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六十回

兩晉秘史 作者:明·楊爾增


  閏七月,明帝疾,召右衛(wèi)將軍虞胤、左衛(wèi)將軍南頓王司馬宗至。明帝親任典禁兵,直入殿內(nèi),多聚勇士以為羽翼。王導(dǎo)、庾亮入內(nèi)視疾,頗以為然;帝愈厚宮禁管鑰,委之宗等。時帝寢疾,庾亮夜有所表,使人從司馬宗求鑰,宗不與,叱亮使人曰:“此汝家門戶耶?何敢夜深而入宮?”使人回,告與庾亮,亮益忿之。

  及次日,帝疾篤,群臣無得進者,庾亮疑宗、胤二人有異謀,乃拉王導(dǎo)等排闥入見明帝,請黜宗、胤,帝不納。是夜召引太宰西陽王司馬羕、司徒王導(dǎo)及尚書令卞壺、將軍庾亮、郗鑒、陸華、丹陽令溫嶠,并受遺詔輔佐太子。王導(dǎo)、庾亮、卞壺等入宮內(nèi)臥所,帝囑咐曰:“朕欲與卿等平復(fù)天下,掃清海內(nèi),不幸遇此危疾!今太子年幼,不得不召卿等,托以大事也?!毖杂櫆I流交頤,王導(dǎo)亦涕泣曰:“愿陛下萬歲,以副天下之望,將息龍體,臣等少盡犬馬之勞?!钡塾衷唬骸扒涞仍缤砜从U幼子,勿負朕言。”乃執(zhí)太子手付與王導(dǎo)曰:“可念朕躬,勿效王敦?!睂?dǎo)汗流滿身,手足無措,泣拜于地,以頭叩地流血,曰:“臣等安敢不竭盡忠之心,效元節(jié)之志,繼之以死,難報今日托付之重耳!”帝命太子扶起王導(dǎo)。又謂庾亮、卞壺曰:“吾死之后,褒進大臣?!庇衷唬骸爸T大臣,朕不能一一囑咐,皆當(dāng)保愛。”言訖而崩,在位三年,壽二十七,謚曰“明帝”。帝敏有機,故能以弱制強,剪除逆臣,克復(fù)大業(yè),規(guī)模宏遠也。

  明帝已崩,卞壺等率百官收殮,舉哀發(fā)喪,孝事畢,葬于武平陵。

  時太子司馬衍,生五年矣。群臣扶其即位,請?zhí)笈R朝稱制。是日群臣進玉璽,司徒王導(dǎo)辭疾不至。卞壺正色于朝曰:“王公非社稷之臣,大行未殯,嗣皇未立,豈人臣辭疾之時耶?”導(dǎo)憫之,乃即扶病而至,上璽。太后臨朝,命王導(dǎo)錄尚書事,與卞壺、庾亮參輔朝政。然事之大要,皆決于亮。尚書郎樂廣子謨,為郡中丞,庾珉子怡為廷尉評,二人各稱父命不就。

  卞壺曰:“人非無父而生,職非無事而立,有父而有命,居職必有悔;若父各私其子,則王者無民,君臣之道廢矣!今廣、珉受寵圣世,身非已有,況后嗣哉?”謨、怡不得已就職。

  太子衍既即大位,乃大赦天下,改元咸和,廟號“顯宗”。

  史說葛洪,字稚川,丹陽句容縣人也。少好學(xué),家貧,躬自伐薪,以貨紙墨。夜輒寫書通宵,以儒學(xué)知名。性寡欲,無所愛玩,不知棋局幾道。樗蒲齒名,為人謹訥,不好榮利。杜門卻掃,未嘗交游。時或?qū)鴨柫x,不遠數(shù)千里,崎嶇跋涉,期于必得。遂覽究典籍,尤好神仙導(dǎo)養(yǎng)之法。先吳時從祖玄,學(xué)道得仙,號曰葛仙公,以其煉丹秘術(shù)授弟子鄭隱。洪就隱學(xué),悉得其法焉。

  先,司徒王導(dǎo)知其儒名,召補州主簿,亦有節(jié)政。時導(dǎo)又選入朝為散騎常侍,頗多著作。葛洪至,入朝朝見帝,固辭曰:“臣今年老,不堪重用,欲煉丹以祈遐壽,聞交趾句漏縣有丹,臣請出為其令?!钡垡姾樽烁哔|(zhì)異,乃曰:“交趾遠隔,雖有奇寶,朕不舍卿遠行?!焙樵唬骸俺即诵蟹怯麨闃s,以其有丹,故求出耳?!钡垡娖滢o懇,始從之。洪遂出,將子侄俱行。行至廣州,廣州刺史劉岳聞知其至欲往交趾,使人留之,意欲受學(xué)其煉丹之術(shù),洪不聽而去。到了句漏縣,遂入浮羅山,積年煉丹,優(yōu)游閑養(yǎng),著述不輳著《內(nèi)外丹經(jīng)》一百一十六篇,作序曰:“洪體乏進趨之才,偶好無為之業(yè)。假令奮翅則能凌厲玄霄,騁足則能追風(fēng)躡影,猶欲戢勁翮于鷦鷃之群,藏逸跡于跛驢之伍。豈況大塊稟我以尋常之短羽,造化假我以至駑之蹇足?自知者審,不能者止:豈敢效蒼蠅而慕?jīng)_霄之舉,策跛跋而迫飛兔之軌哉?是以身望于榮華之盛,而志安乎窮圯之域。藜藿有八寶之甘,蓬蓽有藻梲之樂也。世儒但知服膺周孔,莫信神仙之書,不但見而笑之,又將謗毀真正。故余所著之言黃白之事,名曰《內(nèi)經(jīng)》;其余駁難通釋,名曰《外經(jīng)》,內(nèi)外凡一百一十六篇。雖不足藏諸名山,且欲緘之金匱,以示識者。自號《抱樸子》,因以名書?!焙椴┞勆钋?,江左絕倫?! ≈銎?,富于班、馬。又精辨玄賾,析理入微;年八十有一,自知天命試返,宅心事外,名重當(dāng)時。乃征衍為尚書令,廣為河南尹,二人談?wù)摻K日,義理愈精,言如瓶瀉,口若懸河,是故朝野之人,多慕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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