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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鬧公堂相爺坐獄南牢內(nèi)兄弟相逢

劉公案 作者:清·佚名


勸君修德最為高,德猶如毛形容妙。 忠恕誠意慎獨廣,博厚無動見功勞。 擇善誠身人之道,篤行千里贊其妙。 渾然大理無虛假,從容中道天之道。 話表良鄉(xiāng)縣知縣郭得平聞聽差役回話:“大堂上有兩個女子喊冤,將振堂鼓并公案摔砸一空?!辈挥尚闹邪l(fā)怔,立刻換上官服,吩咐三班衙役伺候,打點升堂。閃暖閣郭知縣出離后宅,來至大堂。升了公座,一聲吩咐:“快帶兩個女子堂上回話?!辈钜鄞饝?yīng),將姐妹二人帶至公堂前。金姐、鳳英立而不跪,眼望知縣說道:“郭得平,你家官姑現(xiàn)有天大的冤枉,快與你家官姑捉拿兇惡霸道,為你家官姑報仇雪恨!”郭知縣問道:“你父官居何品?姓什名誰?家在哪里?快快講來!”金姐、鳳英見問,回答道:“我們家住山東武定府陽信縣金家營村,我父金好善,皇上恩賜兩榜進(jìn)士?!惫h聞言微微冷笑,將驚堂木一拍,一聲斷喝:“唗!好兩個無知的女子!你父就是兩榜進(jìn)士,你兩個就敢口稱官姑,大鬧公堂,目無法紀(jì)!口口聲聲喊嚷有天大的冤枉,快快的訴上來!”金姐說:“我們姐妹二人在半路認(rèn)了一位花子干老,為我姐妹二人寫了一張冤枉呈狀?!惫h聞言,吩咐:“將呈狀呈上來。” 金姐聞言不敢怠慢,用手向布衫袖內(nèi)一摸,呈狀已無,嚇了一跳,心中暗想:“此張呈狀大約在人叢內(nèi)擠掉。知縣焉能容我?”姐妹二人正然思想,忽聽郭知縣催促呈狀,金姐只得回答:“呈狀適才在衙門口外被人擁擠掉了,容我姐妹二人再去寫一張?!惫h聞言心中不悅,有心將兩個女子責(zé)打一頓,又不知她干老是誰?自己將氣沉了一沉,復(fù)又開言問道:“你二人的干老是何人?你倆狀告何人?你二人從實訴來!”金姐、鳳英聞言說道:“我姐妹二人跟隨父母赴北京投親,求取功名。 來至此地,遇見霸道李纟唐、李紅弟兄二人,將我一家四口誆到他家。將我父殺死,將我母打在水牢。兩個霸道要與我姐妹成親?!惫h聽到這里,心中暗道:“李纟唐、李紅與我有一拜之交,是換帖的弟兄。他表兄夜里紅在北京又是一家首相,連我也惹不起。也罷,我自有道理?!彼鞂Ⅲ@堂木拍得連聲響,一聲斷喝:“唗!你們兩個女子竟敢告鄉(xiāng)紳官宦。你倆的膽子再大一大,就得告朝廷了!”吩咐左右:“將兩個女子拉下去,重打八十個嘴巴!” 衙役答應(yīng),方要去拉。劉相爺在堂下聽了個明白,看了個真切,只氣得渾身亂抖,急急走上大堂,用手一指,一聲斷喝:“唗!好一個郭知縣,贓官那贓官!你貪圖李惡霸多少銀錢! 這兩個女子現(xiàn)有天大冤枉,你不推情問理,反而皂白不分,曲直不辨,竟要妄打含冤的女子!你辜負(fù)朝廷愛民之心!”郭知縣聞言,沖沖大怒,斷喝一聲:“唗!好一個乞討的老花子! 竟敢闖堂,多言多語!”吩咐左右:“給我拉下去,重打八十!” 劉相爺大怒,把黃瓷瓦罐照定郭知縣擲了去,正中知縣肩上,撒了郭知縣一身秫米水飯。又舉起打狗的棘條,照知縣打去。 眾衙役用竹板架隔,把劉相爺拉下大堂,按倒在地。方要用刑拷打,忽見從外面跑進(jìn)兩匹馬,馬上騎著二人,正是劉相爺?shù)穆牪畹耐趿肌⑼趿x。弟兄二人在堂口下將馬一勒,大聲喝道:“咿!知縣郭得平聽真!現(xiàn)有奉旨?xì)J差劉相爺閱邊,從此經(jīng)過。 急速迎接,打點公館歇馬。如若遲誤,你自己忖量你的處分!” 言罷撥回馬,徜徉而去。郭知縣聞聽此報,哪敢怠慢?急忙吩咐吳學(xué)忠:“將這老花子下在南監(jiān),等我接大人回來再審?!睆?fù)又吩咐:“祁半成,你將這兩個女子送到李家寨,交與二位老爺那里去?!狈愿酪旬叄睾笳?fù)Q衣裳,去迎接大人。 單說吳學(xué)忠將大人領(lǐng)到南監(jiān),叫聲:“牢頭王忠接差事! 老爺吩咐:‘將這老花子下在監(jiān)里?!蠣斀哟笕巳チ?。少時接大人回來,還要提堂復(fù)審哩?!毖粤T徜徉而去。牢頭王忠領(lǐng)入監(jiān)內(nèi)。劉相爺進(jìn)了監(jiān),抬頭觀看,只見坐監(jiān)受罪之人蓬頭垢面,披枷帶鎖,慘不可言。老相爺點了點頭,心中暗想:“這都是自幼不遵父兄教訓(xùn),長大違背王法之人?!崩舷酄斶m才聽見吳學(xué)忠叫管牢的為王忠,就知牢頭姓王。相爺眼望牢頭說道:“王頭,我有話講。常言說得好:“靠山的要燒柴,靠河的要喝水。 你們這當(dāng)差的,指著打官司的坐獄的為吃喝。望乞王頭容我寫一封家書,與我兒子捎了去,令我兒子將家中的錢,再求親告友,湊十千八吊的銅錢,好大家分用。王頭你心下如何?”王忠聞言:“咳呀!你是個久打官司的老官司匠呀!容你寫一封家書有何妨礙?不要緊,你寫罷?!?單說金姐、鳳英見公差要將她姐妹二人送到李家寨,口稱:“公差貴姓高名?”回答:“我名祁半成?!苯鸾憧诜Q:“祁大爺,求你老人家方便方便,那進(jìn)監(jiān)的是我干老,容我見一面,感祁大爺莫大的恩德。到了李家寨,我與祁大爺多美言幾句,多賞你幾兩銀子。你看如何?”祁半成聞言,滿心歡喜,說:“這有何難?”言罷,遂將她姐妹領(lǐng)到南監(jiān),向牢頭說明此事。 又說道:“你父女三人在這說話,我到獄外路南茶館喝一杯茶去。你們話說完了,我的茶也就喝完了?!毖粤T徜徉而去。 金姐、鳳英見祁半成出監(jiān)去了,姐妹二人一同走進(jìn)囚房,見了相爺,口呼:“干老,因你女兒,你落得坐監(jiān)受苦。女兒無恩可報,干老在上,受女兒一拜罷!”哭哭啼啼拜將下去。 劉相爺慰道:“你姐妹二人不必痛哭,我給你三哥寫一封家書,此事自有辦理?!彼鞆膽褍?nèi)掏出筆墨紙硯,先將墨研濃,將筆醮飽。才要舉筆寫信,見牢頭在旁站立,停筆不寫,恐怕牢頭識字,看破機(jī)關(guān),便向牢頭說道:“王頭,你替我寫一封家書,好要了錢來,大家使用?!蓖踔衣勓?,心中暗想:“他方要舉筆寫信,見我在旁,他怎么又不會寫了,煩我代寫呢?哦!是了。必然怕我識字。內(nèi)中必有情節(jié),恐我看破。我可識幾個字,我就說不識字,看他寫些什么言語?”遂說道:“老花子,我們這當(dāng)差應(yīng)役的,哪有識字的人?若識字,可就不當(dāng)這下役了。” 相爺聞聽他不識字,點了點頭說道:“我手遲眼花,提筆寫信太笨,你既不識字,我只可慢慢的寫罷。”上寫:字示我兒劉墉,為父奉旨?xì)J差閱邊,察辦事宜。在良鄉(xiāng)縣大路上遇見遭難的兩個女子,長名金姐,次名鳳英,系山東人,同父母進(jìn)京投親,遇見霸道李纟唐、李紅,將好善一家四口誆進(jìn)李家寨,依仗夜里紅是他娘舅,害死金好善,要與金姐、鳳英成親。他姐妹逃出李家寨,路遇為父,認(rèn)為義父。義女他姐妹進(jìn)京告狀,投在府下,給他姐妹二人報仇雪恨。書不盡言。 牢頭王忠在旁看了個真切,嚇了一跳,原來劉相爺在此坐了獄。我家大老爺去接大人,上哪里接去?接一個月也接不著。 我有心去給老爺送一個信,又怕后來大人怪罪下來,我吃罪不起。也罷!我知道我裝不知道,我在監(jiān)中小心仔細(xì),在相爺左右伺候他就是了。只見相爺將信并呈狀寫完,遞與金姐。金姐把鳳英發(fā)際打開,把呈狀挽在丫髻內(nèi)。這且不表。 單說祁半成在茶鋪喝完了茶,出離撲奔牢獄而來。正遇小豬官劉五。劉五問道:“祁半成你往哪里去?”祁半成說:“我要上李家寨辦公事去?!毙∝i官說:“你煩人替你去罷?!逼畎氤烧f:“這是什么話?”小豬官說:“我是找你來了。你父得了一個急病,又吐又瀉,不大的工夫就亡故了?!逼畎氤陕勓試樍艘惶?,心中暗想:“這事多寸!我當(dāng)了半世差事,也未有今日差事好,偏偏他老人家急病故去。常言說得好:養(yǎng)兒防老。 我只得先回家,發(fā)送他老人家去。這張公文交給何人是好?” 正在兩難之際,猛抬頭見從東邊來了一人,頭戴檐氈帽,身穿青褐衫,腰系皮挺大帶,足蹬水襪云鞋,往前而來。認(rèn)得是班頭劉同成,心中歡喜,一聲高叫:“劉班頭這里來!” 劉同成聞叫,來到近前問道:“有何事喚我?”祁半成說:“我奉大老爺之命將兩個女子送到李家寨,交與二位李老爺。 二位李老爺必賞幾十兩銀子?,F(xiàn)由你送去,賞銀咱二人平分。 現(xiàn)在二女子在監(jiān)中,同老花子說話了?!崩钔烧f:“你為何不去?”祁半成說:“這不是家中來信,我父病故,我奔喪無暇工夫,故煩二哥代勞?!眲⑼陕勓?,點了點頭,接過公文,轉(zhuǎn)身來至監(jiān)中。只見兩個女子正同老花子說話。劉同成仔細(xì)一看這老花子,不由一怔,心中暗想:“這老花子好像我的大哥,怎么這樣打扮,坐監(jiān)受罪呢?”心中納悶:“哦,是了。準(zhǔn)是前來私訪,這是有的?!彼煜蚶晤^說道:“王頭,這老花子是我的鄉(xiāng)親,我有心將他領(lǐng)至班房盤問盤問。若是他跑了,這場官司我替他打。未知王頭意下如何?”王忠說:“這老花子我一見就有緣,這官司你我皆可擔(dān)待起來。請便罷!”立刻,劉同成領(lǐng)著老花子出監(jiān)。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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