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咸豐皇帝跟著崔三，常常在宣武門外閑逛，見了許多美貌娘兒們，樂得他心花怒放，恨不得闖進(jìn)人家去摟抱一回。還是崔總管悄悄地勸住，說：“皇上且耐著性兒，容奴才打聽去，有可以游玩的人家，再奉皇上游玩去?！? 有一天，咸豐騎著馬，走過一家門口，見有許多浮頭少年，在這家門口踅來踅去，嘴里唱著那男女私情的歌兒；再看時，那墻門口一簇站著四個姑娘，個個長得芙蓉如面，楊柳細(xì)腰；里面站個年紀(jì)最小的，望去大約十五六歲，長得尤為嬌小嫵媚。那一雙眼波，溜來溜去，真是勾魂攝魄；看她下面，一雙小腳兒，又尖又瘦；穿著紅緞繡花鞋兒，貼在地上，只有二寸許長。咸豐帝看了，也不覺喝一聲“好”。這四個姑娘前面，還站著一個半老佳人；她一邊對那班浮頭少年低低的罵著，叫他們走開，不許他們看她的女兒，一邊卻對他們搔首弄姿，那種風(fēng)騷樣兒，不覺把個皇帝也看怔了。咸豐帝騎在馬上，在他們門口踅來踅去，繞了三遍；這娘兒五個人，被他們看得害起羞來，便“砰”的關(guān)上大門，進(jìn)去了。 咸豐帝回到宮里，禁不住冥思夢想。他也曾在那家門口去跑過幾次，無奈總不能和她們再見一面，便吩咐崔三打聽去。那崔總管一連去打聽了三天，才興匆匆的跑進(jìn)宮來，對皇帝說：“陛下可知道宣武門外有一個美人兒叫‘小腳蘭花’的么？”咸豐帝說道：“朕卻不知道。誰是小腳蘭花？小腳蘭花是怎么樣的？”崔總管奏說：“陛下那天看見的四個姑娘，奴才已去打聽得，她是張家的女兒，原籍蘇州人。他父親張蕓臺，在刑部做過侍郎，家里原有妻子的，到京里來，便娶了一個窯姐兒竺氏做太太，生下這四個女兒，便一病死了。虧得四個女兒都已長大成人，且長得個個都是美人胎子似的。竺氏便仗著她女兒做幌子，招惹幾個游蜂浪蝶進(jìn)去，靠聚賭抽頭過日子，竺氏陪伴著一班客人，那班客人愛她長得風(fēng)騷。因此，京城里一班紈袴子弟，都在他家游玩；他們個個歡喜她家的女兒，竺氏卻管束得很嚴(yán)，沒有一個人上得手的。那班富家公子，見越不得上手，越肯花錢；那竺氏見他們越肯花錢，卻越不給他上手。到如今竺氏也賺得上萬家財(cái)了，她的門戶也越緊了，非是王公大臣，她是不接待的。她四個女兒，大女兒名荷兒，第二個名桂兒，第三個名蓉兒，最小的名蘭兒。因蘭兒長得最是嬌小動人，又是一雙二寸許長的小腳，滿京城人都嚷著‘小腳蘭花’?！? 咸豐帝聽了，便問道：“可是那天朕在她家門口看見，站她姊妹背后，臉上擦著鮮紅的胭脂，一雙水盈盈的秋波向人亂轉(zhuǎn)的嗎？”崔總管回說：“正是她！”咸豐帝不禁把手在腿上一拍，說道：“好一個美人兒！真是名不虛傳！朕怎么也得玩玩去?！贝蘅偣茏嗾f道：“陛下莫性急，奴才聽得前門大街福記金店的掌柜老胡，是竺氏的舊相好，奴才便托他說去?！毕特S帝聽到這里，忙問道：“你敢是說朕要到他家逛去嗎？”崔總管搖著手說：“不，不。奴才推說有一位江西木商進(jìn)京來；他要去見識見識張家姐妹，求你做一個向?qū)??！蹦钦乒衤犃?，便去和竺氏商量。第二天傳出竺氏的話：“那客人既愛俺家女兒，叫他每一個姑娘拿出五萬兩銀子見面錢來；那蘭兒另外要十萬兩銀子遮羞錢，老身也要五萬兩銀子。共是三十五萬兩銀子，少一兩不得。那金莊掌柜也要五萬兩銀子?！毕特S帝聽了，一算，要四十萬兩銀子，不覺伸了一伸舌頭。但是，他想一想那四個姑娘的面貌便頓時高興起來，立刻催著崔總管，到庫上去提銀子，送至福記金店去。這一回，崔總管自己整整賺了十二萬兩銀子。分三萬兩銀子給金店老胡；那竺氏凈到手了二十五萬銀子。這竺氏自出娘胎也不曾見過這許多銀子，便笑得合不上嘴來。 到了第三天，崔總管悄悄地雇一輛車，把皇帝藏在車廂里，外面用布圍著，自己跨著轅兒，悄悄的趕出宣武門去。到張家門口，把皇帝扶下車來。竺氏接進(jìn)院子去?；实劭大檬夏樕希话愕哪伔奂t脂，眉彎入鬢，便笑說道：“徐娘韻姿，風(fēng)騷可愛！”那竺氏聽了，一溜眼，伸手輕輕的在皇帝肩上一拍，掩著嘴笑說道：“打你這個油嘴！”皇帝哈哈大笑，走進(jìn)堂屋去；只見上面紅燭云燒，繡氈貼地。崔總管扶著皇帝，向南坐下。停了一會，那四個女兒，打扮得好似四枝牡丹花，裊裊婷婷的走了出來，由四個小丫頭扶著，向皇帝深深的拜了一拜?；实圻@時忍不住上去拉近身來，細(xì)細(xì)的認(rèn)識一番，連聲說：“妙！”隨即拿出四個翠玉指環(huán)來，親自替她們套在小指兒上。 停了一會，擺下筵席來，四個姑娘輪流把盞，皇帝也把竺氏拉住了，叫她坐一旁陪伴著。五娘女一杯一杯把個皇帝灌得爛醉如泥。竺氏在前面引著燭，四個姊妹在前后左右挽著皇帝進(jìn)房去，服侍他脫去鞋帽袍褂。忽然在臂膀下面，露出小印來，拿黃帶子絡(luò)住在手臂上。那蘭兒原是認(rèn)識字，見印著“傳國玉璽”四個小篆字，不覺嚇了一跳，忙悄悄告訴母親。竺氏急出門問崔總管時，他起初還不肯說，竺氏急了，說道：“如今南方大亂，京城里禁令森嚴(yán)，像這種來歷不明的客人，任你錢多，俺家中也不敢接待。扶送他出去罷！”崔總管才悄悄告訴她道：“這實(shí)是當(dāng)今的萬歲爺，你母女好好伺候著，管叫你一世享福不盡呢?！斌檬下犃耍闹杏謿g喜，又害怕，回進(jìn)房去，告訴女兒，皇帝見了竺氏，便拉住不放她出房去。 皇帝連玩三天，兀自不肯回宮去。被步統(tǒng)領(lǐng)衙門和九門提督知道了，忙派了三千御林軍，在張家圍墻外面把守著，打更吹號，通夜不息。后來一班大臣也知道了，便趕到宣武門外來接駕；張家院子里，擠滿了王公大臣。其中有一位侍讀學(xué)士杜受田，直闖進(jìn)內(nèi)院去，切實(shí)勸諫。還有一位御史沈葆楨，他上了一本參折，是參崔總管，說他不該引導(dǎo)皇上作狎邪游，請皇上交內(nèi)務(wù)府立行杖斃。誰知這位風(fēng)流天子，一任你們?nèi)绾蝿裰G著，他總是迷戀著這母女五人，不肯回宮去。后來，崔總管急了，悄悄去勸著皇帝，說：“皇上作速回宮去，這四位姑娘交給奴才，奴才能在三天以內(nèi)，把她們安頓到圓明園里去。那時皇上早晚臨幸著，有誰敢來說話？” 皇帝聽了，忙搖著手。說道：“莫送她們到園里去，那園子里醋罐子多呢！不能叫她們姊妹吃虧去?！贝蘅偣苈犃?，略思索了一會，磕著頭，說：“奴才又有一處極幽靜的地方，離圓明園不遠(yuǎn)，送她姊妹四人去住下，三天以內(nèi)，待奴才安頓停當(dāng)，便再請皇上去團(tuán)聚。現(xiàn)在務(wù)求皇上先回宮去；皇上倘再不回宮去，奴才的腦袋便不保了！”皇帝看他求得可憐，便答應(yīng)回宮去。外面擺齊鑾駕，皇帝臨走的時候，還依依不舍，和她們姊妹四人分別著出來，外面文武百官接著，擁上鑾輿?；实酆鋈幌肫鹨痪湓拋恚敬蘅偣艿借庉浉?，低低地吩咐他道：你安頓她姊妹四人，卻也不要忘了那竺氏，她也是一個妙人兒呢！”說著，哈哈大笑。三十二個人抬著一肩鑾輿回宮去了。 咸豐回到宮里，那孝貞皇后怕犯嫉妒的名兒，便一句話也不敢勸諫；倒是那班妃嬪，見了皇上，不免有怨恨的氣色。咸豐帝也不去理睬她們。過了三天，皇上又到圓明園去，園里自然有一班妃嬪伺候著；皇帝正和那班妃嬪說笑著，忽然那崔總管上來，悄悄地把皇帝的龍袖一拉?；实郾愀s出藻園門來，向西繞過一個墻角，見一座高大的叢林。崔總管領(lǐng)著，繞過佛殿，走進(jìn)西側(cè)門，是一座竹園，穿過竹林，一帶粉墻，露出一個月洞門來。走進(jìn)洞門，里面一帶湘簾，隱著六間精舍。簾外架上的鸚哥，見有人來，便喚道：“客來了！客來了！”屋里面的人聽了，掀著簾子出來。 皇帝留神看時，認(rèn)得是竺氏，便撲向前去，拉著竺氏的手，并肩兒走進(jìn)屋子去。那荷桂蓉蘭四姊妹，也迎出屋子來；圍定了皇帝，請下安去?；实垡皇忠粋€，拉著坐上炕。問崔總管：“這是什么地方？”崔總管回奏道：“這里是‘千佛寺’。原是前朝的王府，后來因?yàn)檫@位王爺沒有兒子，便把這府第舍做佛寺；如今奴才把寺里的喇嘛和尚都趕到別處去，從園里調(diào)二十名太監(jiān)來伺候著，又把這四位姑娘安頓在此地，皇上早晚臨幸著，豈不便利？”皇帝聽了，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難為你費(fèi)心！賞你一萬兩銀子罷！”崔總管謝了賞，去庫上領(lǐng)了銀子。這里皇帝和張家四姊妹四人，日夜尋歡，也不進(jìn)園去了。 那時，太平軍的勢力一天大似一天，那洪天皇既得了南京，便打發(fā)第一支兵馬攻打鎮(zhèn)江。鎮(zhèn)江的滿洲兵不發(fā)一箭，便棄城逃走；接著太平軍又得了揚(yáng)州。統(tǒng)帶的將軍名叫林鳳祥，十分驍勇；他接連攻得安徽的鳳陽，河南的歸德，又渡黃河，占領(lǐng)懷慶。他忽然轉(zhuǎn)向，打進(jìn)山西省，奪得平陽，又從山西打進(jìn)直隸，奪得平野，又占領(lǐng)藁城，接著攻陷深州，沿運(yùn)河上去，攻得靜海、獨(dú)流一帶地方。另一支兵馬，取得念祖、連鎮(zhèn)、阜城一帶地方。離京城一天近似一天。京城的文武大臣，得了這個消息，個個害怕起來；南方奏報失陷城池的文書，雪片似的送進(jìn)京來。那軍機(jī)處接了文書，連夜封送進(jìn)宮去；無奈這時皇帝正深入溫柔鄉(xiāng)里，不理朝政，只把一班大臣急得走投無路，天天在午門外候著，卻不見皇上圣旨下來。 洪秀全看看北伐的第一軍得了勝利，接著派遣戰(zhàn)將吉文元、李開芳兩人，統(tǒng)帶第二軍，也向北打去。他一步打進(jìn)安慶、桐城、舒城一帶繁華的州縣；又攻取廬州。安徽巡撫江忠源在廬州戰(zhàn)死。第二軍軍聲大震，接著又克六合，克臨清州和高唐州；山東巡撫接連飛馬快報報進(jìn)京去。這時宮里不見皇帝的蹤跡已有五六天了；宮中頓時慌亂起來，孝貞皇后一面穩(wěn)住眾人，一面?zhèn)鞔蘅偣埽⒑冉薪壠饋?，送交?nèi)務(wù)府去拷問。她說：“從前皇上出宮去游玩，是他引誘的；如今一定也是他把皇上藏過了?！贝蘅偣馨拘滩贿^，只得招出來，說：“皇上住在千佛寺里。”內(nèi)務(wù)府差役押著他，到了千佛寺里，果然找到了皇上?；噬蠁枺骸笆裁词麦w？”崔總管將娘娘發(fā)怒，把奴才送交內(nèi)務(wù)府拷打的情形說了。 皇帝聽說皇后動怒，知道她姊妹四人不能再留下了，便一面打道回宮去，一面把崔總管放了，悄悄地吩咐他，把她姊妹送到禁城外安頓去。這孝貞皇后看皇帝回宮來，便又跪下來勸諫，說，“如今軍務(wù)變亂，皇上宵旰憂勤，還恐不及，如何可以把朝政擱置，自己一味尋樂去？”皇帝聽了，笑笑。說道：“朕因國事憂愁，在宮中悶得慌，出宮去打幾天圍獵，卿又何必如此慌張？” 咸豐踱出坤寧宮，到御書房里?？窗干献啾?，堆積如山，隨手一翻，見都是各處州縣失陷的緊急奏報，不覺嚇一大跳。忙召集了王公大臣開御前會議。足足談了四個時辰，才決定辦法。立刻傳旨下去，派兵部尚書勝保，親統(tǒng)大兵去擋平野一路的太平軍；又派蒙古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統(tǒng)領(lǐng)騎兵去擋連鎮(zhèn)一路的太平軍。這兩位都是戰(zhàn)將，奉了圣旨，奮勇殺賊；不多幾天，勝保果然收復(fù)藁城一帶；僧王也收復(fù)阜城一帶。僧王還用了那道員張晉祥的計(jì)策，決運(yùn)河的水，淹斃馮官屯的太平軍。太平軍將軍李開芳，到僧王大營中來投降，僧王拿囚籠關(guān)住他，押進(jìn)京來。咸豐帝下諭，綁送西校場正法。從此太平軍北伐的兩路人馬，一齊逃回南京去。 咸豐皇帝看看眼前又太平了，便又想出宮游玩，私地里喚崔三來問：“她姊妹還在嗎？”崔總管搖搖頭，說：“自從皇上吩咐奴才送出禁城外去，不多幾天，她們各個嫁了京中大官做如夫人去了?！被实勐犃?，不覺長嘆一聲。崔總管知道皇上不樂，隔了幾天，他忽然興沖沖地跑到皇上跟前，悄悄說道：“奴才又打聽到城南又出了個美人，名叫冰花，人稱‘蓋南城’?！被实勐犃嗽尞?，便問：“怎么她的名字叫冰花呢？”崔總管回答說：“因?yàn)槊廊碎L得跟花兒一般，性格冷得和冰一樣，終日板著一雙面孔，沒人敢去招惹她；倘有浮浪子弟去調(diào)戲，她便以冷語辱罵，因此人人都取她綽號‘冰花’?！被实勐犃?，直跳起來道：“有這樣的美人，待朕親自去看。”崔總管攔住，說道：“皇上需謹(jǐn)慎些，她是有夫之婦，況她家開了一個釘鞋鋪，在熱鬧街上，怕等閑下不得手?！被实壅f道：“朕卻不信，待朕去看看；包叫她冰花變成桃花，弄得她進(jìn)宮陪伴朕過日子呢？”說著，催崔總管快備馬去。 皇帝改了裝，扮做富家公子模樣，悄悄出了宮門，跳上馬，和崔三兩人，一前一后，跑出南城去。果然，有一家釘鞋鋪?zhàn)?，有一個禿頂男人，絡(luò)腮胡子，爬在凳上，正在那里工作，卻不見女子。他兩人故意在門口繞來繞去，終不見那女人出來?；实蹧]奈何，只得敗興回來。第二天，再去，依舊看不見。打聽得那禿發(fā)男子，便是那女子的丈夫?；实蹏@了一口氣道：“好一朵冰花，插在牛糞里?！? 到了第三日，皇帝又去了。果然看到了。當(dāng)時她丈夫不在店中，只看一個年輕女子蓬著頭，在柜臺里面洗衣服?；实酆痛蘅偣芟铝笋R，一腳跨進(jìn)店里去，只見滿地爛泥，一陣一陣臭味，送進(jìn)鼻管里來?；实凵讲坏竭@種骯臟地方，如今只得看在女子面上，暫時忍受著。那女人見有買主來了，忙丟下衣服，擎著水淋淋的一雙手；她一邊拿衣角拭著手，一邊上來招呼?；实劭此槙r，果然長得長眉雪膚，望去好似一尊活觀音，又看她手時，玲瓏白潤，雖終日操作著，卻沒有凍裂粗糙的紋路。又打量她身材時，真可以稱得肥瘦適中，長短合度。把這個風(fēng)流天才，看得酥呆了半天。 崔總管假裝買她的釘靴，和她討價還價；皇帝站在一旁，怔怔地看那女人。到這時，他實(shí)在忍不住了，便開口低低的向那女人問道：“前幾天我也曾看望你，你卻不在店里，你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女人好似沒聽見一樣，只是低著頭做她的買賣。接著皇帝又問：“你家那禿了頂?shù)恼煞颍裉斓绞裁吹胤饺チ?？”女人聽了，滿臉怒容，轉(zhuǎn)過臉去不理他。 到這時，皇帝的膽子大起來，隔著柜身，伸手去捏她的手兒，那女人大怒，拿著手里的釘靴，直向皇帝臉上打過去，虧得崔總管的手快，忙去奪了。那女人倒豎柳眉，十分氣憤；大聲哭嚷起街坊鄰舍來，頓時，在店門口擠了許多人，大家說：青天白日在大街上調(diào)戲女人，真正豈有此理？俺們打這個囚囊！一個說打，大家都接著喝打。崔總管見勢不妙，忙從身旁拔出劍來，站在門口，攔住眾人，眾人看他拔劍，越發(fā)生氣，一片聲嚷：“這死囚囊！拿刀動杖的，敢是沒有王法嗎？俺們打上去，打打打！”各人手里拿著棍棒，擁進(jìn)店來?；实劭纯词麦w危急了，他便縱身一跳，跳上柜臺，隨手在貨架上抓起釘鞋、釘靴，向眾人擲去。許多人被皇帝拿著釘靴打得頭破血流，大家越發(fā)憤恨了，便拾著釘靴回?cái)S皇帝；皇帝自幼練過武藝，知道躲避的法子，一時間滿街的東西飛來飛去。崔總管頭也給打破了，淌著鮮血，他還拿著劍尖兒搠人，許多人看劍鋒厲害，到底怕死的人多，沒有一人敢沖進(jìn)去。 正在危急時候，聽得開鑼喝道的聲音。大家說道：“好了好了！巡城御史來了。”頓時肅靜起來。那御史官見許多人被打得頭破血流，跪在轎前告狀；又是滿街的釘靴棍棒，便大怒，喝聲：“拿來！”便有差役，擁進(jìn)店來，要抓皇帝；皇帝高高站在柜臺上，只是暗笑。 崔總管見差役進(jìn)來，便跟著他一塊兒走到御史官轎前。那御史官認(rèn)得他是宮里的總管，崔總管又湊近身去，和御史官咬著耳朵；慌得那御史官走出轎來，趕到店中，便在柜身前拜倒在地上。那些街坊，見了這情景，知道惹了禍，慌得一個一個溜回去躲著不敢出來。要知這冰花日后如何結(jié)果。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