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回

梁武帝演義 作者:清·天花藏主人



蕭侍中養(yǎng)高遷吉地張夫人應(yīng)夢產(chǎn)麟兒



詩曰:

牡丹雖說是花王,只合三春占色香。

若論善根須佛地,要求貴種必天堂。

風(fēng)光上接中天日,威力旁消四野霜。

但恐有開還有謝,誰能保得不興亡。

話說蕭順之,只因一念救人之仁,遂驚動了上帝,傳旨功曹,功曹即諭本境城隍,城隍得旨,早傳喚花神宣玉帝旨。眾花神跪聽畢,城隍因說道:“上帝旨意深微,諸神可細(xì)將有德名花降生二姓,以便回旨。不可怠玩?!北娀ㄉ窀鞲黝I(lǐng)命而回,遂聚在一處商議,道:“玉帝敕旨,要選有德之花。伹這花類之中不過草木,如何有德,又無作用,德從何來?”眾花神各各尋思,并無此種,因說道:“除非去問掌花仙史,他或者知道。”因請了來,問道:“我等奉上帝之命,要選有德之花二種降凡,為人民之主。我等遍尋不知是那二種方為有德,故特請尊仙到來,望求指教?!闭苹ㄏ墒仿犃耍叫φf道:“一個花草,朝鮮暮萎,與德無關(guān)。今上帝所諭,意實深微,有德二字,是借有德之人而受其德也。據(jù)我看來,這四大部洲之中只有得二種,一名菖蒲,一名水仙?!北娀犃耍黧@異道:“此二種甚覺平常,何為有德?”掌花仙史道:“列位諸神有所不曉,當(dāng)初漢明帝時,我佛如來慈愍眾生,見東土生民惡業(yè)深重,因命弟子伊蒲塞到中國來廣揚佛教,濟渡眾生,超災(zāi)脫難。彼時有一個楚王英專心向善,主意為佛,邀請了伊蒲塞到家中供養(yǎng),極盡虔心。因獻花作供,伊蒲塞見諸花俱不喜,盡道他墮落繁華,非佛家清凈之供,只留了菖蒲、水仙二種,喜其六根清凈,不紅紫而常青,不繁枝而細(xì)葉,且出身水石之間,疏疏落落,別具潔姿,逐日夕取他供養(yǎng)其旁。因伊蒲塞與楚王英終日傳講佛法,這二種花在旁竊聽了,于心有悟,遂一心修煉,不肯泄氣,保守元陽。二花雖然得道,但水仙色念未能除盡,故至今尚含素蕊吐淡花,以弄人間之秀。伊蒲塞見二種花皈依佛教,已蘊草木之靈,不忍棄之,遂收入佛門,以廣接引。此雖善根,不可言德,然德從此出,似不懸殊。況菖蒲孤潔為陽,水仙輕盈為陰。今上帝既命選花降生下界,為一朝帝王之后,若非此二種,安能享人間之福也?!北娀ㄉ衤勓?,大家歡喜道:“多承指教,真不愧掌花之主矣?!币蛴謫柕溃骸岸热敕痖T,必非凡間可覓,只不知今在何處藏修,我等力薄不能找尋,上仙既知根源,必知去向,萬望指點明白,以便尋來,方好回旨?!闭苹ㄏ墒返溃骸叭缃駥嵅辉谌碎g久矣,他自得道之日,伊蒲塞即帶回西天參見如來,今在如來蓮座之下為一侍者。若要尋他,除非到靈山拜見世尊,將上帝旨意告知,請他降生則不難矣?!北娀ㄉ衤犃舜笙卜Q善,遂別了仙史。

眾花神中議出一位,將旨意藏在身邊,急駕云端,望西天而來。到了西天,便落下云頭,一徑走上靈山,到了殿前,只見廣目天王迎著問道:“來者何神?為何到此?”花神答道:“小神蒙上帝之命,要見如來?!睆V目天王道:“如來世尊不在殿中,往靈虛宮中,今日正是講期,與大眾宣揚善果,一應(yīng)事情不敢通報,恐亂清規(guī)。你今既奉玉帝旨意而來,只得要領(lǐng)你去了?!币蛲嘶ㄉ瘢瑸碁城窒蛭餍辛税肷?,方見一座宮闕,甚是巍峨,半空中檀煙縷縷?;ㄉ裢鶅?nèi)一看,只見如來端坐蓮臺,與五百阿羅、三千揭諦、十一大曜,十八伽藍,講演大乘妙法。花神不敢徑入,廣目天王徑到蓮座前跪稟道:“今有上帝差花神來見我佛,在外候旨?!比鐏砺犃?,即住了講,說道:“可命他進來。”廣目天王領(lǐng)了法旨,即宣命?;ㄉ竦缴徟_下拜,說道:“小神蒙上帝敕旨,選花臨凡治世,今已選定菖蒲、水仙,望我佛慈悲?!比鐏硪曰垩塾^之,知其來意,便道:“善哉善哉,既有此大事,因緣必須完續(xù)?!彼靻境銎蚜_尊者與水大明王二人:“過來聽我分付?!倍寺犘丛诎嘀凶叱龊湍习菡f道:“我佛有何法旨?”如來道:“今玉帝有旨,將你二人往東土降生,此系劫運因緣,正好明心見性,不可錯過?!倍她R說道:“我等已蒙我佛慈悲引繩正覺,修成不滅之果,今若降生,復(fù)墮紅塵輪回之劫,甚非初意,還望慈悲?!比鐏淼溃骸盃栯m修證菩提,然根株尚屬草木,欲進無上大乘,亦必假人形,而后成正果。東土雖曰紅塵,只須回頭及早,因緣到時,我自有指引?!倍擞职菡f道:“我二人今去降生,亦望慈悲指示?!比鐏淼溃骸耙蚓壊豢上刃?,毋違我意?!比鐏砑幢阆伦M宮去了。二人既受如來之命,便不敢推辭,遂與大眾作別,說道:“我今舍無為之地而踏紅塵,離歡喜而就苦惱,后來迷誤,萬望眾位道兄慈悲接引一二。”內(nèi)有菩提多羅與毘伽那阿修羅齊說道:“道兄去后,機緣到時,我等稟明如來,相逢有日。”大家拜辭,二人出門,同了花神徑上靈霄來見玉帝,道:“臣等久皈佛教,已脫輪回復(fù)蒙頒敕降生下界,大事因緣,已蒙我佛垂慈矣,但臣等力薄,無勘亂之才,還望陛下慈悲?!庇竦鄣溃骸跋陆缟`,劫運已有乘除,朕當(dāng)賜九曜為輔,以助安邦,不必多慮?!倍瞬桓以僮啵坏冒葜x退出。花神領(lǐng)路,各駕祥云,望東土進發(fā)。不一時到了南瞻部州建康地方,落下云頭,花神領(lǐng)入城隍府中。墟隍出來相見過,即著當(dāng)方土地領(lǐng)了二人往蕭、郗二家降生,降生之后速來報知,以便回旨。百花塢與蘭陵二土地各領(lǐng)了一人,到本境界內(nèi)施行不題。正是:

清凈花心已有年,如何依舊墮塵緣?

只因草木根基淺,故借人身一轉(zhuǎn)肩。

且說蕭道成在位四年,一旦忽崩,立長子賾為帝,改元永明元年,此時新主登極,朝中又是一番光景。蕭順之因?qū)埵险f道:“新主初立,情意未孚,君臣必多猜忌。我蕭姓主人一半居朝,況近來子侄輩又日縱奢華,不知檢點。書上說盈則覆滿則溢,此天理人心必然。我去與他們說知,使他謙恭持正,他們不但不能改過,又且要笑我迂闊不通。依我揆度,定然有禍?!睆埵险f道:“我聞自古哲人吉士,知機識竅,每每韜光匿彩,以待其時。今相公既能遠(yuǎn)識,何不在未萌之先,作高隱之上,以全明哲?!笔掜樦犃?,大喜道:“賢妻之言,深合我心,但一時不得其地耳,且從容以圖之?!钡搅税嗽率暹@夜,家家俱慶賞中秋。張氏也備了些果品素菜,準(zhǔn)備夜間夫妻子母玩賞,又備下香燭之儀,拜謝天地月光。因分付蕭誠、蕭用將園中打掃潔凈。到了夜間,蕭順之同張氏帶了兒子蕭懿進入園中,只見寶鏡初懸,清光如練,照得一天如洗。蕭順之走近香案前,將沉檀爇入爐中,又點起兩枝大燭,然后伏地八拜,暗暗禱祝道:“一愿皇家永固,四海升平;二愿本姓與國同休,勿起參商,三愿夫妻和美,父子平安。”拜罷起來,張氏領(lǐng)著兒子蕭懿也同著拜禱,拜罷起來,遂叫蕭用將桌子抬來,擺上酒肴,夫妻母子一齊同坐,對月而飲。蕭順之見月色如晝,一時難舍,直坐到半夜,方才收拾回房,夫妻安寢。

此時,這當(dāng)坊土地正領(lǐng)著蒲羅尊者來到蕭家行事,見他夫妻拜祝,俱是善言,因暗暗點頭,只等他睡下了,方命蒲羅尊者變出原形,用手拿著走進房中,對著張氏說道:“你家積德行仁,久已感動上蒼。我今送你一子,后來富貴不小,你可好好撫養(yǎng)成人,以應(yīng)天命?!彼鞂⑹种休牌鸦ㄒ欢渫度霃埵蠎阎?,張氏見此花開得希奇可愛,歡然而受。那土地又分付蕭順之道:“此子不凡,定能昌大蕭家,吾神去也。”到了天明,夫妻起來,各述夢中之事,彼此皆同,因而驚喜不題。

卻說那百花塢中的土地領(lǐng)了水大明王來到郗家,三更時分托夢郗古愚道:“汝家累世為善,我今賜汝一女。”遂將手中水仙花一枝插在陶氏頭上。陶氏見了,不勝歡喜,忙用手取下來,鼻上一嗅,不覺吸入口中,因而驚醒,告知丈夫。郗古愚亦說是如此,自此陶氏因而懷孕,夫妻甚喜,以為吉兆。

且說蕭順之自聽了張氏一番議論,便有移居之意,一向留心尋訪,并無得意之處,忽想道:“我大舅住在秣陵郡,何不與他商量,央他尋覓。”遂叫蕭誠道:“你去秣陵請了張大相公來,我要會他說話?!笔捳\自收拾起身去了,過不一日,只見蕭用走進來,說道:“前日那百花塢的郗、趙、莫三位老爹舟停河下,領(lǐng)著管家,挑了許多禮物,在門外要見老爺。”蕭順之聽了,道:“他三人怎么偌遠(yuǎn)到此,快請進來?!笔捰贸鋈フ埲说搅藦d上,蕭順之早迎將出來相見,道:“一別許久,前日有擾,尚未言謝。”郗、趙、莫三人說道:“向蒙大恩,感激不盡,時刻要來,只因我三人之中不是這個有病,就是那個不好,以致來遲?!闭f罷,即叫小廝挑進兩擔(dān)禮物來,無非是魚肉雞鵝果品食物,郗古愚因說道:“物雖微細(xì),然我三人意實真誠,望老爺笑留勿鄙?!笔掜樦溃骸霸鮿谌蝗绱速M心,本不敢受,但承遠(yuǎn)來,又不得不受,只覺有愧,如之奈何?!比送曊f道:“老爺大恩,不但我三人銘腑,三小女皆刻木焚香,保佑老爺世受皇恩,早生貴子。非一日矣。”蕭順之再三謙讓,吃過茶,叫蕭用收進禮物,就留三人進書房中先用便飯,飯過,蕭順之叫蕭用說道:“你去前村,請曹老爺來與三位老爹閑談?wù)劇!笔捰萌ゲ欢鄷r,同了曹近野走進書房,三人看見,連忙施禮,各各致謝。到晚設(shè)席飲酒,三人俱是樸實,并無虛夸,大家直飲得盡歡方住。因夜深了,遂留曹近野過宿,

一連盤桓了數(shù)日。蕭誠請了張弘遠(yuǎn)來,蕭順之因?qū)θ苏f道:“此是我大舅?!比嘶琶ψ饕疽娺^,張弘遠(yuǎn)就入內(nèi)見姐姐去了,不一時,蕭用出來說道:“今日酒席已在前廳,請老爺入席?!笔掜樦赐怂娜说綇d上入席,張弘遠(yuǎn)也出來相陪,大家坐定,飲至中間,張弘遠(yuǎn)問道:“今日見招,不知老姊丈有何見諭?”蕭順之道:“此處總無外人,不妨直告。我因見村中本姓人多,賢愚不等,恐有是非,意欲移避,因見老舅秣陵居民到也淳厚,老舅居此,必知有可居之地,故請來相托?!睆埡脒h(yuǎn)聽了道:“這事須等找回去尋訪,但是移去之后,此房將何著落?”蕭順之道:“此系祖房,焉可棄得,留下做個莊房,著人看守,明日等你外甥大了再處。”郗古愚聽了,便接口說道:“老爺既有移居之意,這秣陵郡中有一個郭奉泉,是我的親家。他前日曾說道有一所莊房要貨與人,曾領(lǐng)我看過,我因無人要買,遂不留心,若老爺有得秣陵可居,要尋房子,我去一說便成?!笔掜樦畣柕溃骸斑€是在城在鄉(xiāng)?有多少房子?”郗古愚道:“在鄉(xiāng),離秣陵數(shù)里,叫做乘龍崗下同夏里三橋,依山傍水,西出長江,北連鐘山,房子也不甚大,前面三間廳,廳后有樓,以外平房數(shù)間,共有五進,到有園地三四畝,真是山灣水抱,幽雅之鄉(xiāng)。離我處只有十五六里。”蕭順之道:“要價多少?”郗古愚道:“大約不過百金?!笔掜樦犃?,歡喜道:“房多價少,又且依山傍水,正合我意。煩老丈問明,我著人來討信?!憋埡螅烁孓o謝別。蕭順之又再三叮囑郗古愚而去。曹近野亦即別過。張弘遠(yuǎn)入內(nèi),因問姐姐道:“姐夫如何有移居之意?”張氏告其始末,又過了數(shù)日,方才別去。正是:

一鴆自有一巢營,一草須留一土成。

四十八年真帝主,豈無龍地肇其生。

且說張氏自從得夢之后,忽經(jīng)三月,便覺腹垂氣滿,喜酸愛甜,自忖腹中有孕,因告知蕭順之。蕭順之聽了大喜,道:“夢中之言果驗,后若生兒,必非尋常?!狈蚱逇g喜不盡。過了些時,只見郗古愚來說道:“前日別后,即尋見敝親家,道及老爺買房之事,不勝歡喜,情愿減價,他還說論理這價也還是不該得的,但恐不要價時,老爺又不肯來了。如今只要八十金立契,故此特來奉復(fù)。”蕭順之聽了大喜,即便留飯。隨即兌了銀子,到了次早,付與鄱古愚,道:“相煩攜去,兌與令親,原價之外,又是十兩作使用之費,如少再補?!臂庞抟娔贸鲢y子付他帶去,便說道:“我一人怎好獨去成交,必得老爺親自去經(jīng)目,方為兩便。”蕭順之笑道:“我與你既系通家,何嫌何疑,些須之事,不必多心?!臂庞抟娝绱耍觳煌妻o,將銀子收好而去。正是:

古人結(jié)交心,一諾重千金。

今人結(jié)交面,反面即參商。

郗古愚帶了銀子,小心在路,不敢回家,一直望秣陵郡而來,到了郭家,將銀子兌足,立契成交,不費一毫使用,又同郭奉泉到城外莊上看了房子,說道:“此處墻缺該修,這處屋塌當(dāng)整?!彼旖杏H家著人叫了木匠泥工,當(dāng)面估看修理之費,郭奉泉道:“若添得二十兩,修理就著實齊整了。”

郗古愚道:“只要收拾得好看,工價不論?!币蛟谛渲腥〕鍪畠?,預(yù)付工人道:“今日先有十兩,你且收了,就要起工,工完我就找來?!惫と藲g喜,說道:“包管老爺十日完工?!彼旒s定后日動手。郗古愚又對郭奉泉說道:“蕭老爺最愛精致,乞親家代弟督工,事完之日再謝?!彼熳曰丶?,將所行之事告知,媽媽亦甚歡喜,說道:“收拾之費,你拿些罷,也不必要蕭老爺知道了。”郗古愚答應(yīng)道:“有理。”

過了數(shù)日,郗古愚帶了銀子竟到乘龍崗?fù)睦飦?。才入門,早看見上下廳房樓閣已收拾得色色俱精,彩畫得金光燦爛,階前又裁了許多花樹,煥然一新。遂謝了親家,付完銀子。不一日,競到了蕭順之家中,送上原契,道:“房子俱已完備,余外十兩已付匠工修理用了?!笔掜樦畾g喜無限,郗古愚便問道:“還是幾時移居?”蕭順之道:“我在此鄉(xiāng)黨中所見所聞,無一有合于我,早避一日,庶使身心寧靜,今既有屋,不可遲矣?!币蛉×艘槐練v日看了,道:“三月十九日是黃道吉日,如今我同去一看,恐怕還要整理。”郗古愚道:“如此極好?!笔掝欀雰?nèi),與夫人說明,便帶了家人一同出門,竟到秣陵乘龍崗而來。

不到一日,進了同夏里,鄱古愚引著進了新墾,蕭順之見收拾一新,里外布置,各處皆精。又到園中一看,樹木花卉俱是新裁,因說道:“令親家得價幾何,而如此費心?”郗古愚方說道:“此不過是野人効力之一念耳,亦未必能中老爺之意?!笔掜樦犃耍偃轮x,道:“容日奉補。”遂又同入秣陵拜望郭奉泉,彼此致謝一番,相待甚厚。蕭順之回家,細(xì)細(xì)與夫人說知,張夫人道:“難得他們?nèi)绱速M心?!?br />
不知不覺,早已到了三月初間,蕭順之即將動用家伙,著人陸續(xù)搬去,然后與族中說知而別。在路曉行夜宿,到了十九日進房,許多親友相送,三日后方回。郗古愚日日相幫,他媽媽同了女兒也來,張夫人遂留他娘兒兩個住下,忙了數(shù)日方得清閑。

一日,張夫人見陶氏腰粗,便問道:“你得孕有幾月了?”陶氏見問,因?qū)⒌脡魬言兄抡f了一遍,張夫人聽了,暗暗稱奇,也將夢中之事述知,大家稱奇。張夫人笑道:“你我二人各得奇夢懷孕,日后生產(chǎn)了,或男或女,我今日與你割襟為定,使他們后來做個現(xiàn)成夫婦何如?”陶氏聽了,連忙謙遜說道:“夫人是大貴人,豈可下攀村流俗婦,夫人還須尊重?!睆埛蛉诵Φ溃骸叭藷o貴賤,百戶公卿焉可論得。今既相逢,莫謂無緣。”說罷,將衣襟割下,送與陶氏,道:“不必過謙,可自珍收?!碧帐喜桓彝妻o,忙雙手接了,自己也取下一方,送與張夫人。大家收好,兩人對拜了四拜,俱以親家稱呼,十分親熱。二人各告知丈夫,亦皆歡喜。自此竟是親家稱呼。又留了數(shù)日,郗古愚方同了妻女回家,以后不時往來。

光陰迅速,過了端午,又早是六月間,只一日,張夫人對蕭順之說道:“從去午八月得夢受孕,算來已是十個月了,尚不見腹中動靜,不知是何緣故?”蕭順之聽了,道:“從來好人不易生,大約也只在早晚。”又過了些時,已是十一個月了,此時是七月初十。晚間張夫人一時腹痛,到了將交子時,產(chǎn)下一個兒子來。只聞得異香滿屋,半空中有紅光罩住屋頂。此時同夏里居民忽見半天通紅,大家起來,恐怕失火,卻見蕭家屋上有一團火球在屋頂上沖起,大家驚慌,齊來看問。及至走到蕭家門前,忽然不見,又聞得一陣香氣吹來。及問著蕭家家人,方知蕭老爺生了一位小公子,眾人齊聲稱異。蕭順之見產(chǎn)了一個兒子,又見有此奇兆,心中暗喜。只不知這郗家生產(chǎn)又是如何。只因這一生產(chǎn)有分教:龍生日月皆呈瑞,鳳出云霞盡吐祥。不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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