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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回 光緒帝大開群臣宴 西太后參拜靈雨祠

皇清秘史 作者:清·惜華樓主


  話說光緒帝正與群臣談話,忽有總管太監(jiān)李文泰上殿奏道:“天已不早了,皇上在何處晚膳?!?br />
  皇帝道:“就在此處很好,用完晚膳,朕還得到樂壽堂請安去呢!”

  李總管答應退出君臣們又談了些歷代政治得失的故事。李善蘭是熟悉外國歷史的,又談了些英法德奧戰(zhàn)爭的歷史。后來又大談起歐洲文學與宗教的源流?;实勐牭媒蚪蛴形叮挥X已到晚膳的時候總管李文泰又上殿跪奏:“請皇上用膳。”

  皇帝道:“朕與師傅一同吃,可給師傅們設座?!?br />
  李文泰領旨,忙下殿去,吩咐小太監(jiān)等傳御膳房,與師傅們預備座位。不多一刻,預備停當,皇帝便命眾師傅們坐下,君臣同桌共飲。席間君臣們又談起辭章之學,皇帝忽然說道“朕于辭章之學,不甚研究,但今日朕擬以詩句下酒,每人各聯(lián)一句,不知諸位師傅以為何如?”

  翁同等尚未回奏,倒先忙壞了李善蘭,搶先奏道:“回皇上的話,臣向來不會做詩萬萬不敢遵旨?!?br />
  孫家鼐奏道:“皇上如何以詩下酒呢?”

  皇帝笑道:“我們幾個人聯(lián)句,以三擊為令,三擊之后,不能說一句的或說出而不合韻的,皆應罰飲三杯?!?br />
  李善蘭更慌了忙又奏道:“臣已奏明在先,臣是不會做詩的,請皇上免臣出丑罷。”

  皇帝笑道:“李先生的算學高深,可稱中國第一,朕現(xiàn)有一法,李先生不能做詩也可免做,但須負一種責任?!?br />
  李善蘭忙問擔負何責?;实坌Φ溃骸熬褪桥赡銓K竟P畫,全局的人,無論是誰,說出了一句詩來,你就用心算法,算前那一句詩七個字的筆畫,如果說到下句,上句的筆畫尚未算清,或有錯誤,可得罰你三杯?!薄 ±钌铺m奏道:“這個責任,臣恐不能擔負,萬一句句都算錯了全罰起來,豈不要將臣醉死了嗎?”

  皇帝笑道:“李先生不要推辭,有罰必有賞,如果你算得不錯,朕就照那詩句的總數(shù),每年加給你的俸銀。”

  李善蘭聽說有賞,便不辭了?;实塾謫枺骸罢l作錄事?”

  張百熙奏道:“松桂書法敏捷,似可勝任。”  松桂聽了,正合其意,忙奏道:“奴才愿為錄事,奴才但求圣上免聯(lián)句?!?br />
  皇帝道:“那可不成,你是翰林出身,不能與李善蘭相比?!薄 ∷晒鹱嗟溃骸芭攀菨M文進士,漢詩句是不會做的,求皇上開恩?!?br />
  皇帝答應了。翁同奏道:“請皇上先賜詩句?!薄 』实鄄患铀妓?,就吟道:“紅嶼青林閣道重?!薄 』实壑钢掏f道:“就由師傅聯(lián)下吧?!?br />
  翁同道:“皇上才思敏捷,文藻繽紛,臣不敢敬續(xù)。”

  皇帝道:“師傅不必謙抑,快聯(lián)下句罷!”

  又問李善蘭:“共是多少筆畫?!?br />
  李善蘭奏道:“六十五畫。”

  皇帝又問松桂道:“色福(滿洲語師傅)記下?!?br />
  松桂寫完?;实塾每曜哟蛄俗雷尤危掏ζ鹨鞯溃骸傲柘鱿疾蕽M千峰?!薄 ±钌铺m道:“七十一畫?!?br />
  松桂又記下了?;实塾每曜佑智昧巳?。孫家鼐忙起立吟道:“牙墻錦莫飛丹鳳”。李善蘭笑道:“更多了,七十八畫。”

  松桂道:“李先生你可別算錯了,不然要罰的哪!”  皇帝的酒令,又敲起來,孫貽經(jīng)忙站起吟道:“翠殿金波隱亦龍?!?br />
  李善蘭道:“更了不得啦,多上加多,共是八十一畫?!薄 』实塾职l(fā)令,夏同善起立吟道:“墻外柳陰當檻靜。”

  李善蘭道:“這回少了,六十一畫?!?br />
  皇帝酒令又起,張百熙起吟道:“筵前花影入杯濃?!?br />
  翁同道:“好句!”

  李善蘭道:“六十七?!薄 ∷晒鸬溃骸岸嗌??”

  李善蘭道:“六十七畫?!?br />
  松桂還要說話,皇帝道該色福吟詩了。說著就發(fā)下令來。松桂慌得手足無措,忙奏說道:“奴才是不會做詩的,奴才算受罰喝酒。”

  皇帝說道:“這可不成,大家都要賴著不做詩,朕這酒令,就不能行了。”  松桂不敢違旨,想了半天,才慢慢說道:“奴才也有了。”

  皇帝說:“快說!”

  松桂吟道:“此身疑是來天上?!?br />
  皇帝笑道:“好一個來天上,虧你想得出。”  李善蘭笑道:“松色福的詩,好不好我可不懂得,但是筆畫真是太少了,只有四十四畫?!?br />
  皇帝又敲酒令,輪到徐致靖吟道:“瑤島風光仿佛逢?!?br />
  李善道:“比松色福多兩筆,共四十六筆,八句已完了,共是五百零八字。”

  皇帝笑道:“朕每年加一倍賜薪,就賞李先生一千二百兩銀子吧?!?br />
  李善蘭叩道謝恩。皇帝又道:“今天聯(lián)句,君臣甚歡,翁師傅的詩才甚大,請再做一首?!?br />
  翁同領旨,即席吟道:“鈞天廣樂播南薰,寶幄樓船劍佩分;石澗鳴泉林際落,玉簫雅奏水中聞?;睙熋苣灰绹泪?,藻影連牽寫細紋;共喜升平邀帝澤,豈同漢武燕橫汾。”

  皇帝閱畢,大加賞贊,君臣同樂。筵席已畢,皇帝便乘轎回去,翁同等在介壽堂門外跪送?;实郾愕綐穳厶霉蛘埓褥笫グ?,奏明,明日回宮。次日皇帝辰刻便回宮去了慈禧太后次日仍在湖中游樂,皇后大公主等,照例隨侍。太后在鷗舫中坐了半日,才回樂壽堂安寢。隔了三天,皇帝又到園請安,面奏道:“北洋大臣李鴻章,敬獻淺水汽輪三只,派員齊送到京,明日即可由長河下水,浮至湖中呈獻?!?br />
  皇太后大喜,說道:“李鴻章真能辦事,我這里正想要一只汽輪,他竟早替我買好了,可賞給他紫翎,以示獎勵?!?br />
  皇帝答應了。太后又道:“我想這頤和園工程浩大,修理得頗好,總是奕匡之功,我想晉封他為親王。”

  皇帝奏道:“奕匡在軍機辦事也很出力,子臣謹遵懿旨,明天即以奕匡在軍機處參預軍國大事宣力有年,奉懿旨晉封親王?!薄 √笮Φ溃骸敖裉焱砩藕?,即可發(fā)表?!?br />
  皇帝退出。即命軍機處擬旨,并賞崇禮太子太保沖。奕匡、崇禮忙著進園謝恩。慶王府三格格也謝過了恩,一宿無話。第二天皇太后用完早膳,李蓮英飛跑進來,跪奏道:“老祖宗,李鴻章獻的火輪開到了,奕匡等在宮門外候旨呢!”

  太后聞奏,喜得心花怒開,命輪船快開進來,我在長廊去看。李蓮英答應,連忙飛跑出去,傳了太后的懿旨。太后也忙著出殿,來到鷗舫落坐。那三只汽輪,已駛到湖心。太后見那三只船,彩畫鮮明,光華奪目,駛行起來,非常之快。這時汽輪已靠在岸邊,太后命皇帝先上船查看艙內(nèi)陳設。皇帝上船查過,回來復奏道:“子臣查得此船,修造異常精細,機器亦極靈快,鋪墊窗簾等物,均系上等貨質(zhì),而且陳設器具亦頗講究,同內(nèi)廷相差無幾。李鴻章辦事認真,用心周密,可以請皇太后傳旨褒獎?!?br />
  皇太后大喜,即命傳旨嘉獎李鴻章,并賞給紫翎、素貂褂、寶石頂?shù)任??;实圩裰I回宮照辦。太后又命李蓮英試坐第一船,奕匡試坐第二船,世鐸試坐第三船。李蓮英應命分乘,只聽汽笛一聲,三輪開駛,向西南方行走。轉(zhuǎn)眼間已到蘇堤,又向正南正東循著龍王堂到玉瀾堂轉(zhuǎn)舵向西,仍駛回歐舫面前停住。李蓮英等下船,跪向太后奏道:“各船行駛都極平穩(wěn)?!?br />
  太后便命皇帝乘第一船,皇后及各重要福晉格格們同乘第二船,太后與各重要命婦們乘第三船,其余不重要的官眷們,皆乘中國造的船只在后面跟著。太后等分乘各船游了一回,十分高興,直至日落西山,方回樂奉堂歇息。太后問起李蓮英:“為什么李鴻章的心思這般靈巧,就料到我要買輪船?”

  李蓮英忙爬在地下磕奏道:“奴才罪該萬死,是奴才聽得孫毓汶太太奏知老佛爺,說上海有一種淺水汽輪,非常精巧,奴才見老佛爺天顏大喜,料著老佛爺必想買這東西,奴才便打了一個電報給李鴻章,將老佛爺?shù)氖ヒ庹f明,李鴻章才買來的?!?br />
  慈禧太后聽了李蓮英的話,不但不怒反而贊美起來,向李蓮英說道:“你這孩子,真是處處留心,辦事精密,我賞你二品銜?!薄 ±钌徲⒚殿^謝恩而退。第三天上諭下來,李蓮英著賞給二品銜,滿朝文武,都向李總管道喜。慈禧太后后又傳懿旨,賞給北洋解送汽輪委員,船長鄭汝成三品銜,押送兵丁,各賞銀二十兩,所有在御汽輪上的舵工,除各加賞銀五十兩外,均在園內(nèi)當差,奕匡忙命各舵工等,均在汽輪上,向皇太后叩頭謝恩。次日奕匡又奏請設立輪船公所,并保駕記名副都統(tǒng)勝林,充當總辦,奉旨著照所請辦理,并選聰穎年壯太監(jiān)一百名,學習駕駛諸法。次日皇帝早朝之后,又出城到頤和園來,進樂壽堂請安,慈禧太后對皇帝說道:“入夏以來,未見霖雨,各種花木,都現(xiàn)枯乾之象,大莊稼在地,亦待雨甚急,我擬于明日回宮求雨。”

  皇帝奏道:“子臣已齊戒多日,并據(jù)軍機大臣等面奏,城內(nèi)外各官廟,已一律設壇求雨,請?zhí)蠓判摹!薄 √蟮溃骸拔颐魅斩ㄒ貙m,親至天穹殿拈香,皇帝應由明日起,入齊堂值宿三日,虔心祈雨?!?br />
  皇帝答應著,請安退下。此時各官眷,已知皇太后明日回宮的消息,便各人忙著收拾自己的物件。二格格、三格格、秋云三人,將太后應用的衣服珍寶等物料理清楚。太后命二格格等將珍寶箱柜封銷起來,只帶幾件應用的衣服,放在黃漆盒內(nèi),帶回宮去。二格格等遵命辦妥。等二天皇帝進來請安,皇后率領各府福晉、格格、命婦等在仁壽殿前預備跪送,時刻已到,皇太后乘坐八人黃轎,出了樂壽堂,通過仁壽殿角門。皇上、皇后這才各自上轎,隨在太后轎后,眾宮眷等行至頤和園門,撤了圍幕,妃嬪等乘坐黃色圍子朱輪車,福晉都坐紅圍轎,官眷格格們,都坐紅圍車,宮女仆婦等皆坐青圍車?;侍簏S轎之旁,有四位親王分左右騎馬隨行?;屎筚F妃轎車旁,有御前侍衛(wèi)保護大門侍衛(wèi)、乾清門侍衛(wèi)以及向?qū)幨绦l(wèi)、鑒儀衛(wèi)前鋒護軍等官員,都在轎前應差。轎前提燈提爐,轎后豹尾槍,步睛侍術,各挎腰刀。馬上侍術,各懸弓箭。各宮總管太監(jiān),亦皆騎馬相隨。駕過蘇州街同時來到萬壽寺。這萬壽寺,建在長河北岸,適北京城頤和園之間皇帝皇后貴妃等已先由便道,搶先趕到寺前,隨后皇太后的黃轎抬到了。太后要下轎休息皇帝跪安已畢,扶著太后下轎。先到大殿拈香拜佛,已畢。太后見寺中殿宇寬敞,門前封著長河,異常幽靜,又在廳中用過茶點,歇了一小時之久,賞給廟中香火銀五百兩。以后即以該寺作為來往頤和園途中茶尖之所。李蓮英跪奏道“請示老祖宗,這時可以起駕了,再遲一會,天就要熱啦。”

  太后點頭,即命起駕,李蓮英忙向外傳旨。太后上了轎,皇帝后妃宮眷,一切人等也各自上了轎車。一路上旌旗招展,浩浩蕩蕩地向城里而來。天到正午的時候,這才進宮。皇帝后妃等照例在乾清門外跪迎圣駕太后入宮之后,降下懿旨,命京內(nèi)外斷屠,以得雨之日為止?;实郛斎站腿肓她R宮。太后每日三次,親至天穹殿求雨。光緒帝入了齊宮三日,不見有雨,又住三日,仍不見雨,再住三日,還是點雨全無。天氣格外亢熱,太后發(fā)起急來,又要到頤和園靈雨祠求雨。第二天便命駕出城,仍到園內(nèi),先在樂壽堂休息,就命李蓮英傳知同來的皇后、宮眷福晉、格格等,自本日起一律齊戒沐浴隨同圣駕,參拜靈雨祠。所有太后一天三膳,全用素食,皆由二格格親手調(diào)做。正是:但覺笙歌喧內(nèi)苑那知奇禍起蕭墻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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