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文

　　梅先生傳

　　先生名華，字魁，不知何許人？或謂出炎帝，其先有以滋味干商高宗，乃召與語，大悅曰：“若作和羹，爾為鹽海?！币蛎巢捎诿?，賜以為氏。梅之有姓，自始。至紂時，梅伯以直言諫妲己事被醢，族遂隱。迨周有摽有始出仕，其實(shí)行著于詩，垂三十余世。漢成帝時，梅福以文學(xué)補(bǔ)南昌尉，上書言朝廷事，不納，亦隱去。變姓名，為吳市門卒，云自是子孫散處不甚顯。漢末綠林盜起，避地大林。大將軍曹操行師失道，軍士渴甚，愿見梅氏。梅聚族謀曰：“老瞞垂涎漢鼎，人不韙之，吾家世清白，慎勿與語?！?br />
　　竟匿不出。厥后，累生葉，葉生萼，萼生蕊，蕊生華，是為先生。先生為人修潔灑落，秀外瑩中，玉立風(fēng)塵，表飄飄然，真神仙中人。所居竹籬茅舍，灑如也。東西行者過其處，必徘徊指顧：“是梅先生之居，勿剪勿除，溪山風(fēng)月，其與之俱乎？”先生雅與高人韻士游，徂徠十八公山陰此君輩皆歲寒友。何遜為揚(yáng)州法曹掾，虛東閣，待先生。先生遇之甚厚，相對移日，留數(shù)詩而歸。唐丞相宋璟平生夷石心腸，不輕為人題品，獨(dú)為先生賦之。其見重如此。天寶大歷間，杜甫客秦山，邂逅風(fēng)雪中，巡檐索笑，遂為知心，每語人：“仆在遠(yuǎn)道，無可與人與語，得梅先生，少慰焉?！备橐淮娮冢乃p好，眾口翕然。于是先生之名聞天下，清江、成都、羅浮、庾嶺、孤山石亭、野橋、溪路之濱，山店、水驛、江岸之側(cè)，遇會心處，輒婆娑久之。好事者爭攀挽過其家，甚至圖寫其象（像），朝夕瞻玩?；蛞杂痛巴廖萸孪壬?，將之射利，先生亦為開心吐露。人為先生嘆非其所，先生曰：“茍不盤根錯節(jié)，安能以別利器？”知先生者，敬愛愈重。錢塘林逋，眉山蘇軾，咸以詩歌美之。蓋欲以片言行者，必托先生藉口；茍非先生之為容，則語言無味。百世之下，聞其風(fēng)而高之。王沂公曾居要路，持魁柄，高下人物，許在百花頭上，由是緋綠壘壘至于今不墜。先生性孤高，不喜混榮貴，以酸苦自守。忽一夕，聞高樓羌管聲，乃凄然有感：“吾不能學(xué)桃杏輩趨時，故際窮年，風(fēng)饕雪虐，零落如此。

　　奚憾焉？”嗚呼！梅自大林之后，曠數(shù)百載無聞人。由唐至宋，稍流派蕃衍，分南北兩支。世傳南暖北寒，先生蓋居于南者也。先生諸子甚多，長云實(shí)，操行堅(jiān)固，人謂有父風(fēng)味，異居南京犀浦者為黃姓，其余別族具載《石湖世譜》。太史公曰：“梅先生，翩翩濁世之高士也。觀其清標(biāo)雅韻，有古君子之風(fēng)焉。彼華腴綺麗烏能辱之哉！以古天下人士景愛慕仰，豈虛也耶！”

　　送僧住院

　　愛名山入剡，便須擲夷錫高飛；傳臨濟(jì)正宗，底用著金毛大吼。佛至于今我輩何如？

　　嘆鳳凰不似鴟梟，看款段貴于騏驥。只合隨緣去住，無勞較論短長。某雪月襟懷，據(jù)天寧第一，產(chǎn)虎嘯風(fēng)生。游湖上二十年，到這里張其綱紀(jì)，施于禮義。豈在大小之殊？自可等倫迥絕。光輝蓮社，振作吾宗。四時錯行，有冬有夏；日月代明，有晝有宵。草室昨夜雨初干，今日南山翠相亞。葫蘆藤上忽結(jié)甜瓜，韭菜根頭新生苦荬。有樹無花，無花有果，何者是真？何者是假？草露水光，電生石火。你問何如？我道恁么？咄！鲇魚跳上竹竿頭，胡孫睡在崩崖下，看他只是尋常惡?！　∩蹪刹蕉纱?br />
　　泌浦湖納百川源流，乃東南溪山之臟腑；邵澤岸通三江潮汐，入西北水道之咽喉。

　　正當(dāng)十字路頭，豈比三家村里？往來客子，常懷不側(cè)之憂；貧賤農(nóng)人，每起有余之念。

　　架飛梁難尋巨木，造扁舟不費(fèi)多錢。富長者若用心機(jī)，小梢工何辭氣力？白浪港中平地過，底須問水淺水深；綠楊陰里便撐來，何必論天昏天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