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回

兩晉秘史 作者:明·楊爾增


  庚子太康元年五月,卻說晉世祖姓司馬氏,名炎,字安世,乃河南人。司馬昭之子,司馬懿之孫也。纂魏陳留王之位,自立為世祖武皇帝,國號大晉,改元太康,都于洛陽。是歲首月,帝以杜預、王渾、王浚三將率水軍十五萬去伐江東,所向皆克?! 】1钡质^,吳主孫皓大懼,面縛輿櫬,詣浚軍門投降。王浚焚櫬受降,遂入建業(yè)屯扎。封宮門府庫,令人守把,待王渾至。

  明日,王渾兵始濟江,聞浚已專受納吳降,先得入城,因此王渾以浚不待己至,先受皓降,意甚愧忿。欲以兵攻浚,當參軍何攀諫止之。攀又急來勸浚曰:“足下成此大功,朝廷所聞。奈王將軍疾足下專納吳降,不待其至,心甚有不忿之意,欲將兵來攻足下。昔許由、巢父曾讓天子之貴,今世稱為大賢。

  足下何不效之,以是功讓與之,豈不美乎?“王浚曰:”市道之人,尚爭半錢之利,滅吳大勛,安肯遜彼?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天生德于予,王渾其奈我何?吾不憚之!“何攀又曰:”功既不讓,可將吳主孫皓付與王渾,吾與公二人講和此事,云何?“浚曰:”此言可依。“遂以孫皓付與何攀,攀請吳主皓出軍門,同見王渾,渾令人監(jiān)之,方釋此忿?! ∈氛f王浚,字士治,乃宏農(nóng)郡人,家世二千石。浚博覽墳典,美容貌,不修名行,不為鄉(xiāng)曲所稱。晚乃變節(jié),疏通亮達,恢廓有大志。起宅開門前路,廣數(shù)十步,鄰人或謂之太過??T唬骸拔嵊汩L戟、幡旗?!北娤绦χ???T唬骸瓣悇儆醒?,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州郡辟為河東從事,刺史燕國徐邈有女才淑,擇夫不嫁。

  邈乃大會佐吏,使女于內(nèi)觀之。女指浚告母,邈遂以女妻之?! 『蟪涂ぬ兀瑓蔷潮量嘁?,生男多不養(yǎng)??D藝榔淇茥l,示之寬其傜稅,遲之產(chǎn)育者與休復,所全活者數(shù)千人。浚至夜,夢懸三刀于其臥屋梁上,須臾又益一刀。驚覺,意甚惡之。次日,問從事孚毅,毅再拜賀曰:“三刀為州,又益一者,明府其臨益州矣。”后果遷為益州刺史。今伐吳有大功,王渾欲爭之。而王渾雖得監(jiān)孫皓,心終不悅,陰使奸細人備書,令其子王濟表浚違詔不受節(jié)度。當周浚、何攀諫而不納。

  卻說其子王濟得父之書,浼有司奏知武帝,請以檻車囚浚。

  武帝弗許,命有司以詔書入?yún)?,責浚違詔不受節(jié)度。王浚大驚,令人入朝上書曰:臣前被詔,直造秣陵,以十五日至三山。渾屯北岸,遺書邀臣。臣因水軍風發(fā),不遑回船,及以日中至秣陵,暮乃得。

  渾所下當受節(jié)度之符,欲令明日還圍石頭。又索諸軍人名定見,臣以為皓已來降,無緣空圍石頭。又兵人定見,亦非當今之急,不可承用,非敢忽略明制也。事君之道,茍利社稷,死生以之。

  若顧嫌避咎,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

  武帝覽書,知王渾嫉浚功高于己,冒奏朝廷,故不責浚之罪。王渾見武帝不罪王浚,又使人馳書周浚,云浚燒皓宮得寶,私不入朝。又奏,武帝弗聽。王浚探知,連忙復遣人上表曰:臣犯上干主,其罪可究。逆忤貴臣,禍在不測。孫皓方圖降貢,左右已劫其財物,放火燒宮,臣至,乃救止之。周浚先入皓宮,王渾先登皓舟,及臣后入,乃無席可坐。若有遺寶,則浚、渾已先得之矣。今年平吳,誠為大慶,于臣之身,更受咎累也。

  武帝覽表,作置不問。卻說杜預與王渾、王浚等既受吳降,領眾振旅還京。次日,王渾、杜預、王浚等將同吳主面君。吳主皓拜伏稱臣,武帝宣皓上殿,賜繡墩而坐。武帝曰:“朕設此座待卿久矣。”皓曰:“臣在南方,亦設此座以待陛下。”

  武帝大笑,設宴待之。封皓為歸命侯,以其子孫瑾為中郎將,隨降臣宰皆封列職。丞相張悌死節(jié),封其子孫。史臣斷之云:《歷年圖》曰:破虜堅以孤遠之兵,決忠憤之志。首犯賊鋒,深入洛川,除掃陵寢,有足多者。討逆策以童子提一旅之眾,揮馬棰以下江東。耆儒宿將,狼狽失據(jù)。開地千里,真英才也。文帝承父兄之業(yè),師友忠賢,以成前志。赤壁之役,決疑定慮,以揮大敵。非明而有勇,能如是乎?奄有荊揚,薄于南海,傳祚累世宜矣。侯官、景帝皆明惠敢決,有先世之風。

  歸命驕愎殘虐,深于桀、紂,求欲不亡得乎?

  卻說王渾、王浚二人因伐吳構(gòu)怨,不相推伏,互各爭功,因是武帝未曾封賞諸將。時王渾表浚違詔不受節(jié)度,專擅吳降,宜以加法庶禁。將士知,勸武帝弗從,由是滅吳之勛不有封賞。

  王浚自以功大,而為王渾及黨與所挫抑,每入朝,奏帝曰:“臣有汗馬之勞,而為指鹿之愬卻似一無功業(yè)矣。臣非敢圖賞,所以激發(fā)之后將士勇于立勛?!蔽涞垡嗖恢牎?2粍俜迲?,徑出不辭,帝亦容恕之。次日,有司奏王浚違詔,人放縱,宜請付廷尉問罪。武帝不許,命廷尉劉訟校二人事功,訟以王渾為上功,以王浚違詔為中功。帝怒劉訟折法失理,左遷京兆太守。既而,詔增賈充及王渾邑八千戶,進渾爵為公,以杜預、王戎皆封縣侯,諸將賞賜有差。策告羊枯廟,封其夫人為萬歲鄉(xiāng)君,食邑五千戶。

  至是,王浚每日在家,怨望朝廷。時有浚之外親,益州都護范通,知其挹意,因謂浚曰:“將軍功則美矣,然恨所以居美者,未盡善也。”浚問曰:“何如?愿聞其詳?!蓖ㄔ唬骸皩④娦分?,角巾私第,口不言平吳之事。有問者,輒曰:”圣主之德,群師之力,老夫何功之有哉?‘如斯顏子之不伐,龔遂之雅量,何以過之?此藺生所以屈廉頗也。王渾能無愧乎?安能譖也?“王浚曰:”吾始懲鄧艾之事,懼禍及身,不得無言。夫不能遣諸胸中,是吾偏也?!坝谑峭蹩嵽谥?。其時人亦以浚功重報輕,為之嘆息。當博士秦秀上表,論王浚功高枉屈,武帝始遷王浚為鎮(zhèn)東大將軍,封杜預為襄陽縣侯。因此浚大悅,謝恩歸第。杜預亦謝恩,辭武帝出鎮(zhèn)襄陽。

  預到襄陽,以為天下雖安,忘戰(zhàn)必危。乃勤于講武,申嚴戍守。史說預不跨馬,射不穿甲,而用兵制勝,諸將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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