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 漢詩

古詩源 作者:清·沈德潛


  樊惠渠歌并序蔡邕陽陵縣東,其地衍阝奧。土氣辛螫,嘉谷不殖,而涇水長流。光和五年,京北尹樊君勤恤民隱,乃立新渠。曩之鹵田,化為甘壤。農(nóng)民怡悅,相與謳談疆畔,斐然成章,謂之樊惠渠云。其歌曰:我有長流,莫或閼之。我有溝澮,莫或達(dá)之。田疇斥鹵,莫修莫釐。饑饉困悴,莫恤莫思。

  乃有樊君,作人父母。立我畎畝,黃潦膏凝。多稼茂止,惠乃無疆,如何勿喜?

  我壤既營,我疆斯成,泯泯我人,既富且盈。為酒為釀,蒸彼祖靈,貽服惠君,壽考且寧。

  飲馬長城窟行蔡邕青青河邊草,綿綿思遠(yuǎn)道。遠(yuǎn)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夢見在我旁,忽覺在他鄉(xiāng)。

  他鄉(xiāng)各異縣,展轉(zhuǎn)不可見。枯桑知天風(fēng),海水知天寒。入門各自媚,誰肯相為言?

  客從遠(yuǎn)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長跪讀素書,書中竟何如?

  上有加餐食,下有長相憶。

  翠鳥蔡邕庭陬有若榴,綠葉含丹榮。翠鳥時來集,振翼修容形?;仡櫳躺?,動搖揚縹青?! ⌒颐撚萑藱C,得親君子庭。馴心托君素,雌雄保百齡。

  琴歌蔡邕練余心兮浸太清,滌穢濁兮存正靈。和液暢兮神氣寧,情志泊兮心亭亭,嗜欲息兮無由生。

  踔宇宙而遺俗兮,眇翩翩而獨征。

  留郡贈婦詩三首秦嘉人生譬朝露,居世多屯蹇。憂艱常早至,歡會??嗤怼D町?dāng)奉時役,去爾日遙遠(yuǎn)?! ∏曹囉舆€,空往復(fù)空返。省書情凄愴,臨食不能飯。獨坐空房中,誰與相勸勉?

  長夜不能眠,伏枕獨展轉(zhuǎn)。憂來如循環(huán),匪席不可卷?! 』熟`無私親,為善荷天祿。傷我與爾身,少小罹煢獨。既得結(jié)大義,歡樂苦不足。

  念當(dāng)遠(yuǎn)別離,思念敘款曲。河廣無舟梁,道近隔丘陸。臨路懷惆悵,中駕正躑躅。

  浮云起高山,悲風(fēng)激深谷。良馬不回鞍,輕車不轉(zhuǎn)轂。針?biāo)幙蓪疫M(jìn),愁思難為數(shù)。

  貞士篤終始,恩義不可屬。

  肅肅仆夫征,鏘鏘揚和鈴。清晨當(dāng)引邁,束帶待雞鳴。顧看空房中,彷徨想姿形。

  一別懷萬恨,起坐為不寧。何用敘我心,遺思致款誠。寶釵好耀首,明鏡可鑒形。

  芳香去垢穢,素琴有清聲。詩人感木瓜,乃欲答瑤瓊。愧彼贈我厚,慚此往物輕。

  雖知未足報,貴用敘我情。

  雜詩孔融遠(yuǎn)送新行客,歲暮乃來歸。入門望愛子,妻妾向人悲。聞子不可見,日已潛光輝。

  孤墳在西北,常念君來遲。褰裳上墟丘,但見蒿與薇。白骨歸黃泉,肌體乘塵飛。

  生時不識父,死后知我誰?孤魂游窮暮,飄搖安所依?人生圖嗣息,爾死我念追。

  俛仰內(nèi)傷心,不覺淚沾衣。人生自有命,但恨生日希。

  羽林郎辛延年昔有霍家奴,姓馮名子都。依倚將軍勢,調(diào)笑酒家胡。胡姬年十五,春日獨當(dāng)壚。

  長裾連理帶,廣袖合歡襦。頭上藍(lán)田玉,耳后大秦珠。兩鬟何窕窕,一世良所無。

  一鬟五百萬,兩鬟十萬馀。不意金吾子,娉婷過我廬。銀鞍何煜爚,翠蓋空躊躕。  就我求清酒,絲繩提玉壺。就我求珍肴,金盤膾鯉魚。貽我青銅鏡,結(jié)我紅羅裙。

  不惜紅羅裂,何論輕賤軀。男兒愛后婦,女子重前夫。人生有新故,貴賤不相逾。

  多謝金吾子,私愛徒區(qū)區(qū)。

  董嬌嬈宋子侯洛陽城東路,桃李生路旁?;ɑㄗ韵鄬?,葉葉自相當(dāng)。春風(fēng)東北起,花葉正低昂。

  不知誰家子,提籠行采桑。纖手折其枝,花落何飄飏!“請謝彼姝子,何為見損傷?”

  “高秋八九月,白露變?yōu)樗?。終年會飄墮,安得久馨香?”“秋時自零落,春月復(fù)芬芳?! 『螘r盛年去,歡愛永相忘。”吾欲竟此曲,此曲愁人腸。歸來酌美酒,挾瑟上高堂。

  盤中詩蘇伯玉妻山樹高,鳥鳴悲。泉水深,鯉魚肥。高倉雀,??囵嚒@羧藡D,會夫希。

  出門望,見白衣,謂當(dāng)是,而更非。還入門,中心悲。北上堂,西入階,

  急機絞,杼聲催。長嘆息,當(dāng)語誰?君有行,妾念之。出有日,還無期。

  結(jié)巾帶,長相思。君忘妾,未知之。妾忘君,罪當(dāng)治。妾有行,宜知之?! ↑S者金,白者玉,高者山,下者谷。姓者蘇,字伯玉,人才多,知謀足。

  家居長安身在蜀,何惜馬蹄歸不數(shù)!羊肉千斤酒百斛,令君馬肥麥與粟。

  今時人,知四足,與其書,不能讀,當(dāng)從中央周四角?! 」旁垢韪]玄妻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悲憤詩蔡琰漢季失權(quán)柄,董卓亂天常。志欲圖篡弒,先害諸賢良。逼迫遷舊邦,擁王以自強。

  海內(nèi)興義師,欲共討不祥。卓眾來東下,金甲耀日光。平土人脆弱,來兵皆胡羌?! ~C野圍城邑,所向悉破亡。斬截?zé)o孑遺,尸骸相撐拒。馬邊懸男頭,馬后載婦女。

  長驅(qū)西入關(guān),迥路險且阻。還顧邈冥冥,肝脾為爛腐。所略有萬計,不得令屯聚。

  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語。失意幾微間,輒言斃降虜。要當(dāng)以亭刃,我曹不活汝。

  豈敢惜性命,不堪其詈罵。或便加棰杖,毒痛參并下。旦則號泣行,夜則悲吟坐。

  欲死不能得,欲生無一可。彼蒼者何辜,乃遭此戹禍。邊荒與華異,人俗少義理?! √幩嗨L(fēng)春夏起。翩翩吹我衣,肅肅入我耳。感時念父母,哀嘆無終已。

  有客從外來,聞之常歡喜。迎問其消息,輒復(fù)非鄉(xiāng)里。邂逅僥時愿,骨肉來迎己。

  己得自解免,當(dāng)復(fù)棄兒子。天屬綴人心,念別無會期。存亡永乖隔,不忍與之辭。

  兒前抱我頸,問母欲何之!人言母當(dāng)去,豈復(fù)有還時!阿母常仁惻,今何更不慈?

  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顧思?見此崩五內(nèi),恍惚生狂癡。號呼手撫摩,當(dāng)發(fā)復(fù)回疑。

  兼有同時輩,相送告別離。慕我獨得歸,哀叫聲摧裂。馬為立踟躕,車為不轉(zhuǎn)轍。

  觀者皆歔欷,行路亦嗚咽。去去割情戀,遄征日遐邁。悠悠三千里,何時復(fù)交會?

  念我出腹子,胸臆為摧敗。既至家人盡,又復(fù)無中外。城郭為山林,庭宇生荊艾。

  白骨不知誰,從橫莫覆蓋。出門無人聲,豺狼嗥且吠。煢煢對孤景,怛咤靡肝肺。

  登高遠(yuǎn)眺望,魂神忽飛逝。奄若壽命盡,傍人相寬大。為復(fù)強視息,雖生何聊賴?

  托命于新人,竭心自勗勵。流離成鄙賤,??謴?fù)捐廢。人生幾何時,懷憂終年歲。

  梁甫吟諸葛亮步出齊城門,遙望蕩陰里。里中有三墳,累累正相似。問是誰家墓,田疆古冶子。

  力能排南山,文能絕地紀(jì)。一朝被讒言,二桃殺三士。誰能為此謀?國相齊晏子。

  練時日樂府歌辭練時日,候有望,炳礗蕭,延四方。九重開,靈之?dāng)?,垂惠恩,鴻祜休?! §`之車,結(jié)玄云,駕飛龍,羽旄紛。靈之下,若風(fēng)馬,左蒼龍,右白虎。

  靈之來,神哉沛,先以雨,般裔裔。靈之至,慶陰陰,相放[上弗下心],震淡心。

  靈已坐,五音飭,虞至旦,承靈億。牲繭栗,粢盛香,尊桂酒,賓八鄉(xiāng)。

  靈安留,吟青黃,遍觀此,眺瑤堂。眾嫭并,綽奇麗,顏如荼,兆逐靡。

  被華文,廁霧縠,曳阿錫,佩珠玉。俠嘉夜,瞤蘭芳,淡容與,獻(xiàn)嘉觴。

  青陽樂府歌辭青陽開動,根荄以遂,膏潤并愛,跂行畢逮。霆聲發(fā)榮,土嚴(yán)處傾聽,枯槁復(fù)產(chǎn),乃成厥命。  眾庶熙熙,施及夭胎,群生啿啿,惟春之祺。

  朱明樂府歌辭朱明盛長,[上甫下方]與萬物,桐生茂豫,靡有所詘。敷華就實,既阜既昌,登成甫田,百鬼迪嘗。

  廣大建祀,肅雍不忘,神若宥之,傳世無疆?! ∥黝棙犯柁o西顥沆碭,秋氣肅殺,含秀垂穎,續(xù)舊不廢。奸偽不萌,妖孽伏息,隅辟越遠(yuǎn),四貉咸服。

  既畏茲威,惟慕純德,附而不驕,正心翊翊。

  玄冥樂府歌辭玄冥凌陰,蟄蟲蓋藏,草木零落,抵冬降霜。易亂除邪,革正異俗,兆民反本,抱素懷樸?! l理信義,望禮五岳,籍?dāng)恐畷r,掩收嘉谷。

  惟泰元樂府歌辭惟泰元尊,媼神蕃釐。經(jīng)緯天地,作成四時。精建日月,星辰度理。陰陽五行,周而復(fù)始。

  云風(fēng)雷電,降甘露雨。百姓蕃滋,咸循厥緒。繼統(tǒng)恭勤,順皇之德。鸞路龍鱗,罔不肸飾。

  嘉籩列陳,庶幾宴享。滅除兇災(zāi),烈騰八荒。鐘鼓笙竽,云舞翔翔。招搖靈旗,九夷賓將。

  天馬二首樂府歌辭太一況,天馬下,沾赤汗,沫流赭。志俶儻,精權(quán)奇,禬浮云,晻上馳。

  體容與,迣萬里,今安匹,龍為友。

  天馬徠,從西極,涉流沙,九夷服。天馬徠,出泉水,虎脊兩,化若鬼。

  天馬徠,歷無草,經(jīng)千里,循東道。天馬徠,執(zhí)徐時,將搖舉,誰與期?

  天馬徠,開遠(yuǎn)門,竦予身,逝昆侖。天馬徠,龍之媒,游閶闔,觀玉臺。

  戰(zhàn)城南樂府歌辭戰(zhàn)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烏可食。為我謂烏:“且為客豪。

  野死諒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聲激激,蒲葦冥冥。

  梟騎戰(zhàn)斗死,駑馬裴徊鳴。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禾黍不獲君何食?

  愿為忠臣安可得?思子良臣,良臣誠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歸?! ∨R高臺樂府歌辭臨高臺以軒,下有清水清且寒。江有香草目以蘭,黃鵠高飛離哉翻。

  關(guān)弓射鵠,令吾主壽萬年,收中吾?! ∮兴紭犯柁o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問遺君?雙珠玳瑁簪,用玉紹繚之。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摧燒之,當(dāng)風(fēng)揚其灰。從今已往,勿復(fù)相思。

  相思與君絕!雞鳴狗吠,兄嫂當(dāng)知之。妃呼豨,秋風(fēng)肅肅晨風(fēng),東方須臾高知之。

  上邪樂府歌辭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箜篌引樂府歌辭公無渡河,公競渡河,墮河而死,當(dāng)奈公何?

  江南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 ◆~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薤露歌樂府歌辭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復(fù)落,人死一去何時歸?

  蒿里曲樂府歌辭蒿里誰家地?聚斂魂魄無賢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躕?

  雞鳴樂府歌辭雞鳴高樹巔,狗吠深宮中。蕩子何所之,天下方太平。刑法非有貸,柔協(xié)正亂名。

  黃金為君門,璧玉為軒堂。上有雙樽酒,作使邯鄲倡。劉王碧青甓,后出郭門王。

  舍后有方池,池中雙鴛鴦。鴛鴦七十二,羅列自成行。鳴聲何啾啾,聞我殿東廂。

  兄弟四五人,皆為侍中郎。五日一時來,觀者滿路傍。黃金絡(luò)馬頭,禭禭何煌煌。

  桃生露井上,李樹生桃傍。蟲來嚙桃根,李樹代桃僵。樹木身相代,兄弟還相忘?! ∧吧仙犯柁o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善蠶桑,采桑城南隅。

  青絲為籠系,桂枝為籠鉤。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

  行者見羅敷,下?lián)埙陧?。少年見羅敷,脫帽著帩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

  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使君從南來,五馬立踟躕。使君遣吏往,問是誰家姝?

  “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薄傲_敷年幾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頗有馀?!薄 ∈咕x羅敷:“寧可共載不?”羅敷前置辭:“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

  東方千馀騎,夫婿居上頭。何用識夫婿?白馬從驪駒。青絲系馬尾,黃金絡(luò)馬頭。

  腰中鹿盧劍,可直千萬馀。十五府小史,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專城居。

  為人潔白皙,鬑鬑頗有須。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坐中數(shù)千人,皆言夫婿殊?!?br />
  長歌行樂府歌辭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智锕?jié)至,焜黃華葉衰。

  百川東到海,何時復(fù)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君子行樂府歌辭君子防未然,不處嫌疑間。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嫂叔不親授,長幼不比肩。  勞謙得其柄,和光甚獨難。周公下白屋,吐哺不及餐。一沐三握發(fā),后世稱圣賢。

  相逢行樂府歌辭相逢狹路間,道隘不容車。不知何年少,夾轂問君家。君家誠易知,易知復(fù)難忘。

  黃金為君門,白玉為君堂。堂上置樽酒,作使邯鄲倡。中庭生桂樹,華燈何煌煌。

  兄弟兩三人,中子為侍郎。五日一來歸,道上自生光。黃金絡(luò)馬頭,觀者盈道傍。  入門時左顧,但見雙鴛鴦。鴛鴦七十二,羅列自成行。音聲何禮禮,鶴鳴東西廂。

  大婦織羅綺,中婦織流黃。小婦無所為,挾瑟上高堂。丈人且安坐,調(diào)絲方未央。

  善哉行樂府歌辭來日大難,口燥唇干。今日相樂,皆當(dāng)喜歡。經(jīng)歷名山,芝草翻翻。仙人王喬,奉藥一丸?! ∽韵涠?,內(nèi)手知寒。慚無靈輒,以報趙宣。月沒參橫,北斗闌干。親交在門,饑不及餐。

  歡日尚少,戚日苦多。以何忘憂,彈箏酒歌?;茨习斯啦粺?。參駕六龍,游戲云端。

  西門行樂府歌辭出西門,步念之。今日不作樂,當(dāng)待何時?夫為樂,為樂當(dāng)及時。

  何能坐愁怫郁,當(dāng)復(fù)待來茲。飲醇酒,炙肥牛。請呼心所歡,何用解愁憂。

  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  自非仙人王子喬,計會壽命難與期。自非仙人王子喬,計會壽命難與期。

  人壽非金石,年命安可期。貪材愛惜費,但為后世嗤?! |門行樂府歌辭出東門,不顧歸。來入門,悵欲悲。盎中無斗儲,還視桁上無懸衣。

  拔劍出門去,兒女牽衣啼:“他家但愿富貴,賤妾與君共餔糜。

  共餔糜,上用滄浪天,故下為黃口小兒?! 〗駮r清廉,難犯教言,君復(fù)自愛莫為非!今時清廉,難犯教言,君復(fù)自愛莫為非!”

  “行!吾去為遲?!薄捌缴餍?,望君歸?!?br />
  孤兒行樂府歌辭孤兒生,孤兒遇生,命當(dāng)獨苦!父母在時,乘堅車,駕駟馬。

  父母已去,兄嫂令我行賈。南到九江,東到齊與魯。臘月來歸,不敢自言苦。

  頭多蟣虱,面目多塵。大兄言辦飯,大嫂言視馬。上高堂,行取殿下堂。

  孤兒淚下如雨。使我朝行汲,暮得水來歸。手為錯,足下無菲。

  愴愴履霜,中多蒺藜。拔斷蒺藜腸肉中,愴欲悲。淚下渫渫,清涕累累?! 《瑹o復(fù)襦,夏無單衣。居生不樂,不如早去,下從地下黃泉。春風(fēng)動,草萌芽。

  三月蠶桑,六月收瓜。將是瓜車,來到還家。瓜車反覆,助我者少,啖瓜者多。

  愿還我蒂,獨且急歸。兄與嫂嚴(yán),當(dāng)興較計。亂曰?里中一何讠堯讠堯?

  愿欲寄尺書,將與地下父母,兄嫂難與久居%艷歌行樂府歌辭翩翩堂前燕,冬藏夏來見。兄弟兩三人,流宕在他縣。故衣誰當(dāng)補,新衣誰當(dāng)綻?

  賴得賢主人,覽取為我綻。夫婿從門來,斜柯西北盼。語卿且勿盼,水清石自見。

  石見何累累,遠(yuǎn)行不如歸。

  隴西行樂府歌辭天上何所有,歷歷種白榆,桂樹夾道生,青龍對道隅?! ▲P皇鳴啾啾,一母將九雛,顧視世間人,為樂甚獨殊。

  好婦出迎客,顏色正敷愉,伸腰再拜跪,問客平安不。

  請客北堂上,坐客氈氍毹。清白各異樽,酒上正華疏。

  酌酒持與客,客言主人持,卻略再拜跪,然后持一杯?! ≌勑ξ醇熬?,左顧敕中廚,促令辦粗飯,慎莫使稽留。

  廢禮送客出,盈盈府中趨,送客亦不遠(yuǎn),足不過門樞?! ∪D得如此,齊姜亦不如,健婦持門戶,亦勝一丈夫。

  淮南王篇樂府歌辭淮南王,自言尊,百尺高樓與天連。后園鑿井銀作床,金瓶素綆汲寒漿?! 〖澈疂{,飲少年。少年窈窕何能賢,揚聲悲歌音絕天?! ∥矣珊雍訜o梁,愿化雙黃鵠還故鄉(xiāng)。還故鄉(xiāng),入故里。徘徊故鄉(xiāng),苦身不已?! 》蔽杓穆暉o不泰,徘徊桑梓游天外。

  傷歌行樂府歌辭昭昭素明月,輝光燭我床。憂人不能寐,耿耿夜何長。微風(fēng)吹閨闥,羅帷自飄揚。

  攬衣曳長帶,屣履下高堂。東西安所之,徘徊以彷徨。春鳥翻南飛,翩翩獨翱翔。

  悲聲命儔匹,哀鳴傷我腸。感物懷所思,泣涕忽沾裳。佇立吐高吟,舒憤訴穹蒼。  悲歌樂府歌辭悲歌可以當(dāng)泣,遠(yuǎn)望可以當(dāng)歸。思念故鄉(xiāng),郁郁累累。欲歸家無人,欲渡河無船?! ⌒乃疾荒苎裕c中車輪轉(zhuǎn)。

  枯魚過河泣樂府歌辭枯魚過河泣,何時悔復(fù)及?作書與魴魚與,相教慎出入。

  古歌樂府歌辭秋風(fēng)蕭蕭愁殺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誰不懷憂?令我白頭。

  胡地多飆風(fēng),樹木何修修。離家日趨遠(yuǎn),衣帶日趨緩。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zhuǎn)。

  古八變歌樂府歌辭北風(fēng)初秋至,吹我章華臺。浮云多暮色,似從崦嵫來??萆xQ中林,絡(luò)緯響空階。

  翩翩飛蓬征,愴愴游子懷。故鄉(xiāng)不可見,長望始此回。

  猛虎行樂府歌辭饑不從猛虎食,暮不從野雀棲。野雀安無巢,游子為誰驕?  樂府樂府歌辭行胡從何方?列國持何來?氍毹禯禰五木香,迷迭艾[艸納]及都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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