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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謝振定赫怒燒車管韞山諤言賈禍

清朝秘史 作者:陸士諤


話說高宗正與阿桂、和珅、紀昀在圓明園“天下一家春”談天,忽聽外面哄鬧起來,忙飭太監(jiān)探問。一時回說“大學士程景伊出了缺,他的家人,齊送遺本到此。守門侍衛(wèi)不許他進來,才做鬧呢?!? 高宗道:“朕前兒派遣醫(yī)官診視,還說不妨的。怎么就沒了呢?” 太監(jiān)呈上遺本,高宗倒也愴然。隨向紀昀道:“程景伊在朝這許多年,寅畏小心,從沒過一點兒錯誤。 現(xiàn)在沒了,朕想撰一副聯(lián)語挽挽他,你就擬一副來。” 紀昀略一思索,隨道:“臣已擬就了,可用與否,尚祈圣裁!” 宗宗道:“這么快!念出來聽聽?!? 紀昀念道:執(zhí)笏無慚真宰相,蓋棺猶是老書生。 高宗道:“好,好!就這么著罷?!? 隨向阿桂道:“漢人風俗,原與咱們滿洲不同,漢人最重的是師生。康熙年間,大學士王頊齡沒了,圣祖曾諭官員有系王某門生,著即持喪素服。 現(xiàn)在程景伊沒了,這個禮也行得么?” 阿桂道:“皇上加恩程景伊,原無不可。但《劄記》上師生只服得心喪,素服持喪,未免太重點子?!? 高宗道:“《禮記》上沒有,那也罷了。你回閣去叫他們擬幾個溢法,候朕選用?!? 阿桂應著“是,”正欲告退,忽太監(jiān)呈進一本奏章。高宗接來瞧看,才閱得三五行,已經(jīng)怒形于色。阿桂、和珅、紀昀嚇得面面相覷,一聲兒都不敢言語。高宗瞧罷,就向阿桂道:“你瞧瞧,也有這種混帳的人,當朕是什么主子,膽敢上本嘗試?!? 阿桂接過手,見是云貴總督奏本,奏的是邊務事情,稱說“前云南按察使楊重英,自那年出防新街,為緬夷虜去后,音信杳然。現(xiàn)在緬人縱其隨員知縣某某兩人歸國,始悉該前按察被虜?shù)骄挘冀K不肯屈服,緬王欲贅他為婿,譬說萬端,他終不應蠖居邊地,足跡未出閾門,似此殊忠奇節(jié),實足震古爍今合無,仰懇天恩,下詔旌獎等語?!? 阿桂道:“論到楊重英,果然罪無可逭。廣州楊氏是本朝漢軍世仆,重英之祖文干,父應琚累受殊恩,頻蒙曠典。 重英這么偷生怕死,非但有黍祖德,且大負圣思。該督不為他請罪,倒替他獨功,實屬糊涂之極。” 高宗道:“可見你有識見。楊重英自那年被虜了去,朕就降旨把他的家屬治罪?,F(xiàn)在瞧他這本子,徒是明說朕賞罰顛倒了么?!? 和珅湊趣道:“皇上只消下一道旨意,把他狠狠申飭一番,或就把這兩個辱國的隨員末法,那么一辦,自然再沒有人敢嘗試了?!? 高宗道:“好極?!? 于是下旨,叫把兩隨員淩遲處死,并諭令滇督,日后重英歸國,也照這個辦法。 阿桂和珅平日見慣了,倒也不過如此,紀昀究竟是末學新進,心里很為不然,只是不敢說什么。退值之后,向阿桂道:“楊重英忠貞如此,怎么倒要辦他?” 阿桂笑道:“圣意要這么,誰敢阻止呢!” 紀昀道:“我公身為大臣,一語即可回天,記得前年,舒公待新疆地方獲了譴,有旨即行正法,來公聞之,伏闕泣求,保以人才難得,圣上也為心動,但云上諭發(fā)出已經(jīng)三日,派人追回已是不及,來公叩頭道:‘皇上果然恩宥,當今臣子,飛騎往追!’苦苦哀求,才蒙皇上諭允。來公的兒子,綽號“來八百”,每天能行八百里,馳抵新疆。正法的上諭還沒有遞到,舒公就此得釋?,F(xiàn)在楊重英以忠受罪,我公怎么倒又坐視不救呢?” 阿桂道:“圣上脾氣不好,我如何敢碰他。 日子久了,你也會知道的?!? 紀昀聽了,也不便再說什么,辭著要走。阿桂忽又想起一事,喚住道:“曉嵐,會試期近了,欽命題目,你可擬著沒有?” 紀昀道:“再不要提這話,外面的習氣,皇上都已知道。前兒在里頭,皇上跟我談起士習不端,擬題懷挾一科盛似一科,國家掄才大典擾的這個樣子,成何體統(tǒng)!總要想一個法子,痛痛懲他一懲。這一回怕要大改章程呢。 ”阿桂道:“怎樣改呢?” 紀昀道:“圣意高深,何能猜測。 ”阿柱嘆道:“哪里都是圣意,全是和珅挑唆出來的。這和珅這么作孽,眼前雖是興頭,日后結(jié)果終是平常的,你我瞧著他是了?!? 兩人談了一回,也就散去。 一到場期,果然降下嚴旨,命親王大臣,帶領侍衛(wèi)嚴行搜檢,搜獲一人,立賞一金。這一科應試舉子,宛如待決的囚徒,褫衣袒褻,備受窘辱。欽命題下,曳白的人,多至二千余卷。 于是下詔切責并裁滅各省的中額。在高宗自以為正本清源,很好的整頓法子,豈知士林中怨聲載道,把恨都歸在和珅一個兒身上。紀昀見此情形,私下發(fā)嘆道:“眾惡所歸,舉國欲殺,其實和珅也壞不至此?!? 這一日,和珅適患微疾,遞折請假。高宗派了都總管裘太監(jiān)前往瞧視。恰恰紀昀也在那里談論病情,無意中談到醫(yī)生上頭,裘太監(jiān)道:“現(xiàn)在太醫(yī)院大夫,只有開方的能耐,沒有治病的本領,請了他來,不過照例開一個方兒,服下去,與病是不相干的?!? 紀昀道:“院里大夫倒沒有外面的好,所以有許多人,倒都愿請外面大夫瞧呢?!? 和珅歪在炕上,聽了此話,就問:“外面有好大夫么?老紀你就薦一個與我?!? 紀昀道:“陳御史醫(yī)學很好,協(xié)揆總也知道,何不就叫他來瞧瞧?!? 和珅道:“陳御史是誰·?” 紀昀道:“就是海鹽陳渼?!? 和珅道:“那不是老王的門生么?” 紀昀道:“王中堂是陳渼座主,他們二人確有師生之誼。” 和珅道:“原來小陳也懂醫(yī)理?!? 說著隨傳了一個家人,吩咐道:“你拿我的名片,到大柵欄陳老義寓去,說我拜上他,今兒得暇,就請他來一趟?!? 家人應著去了,一時回說:“陳老爺上復老爺,本該聞呼即到,因自己也病著,不能走路,叫小人請老爺安。走爺?shù)拿瑢嵲诓桓耶?。依舊叫小人帶了回來,明兒如果好點子,一早就坐了轎過來?!? 和珅道:“這小子推說病著,敢是他瞧不起我。” 紀昀道:“陳渼為人素來誠實,推病諒總不會的,待晚生親自去瞧他?!? 裘太監(jiān)道:“恁他怎樣,在你我跟前托大,諒總沒有這個膽。” 紀昀起身告辭,上了車就向陳御史寓里去。投帖入內(nèi),陳御史接進客廳。紀昀不及寒喧,就道:“和相邀你,怎么托病不來?你這膽真也不?!标愑返溃骸敖駜旱氖?,真也巧不過,方才和府人來,恰巧敝老師王公在此。敝老師聽說和相邀弟診脈,就問弟道:‘這奸賊命合當休,你去開方,就替我藥死他,為朝廷除掉一害。不然,休來見我。’年兄你想,這件事,叫我答應的好?不答應的好?左右為難。只好托病不去了。 ”紀昀道:“怪道,我原說你不會謊話的,原來有這么一個緣由。只是和珅已經(jīng)惱了,年兄你這前程,怕就有點兒難保了。 ”陳御史道:“你要我哪有什么法子?” 紀昀道:“這樁事情,論起來,尊師于理上未免欠一點。同官非人,何難臚列奸私,上達天聽,明正其攬權誤國之罪,何必假手刀圭,作此詭詐的勾當?!? 陳御史才欲回答,忽家人報“平老爺?shù)?。? 隨聽得一陣腳步響,那平老爺已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一見紀昀,就道:“曉嵐也在這里,巧得很?!? 紀昀道:“平公滿面得意,諒必有甚佳作?” 平老爺?shù)溃骸斑@幾日文思不屬,倒是謝老兒做了一篇很爽快文字。” 陳御史就問:“謝老兒是誰?” 平老爺?shù)溃骸熬褪琴F衙門的謝振定?!? 紀昀道:“謝振定是湖南人,現(xiàn)為巡城御史,此老還有興做文章么?” 平老爺?shù)溃骸昂拖嗟募胰耍诰┏抢餀M沖直撞,雖說是奴才,差不多的主子,都要避讓他幾分,他竟敢捋虎須,狠狠懲治了一番,你道利害不利害?” 陳御史道:“怎樣懲治呢?” 平老爺?shù)溃骸敖駜涸缟?,謝老兒巡城,巡到榮市胡同,忽見行路車馬紛紛避讓。正在不解,一乘高車風馳而來,掌鞭的車夫虎形彪彪,大有不可一世的氣象,揮鞭四擊,路上行人被他擊著的,都各抱頭鼠竄,沒一個敢跟他較量。謝老兒釋問路人:‘誰的車這么有勢?’路人道:‘這坐車的人非同小可,懲是誰,總沒有他那么聲勢?!x老兒道:‘王爺貝勒爺,總也講個理字的?!啡说溃骸鯛斬惱諣?,希計么罕,這坐車的是大智胡同和府和伯爺家的管家大爺,王爺貝勒爺講理,他可不跟你講理!’謝老兒怒道:“一個奴才,也這么仗勢欺人!’隨喝令巡役扣住他的車。巡役上前,不料車上夫子竟敢動手,把巡役擊了幾鞭。和府管家大刺刺地道:‘多大的巡城御史,膽敢阻止咱老子車兒?回過咱們主子,怕你這小小御史,就要吃不住了呢!’路上閑人聽了這幾句話兒,都替謝老兒捏一把汗?!? 紀昀道:“臨了這個界境,此老真大難為情?!? 陳御史道:“那也個甚為難,拼丟這個官,就不妨狠狠辦他一辦。御史雖微,究竟是朝廷命官,難道和珅為了一個家奴就好害掉謝老兒性命不成?” 平老爺?shù)溃骸澳銈儍蓚€人,真可算得本朝一對兒朝陽鳴鳳了。謝老兒當下就喝巡役把和府管家捽下車,當街鞭責,打了個皮開肉爛,索性把他車兒,一把火燒掉完結(jié)?,F(xiàn)在這件事滿京城都傳遍了,京城里人就替謝老兒起了個綽號,叫做“燒車御史”。你道他這個人膽子大不大?” 紀昀聽了,咋舌道:“此公戇甚,然而我殊服其膽?!? 平老爺?shù)溃骸皶詬购腿缌?,謝公介比伯夷;各行其是,各成其圣,也可算得異曲同工?!? 紀昀道:“別挖苦了,平公日前大喜,兄弟一點兒薄禮,可曾收到?” 平老爺?shù)溃骸罢峭浟?,昨蒙寵(見兄),?nèi)有詩韻四冊,每冊上題有一字,合觀是‘之子于歸’一句,未識命意所在?!? 紀昀道:“這有什么難解,閣下姓平,之子于歸,自應評上去人,難道別人可以代庖么?” 平老爺一時悟會,不覺捧腹大笑。陳御史道:“曉嵐很會詼諧,發(fā)言做事,都有趣味,怪不得人人見,人人愛他,那行子差不多就是王文靖公?!? 紀昀道:“王文靖公是康熙初名相,事業(yè)文章,人寰彪炳,我如何比得上他?!? 陳御史道:“王文靖挾智任數(shù),滿洲各大臣沒一個不歡喜他,不是跟年兄差不多么?” 紀昀道:“別的不要講,謝老兒這回鬧的亂子,你們瞧他應得什么處分?” 陳御史道:“至多也不過斫掉腦袋,除了叛逆,總沒有淩遲之罪?!? 紀昀道:“這倒不能講的,像私史的案子,論極刑的不知兒多人,吳愧庵,潘檉章,都是當時名士,怎么都遭淩遲呢,那潘吳兩子的絕命詞,我還記得,”隨即吟道:一半春光縲紲過,睡壺敲缺待如何? 鶯聲啼老聽難到,柳絮飛殘撲轉(zhuǎn)多。 晛皖斜陽連雉堞,朦朧短夢選繞巖阿。 不堪往事成回首,總付錢塘東逝波。 抱膝年來學避召,無端世綱忽相嬰。 望門不敢同張儉,割席應知愧管寧。 兩世先疇悲欲絕,一家累卵杳難明。 自憐腐草同湮沒,漫說瞧蟲誤此生。 陳御史道:“本朝待到文士,也未免過甚一點。即如丁未年,禮部尚書立啟堂,摭拾了王漁洋、朱竹坨、查他山三家詩集,并吳園茨的長短句,奏請毀禁,幾乎又興大獄。倘沒有管世銘再三諫阻,不知又要害掉幾多好人呢。” 紀昀道:“漁洋的詩,果然沒批評,至于世路上頭,這位老夫子,究竟不甚明了。聽說當時內(nèi)大臣明珠壽辰,昆山徐大司寇請他做一首祝壽詩,他竟發(fā)脾氣道:‘曲筆以媚權貴,君子不為也?!餍涠?,徐公竟奈何他不得。其實吟詩聯(lián)句,不過文字因緣,就是風骨,也論不到這上頭?!? 平老爺?shù)溃骸皾O洋沒后,門人私謚他為文介,就為他脾氣兒古怪之故?!? 紀昀道:“論到脾氣古怪,現(xiàn)在的人也很不少,即如文端伯伍中堂跟和相是至親。” 陳御史道:“不錯,伍中堂小姐,是和珅繼母,和珅稱伍中堂外祖呢?!? 紀昀道:“去年子伍中堂家里有急需,一時銀錢不湊手。公子輩就問和相告貸了二千金。論到他們這種人家,一二千金,原是不在心上的,何況彼此又都是至親。豈知伍中堂知道了,就把公子輩排喧道:“我于親戚間銀錢上素沒往來,你們怎么私向和府借錢,壞我的家法?” 嚇得公子輩認過不疊,都道:“銀子送了來虧得沒有動,我們就原封送還他如何? ”伍中堂道:‘既向人家告貸,又退還人家,人家豈不要見怪。 快寫一張借據(jù),把咱們的莊單,揀一張價值相當?shù)乃瓦^去作抵。 待提日有了錢,備齊本息取贖就是了?!虞呏坏脧拿?。和相力辭再四,究竟外孫子扭不過外祖,照單全收了才罷。你道此公脾氣,古怪不古怪?” 陳御史才要答話,忽見家人送進一張知單來,回道:“洪老爺請吃飯,老爺去不去?” 紀昀就陳御史手里瞧時,見平老爺與自己,也都請在上頭,笑道:“稚存怎么也闊起來了?” 陳御史道:“稚存的老太太扶孤守節(jié),教養(yǎng)他到這會子,稚存一身學問,都稟的是母訓。現(xiàn)在他請人繪了一幅機聲燈影圖,遍求名輩詩筆表揚。你我至交,自然都邀在里頭了。” 紀昀道:“原來又是個索討詩債的?!? 隨間道:“你不去嗎?” 陳御史道:“表揚潛德的勾當,如何可以不去,你總也不能推托呢!” 紀昀道:“我倒是怕做詩,你瞧上面所列的,武進管世銘、青浦王昶,都是當今大名士,我如何敢監(jiān)竿呢?” 陳御史道:“你要不去,別說洪稚存不肯答應,就我陳渼也不肯放你過去?!? 隨遞過筆,叫他簽了一個“知”字,接著平老爺也簽了。 一到次日,紀昀坐車到洪稚存太史寓所,已經(jīng)賓朋滿座,見管世銘、王昶、陳渼、平公等幾個熟人,都在那里。彼此見過,才談得三五語,又報客到,進來兩人,一個滿臉油滑氣的,認得就是前任云南布政使畢秋帆,一個須眉浩白的,是江南名士沈歸愚。彼此見過。主人洪稚存取出那幅機聲燈彩圖,向眾人拱手道:“費神表揚?!? 眾人接來瞧時,見繪著洪太夫人機房課子,母織兒讀,一燈相對,景象很是凄慘。眾人都不覺肅然起敬。洪稚存道:“予小子得有寸進,都是太夫人二十年茹苦含辛,教養(yǎng)所致。還記得那年從太夫人受儀禮,讀至‘夫者,妻之天’句,太夫人慟絕良久,悲呼道:‘天乎,吾何戴矣! ’后來念書,這一句就此廢掉?!? 眾人聽了,齊聲贊嘆。當下眾人有即席揮毫的,有默坐構思的,也有請帶回家去,題了送來的。題好了詩句,便互相傳看,互相稱贊,這都是文人習,不用細表。 一時筵席排好,主人邀請人坐,淺斟低酌,談笑風生。陳御史道:“本朝賞賚最重的是花翎,漢軍人員得賞花翎的,真是寥寥可數(shù)??滴跄觊g,福建提督施瑯平定臺灣,論功第一,圣祖封他為靖海侯,世襲罔替。施公疏辭侯爵,懇照前此在內(nèi)大臣之列,賞戴花翎。當時部臣都議道:‘在外將軍提督,照例不能給翎?!プ嬉蛩Ω?,特旨賜戴。那時的花翎,這么珍貴,不像這會子,和府中十來歲哥兒,都拖著一條花翎了。 ”紀昀道:“伯揆和公,論到功德呢,多賞幾條花翎,也自應當?shù)??;噬洗呵锸歉吡?,政事又繁不過,倘沒有伯揆替他講笑話兒解悶,怕早悶出病來呢。和府哥兒不配戴花翎誰配戴?” 眾人齊聲附和。這個說:“尚書勛業(yè)超千古,”那個說“吏部文章日月光,”無非都是稱贊伯揆的話。別人還不在意,其中只有管世銘賦性耿直,疾惡如仇,瞧見眾人阿諛諂媚到如此不堪田地,不禁忿火中燒,大聲道:“諸君何必如此,我正有封事呢,明兒瞧著就是了?!? 這一個晴空霹靂,嚇得合座高朋,目定口呆,身搖舌昨。稚存忙道:“諸君勿怪,管公已經(jīng)醉了。 ”世銘道:“稚存你也這么說,我何嘗醉,你才醉呢,你去想罷,光天化日之下,競致豺虎狐鼠,同沐皇恩,不是咱們諫官的過失么?” 洪稚存沒法,只得敷衍著他。王昶、沈歸愚都起身相勸,王昶問家人:“管老爺?shù)能?,套好了沒有?” 洪稚存也怕賈禍,忙叫家人飛出走去傳話。一時回說車兒套好,眾人就把管世銘勸了出去,眼看他上了車,才回席飲酒。紀昀道:“此老如此倔強,我殊殊服他?!? 平老爺?shù)溃骸翱膳c謝振定稱為諫垣雙璧?!? 稚存心里很是耽憂,聽他們講話,也并不插語,席散回房,一夜何會合眼。次早,正要派人探聽,忽家人人報:“管老爺沒了?!? 稚存大驚失色。欲知端的,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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