云了)(一同與正末把酒了)(末笑科)

  【普天樂】不須你沈郎憂,蕭郎難易。就未央宮擺布尊罍,直吃的盡醉方歸。折末藏著劍鋒,承著機(jī)密,漢國功臣臻臻地,來,來,吃一回呂太后筵席。穩(wěn)便波鸞交鳳友,休憂波鶯兒燕子,休忙波蝶使蜂媒。

  (正末云了)(外把盞了)(末云了)

  【干荷葉】來的盞不曾推,有的話且休提。準(zhǔn)備著明日,向君王行主意的緊支持,刁蹬的廝央及。被我連珠兒飲了三兩杯,則理會(huì)酒肉擅場吃。

  【上小樓】這孩兒何曾夜啼,無些驚氣。嬌的不肯離懷,懶慵挪步,怕見獨(dú)立。三衙家,繞定著,親娘扒背,兀的后宮中養(yǎng)軍千日。

  【幺】穿了好的,吃了好的。盛比別人非理,分外費(fèi)衣搭食。甚時(shí)曾,向人前,分明喘氣,他一身兒孝當(dāng)竭力!

  (云)力士,我只道官里宣喚,誰想如此!(旦云了)

  【滿庭芳】你心知腹知,宮中子母,村里夫妻,覷得俺唐明皇顛倒如兒戲。我不來這其間敢錦被堆、堆,得了兒不語一官半職,做了個(gè)六證三媒,枉了閑啕氣。又道我虎嚇你酒食,怕誤了你愛月夜眠遲。

  (正末做出殿科)(外扯住了)(外將荔枝上了)(外央正末吃科)(末取物簽科)(云)我本待簽一個(gè)來,卻簽著你兩個(gè)。

  【快活三】沾拈著不摘離,廝胡突不憐俐。盡壓著玉枝漿、白蓮釀、錦棖醅,官里更加上些忍辱波羅蜜。

  【鮑老兒】若是忔摟定舌尖上度與吃,更壓著王母蟠桃會(huì),更做果木叢中占了第一。量這廝有多少甜滋味,壓著商川甘蔗,鄱陽龍眼,杭地楊梅,吳江乳橘,福州橄欖,不如魏府鵝梨。

  (覷旦科)

  【哨遍】兩葉眉兒頻擊蹙,鎖青嵐一帶驪山翠。香靄暗宮圍,則是子孫司里酒病花醫(yī)。則為個(gè)肥肌體,把錦幃繡幄幔幕垂簾,做了張蓋世界的鴛鴦被。這張紙于官不利,作云屏斜掩,霧帳低垂。那里是遮藏丑事護(hù)身符,則是張發(fā)露私情樂章集。看你執(zhí)盞殷勤,捧硯驅(qū)馳,脫靴面皮。

  (云)你問我那里去?

  【耍孩兒】一頭離了鶯花地,直赴俺蓬萊宴會(huì)。碧桃間拂面風(fēng)吹,浩歌聲聒耳如雷。平驅(qū)風(fēng)月妝詩興,倒卷江湖此酒杯。偃仰在銀河內(nèi),折末冠簪顛倒,衫袖淋漓。

  (云)我知道!我知道!

  【五煞】見沒處發(fā)付咱,便飇一聲宣喚你。這場誤賺神仙罪,我閑來親去朝金闕,不記誰扶下玉梯。這腌臜輩,鬧中取靜,醉后添愁。

  【四煞】你親上親,我鬼中鬼,無用如碧澄澄綠湛湛清冷水。于民只解滌塵垢,潤國何曾洗是非。水共祿山渾相類,見了些浮花浪蕊,玉骨冰肌。

  【三煞】人古里家不和鄰里欺,人貧賤也親子離,不求金玉重重貴。你惟情之外別無想,除睡人間總不知,謊得米無把臂!不曾三年乳哺,一劃合肥。

  (外末共旦云了)(末做指祿山云了)

  【二煞】拈起紙筆,標(biāo)是實(shí),教千年萬古傳世??戳藭杏信伻缬瘢飞闲腥丝趧俦?。兒曹輩,悔之晚矣,歸去來兮。

  【尾】沒遭罹李翰林,忒昏沉楊貴妃。見如今鳳幃中摟抱著肥兒睡,更那里別尋個(gè)杜子美。(下)

  第四折

  【雙調(diào)】【新水令】謝你個(gè)月中人不棄我酒中仙,向浪花中死而無怨。是清風(fēng)連夜飲,兒曾漁火對愁眠。畛眼的湖水湖淵,豁達(dá)似翰林院。

  【駐馬聽】想著天子三宣,翠袖雙扶不上船。不如素娥捧勸,巨甌一飲倒垂蓮。為楊妃昧龍庭大乃婦之天,釣風(fēng)波門似鉤和線。雖然在海角邊,舉頭日近長安遠(yuǎn)。

  (云)我想此處,卻不強(qiáng)如與他每鬧鬧吵吵地。

  【沉醉東風(fēng)】恰離廠天子金鸞殿前,又來到農(nóng)家鸚鵡洲邊。白休官,從遭貶,早遞流了水地三千。待教我蓑等綸竿守自然,我比姜太公多來近遠(yuǎn)。

  【沽美酒】他被窩兒里獻(xiàn)利便,枕頭上納陳言。義子賊臣掌重權(quán),那里旨舉善薦賢,他當(dāng)家兒自遷轉(zhuǎn)。

  【太平令】大唐家朝冶里龍蛇不辨,禁幃中共豬狗同眠。河洛間途俗皆現(xiàn),日月上清渾不辨。把謫仙,盛貶,一年半年,浪淘盡塵埃滿面。

  (云)小生終日與酒為念。

  【殿前歡】酒如川,鷺鷗長聚武陵原。鴛鴦不鎖黃金殿,綠蓑衣帶雨和煙。酒里坐酒坦眠,紅蓼岸黃蘆堰,更壓著金馬門瓊林宴。岸邊學(xué)淵明種柳,水面學(xué)太乙浮蓮?!咎鹚睢眶[鬧吵吵,歡歡喜喜,張?bào)坶_宴,送到楊柳岸古堤邊。正稚子妻兒,痛哭號啕,牽衣留戀,早解纜如煙。

  【折桂令】一時(shí)間趁篷箔順?biāo)拼?,不比西出陽關(guān),北侍居延。幾時(shí)得為愛青山,住東風(fēng)懶著吟鞭。流落似守淚羅獨(dú)醒屈原,飄零似浮泛槎沒興張騫。納了一紙氏黃宣,撇下滿門良賤。對十五嬋娟,怎不凄然。他每向水底天心,兩下里團(tuán)圓。

  (末虛下)(水府龍王一齊上,坐定了)

  【夜行船】畫戟門開見隊(duì)仙,聽龍神細(xì)說根元。向人鬼中間,輪回世面,又轉(zhuǎn)生一遍。

  【川撥棹】赴科選,跳龍門奪狀元。命掩黃泉,魚跳深淵。不見九五數(shù)飛龍?jiān)谔?,塑海門潮信遠(yuǎn)。

  【七弟兄】偶然,見面,恕生年。那里取禹門浪急桃花片,五溪月滿木蘭船,錦溪露濕芙蓉面。

  【梅花酒】他雖無帝主宣,文武雙全,將相雙權(quán),鸞駕齊肩。比侯門深似海,羅筵,衫袖濕,帽檐偏。相隔著水中原,無旅店少人煙。龜大夫在旁邊,鱉相公守根前,猿先鋒可憐見,眾水族盡皆全,擺列著一圓圈。

  【收江南】可甚玉簪珠履客三千,比長安市上酒家眠。兀的不氣喘,月明孤枕夢難全。

  【后庭花】翰林才顯耀徹,酒家邊還報(bào)徹。酬了鶯花志,補(bǔ)完了天地缺。尋常病無些,玉山低趄,不合保他短處揭。便將俺冤恨雪,君王行廝間迭。聽讒臣耳畔說,貶離了丹鳳闕。下江船不暫歇,采石渡逢令節(jié)。友人將筵會(huì)設(shè),酒杯來一飲竭。正更闌人靜也,波心中猛覷絕。見冰輪皎潔潔,手張狂腳列趄,探身軀將丹桂折。

  【柳葉兒】同此上醉魂如燈火,中秋夜祿盡衣絕,再相逢水底撈明月。生冤業(yè),死離別,今番去再那里來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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