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桐鄉(xiāng)陸以湉敬安　撰

　　首飾

　　《毛詩》副笄六珈傳云：“副者后夫人之首飾，編發(fā)為之。”首飾二字始此。劉熙《釋名》有首飾篇，凡冠、冕、弁、幟、簪、纓、笄、真之屬綿列焉，是統(tǒng)男婦，而通名曰“首飾”矣。今獨(dú)以號婦人釵鉺等物，蓋猶沿詩傳之說。

　　漢口竹枝詞

　　馀姚葉茂才調(diào)元，《漢口竹枝詞》三百首，述人情風(fēng)土，俚語居多。其賦后湖詞有云

　　散步人來遠(yuǎn)市阛，一回心境得寬閑。

　　眼光直到天窮處，夕照黃陂數(shù)點(diǎn)山。

　　筆意獨(dú)俊逸可喜。

　　勺藥椒

　　勺藥，香草也，而贈之于相謔之日。椒，芳物也，而貽之于鬷邁之時。人汩其情，物亦違其用矣。世之治也，禮教隆而婦職修，草木皆得其所?！吨苣稀匪源巍恫筛稹?，《召南》所以次《采蘩》也。

　　湘江竹枝詞

　　吾邑費(fèi)春帆中丞瑔，由明經(jīng)起家縣令，歷官至湖南巡撫。自幼即耽吟詠，在長沙切署時，筑校經(jīng)堂課士。嘗以《湘江竹枝詞》命題，自賦十二絕，極綿邈悱惻之致。錄二首于此：

　　斑竹涓涓淚尚零，望湘亭上吊湘靈。

　　孤逢聽雨巴陵岸，一夜愁心滿洞庭。

　　三十六灣蘆荻秋，飛花如雪撲郎舟。

　　請看今夜灣灣月，雙宿鴛鴦已白頭。

　　虞鳳娘

　　明義鳥虞鳳娘姊，嫁徐明輝而卒，明輝聞鳳娘賢，懇其父欲聘為繼室。女知，泣謂父母曰：“兄弟未嘗同妻，姊妹可知。”父執(zhí)不聽，女絕口不言，自經(jīng)死。余謂女之死徒以傷親之心。史傳載之，豈但以其志之潔，為末俗所難能，而書以示風(fēng)歟。

　　露筋祠詩

　　王阮亭題露筋祠詩云：

　　翠羽明珰尚儼然，湖云祠樹碧于煙。

　　行人系纜月初墮，門外野風(fēng)開白蓮。

　　論者推為此題絕唱。按：米襄陽露筋祠碑云：“神姓蕭，名荷花?！痹姴患床浑x，天然入妙，故后來作者，皆莫之及。

　　卷面題詩

　　咸豐壬子浙江鄉(xiāng)試第二場，山陰某生闈中發(fā)狂病，曳白而出，卷而題二絕句云：

　　記否花前月下時，倚闌偷賦定情詩。

　　者番新試秋風(fēng)冷，露濕羅鞋君未知。

　　黃土叢深白骨眠，凄涼情事渺秋煙。

　　何須更作登科記？修到鴛鴦便是仙。

　　款書山陰胡佃娘，某生旋卒于寓所。輕薄之報，可不畏歟。

　　顧亭林母

　　顧亭林先生之母，王氏。崇幀時旌表切孝，即《明史·列女傳》所稱王貞女也。先生有與葉讱庵書辭薦舉云：“先妣國亡絕粒，以女子而蹈首陽之烈，臨終遺命，有無仕異代之言，載于志狀。故人人可出，而炎武必不可出矣?！庇浽唬骸氨刭O父母令名必果，將貽父母羞辱必不果。七十老翁何所求，正欠一死。若必相逼，則以身殉之矣。一死而先妣之大節(jié)，愈彰于天下，使不類之子，得附以成名，此亦人生難得之遭逢也?！鄙w其辭決而其志彌可哀矣。

　　白衣送子觀音殿聯(lián)

　　天竺白衣送子觀音殿，楹聯(lián)甚多，皆庸淺不足道。惟錢塘魏春松侍御成憲所題，裁對自然，不失讀書人吐屬。句云：

　　白衣仙人，瓶中水楊柳；

　　朱芾男子，天上石麒麟。

　　小緣筠女史

　　錢塘朱緣筠女史璘，聰慧能文，矢志不嫁，當(dāng)代聞人，欲見一面不可得。家貧，售詩畫以自給。余嘗見其扇頭畫菊題詩云：

　　無心開爾后，風(fēng)雨已重陽。醒卻繁華夢，甘為冷淡妝。

　　有心難向日，無骨不凌霜。底事蹁躚蝶，猶思挹晚香。

　　是真能孤芳自賞者。

　　醵錢啟

　　同邑沈芝巖秀才逢源，天才亮特，為督學(xué)山陽汪文端公廷珍所賞拔。少訂姻于張氏，家貧力學(xué)，銳志進(jìn)取，誓不登科不娶。年逾三十，猶未售。親戚勸其畢姻為似續(xù)計(jì)，而孑然一身，家無擔(dān)石，乃為醵錢以成婚焉。既屢不得志于有司，益縱于酒。每當(dāng)夜深人靜，持杯獨(dú)酌，狂呼慟哭，輒驚其四鄰。遂以是得病，卒年三十有六。無子，遺葶散佚，錄其《醵錢啟》云：

　　伏以納幣無過，五兩判于周官；有財振人，八廚茂于漢紀(jì)。謝公移帳，助隱之為周旋，仆射營婚，致子琮無暇日。蓋合獨(dú)以時者禮也，假人以德者義也。自來逸軌，多載前聞。源束發(fā)受經(jīng)，早諳昏義；弱冠弄翰，間肄閨辭。慕鮑宣之風(fēng)流，企何曾之酬酢。素門合牉，訂兩姓于朱絲；張姓連天，系一紗于玉臂。固已姻聯(lián)白建，喜得勝流，緣合老人，即期報板矣。然以為情縈兒女，懼累英雄，肘系香囊，恐妨?xí)贰Ｇ蠡擞星?，不驚在御之聲；特雉無媒，未設(shè)早婚之令。以故涼宵弋雁，星剩匏瓜；春社飛鴛，鳳虛少女。乃者，仲卿龍具，京師棄其無才；昭諫白衣，云英笑其未脫。十年不字，負(fù)此韻華；三星在天，歌殘邂逅。歷姹紫嫣紅之候，春事已闌；聞口脂面藥之頒，癡情漸悔。滿身風(fēng)露，識季迪之欲婚；一痊朝飛，笑牧子為未達(dá)。夢已徵于桑下，曲待奏夫房中。所慮縑練繭綢，難捐嘉飾；方樏牢燭，不少門財。在戴良有布被之將，亦希高隱；而裴航無杵臼之聘，終隔仙源。庫乏男錢，罌干女酒，蓋幾幾呼泥中有絮，春風(fēng)徒吹，洞口無桃，胡麻空熟矣。于是草元弟子，戴笠故人，將使鳧不單行，心成一襪。集千狐之腋，暖到鴛幃；分一葉之陰，春回鸞樹。烏珰十事，不令貽笑純材；玉鏡一枚，即可相攸溫嶠。是則長源迎婦，供帳遍有北軍；寧戚欲妻，平章待乎管子。阮修婚費(fèi)，欲自名流；黃姑聘錢，貰從天帝。以今擬古，足可軒渠。故乃灑墨管城，命詞側(cè)理，抒予結(jié)約，告爾苔岑。類杲卿索花粉之需，異吳市競金錢之?dāng)S。行見兩行花燭，悉有耀之自他；一色祿紗，等解衣之惠我。有情誰能遣此，且慰目前介特之心；此事使卿有功，預(yù)防他日揶揄之語。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采葛》詠之，見讒謗交構(gòu)之際，猶不忘君也。讀之可以怨?！蹲玉啤吩佒妼W(xué)業(yè)廢衰之時，尤亟須友也。讀之可以群。

　　梳銘

　　《明詩綜》七十一卷，項(xiàng)真名下《靜志居詩話》云：“予嘗見其為閨人銘梳奩曰：‘人之有發(fā)，旦旦思理，有身有心，奚不如是？’筆法極其飛舞。繹其語，殆亦非真狂生也。予按銘乃盧仝所作，見《唐文粹》云：‘人之有發(fā)兮，旦旦思理。有身兮，有心兮，胡不如是？’”項(xiàng)蓋減易其字而書之耳。

　　七夕詩

　　馀杭陳鐸卿女史爾士，錢新梧給諫之室也。習(xí)經(jīng)史，工吟詠，賦《七夕》詩，命意最高：

　　梧桐金井露華秋，瓜果聊因節(jié)物酬。

　　卻語中庭小兒女，人間何事可干求。

　　周孟侯先生宮詞

　　吾邑周孟侯先生拱辰，明季貢生，吾母之七世祖也。先世累著清德，母夫人夢硯生花，而生公。比長，聰穎絕人，又勵志于學(xué)。嘗坐小樓去梯三年，讀古今文五千篇有奇。由是才藻艷傳，名噪一時。吳興莊廷鉞，將刊《明史》，以厚幣聘公，先一夕，公夢其父，畀以一合，啟視之，則赫然一人頭也。驚而寤，適莊使至，有警于是夢，峻辭卻之。及《明史》禍發(fā)，諸名士株連被戮者多，公獨(dú)脫然無累，識者謂世德之報。屢不得志于有司，牢騷抑塞之氣，悉寓于文辭。著有《圣雨齋集》。其宮詞八十首，寄興無端，尤足令才士讀之，同聲感喟。摘錄五首，以當(dāng)嘗鼎一臠。

　　露痕高漾月痕低，六院笙歌五院迷。

　　莫道襄王惜香夢，巫山只在畫欄西。

　　垂楊深閉畫樓春，花送黃昏鶯送晨。

　　三十六宮間似水，平明催送虢夫人。

　　金鈴猧踏落花泥，輦路苔痕旋欲迷。

　　誰道舉頭剛見日，鳳樓疑在十洲西。

　　碧簫吹破思依依，聽盡宮鶯半掩扉。

　　最是無聊看不得，桃花片片背儂飛。

　　翠鬀寶鬢玉膏新，一對菱花一愴神。

　　無恨蛾眉綠如許，不如影里李夫人。

　　何間婦傳

　　柳子厚《河間婦傳》，遣詞猥褻，昔人曾譏之，然其文固有為而作。其記游戲之所，一則曰浮圖，再則曰浮圖，可知佛廬之貽害甚烈。而婦人之喜入廟者，可以警矣。

　　琵琶亭

　　琵琶亭在九江府城外江邊，乾隆癸亥觀察潘陽唐公英重修。增建高樓，題額曰“江天遺韻”，壁刊白傅遺像，是南薰殿本，嘉慶中歙人方體所摹。登樓四望，前臨大江，后對廬山，左則古木千重，右則人煙萬井。樓上回廊旋繞，境極幽曠，游人題詠甚多。觀察有句云：“今古商船多少婦，更誰重此聽琵琶?！笔庠⒏锌?。

　　錫奴　銅婢

　　溫足瓶，名“錫奴”。蘇州薛一瓢雪鐫鋼杖字曰“銅婢”，此可以為對。

　　李易安　朱淑真

　　德州盧雅雨鹺使見曾作《金石錄》序，力辨李易安再適之誣。謂德父沒時，易安年四十六矣，又六年始為是書作跋，是時年已五十有二，匪姒之三少，等季隗之就木，以如是之年而猶嫁，嫁而猶望其才地之美，和好之情，亦如德父昔日，至大失所望，而后悔之。又不肯飲恨自悼，輒諜諜然形諸簡牘，此常人所不肯為，而謂易安之明達(dá)為之乎？觀其洊經(jīng)喪亂，猶復(fù)愛惜一二不全卷軸，如護(hù)頭目，如見故人，其惓惓德父不忘若是，安有一旦忍相背負(fù)之理？此子輿氏所謂好事者為之，或造謗如碧云騢之類，其又可信乎？陳云伯大令，亦云宋人小說，往往污蔑賢者，如《四朝聞見錄》之于朱子，《東軒筆錄》之于歐陽公，比比皆是。又謂“去年元夜”一詞，本歐陽公作，后人誤編入《斷腸集》（漁陽山人亦嘗辨之），遂疑朱淑真為泆女，皆不可不辨。按“去年元夜”詞，非朱淑真作信矣！李易安再適趙汝舟事，詳趙彥衛(wèi)《云麓漫抄》，諸家皆沿其說，盧氏獨(dú)力為辨雪，其意良厚。特錄之，以俟論世者，取裁焉。

　　金史猥褻

　　昔人謂《金史》敘次明凈，勝于遼元，然如《后妃傳·后》所載：海陵私其從姊妹莎里古真，馀都莎里古真，在外為淫佚，海陵聞之大怒曰：“樂愛貴官，有貴如天子者乎？樂愛人才，有才兼文武如我者乎？樂愛娛樂，有豐富偉岸過于我者乎？”又海陵嘗曰：“馀都貌雖不揚(yáng)，而肌膚潔白可愛?！贝说肉C語，亦皆采述，殊失體裁。

　　明公主郡主

　　明公主、郡主，無再嫁者。即此可見宮幃禮法之肅，視唐世迥殊矣。

　　昭君詩

　　詩人之思，日出不窮。即如詠昭君者，唐宋以來，佳篇不少。近代更有翻新制勝者，略識所見于此。

　　天低海水西流處，獨(dú)有琵琶堪解語。

　　斷絲枯木本無情，猶勝人心千百許。（胡遲威）

　　君王重信不重色，玉貌三千替不得。

　　穹廬若使詔留行，金屋歡娛豈終極。

　　一傳禍水入后宮，燕燕盡啄皇孫空。

　　自謀則過君謀忠，畫工毋乃真國工。（沈鐮）

　　一辭宮闕出秦關(guān)，長得丹青識舊顏。

　　為報君王休愛惜，漢家征戌幾人還。（顏光敏）

　　漢主曾聞殺畫師，畫師何足定妍媸。

　　宮中多少如花女，不嫁單于君不知。（劉廷獻(xiàn)）

　　遠(yuǎn)嫁呼韓豈素期，請行似怨不逢時。

　　出宮始覺君恩重，臨去猶為斬畫師。（趙翼）

　　胭脂零落倍銷魂，急雪嚴(yán)霜泣暗吞。

　　敢向琵琶傳怨語，至今青冢亦君恩。（那彥成）

　　戰(zhàn)骨填沙草不春，封侯命將漫紛紜。

　　當(dāng)時合把毛延壽，畫作麟臺第一勛。（許宗彥）

　　無金贈延壽，妾自誤平生。（沈德潛）

　　子衿非淫詩

　　《子衿》非淫詩。蕭山沈補(bǔ)堂豫引《晉書》左貴嬪《離思賦》，“彼城闕之作詩兮”，亦以日而喻月，如謂果褻狎之什，豈有椒壁之寵，而寫諸彤管者乎，證據(jù)甚確。

　　房暉遠(yuǎn)

　　隋高祖嘗謂群臣曰：“自古天子有女樂乎？”楊素以下，莫知所出，遂言無女樂。房暉遠(yuǎn)進(jìn)曰：“臣聞窈窕淑女，鐘鼓樂之，此即房中之樂。著于雅頌，不得言無。”高祖大悅。暉遠(yuǎn)此言，根據(jù)經(jīng)術(shù)，又能導(dǎo)君以正，深得獻(xiàn)替之義。五經(jīng)庫之譽(yù)，良不虛也。

　　趙儀吉女史

　　上海趙儀吉女史芬，歸安汪參軍延澤之配也。天性高朗，有丈夫風(fēng)骨。博習(xí)經(jīng)史，兼工吟詠，著有《滬月軒詩集》。句如：“殘紅盡落啼鶯老，眾綠新生好雨多”；“五夜懷親空有夢，十年遣日憑詩?！薄洞和怼吩疲?br />
　　才脫春衫換夾紗，東皇何事便思家。

　　杜鵑聲里斜陽暮，深閉幽窗避落花。

　　俱娟妙。

　　顧橫波小像

　　程春廬京丞，博稚嗜古，所蓄書畫甚多。余常于其侄銀灣參軍世越處，見顧橫波小像一幅，豐姿嫣然，呼之欲出。上幅右方款二行云：“崇幀已卯，七夕后二日寫于眉生樓。玉樵生工樸?！弊蠓皆姸自疲?br />
　　腰妒楊枝發(fā)妒云，斷魂鶯語夜深聞。

　　秦樓應(yīng)被東風(fēng)誤，未遣羅敷嫁使君。

　　淮南龔鼎孳題：

　　識盡飄零苦，而今始得家。

　　燈煤知妾喜，特著兩頭花。庚辰正月廿三日，燈下眉生顧媚書。

　　田田　錢錢

　　女子雙名最多，獨(dú)辛稼軒妾田田、錢錢，因其姓而名之，與其他雙名者異。

　　竹夫人

　　“保抱攜持，朕不忘五夜之寵；輾轉(zhuǎn)反側(cè)，爾尚動四方之風(fēng)?！彼卫罟λ髦穹蛉朔庠~也，工錄鮮匹。朱瓣香同年，又仿毛穎之例，作《倚玉山房夫人鮑玲瓏傳》有云：夫人撰有《抱青集》，《子夜》歌云：

　　感郎綢繆意，許儂情久長。郎意雖云熱，儂心只自涼。

　　肯以雨露濃，而忘抱冰雪。郎自竭郎歡，儂自盡儂節(jié)。

　　蘭蕙有幽香，桃李多艷姿。阿儂無他好，虛心是郎師。

　　寓意深婉，得風(fēng)人旨。

　　麗詞

　　趙清獻(xiàn)公詩，有：“春窗惱春思，一枕杜鵑啼”之句。司馬溫公詞，有：“相見爭如不見，無情還似有情”之句。范文正詞有“眉間心上，無計(jì)正回避”之句，韓文公詞有“愁無際，武陵凝睇，人遠(yuǎn)波空翠”之句，林和靖詞有“羅帶同心結(jié)未成”之句。后學(xué)每以之藉口，競作麗辭。不知惟立品如數(shù)公，乃可偶一為之。若后生小子，沾沾焉于此求工，鮮不為心術(shù)之累。

　　采芳集

　　平湖錢孝廉步曾，曾刻其五世祖起隆制藝一卷，名《采芳集》，皆摘四書中艷麗字句，游戲成文，嘻笑怒罵，無所不有。如妁一字題文云：“宿瘤也以為仙姬，姣僮也以為嬌客。在媒或以眾見共聞，尚存廉恥，而妁乃備極其形容。優(yōu)隸也以為俊秀，貧窶也以為豪華。在媒早以微言溫語，任意相欺，而妁乃更從而點(diǎn)綴，又云本以婦人輕信之耳。妁復(fù)鼓彼如簧，遂使母氏專權(quán)，父雖欲禁之而不得。本以深閨獨(dú)處之嬌，妁竟誘諸覿面，遂使高堂未許，女先遙慕之而如迷。妁之巧者，意僅切于肥囊；妁之拙者，幻亦生于閱歷。倘以彼列諸冠蓋，即是蘇張游說之儔。妁之老者，口舌既堪惑女；妁之少者，容貌并可悅男。故以彼略試逢迎，遂諧秦晉婚姻之好。描寫若輩情狀，如鑄鼎象形。”又妻辟爐題云：“竊慨今天下之多不廉，大抵皆其妻為之也?！逼淠割}云：“且天下容有不愛親之子，斷無不愛子之親?！币绘}云：“且三代以上多丈夫，三代以下多妾婦。上競諧媚而妾在朝，下盡逢迎而產(chǎn)尋在野?！背终撈婵?，皆可作當(dāng)頭棒喝。

　　黃韻珊詞

　　海鹽黃韻珊孝廉憲清，才調(diào)倜儻，著有《茂陵弦》、《帝女花》、《凌波影》等院本，為時所稱。小詞亦工，《浪淘沙》一闋，尤饒情韻云。

　　秋意入芭蕉，不雨瀟瀟。閑庭如此好涼宵。目自纏綿花自媚，人自無聊?！　e恨幾時銷，認(rèn)取紅綃。鳳箏音苦雁書遙。醒著欲眠眠著醒，燈也心焦。

　　顧媚　柳是

　　龔鼎孳娶顧媚，錢益謙娶柳是，皆名妓也。龔以兵科給事中降闖賊，授偽直指使，每謂人曰：“我原欲死，奈小妾不肯何？”小妾者，即顧媚也。見馮見龍《紳志略》。顧苓《河?xùn)|君傳》謂：“乙酉五月之變，君勸錢死，錢謝不能。戊子五月錢死后，君自經(jīng)死?！比粍t顧不及柳遠(yuǎn)矣。

　　【附錄】

　　陸以湉（生卒年未詳），字敬安，號定圃，吳興(今湖州)人，一說桐鄉(xiāng)人。幼年攻讀四書五經(jīng)，多聞博識。青年即教授生徒。清道光十六年（1836）進(jìn)士，授知縣后改授教職，任浙江臺州教授、杭州教授。以母老請歸后，曾主持分水（今桐廬）近圣書院以及杭州紫陽書院講席。其弟及子因病誤治亡后，專心鉆研醫(yī)道，醫(yī)術(shù)精湛。著有《冷廬醫(yī)話》、《再續(xù)名醫(yī)類案》，另有《冷廬詩話》、《冷廬雜識》、《蘇廬偶筆》、《吳下匯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