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延年

　　延年字幼公，南陽杜衍人。昭帝初補(bǔ)軍司空，拜諫大夫，封建平侯，擢為太仆右曹給事中。宣帝時坐霍禹免官，后召拜北地太守，徙西河太守。五鳳中拜御史大夫，卒謚曰敬侯。

　　　　◇　奏記霍光爭侯史吳事。

　　吏縱罪人，有常法，今更詆吳為不道，恐於法深。又丞相素?zé)o所守持，而為好言於下，盡其素行也。至擅召中二千石，甚無狀。延年愚，以為丞相久故，及先帝用事，非有大故，不可棄也。間者民頗言獄深，吏為峻詆，今丞相所議，又獄事也，如是以及丞相，恐不合眾心。群下ん嘩，庶人私議，流言四布，延年竊重將軍失此名於天下也?。ā稘h書·杜周附傳》：桑弘羊子遷亡，過父故吏侯史吳。大將軍遂下延尉王平、少府徐仁於獄，朝廷皆恐丞相車千秋坐之，延年乃奏記，光爭以為。）

　　◎　杜欽

　　欽字子夏，延年子。成帝初，大將軍王鳳請為武庫令，去官。后舉賢良方正對策，以病賜帛罷，后為議郎，復(fù)以病免。征詣王鳳幕府，以壽終。

　　　　◇　舉賢良方正對策

　　陛下畏天命，悼變異，延見公卿，舉直言之士，將以求天心，跡得失也。臣?xì)J愚戇，經(jīng)術(shù)淺薄，不足以奉大對。臣聞日蝕地震，陽微陰盛也。臣者，君之陰也；子者，父之陰也；妻者，夫之陰也；夷狄者，中國之陰也?！洞呵铩啡瘴g三十六，地震五，或夷狄侵中國，或政權(quán)在臣下，或婦乘夫，或臣子背君父，事雖不同，其類一也。臣竊觀人事以考變異，則本朝大臣無不自安之人，外戚親屬無乖剌之心，關(guān)東諸侯無強(qiáng)大之國，三垂蠻夷無逆理之節(jié)；殆為后宮。何以言之？日以戊申蝕，時加未。戊未，土也。土者，中宮之部也。其夜地震未央宮殿中，此必適妾將有爭寵相害而為患者，唯陛下深戒之。變感以類相應(yīng)，人事失於下，變象見於上。能應(yīng)之以德，則異咎消亡；不能應(yīng)之以善，則禍敗至。高宗遭ず雉之戒，飭己正事，享百年之壽，殷道復(fù)興，要在所以應(yīng)之。應(yīng)之非誠不立，非信不行。宋景公小國之諸侯耳，有不忍移禍之誠，出人君之言三，熒惑為之退舍。以陛下圣明，內(nèi)推至誠，深思天變，何應(yīng)而不感？何搖而不動？孔子曰：「仁遠(yuǎn)乎哉！」唯陛下正后妾，抑女寵，防奢泰，去佚游，躬節(jié)儉，親萬事，數(shù)御安車，由輦道，親二宮之饔膳，致晨昏之定省。如此，即堯舜不足與比隆，咎異何足消滅！如不留聽於庶事，不論材而授位，殫天下之財以奉淫侈，匱萬姓之力以從耳目，近諂諛之人而遠(yuǎn)公方，信讒賊之臣以誅忠良，賢俊失在巖穴，大臣怨於不以，雖無變異，社稷之憂也。天下至大，萬事至眾，祖業(yè)至重，誠不可以佚豫為，不可以奢泰持也。唯陛下忍無益之欲，以全眾庶之命。臣?xì)J愚戇，言不足采。（《漢書》本傳，又略見《五行志》下之下。）

　　　　◇　白虎殿對策。

　　其夏，上盡召直言之士詣白虎殿對策，策曰：「天地之道何貴？王者之法何如？六經(jīng)之義何上？人之行何先？取人之術(shù)何以？當(dāng)世之治何務(wù)？各以經(jīng)對?！?br />
　　欽對曰：「臣聞天道貴信，地道貴貞；不信不貞，萬物不生。生，天地之所貴也。王者承天地之所生，理而成之，昆蟲草木靡不得其所。王者法天地，非仁無以廣施，非義無以正身；克己就義，恕以及人，六經(jīng)之所上也。不孝，則事君不忠，蒞官不敬，戰(zhàn)陳無勇，朋友不信。孔子曰：『孝無終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恍?，人行之所先也。觀本行於鄉(xiāng)黨，考功能於官職，達(dá)觀其所舉，富觀其所予，窮觀其所不為，乏觀其所不取，近觀其所為，遠(yuǎn)觀其所主。孔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哉？』取人之術(shù)也。殷因於夏尚質(zhì)，周因於殷尚文，今漢家承周秦之敝，宜抑文尚質(zhì)，廢奢長儉，表實去偽?？鬃釉弧簮鹤现畩Z朱』，當(dāng)世治之所務(wù)也。臣竊有所憂，言之則拂心逆指，不言則漸日長，為禍不世，然小臣不敢廢道而求從，違忠而耦意。臣聞玩色無厭，必生好憎之心；好憎之心生，則愛寵偏於一人；愛寵偏於一人，則繼嗣之路不廣，而嫉妒之心興矣。如此，則匹婦之說，不可勝也。唯陛下純德普施，無欲是從，此則眾庶咸說，繼嗣日廣，而海內(nèi)長安。萬事之是非何足備言?。ā稘h書》本傳）

　　　　◇　上疏追訟馮奉世前功　　前莎車王殺漢使者，約諸國背畔。左將軍奉世以衛(wèi)候便宜發(fā)兵誅莎車王，策定城郭，功施邊境。議者以奉世奉使有指，春秋之義亡遂事，漢家之法有矯制，故不得侯。今匈奴郅支單于殺漢使者，亡?？稻?，都護(hù)延壽發(fā)城郭兵屯田吏士四萬馀人以誅斬之，封為列侯。臣愚以為比罪則郅支薄，量敵則莎車眾，用師則奉世寡，計勝則奉世為功於邊境安，慮敗則延壽為禍於國家深。其違命而擅生事同，延壽割地封，而奉世獨不錄。臣聞功同賞異則勞臣疑，罪均刑殊則百姓惑；疑生無常，惑生不知所從；亡常則節(jié)趨不立，不知所從則百姓無所措手足。奉世圖難忘死，信命殊俗，威功白著，為世使表，獨抑厭而不揚，非圣主所以塞疑厲節(jié)之意也。愿下有司議。（《漢書·馮奉世傳》）

　　　　◇　奏記王鳳理馮野王　　竊見令曰，吏二千石告，過長安謁，不分別予賜。今有司以為予告得歸，賜告不得，是一律兩科，失省刑之意。夫三最予告，令也；病滿三月賜告，詔恩也。令告則得，詔恩則不得，失輕重之差。又二千石病賜告得歸有故事，得去郡亡著令。傳曰：「賞疑從予，所以廣恩勸功也；罰疑從去，所以慎刑，闕難知也?！菇襻屃钆c故事而假不敬之法，甚違闕疑從去之意。即以二千石守千里之地，任兵馬之重，不宜去郡，將以制刑為后法者，則野王之罪，在未制令前也。刑賞大信，不可不慎。（《漢書·馮奉世附傳》：杜欽在大將軍莫府，奏記於鳳。又見《藝文類聚》五十四。）

　　　　◇　說王鳳

　　禮一娶九女，所以極陽數(shù)，廣嗣重祖也；必鄉(xiāng)舉求窈窕，不問華色，所以助德理內(nèi)也；娣侄雖缺不復(fù)補(bǔ)，所以養(yǎng)壽塞爭也。故后妃有貞淑之行，則胤嗣有賢圣之君；制度有威儀之節(jié)，則人君有壽考之福。廢而不由，則女德不厭；女德不厭，則壽命不究於高年?！稌吩啤富蛩娜辍?，言失欲之生害也。男子五十，好色未衰；婦人四十，容貌改前。以改前之容侍於未衰之年，而不以禮為制，則其原不可救而后亻來異態(tài)，后亻來異態(tài)，則正后自疑而支庶有間適之心。是以晉獻(xiàn)被納讒之謗，申生蒙無罪之辜。今圣主富於春秋，未有?嗣，方鄉(xiāng)術(shù)入學(xué)，未親后妃之議。將軍輔政，宜因始初之隆，建九女之制，詳擇有行義之家，求淑女之質(zhì)，毋必有色聲音技能，為萬世大法。夫少，戒之在色，《小卞》之作，可為寒心。唯將軍常以為憂。（《漢書》本傳）

　　　　◇　復(fù)說王鳳

　　《詩》云：「殷監(jiān)不遠(yuǎn)，在夏后氏之世?！勾探湔咧疗冉?，而省聽者常怠忽，可不慎哉！前言九女，略陳其禍福，甚可悼懼，竊恐將軍不深留意。后妃之制，夭壽治亂存亡之端也。跡三代之季世，覽宗、宣之饗國，察近屬之符驗，禍敗曷常不由女德？是以佩玉晏鳴，《關(guān)雎》嘆之，知好色之伐性短年，離制度之生無厭，天下將蒙化，陵夷而成俗也。故詠淑女，幾以配上，忠孝之篤，仁厚之作也。夫君親壽尊，國家治安，誠臣子之至愿，所當(dāng)勉之也?！兑住吩唬骸刚浔?，萬物理?！狗彩抡撚幸晌纯闪⑿姓?，求之往古則典刑無，考之來今則吉兇同，卒搖易之則民心惑，若是者誠難施也。今九女之制，合於往古，無害於今，不逆於民心，至易行也，行之至有福也，將軍輔政而不蚤定，非天下之所望也。唯將軍信臣子之愿，念《關(guān)雎》之思，逮委政之隆，及始初清明，為漢家建無窮之基，誠難以忽，不可以遴。（《漢書》本傳）

　　　　◇　說王鳳重后父

　　車騎將軍至貴，將軍宜尊之敬之，無失其意。蓋輕細(xì)微眇之漸，必生乖忤之患，不可不慎。衛(wèi)將軍之日，盛於蓋侯，近世之事，語尚在於長老之耳，唯將軍察焉?！梗ā稘h書·外戚傳》下《孝成許皇后傳》：初后父嘉自元帝時為大司馬車騎軍，輔政已八九年矣。及成帝立，以元舅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與嘉并。杜欽以為故事，后父重於帝舅，乃說鳳。）

　　　　◇　說王鳳絕?賓

　　前?賓王陰末赴本漢所立，后卒畔逆。夫德莫大於有國子民，罪莫大於執(zhí)殺使者，所以不報恩，不懼誅者，自知絕遠(yuǎn)，兵不至也。有求則卑辭，無欲則嬌?，終不可懷服。凡中國所以為通厚蠻夷，愜快其求者，為壤比而為寇也。今縣度之厄，非?賓所能越也。其鄉(xiāng)募，不足以安西域；雖不附，不能危城郭。前親逆節(jié)，惡暴西域，故絕而不通；今悔過來，而無親屬貴人，奉獻(xiàn)者皆行賈賤人，欲通貨市買，以獻(xiàn)為名，故煩使者送至縣度，恐失實見欺。凡遣使送客者，欲為防護(hù)寇害也。起皮山南，更不屬漢之國四五，斥候士百馀人，五分夜擊刁斗自守，尚時為所侵盜。驢畜負(fù)糧，須諸國稟食，得以自贍。國或貧小不能食，或桀黠不肯給，擁強(qiáng)漢之節(jié)，餒山谷之間，乞丐無所得，離一二旬，則人畜乘捐曠野而不反。又歷大頭痛、小頭痛之山，赤土、身熱之阪，令人身熱無色，頭痛嘔吐，驢畜盡然。又有三池、盤石阪，道狹者尺六七寸，長者徑三十里。臨崢嶸不測之深，行者騎步相持，繩索相引，二千馀里乃到縣度。畜墮，未半坑谷盡靡碎；人墮，勢不得相收視。險阻危害，不可勝言。圣王分九州，制五服，務(wù)盛內(nèi)，不求外。今遣使者承至尊之命，送蠻夷之賈，勞吏士之眾，涉危難之路，罷弊所恃以事無用，非久長計也。使者業(yè)已受節(jié)，可至皮山而還。（《漢書·西域傳》）

　　　　◇　說王鳳處置夜郎等國

　　太中大夫匡使和解蠻夷王侯，王侯受詔，已復(fù)相攻，輕易漢使，不憚國威，其效可見?？肿h者選Й，復(fù)守和解，太守察動靜，有變乃以聞。如此，則復(fù)曠一時，王侯得收獵其眾，申固其謀，黨助眾多，各不勝忿，必相殄滅。自知罪成，狂犯守尉，遠(yuǎn)臧溫暑毒草之地，雖有孫吳將，賁育士，若入水火，往必焦沒，知勇亡所施。屯田守之，費不可勝量。宜因其罪惡未成，未疑漢家加誅，陰敕旁郡守尉練士馬，大司農(nóng)務(wù)調(diào)谷積要害處，選任職太守往，以秋涼時入，誅其王侯尤不軌者。即以為不毛之地，亡用之民，圣王不以勞中國，宜罷郡，放棄其民，絕其王侯勿復(fù)通。如以先帝所立，累世之功不可墮壞，亦宜因其萌芽，早斷絕之，及巳成形然后戰(zhàn)師，則萬姓被害。（《漢書·西南夷傳》）

　　　　◇　說王鳳治河

　　前河決，丞相史楊焉言延世受焉術(shù)以塞之，蔽不肯見。今獨任延世，延世見前塞之易，恐其慮害不深。又審如焉言，延世之巧，反不如焉。且水勢各異，不博議利害而任一人，如使不及今冬成，來春桃華水盛，必羨溢，有填淤反壤之害。如此，數(shù)郡種不得下，民人流散，盜賊將生，雖重誅延世，無益于事。宜遣焉及將作大匠許商、諫大夫乘馬延年雜作。延世與焉必相破壞，深論便宜，以相難極。商、延年皆明計算，能商功利，足以分別是非，擇其善而從之，必有成功。（《漢書·溝洫志》）

　　　　◇　復(fù)說王鳳起就位

　　將軍深悼輔政十年，變異不已，故乞骸骨，歸咎於身，刻己自責(zé)，至誠動眾，愚知莫不感傷。雖然，是無屬之臣，執(zhí)進(jìn)退之分，?其去就之節(jié)者耳，非主上所以待將軍，非將軍所以報主上也。昔周公雖老，猶在京師，明不離成周，示不忘王室也。仲山父異姓之臣，無親於宣，就封於齊，猶嘆息永懷，宿夜徘徊，不忍遠(yuǎn)去，況將軍之於主上，主上之與將軍哉！夫欲天下治安變異之意，莫有將軍，主上照然知之，故攀援不遣，《書》稱「公毋困我！」唯將軍不為四國流言自疑於成王，以固至忠。（《漢書》本傳）　　　　◇　復(fù)說王鳳舉直言極諫

　　京兆尹章所坐事密，吏民見章素好言事，以為不坐官職，疑其以日蝕見對有所言也。假令章內(nèi)有所犯，雖陷正法，事不暴揚，自京師不曉，況於遠(yuǎn)方?？痔煜虏恢聦嵱凶铮詾樽允乱?。如是，塞爭引之原，損寬明之德。欽愚以為宜因章事舉直言極諫，并見郎從官展盡其意，加於往前，以明示四方，使天下咸知主上圣明，不以言罪下也。若此，則流言消釋，疑惑著明。（《漢書》本傳）　　　　◇　戒王鳳

　　昔周公身有至圣之德，屬有叔父之親，而成王有獨見之明，無信讒之聽，然管蔡流言而周公懼。穰侯，昭王之舅也，權(quán)重於秦，威震鄰敵，有旦莫偃伏之愛，心不介然有間，然范睢起徒步，由異國，無雅信，開一朝之說，而穰侯就封。及近者武安侯之見退。三事之跡，相去各數(shù)百歲，若合符節(jié)，甚不可不察。愿將軍由周公之謙懼，損穰侯之威，放武安之欲，毋使范睢之徒，得間其說。（《漢書》本傳）

　　◎　杜業(yè)

　　業(yè)，欽兄緩之子。成帝時嗣爵建平侯，尚帝妹潁邑公主，拜太常，坐法免官。后為函谷關(guān)都尉，坐事免就國。哀帝即位，征復(fù)為太常，左遷上黨都尉，又坐事免就國。薨，謚曰荒侯?！　　　　蟆∩蠒粉赖苑竭M(jìn)　　方進(jìn)本與長深結(jié)厚，更相稱薦，長陷大惡，獨得不坐，茍欲障塞前過，不為陛下廣持平例，又無恐懼之心，反因時信其邪辟，報睚眥怨。故事，大逆朋友坐免官，無歸故郡者，今坐長者歸故郡，已深一等；紅陽侯立坐子受長貨賂故就國耳，非大逆也，而方進(jìn)復(fù)奏立黨友后將軍朱博、鉅鹿太守孫宏、故少府陳咸，皆免官，歸咸故郡。刑罰無平，在方進(jìn)之筆端，眾庶莫不疑惑，皆言孫宏不與紅陽侯相愛。宏前為中丞時，方進(jìn)為御史大夫，舉掾隆可侍御史，宏奏隆前奉使欺謾，不宜執(zhí)法近侍，方進(jìn)以此怨宏。又方進(jìn)為京兆尹時，陳咸為少府，在九卿高第，陛下所自知也。方進(jìn)素與司直師丹相善，臨御史大夫缺，使丹奏咸為奸利，請案驗，卒不能有所得，而方進(jìn)果自得御史大夫。為丞相，即時詆欺，奏免咸，復(fù)因紅陽侯事歸咸故郡。眾人皆言國家假方進(jìn)權(quán)太甚。案師丹行能無異，及光祿勛許商被病殘人，皆但以附從方進(jìn)，常獲尊官。丹前親薦邑子丞相史能使巫下神，為國求福，幾獲大利。幸賴陛下至明，遣使者毛莫如先考驗，卒得其奸，皆坐死。假令丹知而白之，此誣罔罪也；不知而白之，是背經(jīng)術(shù)惑左道也：二者皆在大辟，重於朱博、孫宏、陳咸所坐。方進(jìn)終不舉白，專作威福，阿黨所厚，排擠英俊，托公報私，橫厲無所畏忌，欲以熏??天下。天下莫不望風(fēng)而靡，自尚書近臣皆結(jié)舌杜口，骨肉親屬莫不股栗。威權(quán)泰盛而不忠信，非所以安國家也。今聞方進(jìn)卒病死，不以尉示天下，反復(fù)賞賜厚葬，惟陛下深思往事，以戒來今。（《漢書·杜周附傳》：丞相方進(jìn)薨，業(yè)上書言。）

　　　　◇　上書言王氏世權(quán)

　　王氏世權(quán)日久，朝無骨鯁之臣，宗室諸侯微弱，與系囚無異，自佐史以上至於大吏皆權(quán)臣之黨。曲陽侯根，前為三公輔政，知趙昭儀殺皇子，不輒白奏，反與趙氏比周，恣意妄行，譖訴故許后，被加以非罪，誅破諸許族，敗元帝外家。內(nèi)嫉妒同產(chǎn)兄姊紅陽侯立及淳于氏，皆老被放棄，新喋血京師，威權(quán)可畏。高陽侯薛宣有不養(yǎng)母之名，安昌侯張禹奸人之雄，惑亂朝廷，使先帝負(fù)謗於海內(nèi)，尤不可不慎。陛下初即位，謙讓未皇，孤獨特立，莫可據(jù)仗，權(quán)臣易世，意若探湯。宜蚤以義割恩，安百姓心。竊見朱博忠信勇猛，材略不世出，誠國家雄俊之寶臣也，宜征博置左右，以填天下。此人在朝，則陛下可高枕而臥矣。昔諸呂欲危劉氏，賴有高祖遺臣周勃、陳平尚存，不者，幾為奸臣笑。（《漢書·杜周附傳》：哀即位，業(yè)復(fù)上書言。）

　　　　◇　奏事

　　伏聞東平國無鹽縣山中，有大石無故一夕自起立。臣業(yè)愚以為石者陰類，殆有微人當(dāng)超□者，漢興以來，今再見矣。其一正以孝昭皇帝無繼嗣見，今又復(fù)以陛下無繼嗣見，甚可為寒心。（《北堂書鈔》影宋本一百六十引《漢名臣奏》。案：此奏《漢書》無。）

　　河間獻(xiàn)王經(jīng)術(shù)通明，積德累行，天下雄俊，眾儒皆歸之。孝武帝時獻(xiàn)王朝，被服造次必於仁義，問以五策，獻(xiàn)王輒對無窮。孝武帝艴然難之，謂獻(xiàn)王曰：「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王其勉之。」王知其意，歸即縱酒聽樂，因以終。（《史記·五宗世家》集解、《御覽》一百五十一，并引《漢名臣奏》。）

　　　　◇　說成帝紹封功臣　　昔唐以萬國致時雍之政，虞、夏以多群后饗共己之治。湯法三圣，殷氏太平。周封八百，重譯來賀。是以內(nèi)恕之君樂繼絕世，隆名之主安立亡國，至於不及下車，德念深矣。成王察牧野之克，顧群后之勤，知其恩結(jié)於民心，功光於王府也。故追述先父之志，錄遺老之策，高其位，大其宇，愛敬飭盡，命錫備厚。大孝之隆，於是為至。及其沒也，世主嘆其功，無民而不思，所息之樹，且猶不伐，況其廟乎？是以燕、齊之祀與周并傳，子繼弟及，歷載不墮，豈無刑辟，繇祖之竭力，故支庶賴焉。逮漢功臣，亦皆剖符世爵，受山河之誓，存以著其號，亡以顯其魂，賞亦不細(xì)矣。百馀年間，而襲封者盡，或絕失姓，或乏無主，朽骨孤於墓，苗裔流於道，生為愍隸，死為轉(zhuǎn)尸。以往況今，甚可悲傷。圣朝憐閔，詔求其后，四方忻忻，靡不歸心，出入數(shù)年而不省察，恐議者不思大義，設(shè)言虛亡，則厚德掩息，遴柬布章，非所以示化勸后也。三人為眾，雖難盡繼，宜從尤功。（《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序》：「善乎杜業(yè)之納說也」云云，於是成帝復(fù)紹蕭何。哀、平之世，增修曹參、周勃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