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明倫匯編官常典諫諍部之3

古今圖書集成 作者:清·陳夢雷


發(fā)天下忠義之士必有極其所韞以薦諸朝一日萬
幾勢未能盡覽不過如平時下之中書密院至于無
所行而后止如是則與前世之為空言者等爾謂宜
選官置屬掌所上章與兩府近臣從容講貫可則行
之否則罷之有疑焉則廣詢而決之群臣得而眾事
舉此應天之實也天下之進言也甚難而上之受言
也常忽愿陛下采群臣之章疏容而聽之史冊大書
以為某年大水詔求直言用某人之辭而求某事以
出夫前世之為空言者無令徒掛墻壁為虛文而已
還判三班院神宗初召獬夕對內(nèi)東門命草吳奎知
青州及張方平趙抃參政事三制賜雙燭送歸舍人
院外廷無知者遂拜翰林學士朝廷議納橫山獬曰
兵禍必起于此已而種諤取綏州獬言臣竊見手詔
深戒邊臣毋得生事今乃特尊用變詐之士務為掩
襲如戰(zhàn)國暴君之所尚豈帝王大略哉諤擅興兵當
誅又請因諒祚告哀遣使立其嗣子識者韙之權(quán)發(fā)
遣開封府民喻興與妻謀殺一婦人獬不肯用按問
新法為王安石所惡出為侍讀學士知杭州御史中
丞呂誨乞還之不聽未幾徙青州方散青苗錢獬言
但見其害不忍民無罪而陷憲網(wǎng)引疾祈閑提舉鴻
慶宮卒年五十一家貧子弱其柩&#殯僧屋十余年
滕甫為安州乃克葬
  王存
按宋史本傳存字正仲潤州丹陽人幼善讀書年十
二辭親從師于江西五年始歸時學者方尚雕篆獨
為古文數(shù)十篇鄉(xiāng)老先生見之自以為不及慶歷六
年登進士第調(diào)嘉興主簿擢上虞令豪姓殺人久莫
敢問存至按以州吏受賕豪賂他官變其獄存反為
罷去久之除密州推官修潔自重為歐陽修呂公著
趙概所知治平中入為國子監(jiān)直講遷秘書省著作
佐郎歷館閣??奔t校理史館檢討知太常禮院
存故與王安石厚安石執(zhí)政數(shù)引與論事不合即謝
不往存在三館歷年不少貶以干進嘗召見便殿累
上書陳時政因及大臣無所附麗皆時人難言者元
豐元年神宗察其忠實無黨以為國史編修官修起
居注時起居注雖日侍而奏事必稟中書俟旨存乞
復唐貞觀左右史執(zhí)筆隨宰相入殿故事神宗韙其
言聽直前奏事自存始也明年以右正言知制誥同
修國史兼判太常寺論圜丘合祭天地為非古當親
祠北郊如周禮官制行神宗切于用人存請自熙寧
以來群臣緣論事得罪或詿誤被斥而情實納忠非
大過者隨材召擢以備官使語合神宗意收拔者甚
眾又言赦令出上恩而比歲議法治獄者多乞不以
赦降原減官司禁謁本防請托而吊死問疾一切杜
絕皆非便也執(zhí)政不悅五年遷龍圖閣直學士知開
封府京師并河居人盜鑿汴堤以自廣或請令培筑
復故又按民廬侵官道者使撤之二謀出自中人既
有詔矣存曰此吾職也入言之即日弛其役都人歡
呼相慶進樞密直學士改兵部尚書轉(zhuǎn)戶部神宗崩
哲宗立永裕陵財費不逾時告?zhèn)湓紫喑碎g復徙之
兵部太仆寺請內(nèi)外馬事得專達毋隸駕部存言如
此官制壞矣先帝正省臺寺監(jiān)之職使相臨制不可
徇有司自便而隳已成之法元佑初還戶部固辭不
受二年拜中大夫尚書右丞三年遷左丞有建議罷
教畿內(nèi)保甲者存言今京師兵籍益削又廢保甲不
教非國家根本久長之計且先帝不憚艱難而為之
既已就緒無故而廢之不可門下侍郎韓維罷存言
去一正人天下失望忠讜沮氣讒邪之人爭進矣又
論杜純不當罷侍御史王覿不當罷諫官四方奏讞
大辟刑部援比請貸都省屢以無可矜恕卻之存曰
此祖宗制也有司欲生之而朝廷破例殺之可乎又
言比廢進士專經(jīng)一科參以詩賦失先帝黜詞律崇
經(jīng)術(shù)之意河決而北幾十年水官議還故道存爭之
曰故道已高水性趨下徒費財力恐無成功卒輟其
役蔡確以詩怨訕存與范純?nèi)视∑渥锎_再貶新
州存亦罷以端明殿學士知蔡州始存之徙兵部確
力也至是為確罷士大夫善其能損怨歲余加資政
殿學士知揚州揚潤相去一水用故相例得歲時過
家上冢出賜錢給鄰里又具酒食召曾父老親與酬
酢鄉(xiāng)黨傳為美談召為吏部尚書時在廷朋黨之論
寖熾存為哲宗言人臣朋黨誠不可長然或不察則
濫及善人慶歷中或指韓琦富&#范仲淹歐陽修為
黨賴仁宗圣明不為所惑今日果有進此說者愿陛
下察之由是復與任事者戾除知大名府改知杭州
紹圣初請老提舉崇禧觀遷右正議大夫致仕舊制
當?shù)脰|宮保傅議者指存嘗議還西夏侵地故殺其
恩典既而降通議大夫存嘗悼近世學者貴為公卿
而祭祀其先但備庶人之制及歸老筑居首營家廟
建中靖國元年卒年七十九贈左銀青光祿大夫存
性寬厚平居恂恂不為詭激之行至其所守確不可
奪司馬光嘗曰并馳萬馬中能駐足者其王存乎
  胡宿
按宋史本傳宿字武平常州晉陵人登第為揚子尉
縣大水民被溺令不能救宿率公私船活數(shù)千人以
薦為館閣??边M集賢校理通判宣州囚有殺人者
將抵死宿疑而訊之囚憚棰楚不敢言辟左右復問
久乃云旦將之田縣吏縛以赴官莫知其故宿取具
獄翻閱探其本辭蓋婦人與所私者殺其夫而執(zhí)平
民以告也知湖州前守滕宗諒大興學校費錢數(shù)十
萬宗諒去通判僚吏皆疑以為欺不肯書歷宿誚之
曰君輩佐滕侯久矣茍有過盍不早正乃陰拱以觀
俟其去而非之豈昔人分謗之意乎坐者大慚謝其
后湖學為東南最宿之力為多筑石塘百里捍水患
民號曰胡公塘而學者為立生祠久之為兩浙轉(zhuǎn)運
使召修起居注知制誥入內(nèi)都知楊懷敏坐衛(wèi)士之
變升為和州都監(jiān)未幾召入復故職宿封還詞頭且
言懷敏得不窮治誅死已幸豈宜復在左右命遂寢
慶歷六年京東兩河地震登萊尤甚宿兼通陰陽五
行災異之學乃上疏曰明年丁亥歲之刑德皆在北
宮陰生于午而極于亥然陰猶強而未即伏陽猶微
而不能勝此所以震也是謂龍戰(zhàn)之會其位在干若
西北二邊不動恐有內(nèi)盜起于河朔又登萊視京師
為東北少陽之位今二州置金坑多聚民鑿山谷陽
氣耗泄故陰乘而動宜即禁止以寧地道時以為迂
闊明年王則果以貝州叛皇佑五年正月會靈宮災
是歲冬至郊以二帝并配明年大旱宿言五行火禮
也去歲火而今又旱其應在禮此殆郊丘并配之失
也即建言并配非古宜用迭配如初時議者謂士大
夫年七十當致仕其不知止者請令有司按籍舉行
之宿以為非優(yōu)老之義當少緩其期法武吏察其任
事與否勿斷以年文吏使得自陳而全其節(jié)及言皇
佑新樂與舊樂難并用禮部間歲一貢士不便當用
三年之制皆如其言唐介貶嶺南帝遣中使護以往
宿言事有不可測介如不幸道死陛下受殺直臣之
名帝悟追還使者遷翰林學士知審官制院李仲昌
開六塔河民被害詔獄薄其罪宿請斬以謝河北仲
昌由是南竄兗國公主下降將行冊禮宿諫曰陛下
昔封兩長主未嘗冊命今施之愛女殆非漢明帝所
謂我子豈得與先帝子等之義也涇州卒以折支不
時給出惡言且欲相扇為亂既置于法乃命劾三司
吏三司使包拯護弗遣宿曰涇卒固悖慢然當給之
物越八十五日而不與計吏安得為無罪拯不知自
省公拒制命紀綱益廢矣拯懼立遣吏韓琦守并州
請復其節(jié)鎮(zhèn)宿言參商為仇讎之星國家受命于商
丘而參為晉地今欲崇晉非國之利也宋興削平四
方并最后服故太宗不使立于方鎮(zhèn)八十年矣宜如
故便議遂止后琦秉政卒復之拜樞密副使曾公亮
任雄州趙滋顓治界河事宿言于英宗曰憂患之來
多藏于隱微而生于所忽自滋守邊北人捕魚伐葦
一切禁絕由此常與斗爭南北通好六十載內(nèi)外無
患近年邊遽來上不過侵誣尺寸此城寨之吏移文
足以辯詰何至于興甲兵哉今搢紳中有恥燕薊外
屬者天時人事未至而妄意難成之福愿守兩朝法
度以惠養(yǎng)元元天下幸甚宿以老數(shù)乞謝事治平三
年罷為觀文殿學士知杭州明年以太子少師致仕
未拜而薨年七十二贈太子太傅謚曰文恭宿為人
清謹忠實內(nèi)剛外和群居不嘩笑與人言必思而后
對故臨事重慎不&#發(fā)發(fā)亦不可回止居母喪三年
不至私室其當重任尤顧惜大體在審官刑院擇詳
議官有在選中者嘗監(jiān)征榷以水災負課同列謂小
累不足白宿竟白之而薦其才足用仁宗聽納同列
退而誚曰公固欲白上儻緣是不用奈何宿曰彼之
得否不過一詳議官宿平生以誠事主今白首矣忍
以毫發(fā)欺乎為之開陳聽吾君自擇爾少與一僧善
僧有秘術(shù)能化瓦石為黃金且死將以授宿使葬之
宿曰后事當盡力他非吾所冀也僧嘆曰子之志未
可量也其篤行自勵至于貴達常如布衣時子宗炎
從子宗愈宗回
  張述
按宋史本傳述字紹明遂州小溪人舉進士調(diào)咸陽
縣主簿改大理寺丞遷太常博士皇佑中仁宗未有
嗣述上書曰生民之命系于宗廟社稷而繼嗣為之
本匹夫有百金之產(chǎn)猶能定謀托后事出于素況有
天下者哉陛下承三圣之業(yè)傳之千萬年斯為孝矣
宗廟社稷未有托焉此臣所以夙夜仿徨而為陛下
憂也謂宜慎擇宗親才而賢者異其禮秩試以職務
俾內(nèi)外知圣心有所屬則天下大幸至和元年復上
疏曰臣聞明兩作離大人以繼明照四方離為日君
象也二明相繼故能久照東升西沒晝夜迭運數(shù)之
常也陛下御天下且三紀矣是日之正中也而未聞
以繼照為慮臣竊疑之歷觀前世或令出宮闈或謀
起閽寺或奸臣首義利幼主以專政假后宮以盜權(quán)
安危之機發(fā)于頃刻朝議恬然曾不為計此臣拳拳
為陛下言也述前后七上疏最后語尤激仁宗終不
以為罪述慷慨喜論事歷通判延州知泗州皆有政
跡后以尚書職方員外郎為江浙荊湖福建廣南路
提點坑冶鐵錢事行至萬州道病卒
  孔文仲
按宋史本傳文仲字經(jīng)父臨江新喻人性狷直寡言
笑少刻苦問學號博洽舉進士南省考官呂夏卿稱
其詞賦贍麗策論深博文勢似荀卿揚雄白主司擢
第一調(diào)余杭尉恬介自守不事請謁轉(zhuǎn)運使在杭召
與議事事已馳歸不詣府人問之曰吾于府無事也
再轉(zhuǎn)臺州推官熙寧初翰林學士范鎮(zhèn)以制舉薦對
策九千余言力論王安石所建理財訓兵之法為非
是宋敏求第為異等安石怒啟神宗御批罷歸故官
齊掞孫固封還御批韓維陳薦孫永皆力言文仲不
當黜五上章不聽范鎮(zhèn)又言文仲草茅疏遠不識忌
諱且以直言求之而又罪之恐為圣明之累亦不聽
蘇頌嘆曰方朝廷求賢如饑渴有如此人而不見錄
豈其論太高而難合邪言太激而取怨邪吳充為相
欲置之館閣又有忌之者僅得國子直講學者方用
王氏經(jīng)義進取文仲不習其書換為三班主簿出通
判保德軍時征西夏眾數(shù)十萬皆道境上久不解邊
人厭苦文仲陳三不便曰大兵未出而丁夫預集河
東顧夫勞民而損費諸路出兵首尾不相應虞夏商
周之盛未嘗無外侮然懷柔制御之要不在彼而在
此也元佑初哲宗召為秘書省校書郎進禮部員外
郎有言皇族唯楊荊二王得稱皇叔余宜各系其祖
若唐人稱諸王孫之比文仲曰上新即位宜廣敦睦
之義不應疏間骨肉議遂寢遷起居舍人擢左諫議
大夫日食七月朔上疏修五事曰邪說亂正道小人
乘君子遠服侮中國斜封奪公論人臣輕國命宜察
此以消厭兆祥論青苗免役首困天下保甲保馬茶
鹽之法為遺螫留&#改中書舍人三年同知貢舉文
仲先有寒疾及是晝夜不廢職同院以其形瘵勸之
先出或居別寢謝曰居官則任其責敢以疾自便乎
于是疾益甚還家而卒年五十一士大夫哭之皆失
聲蘇軾拊其柩曰世方嘉軟熟而惡崢嶸求勁直如
吾經(jīng)父者今無有矣詔厚恤其家命弟平仲為江東
轉(zhuǎn)運判官視其葬初文仲與弟武仲平仲皆以文聲
起江西時號三孔后追貶梅州別駕元符末復其官
有文集五十卷
  孫永
按宋史本傳永字曼叔世為趙人徙長社年十歲而
孤祖給事中沖列為子行蔭將作監(jiān)主簿肄業(yè)西學
郡試常第一沖戒之曰洛陽英雋所萃汝年少不宜
多上人自是不復試沖卒喪除復列為孫換試御擢
進士第調(diào)襄城尉宜城令至太常博士御史中丞賈
黯薦為御史以母老不就韓琦讀其詩嘆譽之引為
諸王府侍讀神宗為潁王出新錄韓非子畀宮僚讎
定永曰非險薄刻核其書背六經(jīng)之旨愿毋留意王
曰廣藏書之數(shù)耳非所好也及為皇太子進舍人即
位擢天章閣待制安撫陜西民景詢外叛詔捕送其
孥勿以赦原永言陛下新御極曠澤流行惡逆者猶
得虧除今緣坐者弗宥非所以示信也歷河北陜西
都轉(zhuǎn)運使時邊用不足以解鹽市馬別為一司外臺
不得與永奏曰鹽馬國之大計使主者專其柄既無
以統(tǒng)隸茍為非法孰從而制之加龍圖閣直學士知
秦州王韶以布衣入幕府建取熙河策永折之曰邊
陲方安靜無故騷動恐變生不測會新筑劉家堡失
利眾請戮偏裨以塞責永曰居敵必爭之地軍孤援
絕兵法所謂不得而守者也尤人以自免于我安乎
竟用是降天章閣待制知和州以詳定編敕知審官
東院召還神宗問青苗助役之法于民便否對曰法
誠善然強民出息輸錢代徭不能無重斂之患若用
以資經(jīng)費非臣所知也時倉法峻密庾吏受百錢則
黥為卒府史亦如之神宗又問此法既下吏尚為奸
乎對曰強盜罪死犯者猶眾況配潁邪使人畏法而
不革心雖在府史臣亦不敢必其無犯也議復肉刑
事下永永奏曰刻人肌膚深害仁政漢文帝所不忍
陛下忍之乎神宗曰事固未決待卿始定耳不果行
復學士知瀛州河決于貝瀛冀尤甚民租以災免者
州縣懼常平法征催如故永連章論止神宗從之仍
命發(fā)廩粟以振白溝巡檢趙用以遼人漁界河擅引
兵北渡蕩其族帳遼持此兆釁數(shù)暴邊上神宗遣使
問故永請正用罪以謝未報遼屯兵連營亙四十里
永好諭之曰強吏冒禁已置之獄矣今何為者敵意
解但求醪糒犒師而旋進樞密直學士知開封府呂
嘉問言吏欲使都人列肆輸錢以免直下府詢究曹
掾以為便永占書紙尾不暇省既乃行市易抵當法
貸民錢而為之期有不能償而死者神宗頗知之嘉
問妄變其名以罔聽神宗慮立法未盡詔永及韓維
究實永奏言市算下逮錐刀為人患苦御史張琥劾
永棄同即異罷為提舉中太一宮元豐中判軍器監(jiān)
有司病皮革不給嚴隱匿之科亡賴輩肆情為訐至
婦人冠飾亦不免永請聽人以所藏之善者售于官
得貨其余訐訟既息國用亦濟出知太原且行神宗
訪以時務永言近者造戎器倍常外間謂將有事于
征討兵非輕用之物愿軫不戢自焚之戒神宗曰此
備豫不虞若四方安平豈有輕用之理卿言是也忻
代產(chǎn)鹽苦惡不堪食轉(zhuǎn)運使必欲理之以盜販闌越
之罪罪兵吏永言鹽民食也不可禁兵武備也不可
闕顧以惡鹽累防兵非計也詔弛其禁入判將作進
端明殿學士病不能朝神宗遣上醫(yī)調(diào)視六命近侍
問安否至虛樞密位以待辭去益力提舉崇福宮逾
年起知陳州徙潁昌永裕起陵許汝當運粟數(shù)十萬
斛于陵下調(diào)民牛數(shù)萬永請而免哲宗召拜工部尚
書太皇太后下詔求言永陳保馬保甲免役三事最
敝愿一切罷去復修監(jiān)牧保伍差徭之法太皇太后
皆納之元佑元年遷吏部又屬疾改資政殿學士兼
侍讀提舉中太一宮未拜而卒年六十八贈銀青光
祿大夫賻金帛二十謚曰康簡永外和內(nèi)勁論議常
持平不求詭異事或悖于理雖逼以勢亦不為屈未
嘗以矯亢形于色辭與人交終身無怨仇范純?nèi)侍K
頌皆稱之為國器

 諫諍部名臣列傳十一
  宋三
  彭汝礪
按宋史本傳汝礪字器資饒州鄱陽人治平二年舉
進士第一歷保信軍推官武安軍掌書記彰州軍事
推官王安石見其詩義補國子直講改大理寺丞擢
太子中允既而惡之御史中丞鄧綰將舉為御史召
之不往既上章復以失舉自列神宗怒逐綰用汝礪
為監(jiān)察御史里行首陳十事一正己二任人三守令
四理財五養(yǎng)民六振救七興事八變法九青苗十鹽
事指擿利害多人所難言者又論呂嘉問市易聚斂
非法當罷俞充諂中人王中正至使妻拜之不當檢
正中書五房事神宗為罷充詰其語所從汝礪曰如
此非所以廣聰明也卒不奉詔及中正與李憲主西
師汝礪言不當以兵付中人因及漢唐禍亂之事神
宗不懌語折之汝礪拱立不動伺間復言神宗為改
容在廷者皆嘆服宗室以女賣婚民間有司奏罷之
汝礪言此雖疏屬皆天家子孫不可使閭閻之賤得
以貨取愿更著婚法元豐初以館閣校勘為江西轉(zhuǎn)
運判官陛辭復言今不患無將順之臣患無諫諍之
臣不患無敢為之臣患無敢言之臣神宗嘉其忠藎
代還提點京西刑獄元佑二年超為起居舍人時相
問新舊之政對曰政無彼此一于是而已今所更大
者取士及差役法行之而士民皆怨未見其可逾年
進中書舍人賜金紫詞命雅正有古人風其論詩體
四韻事尤力大臣有持平者頗相左右一時進取者
疾之欲盡去其類未有以發(fā)會知漢陽事吳處厚得
蔡確安州詩上之傅會解釋以為怨謗諫官交章請
治之又造為危言以激怒宣仁后欲置之法汝礪謂
此羅織之漸也數(shù)以白執(zhí)政不能救遂上疏論列不
聽方居家待罪得確謫命除目草詞曰我不出誰任
其責者即入省封還除目辨論愈切諫官指汝礪為
朋黨宣仁后曰汝礪豈黨確者亦為朝廷論事爾及
確貶新州又須汝礪草詞遂落職知徐州初汝礪在
臺時論呂嘉問事與確異趣徙外十年確為有力后
治嘉問他獄以不阿執(zhí)政坐奪二官至是又為確得
罪人以此益賢之加集賢殿修撰入權(quán)兵刑二部侍
郎有獄當貸執(zhí)政以特旨殺之汝礪持不下執(zhí)政怒
罰其屬汝礪言制書有不便許奏論汝礪屬又何罪
遂自劾請去章四上詔免屬罰徙汝礪禮部真拜吏
部侍郎哲宗躬聽斷修熙寧元豐政事人皆爭獻所
聞汝礪獨無建白或問之答曰在前日則無敢言于
今則人人能言之矣進權(quán)吏部尚書言者謂嘗附會
劉摰以寶文閣直學士知成都府未行章數(shù)上又降
待制知江州將行哲宗問所欲言對曰陛下今所復
者其政不能無是非其人不能無賢否政惟其是則
無不善人惟其賢則無不得矣至郡數(shù)月而病去其
遺表略云土地已有余愿撫以仁財用非不饒愿節(jié)
以禮佞人初若可悅而其患在后忠言初若可惡而
其利甚博至于恤河北流移察江南水旱凡數(shù)百言
朝廷方以樞密都丞旨命之而已卒乃以告賜其家
年五十四汝礪讀書為文志于大者言動取舍必合
于義與人交必盡誠敬兄無子為立后官之少時師
事桐廬倪天隱既死并其母妻葬之且衣食其女同
年生宋渙死經(jīng)理其后不啻如子所著易義詩義詩
文凡五十卷弟汝霖汝方
  鄭俠
按宋史本傳俠字介夫福州福清人治平中隨父官
江寧閉戶苦學王安石知其名邀與相見稱獎之進
士高第調(diào)光州司法參軍安石居政府凡所施行民
間不以為便光有疑獄俠讞議傳奏安石悉如其請
俠感為知己思欲盡忠秩滿徑入都時初行試法之
令選人中式者超京官安石欲使以是進俠以未嘗
習法辭三往見之問以所聞對曰青苗免役保甲市
易數(shù)事與邊鄙用兵在俠心不能無區(qū)區(qū)也安石不
答俠退不復見但數(shù)以書言法之為民害者久之監(jiān)
安上門安石雖不悅猶使其子雱來語以試法方置
修經(jīng)局又欲辟為檢討更命其客黎東美諭意俠曰
讀書無幾不足以辱檢討所以來求執(zhí)經(jīng)相君門下
耳而相君發(fā)言持論無非以官爵為先所以待士者
亦淺矣果欲援俠而成就之取其所獻利民便物之
事行其一二使進而無愧不亦善乎是時免役法出
民商或以為苦雖負水舍發(fā)擔粥提茶之屬非納錢
者不得販鬻稅務索市利錢其末或重于本商人至
以死爭如是者不一俠因東美列其事未幾詔小夫
裨販者免征商之重者十損其七他皆無所行是時
自熙寧六年七月不雨至于七年之三月人無生意
東北流民每風沙霾曀扶攜塞道羸瘠愁苦身無完
衣并城民買麻籸麥麩合米為糜或茹木實草根至
身被鎖械而負瓦楬木賣以償官累累不絕俠知安
石不可諫悉繪所見為圖奏疏詣合門不納乃假稱
密急發(fā)馬遞上之銀臺司其略云去年大蝗秋冬亢
早麥苗焦枯五種不入群情懼死方春斬伐竭澤而
漁草木魚&#亦莫生遂災患之來莫之或御愿陛下
開倉廩賑貧乏取有司掊克不道之政一切罷之冀
下召和氣上應天心延萬姓垂死之命今臺諫充位
左右輔弼又皆貪猥近利使夫抱道懷識之士皆不
欲與之言陛下以爵祿名器駕馭天下忠賢而使人
如此甚非宗廟社稷之福也竊聞南征北伐者皆以
其勝捷之勢山川之形為圖來獻料無一人以天下
之民質(zhì)妻鬻子斬桑壞舍流離逃散遑遑不給之狀
上聞者臣謹以逐日所見繪一圖但經(jīng)眼目已可涕
泣而況有甚于此者乎如陛下行臣之言十日不雨
即乞斬臣宣德門外以正欺君之罪疏奏神宗反復
觀圖長吁數(shù)四袖以入是夕寢不能寐翌日命開封
體放免行錢三司察市易司農(nóng)發(fā)常平倉三衛(wèi)具熙
河所用兵諸路上民物流散之故青苗免役權(quán)息追
呼方田保甲并罷凡十有八事民間歡叫相賀又下
責躬詔求言越三日大雨遠近沾洽輔臣入賀帝示
以俠所進圖狀且責之皆再拜謝安石上章求去外
間始知所行之由群奸切齒遂以俠付御史治其擅
發(fā)馬遞罪呂惠卿鄧綰言于帝曰陛下數(shù)年以來忘
寐與食成此美政天下方被其賜一旦用狂夫之言
罷廢殆盡豈不惜哉相與環(huán)泣于帝前于是新法一
切如故安石去惠卿執(zhí)政俠又上疏論之仍取唐魏
征姚崇宋璟李林甫盧杞傳為兩軸題曰正直君子
邪曲小人事業(yè)圖跡在位之臣暗合林甫輩而反于
崇璟者各以其類復為書獻之并言禁中有被甲登
殿等事惠卿奏為謗訕編管汀州御史臺吏楊忠信
謁之曰御史緘默不言而君上書不已是言責在監(jiān)
門而臺中無人也取懷中名臣諫疏二帙授俠曰以
此為正人助惠卿暴其事且嗾御史張琥并劾馮京
為黨與俠行至太康還對獄獄成惠卿議致之死帝
曰俠所言非為身也忠誠亦可嘉豈宜深罪但徙英
州既至得僧屋將壓者居之英人無貧富貴賤皆加
敬爭遣子弟從學為筑室以遷哲宗立始得歸蘇軾
孫覺表言之以為泉州教授元符三年再竄于英徽
宗立赦之仍還故官又為蔡京所奪自是不復出布
衣糲食屏處田野然一言一話未嘗忘君宣和元年
卒年七十九里人揭其閭為鄭公坊州縣皆祀之于
學紹熙初詔贈朝奉郎官其孫嘉正為山陰尉
  呂大忠
按宋史本傳大忠字進伯登第為華陰尉晉城令韓
絳宣撫陜西以大忠提舉永興路義勇改秘書丞檢
詳樞密院吏兵房文字令條義勇利害大忠言養(yǎng)兵
猥眾國用日屈漢之屯田唐之府兵善法也弓箭手
近于屯田義勇近于府兵擇用一焉兵屯可省矣為
簽書定國軍判官熙寧中王安石議遣使諸道立緣
邊封溝大忠與范育被命俱辭行大忠陳五不可以
為懷撫外國恩信不洽必致生患罷不遣令與劉忱
使契丹議伐北地會遭父喪起復知代州契丹使蕭
素梁&#至代設(shè)次據(jù)主席大忠與之爭乃移次于長
城北換西上合門使知石州大忠數(shù)與素&#會凡議
屢以理折之素&#稍屈已而復使蕭禧來求代北地
神宗召執(zhí)政與大忠忱議將從其請大忠曰彼遣一
使來即與地五百里若使魏王英&#來求關(guān)南則何
如神宗曰卿是何言也對曰陛下既以臣言為不然
恐不可啟其漸忱曰大忠之言社稷大計愿陛下熟
思之執(zhí)政知不可奪議卒不決罷忱還三司大忠亦
終喪制其后竟以分水嶺為界焉元豐中為河北轉(zhuǎn)
運判官言古者理財視天下猶一家朝廷者家外計
者兄弟居雖異而財無不同今有司惟知出納之名
有余不足未嘗以實告上故有余則取之不足莫之
與甚大患也乃上生財養(yǎng)民十二事徙提點淮西刑
獄時河決飛蝗為災大忠入對極論之詔歸故官元
佑初歷工部郎中陜西轉(zhuǎn)運副使知陜州以直龍圖
閣知秦州進寶文閣待制夏人自犯麟府環(huán)慶后遂
絕歲賜欲遣使謝罪神宗將許之大忠言夏人強則
縱困則服今陽為恭順實懼討伐宜且命邊臣詰其
所以來之辭若惟請是從彼將有以窺我矣初郡糴
民粟豪家因之制操縱之柄大忠選僚采自旦入倉
雖斗升亦受不使有所壅閼民喜爭運粟于倉負錢
而去得百余萬斛馬涓以進士舉首入幕府自稱狀
元大忠謂曰狀元云者及第未除官之稱也既為判
官則不可今科舉之習既無用修身為己之學不可
不勉又教以臨政治民之要涓自以為得師焉謝良
佐教授州學大忠每過之聽講論語必正襟斂容曰
圣人言行在焉吾不敢不肅嘗獻言夏人戍守之外
戰(zhàn)士不過十萬吾三路之眾足以當之矣彼屢犯王
略一不與校臣竊羞之紹圣三年加寶文閣直學士
知渭州付以秦渭之事奏言關(guān)陜民力未裕士氣沮
喪非假之歲月未易枝梧因請以職事對大抵欲以
計徐取橫山自汝遮殘井迤邐進筑不求近功既而
鍾傅城安西王文郁亦用事章惇曾布主之大忠議
不合又乞以所進職為大防量移惇布陳其所言與
元佑時異徙知同州旋降待制致仕卒詔復學士官
佐其葬
  劉述
按宋史本傳述字孝叔湖州人舉進士為御史臺主
簿知溫耀真三州提點江西刑獄累官都官員外郎
六年不奏考功課知審官院胡宿言其沉靜有守特
遷兵部員外郎改荊湖南北京西路轉(zhuǎn)運使再以覃
恩遷刑部郎中神宗立召為侍御史知雜事又十一
年不奏課帝知其久次授吏部郎中嘗言去奢當自
后宮始章辟光宜誅高居簡宜黜張方平不當參大
政王拱辰不當除宣徽使皆不報滕甫為中丞述將
論之甫聞先請對甫退述乃言甫為言官無所發(fā)明
且擿其隱慝帝曰甫遇事輒爭裨益甚多但外人不
知耳甫談卿美不輟口卿無言也王安石參知政事
帝下詔專令中丞舉御史不限官高累趙抃爭之弗
得述言舊制舉御史官須中行員外郎至太常博士
資任須實歷通判又必翰林眾學士與本臺丞雜互
舉蓋眾議僉舉則各務盡心不容有偏蔽私愛之患
今專委中丞則愛憎在于一己若一一得人猶不至
生事萬一非其人將受權(quán)臣屬托自立黨援不附己
者得以中傷媒孽誣陷其蔽不一夫變更法度其事
不輕而止是參知政事二人同書札子且宰相富&#
暫謁告曾公亮已入朝臺官今不闕人何至急疾如
此愿收還前旨俟&#出與公亮同議然后行之弗聽
述兼判刑部安石爭謀殺刑名述不以為是及&#下
述封還中書奏執(zhí)不已安石白帝詔開封府推官王
克臣劾述罪于是述率御史劉琦錢顗共上疏曰安
石執(zhí)政以來未逾數(shù)月中外人情囂然胥動蓋以專
肆胸臆輕易憲度無忌憚之心故也陛下任賢求治
常若饑渴故置安石政府必欲致時如唐虞而反操
管商權(quán)詐之術(shù)規(guī)以取媚遂與陳升之合謀侵三司
利柄取為己功開局設(shè)官用八人者分行天下驚駭
物聽動搖人心去年因許遵文過飾非妄議自首按
問之法安石任一偏之見改立新議以害天下大公
章辟光獻岐邸遷外之說疏間骨肉罪不容誅呂誨
等連章論奏乞加竄逐陛下雖許其請安石獨進瞽
言熒惑圣聽陛下以為愛己隱忍不行先朝所立制
度自宜世世子孫守而勿失乃欲事事更張廢而不
用安石自應舉歷官尊尚堯舜之道以倡率學者故
士人之心靡不歸向謂之為賢陛下亦聞而知之遂
正位公府遭時得君如此之專乃首建財利之議務
為容悅言行乖戾一至于此剛狠自任則又甚焉奸
詐專權(quán)之人豈宜處之廟堂以亂國紀愿早罷逐以
慰安天下元元之心曾公亮位居丞&#不能竭忠許
國反有畏避之意陰自結(jié)援以固寵久妨賢路亦宜
斥免趙抃則括囊拱手但務依違大臣事君豈當如
是疏上安石奏先貶琦顗監(jiān)處衢州鹽務公亮疑太
重安石曰蔣之奇亦降監(jiān)當從之司馬光乃上疏曰
臣聞孔子曰守道不如守官孟子曰有言責者不得
其言則去此古今通義人臣之大節(jié)也彼謀殺已傷
自首刑名天下皆知其非朝廷既違眾議而行之又
以守官之臣而罪之臣恐失天下之心也夫食鷹鹯
者求其鷙也鷙而烹之將安用哉今琦顗所坐不過
疏直乃以迕犯大臣猥加譴謫恐臣下自此以言為
諱乞還其本資以靖群聽不報開封獄具述三問不
承安石欲置之獄光又與范純?nèi)薁幹俗h貶為通
判帝不許以知江州逾歲提舉崇禧觀卒年七十二
紹興初贈秘閣修撰
  呂陶
按宋史本傳陶字元鈞成都人蔣堂守蜀延多士入
學親程其文嘗得陶論集諸生誦之曰此賈誼之文
也陶時年十三一坐皆驚由是禮諸賓筵一日同游
僧舍共讀寺碑酒闌堂索筆書碑十紙行斷句闕以
示陶曰老夫不能盡憶子為我足之陶書以獻不繆
一字中進士第調(diào)銅梁令民氏姊妹三人冒隱幼
弟田弟壯訴官不得直貧至庸奴于人及是又訴陶
一問三人服罪弟泣拜愿以田半作佛事以報陶曉
之曰三姊皆汝同氣方汝幼時適為汝主之爾不然
盡為他人所欺與其捐半供佛曷若遺姊復為兄弟
顧不美乎弟又拜聽命知太原壽陽縣府帥唐介辟
簽書判每暇日促膝晤語告以立朝事君大節(jié)曰君
廊廟人也以介薦應熙寧制科時王安石從政用新
法陶對策枚數(shù)其過大略謂賢良之旨貴犯不貴隱
臣愚敢忘斯義陛下初即位愿不惑理財之說不間
老成之謀不興疆場之事陛下措意立法自謂庶幾
堯舜顧陛下之心如此天下之論如彼獨不反而思
之乎及奏第神宗顧安石取卷讀讀未半神色喪阻
神宗覺之使馮京竟讀謂其言有理司馬光范鎮(zhèn)見
陶皆曰自安石用事吾輩言不復效不意君及此平
生聞望在茲一舉矣安石既怒孔文仲科亦隨罷陶
雖入等纔通判蜀州張商英為御史請廢永康軍下
旁郡議陶以為不可及知彭州威茂夷入寇陶召大
姓潛具守備城門啟閉如平時因以永康前議上于
朝軍遂不廢王中正為將蜀道畏事之甚謹而其所
施悉謬盭陶奏召還之李杞蒲宗閔來榷茶西州騷
動陶言川蜀產(chǎn)茶視東南十不及一諸路既皆通商
兩川獨蒙禁榷茶園本是稅地均出賦租自來敷賣
以供衣食蓋與解鹽晉礬不同今立法太嚴取息太
重遂使良民枉陷刑辟非陛下仁民愛物之意也宗
閔怒劾其沮敗新法責監(jiān)懷安商稅或往吊之陶曰
吾欲假外郡之虛名救蜀民百萬之實禍幸而言行
所濟多矣敢有榮辱進退之念哉起知廣安軍召為
司門郎中元佑初擢殿中侍御史首獻邪正之辨曰
君子小人之分辨則王道可成雜處于朝則政體不
純今蔡確韓縝張璪章惇在先朝則與小人表里為
賊民害物之政使人主德澤不能下流在今日則觀
望反復為異時子孫之計安燾李清臣又依阿其間
以伺勢之所在而歸之昔者負先帝今日負陛下愿
亟加斥逐以清朝廷于是數(shù)人相繼罷去時議行差
役陶言郡縣風俗異制民之貧富不均當此更法之
際若不預設(shè)防禁則民間雖無納錢之勞反有偏頗
之害莫若以新舊二法裁量厥中會陶謁告歸詔于
本道定議陶考究精密民以為便還朝遂正兩路轉(zhuǎn)
運使李琮蒲宗閔之罪又奏十事皆利害切于蜀者
蘇軾策館職為朱光庭所論軾亦乞補郡爭辨不已
陶言臺諫當徇至公不可假借事權(quán)以報私隙議者
皆謂軾嘗戲薄程頤光庭乃其門人故為報怨夫欲
加軾罪何所不可必指其策問以為譏謗恐朋黨之
敝自此起矣由是兩置之陶與同列論張舜民事不
合傅堯俞王巖叟攻之太皇太后不納遷陶左諫議
繼出為梓州淮西成都路轉(zhuǎn)運副使入拜右司郎中
起居舍人大臣上殿有乞屏左右及史官者陶曰屏
左右已不可況史官乎大臣奏事而史官不得聞是
所言私也詔定為令遷中書舍人奉使契丹歸乞修
邊備哲宗喜曰臣僚言邊事惟及陜西不及河北殊
不知河北有警則十倍陜西矣卿言甚善進給事中
哲宗始親政陶言太皇保佑九年陛下所深知尊而
報之惟恐不盡然臣猶以無可疑為疑不必言而言
萬一有奸邪不正之謀上惑淵聽謂某人宜復用某
事宜復行此乃治亂安危之機不可不察也俄以集
賢院學士知陳州徙河陽潞州例奪職再貶庫部員
外郎分司徽宗立復集賢殿修撰知梓州致仕卒年
七十七
  呂希純
按宋史呂公著傳公著子希純字子進登第為太常
博士元佑祀明堂將用皇佑故事并饗天地百神皆
以祖宗配希純言皇佑之禮事不經(jīng)見嘉佑既已厘
正至元豐中但以英宗配上帝悉罷從祀群神得嚴
父之義請循其式從之歷宗正太常秘書丞哲宗議
納后希純請考三代&#禮參祖宗之制博訪令族參
求德配凡世俗所謂勘婚之書淺陋不經(jīng)且一切屏
絕以防附會遷著作郎以父諱不拜擢起居舍人權(quán)
太常少卿宣仁太后崩希純慮奸人乘間進說搖主
聽即上疏曰自元佑初年太皇聽斷所用之人皆宿
有時望所行之事皆人所愿行唯是過惡得罪之徒
日伺變故捭闔規(guī)利今必以更改神宗法度為說臣
以為先帝之功烈萬世莫掩間有數(shù)事為小人所誤
勢雖頗有損益在于圣德固無所虧且英宗神宗何
嘗不改真宗仁宗之政亦豈盡用太祖太宗之法乎
小人既誤先帝復欲誤陛下不可不察未幾拜中書
舍人同修國史內(nèi)侍梁從政劉惟簡除內(nèi)省押班希
純以親政之始首錄二人無以示天下持不行由是
閹寺側(cè)目或于庭中指以相示曰此繳還二押班詞
頭者也章惇既相出為寶文閣待制知亳州諫官張
商英憾希純攻之力又以外親嫌連徙睦州歸州自
京東而之浙西自浙西而上三峽名為易地實困之
也公著追貶希純亦以屯田員外郎分司南京居金
州又責舒州團練副使安置建中靖國元年還為待
制知瀛州徽宗聞其名數(shù)稱之曾布忌希純因其請
覲未及見亟以邊遽趣遣之俄改潁州入崇寧黨籍
卒年六十
  曾
按宋史本傳字子開舉進士調(diào)黃巖簿用薦為鄭
州教授擢崇文校書館閣??奔鎳颖O(jiān)直講同知
太常禮院太常自秦以來禮文殘缺先儒各以臆說
無所稽據(jù)在職多所厘正親祠皇地祗于北郊蓋
自發(fā)之異論莫能奪其議兄布以論市易事被責
亦奪主簿滯于館下又多希旨窺伺者眾皆危之
恬然無慍曾公亮薨肇狀其行神宗覽而嘉之遷
國史編修官進吏部郎中遷右司為神宗實錄檢討
元佑初擢起居舍人未幾為中書舍人論葉康直知
秦州不當執(zhí)政訝不先白御史因攻之求去范純
仁語于朝曰若善人不見容吾輩不可居此矣力為
之言乃得釋門下侍郎韓維奏范百祿事太皇太后
以為讒毀出守鄧言維為朝廷辯邪正是非不可
以疑似逐不草制諫議大夫王覿以論胡宗愈出守
潤肇言陛下寄腹心于大臣寄耳目于臺諫二者相
須闕一不可今覿論執(zhí)政即去之是愛腹心而涂耳
目也帝悟加覿直龍圖閣太皇受冊詔遵章獻故事
御文德殿言天圣初兩制定議受冊崇政仁宗特
改焉此蓋一時之制今帝述仁宗故事以極崇奉孝
敬之誠可謂至矣臣竊謂太皇當于此時特下詔揚
帝孝敬之誠而固執(zhí)謙德屈從天圣兩制之議止于
崇政則帝孝愈顯太皇之德愈尊矣坤成節(jié)上壽議
令百官班崇政又言天圣三年近臣班殿廷百官
止請內(nèi)東門拜表至九年始御會慶今太皇盛德不
肯自同章獻宜如三年之制并從之四年春旱有司
猶請春宴同彭汝礪上疏曰天災方作正君臣側(cè)
身畏懼之時乃相與飲食燕樂恐無以消復天變翼
日有旨罷宴蔡確貶新州先與汝礪相約極論會
除給事中汝礪獨封還制書言者謂賣友略不自
辨以寶文閣待制知潁州徙鄧齊陳州應天府七年
入為吏部侍郎在禮院時啟親祠北郊之議是歲
當郊堅抗前說既而合祭天地乃自劾改刑部請
不已出知徐州徙江寧府帝親政更用舊臣數(shù)稱
議禮趣入對言人主雖有自然之圣質(zhì)必賴左右
前后得人以為立政之本宜于此時選忠信端良之
士置諸近班以參謀議備顧問與夫深處法宮親近
御其損益相去萬萬矣貴近惡其語出知瀛州與
兄布易地時方治實錄譏訕罪降為滁州稍復集賢
殿修撰歷泰州海州徽宗即位復召為中書舍人日
食四月朔當降詔求言具述帝旨詔下投匭者如
織章惇惡之欲因事去帝不聽元佑臣僚被譴者
咸以赦恩甄敘請并錄死者作訓詞哀厚惻怛讀
者為之感愴遷翰林學士兼侍讀諫官陳瓘給事中
龔原以言得罪無敢救極力論解時論者謂元佑
紹圣均為有失兄布傳帝命使作詔諭天下見
帝言陛下思事皇極以消弭朋黨須先分別君子小
人賞善罰惡不可偏與開說備至已而詔從中出布
之拜相適當制國朝學士弟草兄制唯韓維與
為衣冠榮建中靖國元年太史奏日又當食四月
請對言比歲日食正陽咎異章著陛下簡儉清凈之
化或衰于前聲色玩服之好或萌于心忠邪賢不肖
或有未辨賞慶刑威或有未當左右阿諛壅蔽矯舉
民&#失職郁不得伸此宜反復循省痛自克責以塞
天變言發(fā)涕下帝悚然順納兄布在相位引故事避
禁職拜龍圖閣學士提舉中太一宮未幾出知陳州
歷太原應天府揚定二府崇寧初落職謫知和州徙
岳州繼貶濮州團練副使安置汀州四年歸潤而卒
年六十一自熙寧以來四十年大臣更用事邪正相
軋黨論屢起身更其間數(shù)不合兄布與韓忠彥并
相日夕傾危之既居外移書告之曰兄方得君當
引用善人翼正道以杜惇卞復起之萌而數(shù)月以來
所謂端人吉士繼跡去朝所進以為輔佐侍從臺諫
往往皆前日事惇卞者一旦勢異今日必首引之以
為固位計思之可為慟哭比來主意已移小人道長
進則必論元佑人于帝前退則盡排元佑者于要路
異時惇卞縱未至一蔡京足以兼二人可不深慮布
不能從未幾京得政布與俱不免天資仁厚而
容貌端嚴自少力學博覽經(jīng)傳為文溫潤有法更十
一州類多善政紹興初謚曰文昭子統(tǒng)至左諫議大

  陳軒
按宋史本傳軒字元輿建州建陽人進士第二授平
江軍節(jié)度推官元佑中為禮部郎中徐王翊善再遷
中書舍人上疏言祖宗舊制諸道帥守使者辭見之
日并召對便殿非特可以周知利害亦可觀閱人才
今視朝數(shù)刻而退惟執(zhí)政大臣得在帝所或經(jīng)旬閱
月臺諫官乃得覲余皆無因而前殆非所謂廣覽兼
聽之道愿詔有司使如故事又言所在巡檢招惰游
惡少以隸工軍習暴橫為田野患請使以廂卒代皆
從之高麗入貢軒館客其使求布歷代史策府元龜
抄鄭衛(wèi)曲譜皆為上聞禮部尚書蘇軾劾其失體以
龍圖閣待制知廬州徙杭州江寧穎昌府徽宗立為
兵部侍郎兼侍讀論監(jiān)司守臣數(shù)易之弊如江淮發(fā)
運使十五年間至更三十二人愿稍久其任又言比
更定役法欲以寬民力而有司生事急切茍營贏羨
散青苗以抑兼并拯難困不當以散多予賞入侍經(jīng)
闈每勸帝以治貴清凈愿法文景之恭儉帝頗聽行
之加龍圖閣直學士知成都府不行改杭州福州卒
年八十四
  路昌衡
按宋史本傳昌衡字持正開封祥符人起進士至太
常博士參鞫陳世儒獄逮治苛峻至士大夫及命婦
皆不免遷右司員外郎歷江淮發(fā)運陜西轉(zhuǎn)運副使
知廣州徙荊南又徙潭州加直龍圖閣知慶州紹圣
中召為衛(wèi)尉大理卿遷工部侍郎俄以寶文閣待制
知開封府李清臣有狂婦人之訴昌衡致之重辟出
知瀛州徙永興軍進直學士知成都徽宗立應詔上
書曰頻年以來西方用兵致興大役利源害政佞臣
蔽主四者皆陰之過盛自陜以西民力傷殘人不聊
生災異之變生于天地之不和起于人心之怨望故
妖星出見大河橫決秋雨霖淫諸路饑饉殍死道路
妻子棄捐破析貲儲以應星火之令勤勞憔悴多不
生還人心如此而欲其無怨難矣俄坐清臣獄事責
司農(nóng)少卿分司居郢州明年起為滁州定州復直學
士知開封府乞嚴告捕虛妄之法以靖訐訴徙南京
留守又坐前上書事落職入黨籍卒宣和五年贈龍
圖閣學士
  茍簡 茍聳
按四川總志簡聳資陽人兄弟名振于元豐間宣和
中同聲對策排奸佞簡為蔡京所殺聳以三舍生授
營州文學
  韓宗武
按宋史韓縝傳縝子宗武第進士韓忠彥鎮(zhèn)瀛州辟
為河間令值河溢增堤護城吏率兵五百伐材近郊
雖墓木亦不免父老遮道泣宗武入府白罷之徽宗
即位為秘書丞因日食上疏言近世事有微漸而不
可不察者五大臣不畏公論小臣趨利附下一也人
主怠于政事威柄下移怨讟歸上二也左右無輔拂
之士守邊無御侮之臣三也開境土以速邊患耗賦
財以弊民力四也歲谷不登倉庾空竭民人流亡盜
賊數(shù)起五也根治朋黨追復私怨正士黜廢耆老殲
亡旋起大獄害及善類文章號令衰于前世大河決
溢饑饉薦臻執(zhí)政大臣人懷異意排去舊怨以立新
黨徒為紛紛無憂國忘家之慮誠愿躬攬權(quán)綱收還
威柄敷言奏功考察名實不以侍御之好鐘鼓之娛
為樂仁祖惻怛至誠以收天下之心神宗厲精不息
以舉天下之事皆所宜法不報哲宗將祔廟中旨索
省中書畫甚急宗武言先帝祔廟陛下哀慕方深而
丹青之玩取索不已播之于外懼損圣德陛下踐阼
如日初升當講劘典訓開廣圣學好玩易志正古人
所戒也疏入皇太后見之怒曰是皆內(nèi)侍數(shù)輩所為
爾欲盡加罰帝委曲申救乃已明日太后對宰相獎
嘆令俟諫官員闕即用之尋除都官員外郎改開封
府推官丐外為淮南轉(zhuǎn)運判官前使者貸上供錢禁
庭遣使來索宗武奏其狀詞極鯁切坐貶秩罷歸久
之蔡京欲以知潁州帝語秘書事京不敢復言遂致
仕官累大中大夫年八十二卒
  崔鶠
按宋史本傳鶠字德符雍丘人父毗徙居潁州遂為
陽翟人登進士第調(diào)鳳州司戶參軍筠州推官徽宗
初立以日食求言鶠上書曰臣聞諫爭之道不激切
不足以起人主意激切則近訕謗夫為人臣而有訕
謗之名此讒邪之論所以易乘而世主所以不悟天
下所以卷舌吞聲而以言為戒也臣嘗讀史見漢劉
陶曹鸞唐李少良之事未嘗不掩卷興嗟矯然有山
林不反之意比聞國家以日食之異詢求直言伏讀
詔書至所謂言之失中朕不加罪蓋陛下披至情廓
圣度以來天下之言如此而私秘所聞不敢一吐是
臣子負陛下也方今政令煩苛民不堪擾風俗險薄
法不能勝未暇一二陳之而特以判左右之忠邪為
本臣至自草萊不識朝廷之士特怪左右之人有指
元佑之臣為奸黨者必邪人也使?jié)h之黨錮唐之牛
李之禍將復見于今日甚可駭也夫毀譽者朝廷之
公議故責授朱崖軍司戶司馬光左右以為奸而天
下皆曰忠今宰相章惇左右以為忠而天下皆曰奸
此何理也臣請略言奸人之跡夫乘時抵巇以盜富
貴探微揣端以固權(quán)寵謂之奸可也包苴滿門私謁
踵路陰交不逞密結(jié)禁廷謂之奸可也以奇伎淫巧
蕩上心以倡優(yōu)女色敗君德獨操賞刑自報恩怨謂
之奸可也蔽遮主聽排斥正人微言者坐以刺譏直
諫者陷以指斥以杜天下之言掩壅蔽之罪謂之奸
可也凡此數(shù)者光有之乎惇有之乎夫有其實者名
隨之無其實而有其名誰肯信之傳曰謂狐為貍非
特不知狐又不知貍是故以佞為忠必以忠為佞于
是乎有繆賞濫罰賞繆罰濫佞幸徜徉如此而國不
亂未之有也光忠信直諒聞于華夷雖古名臣未能
遠過而謂之奸是欺天下也至如惇狙詐兇險天下
士大夫呼曰惇賊貴極宰相人所具瞻以名呼之又
指為賊豈非以其孤負主恩玩竊國柄忠臣痛憤義
士不服故賤而名之指其實而號之以賊邪京師語
曰大惇小惇殃及子孫謂惇與御史中丞安惇也小
人譬之蝮蝎其兇忍害人根乎天性隨遇必發(fā)天下
無事不過賊陷忠良破善類至緩急危疑之際必有
反復賣國跋扈不臣之心比年以來諫官不論得失
御史不劾奸邪門下不駁詔令共持喑默以為得計
昔李林甫竊相位十有九年海內(nèi)怨痛而人主不知
頃鄒浩以言事得罪大臣拱而觀之同列無一語者
又從而擠之夫以股肱耳目治亂安危所系而一切
若此陛下雖有堯舜之聰明將誰使言之誰使行之
夫日者陽也食之者陰也四月正陽之月陽極盛陰
極衰之時而陰干陽故其變?yōu)榇笪┍菹挛诽焱?br />明命大運干剛大明邪正毋違經(jīng)義毋郁民心則天
意解矣若夫伐鼓用幣素服徹樂而無懿德善政之
實非所以應天也帝覽而善之以為相州教授后蔡
京復籍上書人以鶠為邪等免所居官久之調(diào)績溪
令移病歸始居郟城治地數(shù)畝為婆娑園屏處十余
年人無貴賤長少悉尊師之宣和六年起通判寧化
軍召為殿中侍御史既至而欽宗即位授右正言上
疏曰六月一日詔書詔諫臣直論得失以求實是有
以見陛下求治之切也數(shù)十年來王公卿相皆自蔡
京出要使一門生死則一門生用一故吏逐則一故
吏來更持政柄無一人立異無一人害己者此京之
本謀也安得實是之言聞于陛下哉諫議大夫馮澥
近上章曰士無異論太學之盛也澥尚敢為此奸言
乎王安石除異己之人著三經(jīng)之說以取士天下靡
然雷同陵夷至于大亂此無異論之效也京又以學
校之法馭士人如軍法之馭卒伍一有異論累及學
官若蘇軾黃庭堅之文范鎮(zhèn)沈括之雜說悉以嚴刑
重賞禁其收藏其苛錮多士亦已密矣而澥猶以為
太學之盛欺罔不巳甚乎原京與澥罪乃天地否泰
所系國家治亂由之以分不可忽也仁宗英宗選敦
樸敢言之士以遺子孫安石目為流俗一切逐去司
馬光復起而用之元佑之治天下安于泰山及章惇
蔡京倡為紹述之論以欺人主紹述一道德而天下
一于諂佞紹述同風俗而天下同于欺罔紹述理財
而公私竭紹述造士而人材衰紹述開邊而塞塵犯
闕矣元符應詔上書者數(shù)千人京遣腹心考定之同
己為正異己為邪澥與京同者也故列于正京之術(shù)
破壞天下于茲極矣尚忍使其余&#再破壞邪京奸
邪之計大類王莽而朋黨之眾則又過之愿斬之以
謝天下累章極論時議歸重忽得攣疾不能行三求
去帝惜之不許呂好問徐秉哲為言乃以龍圖閣直
學士主管嵩山崇福宮命下而卒鶠平生為文至多
輒為人取去篋無留者尢長于詩清峭雄深有法度
無子&#衛(wèi)昂集其遺文為三十卷傳于世
  胡寅
按宋史本傳寅字明仲安國弟之子也寅將生弟婦
以多男欲不舉安國妻夢大魚躍盆水中急往取而
子之少桀黠難制父閉之空閣其上有雜木寅盡刻
為人形安國曰當有以移其心別置書數(shù)千卷于其
上年余寅悉成誦不遺一卷游辟雍中宣和進士甲
科靖康初以御史中丞何薦召除秘書省校書郎
楊時為祭酒寅從之受學遷司門員外郎金人陷京
師議立異姓寅與張浚趙鼎逃太學中不書議狀張
邦昌偽立寅棄官歸言者劾其離次降一官建炎三
年高宗幸金陵樞密使張浚薦為駕部郎官尋擢起
居郎金人南侵詔議移蹕之所寅上書曰昨陛下以
親王介弟出師河北二圣既遷則當糾合義師北向
迎請而遽膺翊戴亟居尊位斬戮直臣以杜言路南
巡淮海偷安歲月敵入關(guān)陜漫不捍御盜賊橫潰莫
敢誰何元元無辜百萬涂地方且制造文物講行郊
報自謂中興金人乘虛直搗行在匹馬南渡淮甸流
血迨及返正寶位移蹕建康不為久圖一向畏縮遠
避此皆失人心之大者也自古中興之主所以能克
復舊物者莫不本于憤恥恨怒不能報怨終不茍已
未有乘衰微闕絕之后固陋以為榮茍且以為安而
能久長無禍者也黃潛善與汪伯彥方以乳嫗護赤
子之術(shù)待陛下曰上皇之子三十人今所存惟圣體
不可不自重愛曾不思宗廟則草莽湮之陵闕則
鍤驚之堂堂中華戎馬生之潛善伯彥所以誤陛下
陷陵廟蹙土宇喪生靈者可勝罪乎本初嗣服既不
為迎二圣之策因循遠狩又不為守中國之謀以致
于今德義不孚號令不行刑罰不威爵賞不勸若不
更轍以救垂亡則陛下永負孝悌之愆常有父兄之
責人心一去天命難恃雖欲羈棲山??址菫樽匀?br />之計愿下詔曰繼紹大統(tǒng)出于臣庶之諂而不悟其
非巡狩東南出于僥幸之心而不虞其禍金人逆天
亂倫朕義不共天志思雪恥父兄旅泊陵寢荒殘罪
乃在予無所逃責以此號召四海聳動人心決意講
武戎衣臨陣按行淮襄收其豪英誓以戰(zhàn)伐天下忠
義武勇必云合響應陛下凡所欲為孰不如志其與
退保吳越豈可同年而語哉自古中國強盛如漢武
帝唐太宗其得志四裔必并吞掃滅極其兵力而后
已中國禮義所自出也恃強凌弱且如此今乃以仁
慈之道君子長者之事望于兇頑之粘罕豈有是理
哉今日圖復中興之策莫大于罷絕和議以使命之
幣為養(yǎng)兵之資不然則僻處東南萬事不競納賂則
孰富于京室納質(zhì)則孰重于二圣反復計之所謂乞
和決無可成之理夫大亂之后風俗靡然欲丕變之
在于務實效去虛文治兵擇將誓戡大憝者孝弟之
實也遣使乞和冀幸萬一者虛文也屈己求賢信用
群策者求賢之實也外示禮貌不用其言者虛文也
不惟面從必將心改茍利于國即日行之者納諫之
實也和顏泛受內(nèi)惡切直者虛文也擢智勇忠直之
人待御以恩威結(jié)約以誠信者任將之實也親厚庸
奴等威不立者虛文也汰疲弱擇壯勇足其衣食申
明階級以變其驕悍之習者治軍之實也教習兒戲
紀律蕩然者虛文也遴選守刺久于其官痛刈奸贓
廣行寬恤者愛民之實也軍須戎具征求取辦蠲租
赦令茍以欺之者虛文也若夫保宗廟陵寢土地人
民以此六實者行乎其間則為中興之實政也陵廟
荒圮土宇日蹙衣冠黔首為血為肉以此六虛者行
乎其間則為今日虛文陛下戴黃屋建幄殿質(zhì)明輦
出房雉扇金爐夾侍兩陛仗馬衛(wèi)兵儼分儀式贊者
引百官入奉起居以此度日彼粘罕者晝夜厲兵跨
河越岱電掃中土遂有吞吸江湖蹂踐衡霍之意吾
方擁虛器茫然未知所之君子小人勢不兩立仁宗
皇帝在位得君子最多小人亦時見用然罪著則斥
君子亦或見廢然忠顯則收故其成當世之功貽后
人之輔者皆君子也至王安石則不然斥絕君子一
去而不還崇信小人一任則不改故其敗當時之政
為后世之害者皆小人也仁宗皇帝所養(yǎng)之君子既
日遠而銷亡矣安石所致之小人方蕃息而未艾也
所以誤國破家至毒至烈以致二圣屈辱羿莽擅朝
伏節(jié)死難者不過一二人此浮華輕薄之害明主之
所畏而深戒者也古之稱中興者曰撥亂世反之正
今之亂亦云甚矣其反正而興之在陛下其遂陵遲
不振亦在陛下昔宗澤一老從官耳猶能推誠感動
群賊北連懷衛(wèi)同迎二圣&#期密應者無慮數(shù)十萬
人何況陛下身為子弟欲北向而有為將見舉四海
為陛下用期以十年必能掃除妖沴遠迓父兄稱宋
中興其與惕息遁藏蹈危負恥如今日豈不天地相
絕哉疏入宰相呂頤浩惡其切直除直龍圖閣主管
江州太平觀二年五月詔內(nèi)外官各言省費裕國強
兵息民之策寅以十事應詔曰修政事備邊陲治軍
旅用人才除盜賊信賞罰理財用核名實屏諛佞去
奸慝疏上不報尋命知永州紹興四年十二月復召
為起居郎遷中書舍人賜三品服時議遣使入云中
寅上疏言女直驚動陵寢殘毀宗廟劫質(zhì)二圣乃吾
國之大讎也頃者誤國之臣遣使求和以茍歲月九
年于茲其效如何幸陛下灼見邪言漸圖恢復忠臣
義士聞風興起各思見效今無故陷庸臣之轍忘復
讎之義陳自辱之辭臣竊為陛下不取也若謂不少
貶屈如二圣何則自丁未以至甲寅所為卑辭厚禮
以問安迎請為名而遣使者不知幾人矣知二圣之
所在者誰歟聞二圣之聲音者誰歟得女直之要領(lǐng)
而息兵者誰歟臣但見丙午而后通和之使歸未息
肩而黃河長淮大江相繼失險矣夫女直知中國所
重在二圣所懼在劫質(zhì)所畏在用兵而中國坐受此
餌既久而不悟也天下謂自是必改圖矣何為復出
此謬計邪當今之事莫大于金人之怨欲報此怨必
殄此讎用復讎之議而不用講和之政使天下皆知
女直為不共戴天之讎人人有致死之心然后二圣
之怨可平陛下人子之職舉矣茍為不然彼或愿與
陛下歃盟泗水之上不知何以待之望圣意直以世
讎無可通之義寢罷使命高宗嘉納云胡寅論使事
詞旨剴切深得獻納論思之體召至都堂諭旨仍降
詔獎諭既而右仆射張浚自江上還奏遣使為兵家
機權(quán)竟反前旨寅復奏疏言今日大計只合明復讎
之義用賢修德息兵訓民以圖北向儻或未可則堅
守待時若夫二三其德無一定之論必不能有所立
寅既與浚異遂乞便郡就養(yǎng)始寅上言近年書命多
出詞臣好惡之私使人主命德討罪之詞未免玩人
喪德之失乞命詞臣以飾情相悅含怒相訾為戒故
寅所撰詞多誥誡于是妒忌者眾朝廷辨宣仁圣烈
之誣行遣章惇蔡卞皆宰臣面授其旨令寅撰進除
徽猷閣待制知邵州辭改集英殿修撰復以待制改
知嚴州又改知永州徽宗皇帝寧德皇后訃至朝廷
用故事以日易月寅上疏言禮讎不復則服不除愿
降詔旨服喪三年衣墨臨戎以化天下尋除禮部侍
郎兼侍講兼直學士院丁父憂免喪時秦檜當國除
徽猷閣直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俄乞致仕遂歸衡
州檜既忌寅雖告老猶憤之坐與李光書譏訕朝政
落職右正言章復劾寅不持本生母服不孝諫通鄰
好不忠責授果州團練副使新州安置檜死詔自便
尋復其官紹興二十一年卒年五十九寅志節(jié)豪邁
初擢第中書侍郎張邦昌欲以女妻之不許始安國
頗重秦檜之大節(jié)及檜擅國寅遂與之絕新州謫命
下即日就道在謫所著讀史管見數(shù)十萬言及論語
詳說皆行于世其為文根著義理有棐然集三十卷
  張&#
按宋史本傳&#字誠伯河間樂壽人登元佑六年進
士第累遷龍圖閣學士計度都轉(zhuǎn)運使高宗為兵馬
大元帥募諸道兵勤王&#飛挽踵道建議即元帥府
印給鹽鈔以便商旅不閱旬得緡錢五十萬以佐軍
高宗器重之命以便宜權(quán)大名尹兼北京留守馬步
軍都總管&#初聞二帝北行率副總管顏岐等三上
箋勸進最后&#上書極論中原不可一日無君高宗
為之感悟建炎改元為戶部尚書除同知樞密院事
措置戶部財用兼御營副使建言三河之民怨敵深
入骨髓恨不殲殄其類以報國家之仇請依唐人澤
潞步兵雄邊子弟遺意募民聯(lián)以什伍而寓兵于農(nóng)
使合力抗敵謂之巡社為法精詳前此論民兵者莫
及也詔集為書行之遷尚書左丞官至中書侍郎&#
善理財論錢谷利害猶指諸掌在朝諤諤有大臣節(jié)
然論議可否不形辭色未嘗失同列之歡卒謚忠穆
上每念之謂&#謀國盡忠遇事敢諫古之遺直也
  張根
按宋史本傳根字知常饒州德興人少入太學甫冠
第進士調(diào)臨江司理參軍遂昌令當改京秩以四親
在堂冀以父母之恩封大父母而貤妻封及母遂致
仕得通直郎如其志時年三十一鄉(xiāng)人之賢者彭汝
礪序其事自以為不及屏處十年曾布曾鄒浩及
本道使者上其行義徽宗召詣闕為帝言人主一日
萬幾所恃者是心耳一累于物則聰明智慮且耗賢
不肖混淆綱紀不振矣愿陛下清心省欲以窒禍亂
之原遂請罷錢塘制造局帝改容嘉美以為親賢宅
教授未幾通判杭州提舉江西常平內(nèi)侍走馬承受
舉劾一路以錢半給軍衣非是自轉(zhuǎn)運使郡守以下
皆罷根言東南軍法與西北殊此事行之百五十年
矣帥守監(jiān)司分朝廷憂顧使有罪猶當審處豈宜以
小奄尺紙空十郡吏哉詔皆令復還又言本道去歲
蠲租四十萬而戶部責償如初祖宗立發(fā)運上供額
而給本錢數(shù)百萬緡使廣糴以待用比希恩者乃獻
為羨余故歲計不足至為無名之斂詔貸所蠲租而
以糴本錢還之六路洪州失官錫系治兵吏千計根
曰此有司失于稽察之過也今羅取無罪之人責以
不可得之物何以召和氣乃罷其獄大觀中入對言
陛下幸滌煩苛破朋黨而士大夫以議論不一觀望
茍且莫肯自盡陛下毀石刻除黨籍與天下更始而
有司以大臣仇怨廢錮自如為治之害莫大于此愿
思所以勵&#之即命為轉(zhuǎn)運副使改淮南轉(zhuǎn)運使加
直龍圖閣上書請常平止聽納息以塞兼并下戶均
出役錢以絕奸偽市易惟取凈利以役商賈雖名若
非正然與和賈不讎其直什買而使之倍輸額外無
名無數(shù)之斂有間矣又請分與官為三科一縣令二
學官三縣丞曹州郡亦分三等明言其人某材堪充
某州某官某縣令吏部據(jù)以注擬則令選稍清視平
配硬差遠矣詔吏部戶部相度以聞根又以水災多
乞蠲租賦散活口米常平青苗米振貸流民詔褒諭
之徙兩浙辭不行乃具疏付驛遞奏大略謂今州郡
無兼月之儲太倉無終歲之積軍須匱乏邊備缺然
東南水旱盜賊間作西北二國窺伺日久安得不豫
為之計因條列茶鹽常平等利病之數(shù)遂言為今之
計當節(jié)其大者而莫大于土木之功今群臣賜一第
或費百萬臣所部二十州一歲上供財三十萬緡耳
曾不足給一第之用以寵元勛盛德猶慮不稱況出
于閭閻干澤者哉雖趙普韓琦佐命定策所未有愿
日削而月?lián)p之如金帛好賜之類亦不可不節(jié)也又
其次如錫帶其直雖數(shù)百緡亦必斂于數(shù)百家而后
足今乃下被仆隸使混淆公卿間賢不肖無辨如以
其左右趨走不欲墨綬當別為制度以示等威可也
書奏權(quán)幸側(cè)目謀所以中傷之者言交上帝察根誠
不之罪也尋以花石綱拘占漕舟官買一竹至費五
十緡而多入諸臣之家因力陳其弊益忤權(quán)幸乃擿
根所書奏牘注切草略為傲慢不恭責監(jiān)信州酒既
又言根非詆常平之法以搖紹述之政再貶濠州團
練副使安置郴州尋以討淮賊功得自便以朝散大
夫終于家年六十根性至孝父病蠱戒鹽根為食淡
母嗜河豚及蟹母終根不復食母方病每至雞鳴則
少蘇后不忍聞雞聲子燾
  周葵
按宋史本傳葵字立義常州宜興人少力學自鄉(xiāng)校
移籍京師兩學傳誦其文宣和六年擢進士甲科調(diào)
徽州推官高宗移蹕臨安諸軍交馳境上葵與判官
攝郡事應變敏速千里帖然教授臨安府未上吏部
侍郎陳與義密薦之召試館職將試復引對高宗曰
從班多說卿端正除監(jiān)察御史徙殿中侍御史在職
僅兩月言事至三十章且歷條所行不當事凡二十
條指宰相不任責高宗變色曰趙鼎張??先问马?br />假之權(quán)奈何遽以小事形跡之葵曰陛下即位已相
十許人其初皆極意委之卒以公議不容而去大臣
亦無固志假如陛下有過尚望大臣盡忠豈大臣有
過而言者一指乃便為形跡使彼過而不改罪戾日
深非所以保全之也高宗改容曰此論甚奇張浚議
北伐葵三章力言此存亡之機非獨安危所系或言
葵沮大計罷為司農(nóng)少卿以直秘閣知信州未上鼎
罷陳與義執(zhí)政改湖南提刑以親老易江東皆不就
和議已定被召論為國有道戰(zhàn)則勝守則固和則久
不然三者在人不在我矣除太常少卿時秦檜獨相
意葵前論事去必憾趙鼎再除殿中侍御史葵語人
曰元鎮(zhèn)已貶葵固不言雖門下客亦不及之也內(nèi)降
差除四人奏言愿陛下以仁祖為法大臣以杜衍為
法檜始不樂又論國用軍政士民三弊高宗曰國用
當藏之民百姓足則國用非所患又言薦舉改官之
弊宜聽減舉員詔吏部措置檜所厚權(quán)戶部尚書梁
汝嘉將特賜出身除兩府汝嘉聞葵欲劾之謂中書
舍人林待聘曰副端將論君矣待聘乘檜未趨朝亟
告之檜即奏為起居郎葵方待引檜下殿諭合門曰
周葵已得旨除起居郎參政李光擬除呂廣問館職
檜不許時有詔從官薦士葵以廣問應初不相知也
光既絀葵以附光落職主管玉隆觀復置秘閣起知
湖州移平江府時金使絡(luò)繹于道葵不為禮轉(zhuǎn)運李
椿年希檜旨劾之落職主管崇道觀屏居鄉(xiāng)閭憂患
頻仍人不能堪葵獨安之檜死復直秘閣知紹興府
過闕權(quán)禮部侍郎尋兼國子祭酒奏科舉所以取士
比年主司迎合大臣意取經(jīng)傳語可諛者為問目學
者競逐時好望詔國學并擇秋試考官精選通今博
古之士置之前列其穿鑿乖謬者黜之兼權(quán)給事中
侍御史湯鵬舉言葵以魏良臣薦躐處侍從呂廣問
葵之死黨乞并罷之太學生黃作詹淵率諸生都堂
投牒留葵翌日博士何等言于朝乞懲戒詔作淵
皆送五百里外州編管葵出知信州隨罷起知信州
引疾改提舉興國宮加直龍圖閣知太平州水壞圩
堤悉繕完凡百二十里傍郡圩皆沒惟當涂歲熟市
河久湮雨旸交病葵下令城中家出一夫官給之食
并力浚導公私便之進集英殿修撰敷文閣待制知
婺州孝宗即位除兵部侍郎兼侍講改同知貢舉兼
權(quán)戶部侍郎孝宗數(shù)手詔問錢谷出入葵奏陛下勞
心庶政日有咨詢?nèi)舫鋈艘獗斫窠晕⑽募毠蚀吮?br />有小人乘間欲售其私不可不察蓋指龍大淵曾覿
也孝宗色為動金主亮為其下所斃張浚自督府來
朝密言敵失泗州其懼罪者皆欲來歸愿遣軍渡淮
赴之此恢復之機也葵請對謂不可輕舉累數(shù)百言
及遣李顯忠邵宏淵取靈壁虹二縣敗績孝宗思其
言拜參知政事葵始終守自治之說兼權(quán)知樞密院
事臺諫交章言議和太速葵與陳康伯湯思退乞令
侍從臺諫集議眾益洶洶諸公待罪乞罷不許葵獨
留身固請孝宗曰卿何請之力也曰自預政以來每
與宰相論事有以為然而從者有不得已強從者有
絕不肯從者十常四五洎至榻前陛下又或不然大
率十事之中不從者七八安得不愧于心此臣所以
欲去也嘗乞召用侍從臺諫孝宗曰安得如卿直諒
者遂薦李浩龔茂良孝宗皆以為佳士次第用之太
常奏郊牛斃葵言春秋鼷鼠食牛角免郊況邊虞未
靖請展郊以符天意詔從之虞允文陳康伯相葵即
求退除資政殿學士提舉洞霄宮起知泉州告老加
大學士致仕閑居累年不以世故縈心淳熙元年正
月薨年七十有七上聞震悼贈正奉大夫后以子升
朝累贈太傳葵孝于事親當任子先孤侄其薨也幼
子與孫尚未命平生學問不泥傳注作圣傳詩二十
篇文集三十卷奏議五卷晚號惟心居士四年有司
請謚賜謚曰惠簡
  程振
按宋史本傳振字伯起饒州樂平人少有軼材入太
學一時名輩多從之游徽宗幸學以諸生右職除官
為辟雍錄升博士遷太常博士提舉京東西路學事
請立廟于鄒祀孟軻以公孫丑萬章樂正克等配食
從之提舉京西常平入為膳部員外郎監(jiān)察御史辟
雍國子司業(yè)左司員外郎兼太子舍人始至即言古
者大祭祀登馂受爵必以上嗣既禮經(jīng)所載且元豐
彝典具存昨天子展事明堂而殿下不預非所以尊
宗廟重社稷也太子矍然曰宮僚初無及此者由是
特加獎異方臘起振謂王黼宜乘此時建革天下弊
事以上當天意下順人心黼不懌曰上且疑黼挾寇
奈何振知黼忌其言趨而出然太子薦之甚力遂擢
給事中黼白振資淺且雅長書命請以為中書舍人
侍郎馮熙載出知亳州黼怨熙載欲振詆以丑語振
不肯黼使言者劾為黨罷提舉沖佑觀居三年后還
故官靖康元年進吏部侍郎為欽宗言柄臣不和論
議多駁詔令輕改失于事幾金人交兵半歲而至今
不解者以和戰(zhàn)之說未一故也裁抑濫賞如白黑易
分而數(shù)月之間三變其議以私心不除各蔽其黨故
也今日一人言之以為是而行明日一人言之以為
非而止或圣斷喻度而不暇疇咨或大臣偏見而遂
形播告所以動未必善處未必宜乃輒為之反汗其
勢不得不爾也時金兵至河北振請糾諸道兵掎角
擊之曰彼猖獗如此陛下尚欲守和議而不使之少
有懲艾乎上嗟味其言而牽于外廷不能用拜開封
尹故時大辟有情可矜多奏取原貸崇寧以來議者
謂輦轂先彈壓率便文殺之振請復舊制詔捕亡命
卒得數(shù)千人振請以隸步軍而除其罪步軍司欲論
其法振曰方多事之際而一日殺數(shù)千人必大駭觀
聽乃盡釋之改刑部侍郎金騎在郊邀車駕出城振
為何言宜思所以折之之策不從未幾及于難
年五十七金人去從子庭訪得其首歸葬之初王黼
使其客沈積中圖燕振戒以后禍積中懼而言不可
既而振乃用是死聞者痛之初宣和崇道家之說振
侍坐東宮從容言孔子以鴟鸮之詩為知道其詞不
過曰迨天之未陰雨綢繆牖戶而已老子亦云為之
于未有治之于未亂今不固根本于無事之時而事
目前區(qū)區(qū)非二圣人意他日太子為徽宗道之徽宗
寤頗欲去健羨疏左右近習而宦寺楊戩輩方大興
宮室懼不得肆因讒家令楊馮以為將輔太子幸非
常徽宗震怒執(zhí)馮誅之而太子之言亦廢振尹京時
兩宮方困于惎間振極意彌縫治龍德梁忻獄&#其
罪不使有纖介可指高宗即位進秩七等仍官其子
及親屬三人又贈端明殿學士端平初曾孫東請謚
賜謚剛愍同時死者禮部侍郎陳知質(zhì)失其傳給事
中安扶附見父安燾傳

 諫諍部名臣列傳十二
  宋四
  常同
按宋史本傳同字子正邛州臨邛人紹圣御史安民
之子也登政和八年進士第靖康初除大理司直以
敵難不赴辟元帥府主管機宜文字尋除太常博士
高宗南渡辟浙江機幕建炎四年詔故監(jiān)察御史常
安民左司諫江公望抗節(jié)剛直觸怒權(quán)臣擯斥至死
今其子孫不能自振朕甚憫之召同至行在至則為
大宗丞紹興元年乞郡得柳州三年召還首論朋黨
之禍自元豐新法之行始分黨與邪正相攻五十余
年章惇唱于紹圣之初蔡京和于崇寧之后元佑臣
僚竄逐貶死上下蔽蒙豢成夷鹵之禍今國步艱難
而分朋締交背公死黨者固自若也恩歸私門不知
朝廷之尊重報私怨寧復公議之顧臣以為欲破朋
黨先明是非欲明是非先辨邪正則公道開而奸邪
息矣上曰朋黨亦難破同對朋黨之結(jié)蓋緣邪正不
分但觀其言行之實察其朋附之私則邪正分而朋
黨破矣上曰君子小人皆有黨同又對曰君子之黨
協(xié)心濟國小人之黨挾私害公為黨則同而所以為
黨則異且如元佑臣僚中遭讒謗竄殛流死而后禍
亂成今在朝之士猶謂元佑之政不可行元佑子孫
不可用上曰聞有此論同對以禍亂未成元佑臣僚
固不能以自明今可謂是非定矣尚猶如此蓋今日
士大夫猶宗京黼等傾邪不正之論朋黨如此公論
何自而出愿陛下始終主張善類勿為小人所惑又
奏自古禁旅所寄必參錯相制漢有南北軍周勃用
南軍入北軍以安劉氏唐李晟亦用神策軍以復京
師是其效也今國家所仗惟劉光世韓世忠張俊三
將之兵耳陛下且無心腹禁旅可備緩急頃者苗劉
之變亦可鑒矣除殿中侍御史時韓世忠屯鎮(zhèn)江劉
光世屯建康以私忿欲交兵同奏光世等不思待遇
之恩而驕狠尚氣無所忌憚一旦有急其能相為唇
齒乎望分是非正國典昔漢諸侯王有過猶責師傅
今兩軍幕屬贊畫無狀乞先黜責上以章示兩軍呂
頤浩再相同論其十事且曰陛下未欲遽罷頤浩者
豈非以其有復辟之功乎臣謂功出眾人非一頤浩
之力縱使有功宰相代天理物張九齡所謂不以賞
功者也頤浩罷相論知樞密院宣撫川陜張浚喪師
失地遂詔浚福州居住同與辛炳在臺同好惡上皆
重之金使李永壽等入見同言先振國威則和戰(zhàn)常
在我若一意議和則和戰(zhàn)常在彼上因語及武備曰
今養(yǎng)兵已二十萬同奏未聞二十萬兵而畏人者也
偽齊宿遷令張澤以二千人自拔來歸泗州守徐宗
誠納之韓世忠以聞朝論令世忠卻澤等而械宗誠
赴行在同奏敵雖議和而兩界人往來未嘗有禁偽
薺尚能置歸受館立賞以招吾民今乃卻澤人心自
此離矣況宗誠起土豪不用縣官財賦募兵自養(yǎng)為
國障捍今因受澤而械之以沮士氣非策也詔處來
歸者于淮南釋宗誠罪四年除起居郎中書舍人史
館修撰先是同嘗上疏論神哲二史曰章惇蔡京蔡
卞之徒積惡造謗痛加誣詆是非顛倒循致亂危在
紹圣時則章惇取王安石日錄私書改修神宗實錄
在崇寧后則蔡京盡焚毀時政記日歷以私意修定
哲宗實錄其間所載悉出一時奸人之論不可信于
后世恭惟宣仁保佑之德豈容異辭而蔡確貪天之
功以為己力厚誣圣后收恩私門陛下即位之初嘗
下詔明宣仁安社稷大功令國史院摭實刊修又復
悠悠望精擇史官先修哲宗實錄候書成取神宗朱
墨史考證修定庶毀譽是非皆得其實上深嘉納至
是命同修撰且諭之曰是除以卿家世傳聞多得事
實故也一日奏事上愀然曰向昭慈嘗言宣仁有保
佑大功哲宗自能言之正為宮中有不得志于宣仁
者因生誣謗欲辨白其事須重修實錄具以保立勞
效昭示來世此朕選卿意也同乞以所得圣語宣付
史館仍記于實錄卷末張俊乞復其田產(chǎn)稅役令一
卒持書瑞昌而凌悖其令郭彥參彥參系之獄俊訴
于朝命罷彥參同并封還二命俄除集英殿修撰知
衢州以疾辭除徽閣待制提舉江州太平觀七年
秋以禮部侍郎召還未數(shù)日除御史中丞車駕自建
康回臨安同奏旋蹕之初去淮益遠宜遣重臣出按
兩淮詢?nèi)饲槔〔旃倮羟謹_縱民耕墾勿收租稅
數(shù)年之后田野加辟百姓足而國亦足矣乃遣樞密
使王庶視師同乞以此奏府庶詢究罷行又言江浙
困于月樁錢民不聊生上為減數(shù)千緡又言吳玠屯
師興利而西川人力已困玠頃年嘗講屯田愿聞其
積谷幾何減饋運幾何趙開李迨相繼為都漕先后
饋運各幾何令制漕帥司條具以聞然后按實講究
以紓民力又言國家養(yǎng)兵不為不多患在于偏聚而
不同力自用而不同心今韓世忠在楚張俊在建康
岳飛在江州吳玠在蜀相去隔遠情不相通今陛下
遣樞臣王庶措置邊防宜令庶會集將帥諭以國體
協(xié)心共議御敵常令諸軍相接以常山蛇勢一意國
家無分彼此緩急應援皆有素定之術(shù)詔付王庶出
示諸將同乞郡除顯謨閣直學士知湖州復召請祠
詔提舉江州太平觀紹興二十年卒
  魏矼
按宋史本傳矼字邦達和州歷陽人唐丞相知古后
也少&#悟時方尚王氏新說矼獨守所學宣和二年
上舍及第建炎四年召赴闕詔改宣教郎除詳定一
司&#令所刪定官紹興元年遷樞密院計議官遷考
功郎會星變矼因轉(zhuǎn)對言治平間彗出東方英宗問
輔臣所以消弭之道韓琦以明賞罰為對比年以來
賞之所加有未參選而官已升朝者有未經(jīng)任而輒
為正郎者罰之所加有未到任而例被沖替者有罪
犯同而罰有輕重者力言大臣黜陟不公所以致異
上識其忠擢監(jiān)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臨安火延燒
數(shù)千家獻諛者謂非災異矼言春秋定哀間數(shù)言火
災說者謂孔子有德而魯不能用季孫有惡而不能
去故天降之咎今朝廷之上有奸慝邪佞之人未逐
乎百執(zhí)事之間有朋附奔競之徒未汰乎搢紳有公
忠宿望及抱道懷藝有有守之士未用乎在位之
人畏人軋己方且蔽賢未聞推誠盡公旁招俊乂宜
鑒定哀之失甄別邪正亟加進用內(nèi)侍李廙飲韓世
忠家刃傷弓匠事下廷尉矼言內(nèi)侍出入宮禁而狼
戾發(fā)于杯酒乃至如此豈得不過為之慮建炎詔令
禁內(nèi)侍不得交通主兵官及預朝政違者處以軍法
乞申嚴其禁以謹履霜之戒于是廙杖脊配瓊州遷
侍御史賜矼五品服時朱勝非獨相矼論勝非無所
建明惟知今日進呈一二細故明日啟擬一二故人
而機務不決軍政不修除授挾私賢士解體又疏其
五罪詔令勝非持余服又言國家命令之出必先錄
黃其過兩省則給舍得以封駁其下所屬則臺諫得
以論列此萬世良法也竊聞近時三省樞密院間有
不用錄黃而直降指揮者亦有雖畫黃而不下六部
者望并依舊制劉豫挾金人入寇宰相趙鼎決親征
之議矼請扈從因命督江上諸軍時劉光世韓世忠
張俊三大將權(quán)均勢敵又懷私隙莫肯協(xié)心矼首至
光世軍中諭之曰賊眾我寡合力猶懼不支況軍自
為心將何以戰(zhàn)為諸公計當思為國雪恥釋去私隙
不獨有利于國亦將有利其身光世許之遂勸其貽
書二帥示以無他二帥復書交歡光世以書聞由此
眾戰(zhàn)屢捷軍聲大振上至平江魏良臣王綸使金回
約再遣使且有恐迫語矼請罷講和二字飭厲諸將
力圖攻取會金屢敗遁去使亦不遣遷秘書少監(jiān)矼
在職七閱月論事凡百二十余章尋乞補外除直龍
圖閣知泉州以親老辭知建州尋召還丐祠不允除
權(quán)吏部侍郎八年金使入境命矼充館伴使矼言頃
任御史嘗論和議之非今難以專論秦檜召矼至都
堂問其所以不主和之意矼具陳敵情難保檜諭之
曰公以智料敵檜以誠待敵矼曰相公固以誠待敵
第恐敵人不以誠待相公耳檜不能屈乃改命吳表
臣詔金使入境欲屈己就和令侍從臺諫條奏來上
矼言臣素不熟敵情不知使人所需者何禮陛下所
以屈己者何事賊豫為金人所立為之北面陛下承
祖宗基業(yè)天命所歸何藉于金國乎傳聞奉使之歸
謂金人悉從我所欲必無難行之禮以重困我陛下
何過自取侮乎如或不可從之事儻輕許之他時反
為所制號令廢置將出其手一有不從便生兵隙予
奪在彼失信在我非計之得也雖使還我空地如之
何而可保雖欲寢兵如之何而可寢雖欲息民如之
何而可息非計之得也陛下既欲為親少屈更愿審
思天下治亂之機酌之群情擇其經(jīng)久可行者行之
其不可從者以國人之意拒之庶無后悔所謂國人
者不過萬民三軍爾搢紳與萬民一體大將與三軍
一體今陛下詢于搢紳民情大可見矣欲望速召大
將各帶近上統(tǒng)制官數(shù)人同來詳加訪問以塞他日
意外之憂大將以為不可則其氣益堅何憂此敵未
幾丁父憂免喪除集英殿修撰知宣州不就改提舉
太平興國宮自是奉祠凡四任丁內(nèi)艱以卒
  季陵
按宋史本傳陵字延仲處之龍泉人登政和二年上
舍第三遷太學博士論學術(shù)邪正異同長官怒譖之
執(zhí)政謫知舒城縣未幾除太常寺簿遷比部員外郎
高宗即位從至揚州建炎二年守尚書右司員外郎
太常少卿金人南侵帝幸杭州朝廷儀物皆委棄之
陵奉九廟神主負之以行拜起居郎遷中書舍人三
年六月淫雨詔求直言陵言金人累歲侵軼生靈涂
炭怨氣所積災異之來固不足怪惟先格王正厥事
則在我者其可忽邪臣觀廟堂無擅命之臣惟將帥
之權(quán)太盛宮閫無女謁之私惟宦寺之習未革今將
帥擁兵自衛(wèi)浸成跋扈苗劉竊發(fā)勤王之師一至凌
轢官吏莫敢誰何此將帥之權(quán)太盛有以干陽也宦
寺縱橫上下共憤卒碎賊手可為戒矣比聞復召藍
珪黨與相賀聞者切齒此宦寺之習未革有以干陽
也洪范休征曰肅時雨若謀時寒若咎征曰狂恒雨
若急恒寒若自古天子之出必載廟主行示有尊也
前日倉卒迎奉不能如禮既至錢塘置太廟于道宮
薦享有闕留神御于河滸安奉后時不肅之咎臣意
宗廟當之比年盜賊例許招安未幾再叛反墮其計
忠臣之憤不雪赤子之&#莫報不謀之咎臣意盜賊
當之道路之言謂鑾輿不久居此自臣臆度決無是
事假或有之不幾于狂乎軍興以來既結(jié)保甲又改
巡社既招弓手又募民兵民力竭矣而猶誅求焉不
幾于急乎此皆陰道太盛所致帝嘉納之時除梁揚
祖為發(fā)運使給事中劉寧止言其不可乃以起居郎
綦崇禮權(quán)給事中書讀陵封還錄黃又言防秋已迫
愿陛下先定兵衛(wèi)及扈從之臣萬一敵勢猖獗便當
整駕親按營壘召諸道兵以為援留將相大臣相率
死守勿效前日百官跣足奔竄以扈蹕為名棄城池
以予敵使生靈墮涂炭財用填溝壑時張浚為川陜
等路宣撫處置使陵論其太專忤旨罷為徽閣待
制知太平州未行落職與祠數(shù)月復職除知溫州又
改中書舍人皆力辭范宗尹薦其才命知臨安府復
為中書舍人入對言事有可深慮者四尚可恃者一
大駕未有駐蹕之地賢人皆無經(jīng)世之心兵柄分而
將不和政權(quán)去而主益弱所恃以僅存者人心未厭
而已前年議渡江人以為可朝廷以為不可故諱言
南渡而降詔回鑾去年議幸蜀人以為不可朝廷以
為可故弛備江淮經(jīng)營關(guān)陜以今觀之孰得孰失維
揚之變朝廷不及知而功歸宦寺錢塘之變朝廷不
能救而功歸將帥是致此曹有輕朝士之心黃潛善
好自用不能用人呂頤浩知使能不知任賢自張&#
許景衡飲恨而死凡知幾自重者往往卷懷退縮今
天下不可謂無兵劉光世韓世忠張俊各招亡命以
張軍勢各效小勞以報主恩然勝不相遜敗不相救
大敵一至人自為謀耳周望在浙西人能言之張浚
在陜右無敢言者夫軍事恐失機會便宜可也乃若
自降詔書得無竊命之嫌邪官吏責以辦事便宜可
也乃若安置從臣得無忌器之嫌邪以至賜姓氏改

二字
此皆傷于太專臣恐自陜以西不知有陛下矣
惟祖宗德澤在人心未忘所望以中興者此耳陛下
宜有以結(jié)之今欲薄斂以裕民財而用度方闕輕徭
以紓民力而師旅方興罪己之詔屢降憂民之言屢
聞丁寧切至終莫之信臣謂動民以行不以言陛下
爵當賢祿當功刑當罪施設(shè)注措無不當理天下不
心服者未之有也朱勝非除江西帥未行陵言金人
往年休士馬于燕山次年移河北又次年移京東今
寓淮甸無復去意患在朝夕可謂急矣若頤浩既去
勝非未至金人南向兵不素練糧不素積又不設(shè)險
何以御之臣愿陛下更擇賢副預為經(jīng)畫以待今日
非論安危實論存亡朝謀夕行當如拯溺豈可不惜
分陰詔劉洪道趣往池州措置防江除戶部侍郎范
宗尹嘗仕偽楚故凡受傷命者皆錄用陵因上疏曰
前日士大夫名節(jié)不立論事者皆喜攻之瑕疵既彰
不復可用縱加抆拭攻者踵來雖君相制命亦不能
為之地臣試舉其罪大者言之崇寧大觀以來黨助
巨奸由詭道以饕寵榮者不知幾何人邦昌亂朝不
能死節(jié)者不知幾何人苗劉專殺拱手受制不知幾
何人以義責之固不容誅以情恕之亦不幸耳弄筆
墨者文致其罪既得惡名誰敢引薦臣愿明詔宰執(zhí)
于罪戾中選擇實能量付以事勿因一眚廢其終身
仍詔臺諫為國愛人勿復言詔榜其疏于朝堂侍御
史沈與求劾陵承望宰執(zhí)風旨罷官提舉杭州洞霄
宮紹興元年復右文殿修撰二年詔內(nèi)外官言事陵
言軍興以來朝廷誥牒非強以予民則莫售師旅糧
草非強取于民則莫給舊例和買無本可支者久矣
新行和糴能償其直幾何一遇軍興事事責辦有不
足者預借后年之賦雖名曰和實強取之雖名曰借
其實奪之兵將衣食不取其飽暖取其豐美器械不
取其堅利取其鞏好務末勝本初無斗心賊至則偽
言退保賊去則盛言收復遇敗以千為一遇勝以一
為千今乘輿服御之費十去七八百官有司之費十
去五六猶無益于國者軍太冗也張浚一軍以川陜
贍之劉光世一軍以淮浙贍之李綱一軍以湖廣贍
之上供之物得至司農(nóng)大府者無幾夫強兵不在冗
食今統(tǒng)領(lǐng)家口隨行一聞賊至擇精銳者護送老小
其自隨者祇辦走耳當議者一擄掠婦女軍中多有
養(yǎng)既不足寧免作過當議者二所至州軍邀求犒賞
守令憚生事竭取民以奉之當議者三詭名虛券隨
在批請枉費官物當議者四或假關(guān)節(jié)或行賄賂寄
名軍籍規(guī)冒功賞當議者五愿詔有司專意講求革
因循以作士氣則軍政立復徽閣待制帥廣先是
惠州有狂男子聚眾數(shù)千僭號作亂陵入境誘其徒
曾袞令以功贖罪不旬日擒之在官三年卒年五十
五贈中大夫有文集十卷陵善言事奏疏可觀然附
范宗尹則謂凡受偽命者皆當進用臺諫不當復以
為言攻張浚則謂在蜀失于太專自陜以西將不知
有陛下君子皆不謂然也幸醫(yī)王繼先授榮州防御
使陵草其制時論亦以此少之
  張燾
按宋史本傳燾字子公饒之德興人秘閣修撰根之
子也宣和八年進士第三人嘗為辟雍錄秘書省正
字靖康元年李綱為親征行營使辟燾入幕綱貶親
知坐累者十七人燾亦貶建炎初起通判湖州明受
之變賊矯詔俾燾撫諭江浙燾不受上既復辟詔求
言燾上書略曰人主戡定禍亂未有不本于至誠而
能有濟者陛下踐祚以來號令之發(fā)未足以感人心
政事之施未足以慰人望豈非在我之誠有未修乎
天下治亂在君子小人用舍而已小人之黨日勝則
君子之類日退將何以弭亂而圖治又言措置江防
非計徒費民財損官賦不適于用又言侍從臺諫觀
望意指毛舉細務至國家大事坐視不言又言巡幸
所至營繕困民越棲會稽似不如是紹興二年呂頤
浩薦除司勛員外郎遷起居舍人言自古未有不知
敵人之情而能勝者愿詔大臣諸將厚爵賞募可任
用者往伺敵動靜既審知之則戰(zhàn)守進退在我皆備
彼尚安得出不意犯吾行闕詔以付都督府及沿邊
諸帥遷中書舍人呂祉之撫諭淮西也燾謂張浚曰
祉書生不更軍旅何可輕付浚不從遂致酈瓊之變
七年張滉特賜進士出身滉浚兄也將母至行在上
引對而命之燾言宣和以來奸臣子弟濫得儒科陛
下方與浚圖回大業(yè)當以公道革前弊今首賜滉第
何以塞公議上念浚功欲慰其母心乃命起居郎樓
照行下照又封還著作郎兼起居舍人何掄曰賢良
之子宰相之兄賜科第不為過乃與書行燾不自安
與照皆求去不許言者論之以集英殿修撰提舉江
州太平觀明年以兵部侍郎召詔引對上曰卿去止
緣張滉燾曰臣茍有所見不敢不言如內(nèi)侍王鑒陛
下所親信臣尚論列豈有宰相親兄自賜出身公論
不與臣若不言豈惟負陛下亦負張浚上因問朕圖
治一紀收效蔑然其弊安在燾曰自昔有為之君未
有不先定規(guī)模而能收效者臣紹興初首以是為言
今七年往者進臨大江退守吳會未&#月而或進或
卻豈不為敵所窺乎今陛下相與斷國論者二三大
臣而已一紀之間十四命相執(zhí)政遞遷無慮二十余
日月逝矣大計不容復誤愿以先定規(guī)模為急尋權(quán)
吏部尚書徽閣待制黎確卒詔贈官推恩燾言確
素號正人一旦臨變失臣節(jié)北面邦昌之庭且為將
命止勤王之師今曲加贈恤何以示天下詔追奪職
名時金使至境詔欲屈己就和令侍從臺諫條上燾
言金使之來欲議和好將歸我梓宮歸我淵圣歸我
母后歸我宗社歸我土地人民其意甚美其言甚甘
廟堂以為信然而群臣國人未敢以為信然也蓋事
關(guān)國體臣請推原天意為陛下陳之傳曰天將興之
誰能廢之臣考人事以驗天意陛下飛龍濟川天所
命也敵騎屢犯行闕不能為虞甲寅一戰(zhàn)敗敵師丙
辰再戰(zhàn)卻劉豫丁巳酈瓊雖叛實為偽齊廢滅之資
皆天所贊也是蓋陛下躬履艱難側(cè)身修行布德立
政上副天意而天佑之之所致也臣以是知上天悔
禍有期中興不遠矣愿益自修自強以享天心以俟
天時時之既至吉無不利則何戰(zhàn)不勝何功不立今
此和議姑為聽之而必無信之可恃也彼使已及境
勢難固拒使其果愿和好如前所陳是天誘其衷必
不復強我以難行之禮如其初無此心二三其說責
我以必不可行之禮要我以必不可從之事其包藏
何所不有便當以大義絕之謹邊防厲將士相時而
動愿斷自淵衷毋取必于彼而取必于天而已乃若
略國家之大恥置宗社之深讎躬率臣民屈膝于金
而臣事之而覬和議之必成非臣所敢知也上覽奏
愀然變色曰卿言可謂忠然朕必不至為彼所紿方
且熟議必非詐偽而后可從不然當再使審虛實拘
其使人燾頓首謝金使張通古蕭哲至行在朝議欲
上拜金詔燾曰陛下信王倫之虛詐發(fā)自圣斷不復
謀議便欲行禮群臣震懼罔措必已得梓宮已得母
后已得宗族始可議通好經(jīng)久之禮今彼特以通好
為說意謂割地講和而已陛下之所愿欲而切于圣
心者無一言及之其情可見奈何遽欲屈而聽之一
屈之后不可復伸廷臣莫能正救曾魯仲連之不如
豈不獲罪于天下萬世既而監(jiān)察御史施廷臣抗章
力贊和議擢為侍御史司農(nóng)寺丞莫將忽賜第擢為
起居郎朝論大駭燾率吏部侍郎晏敦復上疏曰仰
惟陛下痛梓宮未還兩宮未復不憚屈己與敵議和
特以眾論未同故未敢輕屈爾幸小大之臣無復異
議從容獻納庶幾天聽為回卒不敢屈此宗社之福
也彼施廷臣乃務迎合&#敢抗章力贊此議姑為一
身進用之資不惜君父屈辱之恥罪不容誅乃由察
官超擢柱史夫御史府朝廷紀綱之地而陛下耳目
之司前日勾龍如淵以附會而得中丞眾論固已喧
鄙之矣今廷臣又以此而躋橫榻一臺之中長貳皆
然既同鄉(xiāng)曲又同心腹惟相朋附變亂是非豈不紊
紀綱而蔽陛下之耳目乎眾論沸騰方且切齒而莫
將者又以此議由寺丞擢右史如淵廷臣庸人也初
無所長但知觀望而將則奸人也考其平昔無所不
為此輩烏可與之斷國論乎望加斥逐庶幾少杜群
枉之門至于和議則王倫實為謀主彼往來敵中至
再四矣陛下恃以為心腹信之如蓍龜今其為言已
自二三事之端倪蓋亦可見更望仰念祖宗付托之
重俯念億兆愛戴之誠貴重此身無輕于屈但務雪
恥以思復讎加禮其使厚資遣發(fā)諭以必得事實之
意告以國人皆曰不可之狀使彼悔禍果出誠心惟
我所欲盡歸于我然后徐議報之之禮亦未晚也如
其變詐誘我以虛詞則包藏終不可測便當厲將士
保疆場自治自強以俟天時何為不成伏愿陛下少
忍而已自朝廷有屈己之議上下解體儻遂成屈己
之事則上下必至離心人心既離何以立國伏愿戒
之重之于是將廷臣皆不敢拜燾又面折如淵曰達
觀其所舉君薦七人皆北面張邦昌今囁嚅附會墮
敵計他日必背君親矣燾既力詆拜詔之議秦檜患
之燾亦自知得罪托疾在告檜使樓照諭之曰北扉
闕人欲以公為直院燾大駭曰果有此言愈不敢出
矣檜不能奪乃止和議成范如圭請遣使朝八陵遂
命判大宗正士與燾偕行且命修奉令荊湖帥臣
岳飛濟其役燾與士道武昌出蔡潁河南百姓歡
迎夾道以喜以泣曰久隔王化不圖今日復為宋民
九年五月至永安諸陵朝謁如禮陵前石澗水久涸
二使垂至忽涌溢父老驚嘆以為中興之兆燾等入
柏城披鉏荊棘隨所葺治留二日而還自鄭州歷汴
宋宿泗淮南以歸即奏疏曰金人之禍上及山陵雖
殄滅之未足以雪此恥復此讎也陛下圣孝天至豈
勝痛憤顧以梓宮兩宮之故方且與和未可遽言兵
也祖宗在天之靈震怒既久豈容但已異時恭行天
罰得無望于陛下乎自古戡定禍亂非武不可狼子
野心不可保恃久矣伏望修武備俟釁隙起而應之
電掃風驅(qū)盡俘丑類以告諸陵夫如是然后盡天子
之孝而為人子孫之責塞矣上問諸陵寢如何燾不
對唯言萬世不可忘此賊上黯然燾因請永固陵不
用金玉大略謂金玉珍寶聚而藏之固足以動人耳
目又其為物自當流布于世理必發(fā)露無足怪者上
覽疏謂秦檜曰前世厚葬之禍如循一軌朕斷不用
金玉庶先帝神靈有萬世之安燾又言頃劉豫初廢
人情恟恟我斥候不明坐失機會今又聞敵于淮陽
作筏造繩索不知安用諸將朝廷戒勿得遣間探遂
不復遣我之動息敵無不知敵之情狀我則不聞又
見黃河船盡拘北岸悉為敵用往來自若無一人敢
北渡者愿飭邊吏廣耳目先事而防又言酈瓊部伍
皆西陲勁兵今在河南尚可收用新疆租賦已蠲而
使命絡(luò)繹推恩費用猶循兵興時例愿加裁損非甚
不得已勿遣使以寬民力又論陜西諸帥不相下動
輒喧爭請置一大帥統(tǒng)之庶首尾相應緩急可恃燾
所言皆切中時病秦檜方主和惟恐少忤敵意悉置
不問成都謀帥上諭檜曰張燾可第道遠恐其憚行
檜以諭燾燾曰君命也焉敢辭十月以寶文閣學士
知成都府兼本路安撫使付以便宜雖安撫一路而
四川賦斂無藝者悉得蠲減陛辭奏曰蜀民困矣官
吏從而誅剝之去朝廷遠無所赴訴俟臣至所部首
宣德意但一路咸沾惠澤上曰豈惟一路四川恤民
事悉委卿燾因言官吏害民者請先罷后劾上許之
又言軍興十余年日不暇給今和議甫定愿汲汲以
政刑為先務上曰當書之座右十年三月至成都在
蜀四年戢貪吏薄租賦撫雅州蕃部西邊不驚歲旱
則發(fā)粟民得不饑暇則修學校與諸生講論會有詔
令宣撫司納契丹降人燾為宣撫使胡世將言蜀地
狹不能容前朝常勝軍可為戒世將奏寢其事燾乞
祠以李璆代之燾自蜀歸臥家凡十有三年二十五
年冬檜死舊人在者皆起燾除知建康府兼行宮留
守金陵積歲負內(nèi)庫錢帛巨萬悉為奏免池有義子
與父爭訟守昏謬系父連年不決燾移大理出其守
居二年進端明殿學士二十九年提舉萬壽觀兼侍
讀以衰疾力辭不許除吏部尚書初上知普安郡王
賢欲建為嗣顯仁皇后意未欲遲回久之顯仁崩上
問燾方今大計燾曰儲貳者國之本也天下大計無
逾于此上曰朕懷此久矣卿言契朕心開春當議典
禮又勸上省賜予罷土木減冗吏止北貨上嘉獎之
金使施宜生來燾奉詔館客宜生本閩人素聞燾名
一見顧副使曰是南朝不拜詔者燾以首丘桑梓動
之宜生于是漏敵情燾密奏早為備先是御前置甲
庫凡乘輿所需圖畫什物有司不能供者悉聚焉日
費不貲禁中既有內(nèi)酒庫釀殊勝酤賣其余頗侵大
農(nóng)燾因?qū)ρ约讕燧凸で梢允幧闲木茙祠坚j以
奪官課且乞罷減教坊樂工人數(shù)上曰卿言可謂責
難于君明日悉詔罷之屢以衰疾乞骸三十年以資
政殿學士致仕尋遷大中大夫給真奉三十一年八
月落致仕復知建康府時金人窺江建業(yè)民驚徙過
半聞燾至人情稍安尋詔沿江帥臣條上恢復事宜
燾首陳十事大率欲豫備不虞持重養(yǎng)威觀釁而動
期于必勝孝宗受禪除同知樞密院遣子埏入辭詔
肩輿至宮給扶上殿首問為治之要言內(nèi)治乃可外
攘又乞命百執(zhí)條弊事詔從之令侍從臺諫集都堂
給札以聞隆興元年遷參知政事以老病不拜臺諫
交章留之除資政殿大學土提舉萬壽觀兼侍讀謁
告將理許之及家固求致仕后二年卒年七十五謚
忠定燾外和內(nèi)剛帥蜀有惠政民祠之不忘始論和
議歸之于天士論歉然洎繳駁施廷臣之奏朝野復
一辭歸重焉
  曾開
按宋史曾幾傳幾兄開字天游少好學善屬文崇寧
間登進士第調(diào)真州司戶累遷國子司業(yè)擢起居舍
人權(quán)中書舍人掖垣草制多所論駁忤時相意左遷
太常少卿責監(jiān)大寧監(jiān)鹽井匹馬之官不以自卑召
還時相復用事監(jiān)杭州市易務除直秘閣知和州徙
知恩州請祠得鴻慶宮判南京國子監(jiān)復為中書舍
人罷提舉洞霄宮欽宗即位除顯謨閣待制提舉萬
壽觀知&#昌府兼京西安撫使奪職奉祠建炎初復
職知潭州湖南安撫使逾年求去復得鴻慶宮起知
平江府廣東經(jīng)略安撫使奉詔駐潮陽招捕虔寇訖
事乃之鎮(zhèn)居二年盡平群盜提舉太平觀復以中書
舍人召首論自古興衰撥亂之主必有一定之論然
后能成功愿講明大計使議論一定斷而必行則功
烈可與周宣侔矣又論車駕撫巡東南重兵所聚限
以大江敵未易遽犯其所窺伺者全蜀也一失其防
陛下不得高枕而臥矣愿擇重臣與吳玠協(xié)力固護
全蜀屢請去進寶文閣待制知鎮(zhèn)江府兼沿江安撫
使召為刑部侍郎言太祖懲五季尾大不掉之患畿
甸屯營倍于天下周廬宿衛(wèi)領(lǐng)以三衙今禁旅單弱
愿參舊制增補之帝悉嘉納遷禮部侍郎兼直學士
院時秦檜專主和議開當草國書辨視體制非是論
之不聽遂請罷改兼侍讀檜嘗招開慰以溫言且曰
主上虛執(zhí)政以待開曰儒者所爭在義茍為非義高
爵厚祿弗顧也愿聞所以事敵之禮檜曰若高麗之
于本朝耳開曰主上以圣德登大位臣民之所推戴
列圣之所聽聞公當強兵富國尊主庇民奈何自卑
辱至此非開所敢聞也又引古誼以折之檜大怒曰
侍郎知故事檜獨不知邪他日開又至政事堂問計
果安出檜曰圣意已定尚何言公自取大名而去如
檜第欲濟國事耳然猶以梓宮未還母后欽宗未復
詔侍從臺諫集議以聞開上疏略曰但當修德立政
嚴于為備以我之仁敵彼之不仁以我之義敵彼之
不義以我之戒懼敵彼之驕泰真積力久如元氣固
而病自消太陽升而陰自散不待屈己陛下之志成
矣不然恐非在天之靈與太后淵圣所望于陛下者
也檜曰此事大系安危開曰今日不當說安危只當
論存亡檜矍然會樞密編修胡銓上封事痛詆檜極
稱開由是罷以寶文閣待制知婺州開言議論妄發(fā)
實緣國事力請歸檜議奪職同列以為不可提舉太
平觀知徽州以病免居閑十余年黃達如請籍和議
同異為士大夫升黜即擢達如監(jiān)察御史首劾開褫
職引年請還政僅復秘閣修撰卒年七十一檜死始
復待制盡還致仕遺表恩數(shù)開孝友厚族信于朋友
其守歷陽也從游酢學日讀論語求諸言而不得則
反求諸心每有會意欣然忘食其留南京劉安世一
見如舊定交終身故立朝遇事臨大節(jié)而不可奪師
友淵源固有所自云
  曹輔
按宋史本傳輔字載德南劍州人第進士政和二年
以通仕郎中問學兼茂科歷秘書省正字自政和后
帝多微行乘小轎子數(shù)內(nèi)臣導從置行幸局局中以
帝出日謂之有排當次日未還則傳旨稱瘡痍不坐
朝始民間猶未知及蔡京謝表有輕車小輦七賜臨
幸自是邸報聞四方而臣僚阿順莫敢言輔上疏略
曰陛下厭居法宮時乘小輿出入廛陌之中郊坰之
外極游樂而后反道涂之言始猶有忌今乃談以為
帝某日由某路適某所某時而歸又云輿飾可辨而
辟臣不意陛下當宗廟社稷付托之重玩安忽危一
至于此夫君之與民本以人合合則為腹心離則為
楚越畔服之際在于斯須甚可畏也昔者仁祖視民
如子憫然惟恐或傷一旦宮闈不禁衛(wèi)士&#踰禁城
幾觸寶瑟荷天之休帝躬保佑俚語有之盜憎主人
主人何負于盜哉況今革冗員斥濫奉去浮屠誅胥
吏蚩愚之民豈能一一引咎安分萬一當乘輿不戒
之初一夫不逞包藏禍心發(fā)&#蠆之毒奮獸窮之計
雖神靈垂護然亦損威傷重矣又況有臣子不忍言
者可不戒哉臣愿陛下身居高拱淵默雷聲臨之以
穹昊至高之勢行之以日月有常之度及其出也太
史擇日有司除道三衛(wèi)百官以前以后若曰省煩約
費以便公私則臨時降旨存所不可闕損所未嘗用
雖非祖宗舊制比諸微服晦跡下同臣庶堂陛陵夷
民生奸望不猶愈乎上得疏出示宰臣令赴都堂審
問太宰余深曰輔小官何敢論大事輔對曰大官不
言故小官言之官有大小愛君之心則一也少宰王
黼陽顧左丞張邦昌右丞李邦彥曰有是事乎皆應
以不知輔曰茲事雖里巷細民無不知相公當國獨
不知邪曾此不知焉用彼相黼怒其侵己令吏從輔
受辭輔操筆曰區(qū)區(qū)之心一無所求愛君而已退待
罪于家黼奏不重責輔無以息浮言遂編管郴州輔
將言知必獲罪召子紳來付以家事乃閉戶草疏夕
有惡鳥鳴屋極聲若紡輪心知其不祥弗恤也處郴
六年黼當國不得移輔亦怡然不介意靖康元年召
為監(jiān)察御史守殿中侍御史除左諫議大夫御史中
丞不旬日拜延康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未幾免簽
書金人圍汴都要親王大臣出盟輔與尚書左丞馮
澥出使粘罕軍康王開元帥府于相州金人請欽宗
詔召之乃遣輔往迓至曹州不見而復遂從二帝留
金軍中張邦昌請歸輔輔歸乞奉祠邦昌不從康王
次南京邦昌遣輔來見康王即位輔仍舊職未幾卒
詔厚恤其家
  陳&#
按宋史本傳&#字德應紹興余姚人入太學有聲登
政和上舍第教授寧州以母老改臺州士曹治獄平
允更攝天臺臨海黃巖三邑易越州新昌令皆以愷
悌稱呂頤浩欲援為御史約先一見橐曰宰相用人
乃使之呈身邪謝不往趙鼎李光交薦其才紹興二
年五月召對改秩六月除監(jiān)察御史論事不合八月
詔以宰邑有治行除江西運判瑞昌令倚勢受賂&#
首劾罷之期年所按以十數(shù)至有望風解印綬者以
母年高乞歸養(yǎng)詔橐善撫字移知臺州臺有五邑嘗
攝其三民懷惠愛越境歡迎不數(shù)月稱治母喪邦人
巷哭相率走行在所者千余人請起&#詔橐清謹不
擾治狀著聞其&#所在州賜錢三十萬&#力辭上謂
近臣曰陳&#有古循吏風終喪以司勛郎中召累遷
權(quán)刑部侍郎時秦檜力主和議橐疏謂金人多詐和
不可信且二圣遠狩沙漠百姓肝腦涂地天下痛心
疾首今天意既回兵勢漸集宜乘時掃清以雪國恥
否亦當按兵嚴備審勢而動舍此不為乃遽講和何
以系中原之望既而金厚有所邀議久不決將再遣
使橐復言金每挾講和以售其奸謀論者因其廢劉
豫又還河南地遂謂其有意于和臣以為不然且金
之立豫蓋欲自為捍蔽使之南窺豫每犯順率皆敗
北金知不足恃從而廢之豈為我哉河南之地欲付
之他人則必以豫為戒故捐以歸我往歲金書嘗為
歲帑多寡聽我所裁曾未淹歲反復如此且割地通
和則彼此各守封疆可也而同州之橋至今存焉蓋
金非可以義交而信結(jié)恐其假和好之說騁謬悠之
辭包藏禍心變出不測愿深鑒前轍亦嚴戰(zhàn)守之備
使人人激厲常若寇至茍彼通和則吾之振飭武備
不害為立國之常如其不然決意恢復之圖勿循私
曲之說天意允協(xié)人心響應一舉以成大勛則梓宮
太后可還祖宗疆土可復矣檜憾之&#因力請去未
幾金果渝盟除徽猷閣待制知&#昌府時河南新疆
初復無敢往者&#即日就道次壽春則&#已不守改
處州又改廣州兵興后廣東盜賊無寧歲十年九易
牧守&#盡革弊政以恩先之留鎮(zhèn)三年民夷悅服初
朝廷移韓京一軍屯循州會郴寇駱科犯廣西詔遣
京討之橐奏廣東累年困于寇賊自京移屯敵稍知
畏今悉軍赴廣西則廣東危矣檜以&#為京地坐稽
留機事降秩屢上章告老改婺州請不已遂致仕又
十二年以疾卒于家年六十六橐博學剛介不事產(chǎn)
業(yè)先世田廬悉推予兄弟在廣積年四方聘幣一不
入私室既謝事歸剡中僑寓僧寺日糴以食處之泰
然王十朋為風土賦論近世會稽人物曰杜祁公之
后有陳德應云
  洪擬
按宋史本傳擬字成季一字逸叟鎮(zhèn)江丹陽人本弘
姓其先有名璆者嘗為中書令避南唐諱改今姓后
復避宣祖廟諱遂因之擬登進士甲科崇寧中為國
子博士出提舉利州路學事尋改福建路坐譴通判
鄆州復提舉京西北路學事歷湖南河北東路宣和
中為監(jiān)察御史遷殿中進侍御史時王黼蔡京更用
事擬中立無所附會殿中侍御史許景衡罷擬亦坐
送吏部知桂陽軍改海州時山東盜起屢攻城擬率
兵民堅守建炎間居母憂以秘書少監(jiān)召不起終喪
為起居郎中書舍人言兵興累年饋餉悉出于民無
屋而責屋稅無丁而責丁稅不時之須無名之斂殆
無虛日所以去而為盜今關(guān)中之盜不可急宜求所
以弭之江西之盜不可緩宜求所以滅之夫豐財者
政事之本而節(jié)用者又豐財之本也高宗如越執(zhí)政
議移蹕饒信間擬上疏力爭謂舍四通五達而趨偏
方下邑不足以示形勢固守御遷給事中吏部尚書
言者以擬未嘗歷州縣以龍圖閣待制知溫州宣撫
使孟庾總師討閩寇過郡擬趣使赴援庾怒命擬犒
師擬借封樁錢用之己乃自劾賊平加秩一等召為
禮部尚書遷吏部渡江后法無見籍吏隨事立文號
為省記出入自如至是修七司敕令命擬總之以舊
法及續(xù)降指揮詳定成書上之金人再攻淮詔日輪
侍從赴都堂給札問以攻守之策擬言國勢強則戰(zhàn)
將士勇則戰(zhàn)財用足則戰(zhàn)我為主彼為客則戰(zhàn)陛下
移蹕東南前年幸會稽今年幸臨安興王之居未有
定議非如高祖在關(guān)中光武在河內(nèi)也以國勢論之
可言守未可言戰(zhàn)擬謂時相姑議戰(zhàn)以示武實不能
戰(zhàn)也紹興三年以天旱地震詔群臣言事擬奏曰法
行公則人樂而氣和行之偏則人怨而氣乖試以小
事論之比者監(jiān)司守臣獻羨余則斥之宣撫司獻則
受之是行法止及疏遠也有自庶僚為侍從者臥家
視職未嘗入謝遂得美職而去若鼓院官移疾廢朝
謁則斥罷之是行法止及&#賤也榷酤立法甚嚴犯
者籍家財充賞大官勢臣連營列障公行酤賣則不
敢問是行法止及孤弱也小事如此推而極之則怨
多而和氣傷矣尋以言者罷為徽閣直學士提舉
江州太平觀始擬兄子駕部郎官興祖與擬上封事
侵在位者故父子俱罷起知溫州提舉亳州明道宮
卒年七十五謚文憲初擬自海州還居鎮(zhèn)江趙萬叛
兵逼郡守臣趙子崧戰(zhàn)敗遁去擬挾母出避遇賊至
欲兵之擬曰死無所避愿勿驚老母賊舍之他賊又
至臨以刃擬指其母曰此吾母也幸勿怖之賊又舍
去有凈智先生集及注杜甫詩二十卷
  許忻
按宋史本傳忻拱州人宣和三年進士高宗時為吏
部員外郎有旨引見是時金國使人張通古在館忻
上疏極論和議不便曰臣兩蒙召見擢置文館今茲
復降睿旨引對今見陛下于多故之時欲采千慮一
得之說以廣聰明是臣圖報萬分之秋也故敢竭愚
而效忠臣聞金使之來陛下以祖宗陵寢廢祀徽宗
皇帝顯肅皇后梓宮在遠母后春秋已高久闕晨昏
之奉淵圣皇帝與天族還歸無期欲屈己以就和遣
使報聘茲事體大固已詔侍從臺諫各具所見聞矣
不知侍從臺諫皆以為可乎抑亦可否雜進而陛下
未有所擇乎抑亦金已恭順不復邀我以難行之禮
乎是數(shù)者臣所不得而聞也請試別白利害為陛下
詳陳之夫金人始入寇也固嘗云講和矣靖康之初
約肅王至大河而返已而挾之北行訖無音耗河朔
千里焚掠無遺老稚系累而死者億萬計復破威勝
隆德等州淵圣皇帝嘗降詔書謂金人渝盟必不可
守是歲又復深入朝廷制置失宜都城遂陷敵情狡
甚懼我百萬之眾必以死爭也止我諸道勤王之師
則又曰講和矣乃邀淵圣出郊次邀徽宗繼往追取
宗族殆無虛日傾竭府庫靡有孑遺公卿大臣類皆
拘執(zhí)然后偽立張邦昌而去則是金人所謂講和者
果可信乎此已然之禍陛下所親見今徒以王倫繆
悠之說遂誘致金人責我以必不可行之禮而陛下
遂己屈己從之臣是以不覺涕泗之橫流也而彼以
詔諭江南為名而來則是飛尺書而下本朝豈講和
之謂哉我躬受之真為臣妾矣陛下方寢苫枕塊其
忽下穹廬之拜乎臣竊料陛下必不忍為也萬一奉
其詔令則將變置吾之大臣分部吾之諸將邀求無
厭靡有窮極當此之時陛下欲從之則無以立國不
從之則復責我以違令其何以自處乎況外夷之人
驚動我陵寢戕毀我宗廟劫遷我二帝據(jù)守我祖宗
之地涂炭我祖宗之民而又徽宗皇帝顯肅皇后鑾
輿不返遂致萬國痛心是謂不共戴天之仇彼意我
之必復此仇也未嘗頃刻而忘圖我豈一王倫能平
哉方王倫之為此行也雖閭巷之人亦知其取笑外
夷為國生事今無故誘狂敵悖慢如此若猶倚信其
說而不寢誠可慟哭使賈誼復生謂國有人乎哉無
人乎哉古之外夷固有不得已而事之以皮幣事之
以珠玉事之以犬馬者曷嘗有受其詔惟外夷之欲
是從如今日事哉脫或包羞忍恥受其詔諭而彼所
以許我者不復如約則徒受莫大之辱貽萬世之譏
縱使如約則是我今日所有土地先拱手而奉外夷
矣祖宗在天之靈以謂如何徽宗皇帝顯肅皇后不
共戴天之讎遂不可復也豈不痛哉陛下其審思之
斷非圣心所能安也自金使入境以來內(nèi)外惶惑儻
或陛下終以王倫之說為不妄金人之詔為可從臣
恐不惟墮外夷之奸計而意外之虞將有不可勝言
者矣此眾所共曉陛下亦嘗慮及于此乎國家兩嘗
敗外夷于淮甸雖未能克復中原之地而大江之南
亦足支吾軍聲粗震國勢粗定故金人因王倫之往
復遣使來嘗試朝廷我若從其所請正墮計中不從
其欲且厚攜我之金幣而去亦何適而非彼之利哉
為今之計獨有陛下幡然改慮布告中外以收人心
謂祖宗陵寢廢祀徽宗皇帝顯肅皇后梓宮在遠母
后淵圣宗枝族屬未還故遣使迎請冀遂南歸今敵
之來邀朝廷以必不可從之禮實王倫賣國之罪當
行誅責以釋天下之疑然后激厲諸將謹捍邊陲無
墮敵計進用忠正黜遠奸&#以振紀綱以修政事務
為實效不事虛名夕慮朝謀以圖興復庶乎可矣今
金使雖已就館謂當別議區(qū)處之宜臣聞萬人所聚
必有公言今在廷百執(zhí)事之臣與中外一心皆以金
人之詔為不可從公言如此陛下獨不察乎若夫謂
粘罕之已死外夷內(nèi)亂契丹林牙復立故今金主復
與我平等語是皆行詐款我?guī)熤嫹浅妓抑?br />或者又謂金使在館今稍恭順如臣之所聞又何其
悖慢于前而遽設(shè)恭順于后敵情變詐百出豈宜惟
聽其甘言遂忘備豫之深計待其禍亂之已至又無
所及此誠切于事情今日之舉存亡所系愚衷感發(fā)
不能自已望鑒其惓惓之忠特垂采納更與二三大
臣熟議其便無貽異時之悔社稷天下幸甚疏入不
省后忻托故乞從外補乃授荊湖南路轉(zhuǎn)運判官謫
居撫州起知邵陽卒
  安堯臣
按宋史鄭居中傳安堯臣者亦嘗上書論燕云之事
其言曰宦寺專命倡為大謀燕云之役興則邊釁遂
開宦寺之權(quán)重則皇綱不振昔秦始皇筑長城漢武
帝通西域隋煬帝遼左之師唐明皇幽薊之寇其失
如彼周宣王伐玁狁漢文帝備北邊元帝納賈捐之
之議光武斥臧宮馬武之謀其得如此藝祖撥亂反
正躬擐甲冑當時將相大臣皆所與取天下者豈勇
略智力不能下幽燕哉蓋以區(qū)區(qū)之地契丹所必爭
忍使吾民重困鋒鏑章圣澶淵之役與之戰(zhàn)而勝乃
聽其和亦欲固本而息民也今童貫深結(jié)蔡京同納
趙良嗣以為謀主故建平燕之議臣恐異時唇亡齒
寒邊境有可乘之釁狼子蓄銳伺隙以逞其欲此臣
所以日夜寒心伏望思祖宗積累之艱難鑒歷代君
臣之得失杜塞邊隙務守舊好無使外夷乘間窺中
國上以安宗廟下以慰生靈徽宗然之命堯臣以官
后竟為奸謀所奪堯臣嘗舉進士不第蓋惇之族子

  婁寅亮
按宋史本傳寅亮字陟明永嘉人政和二年進士為
上虞丞建炎四年高宗至越寅亮上疏云先正有言
太祖舍其子而立弟此天下之大公周王薨章圣取
宗室育之宮中此天下之大慮也仁宗感悟其說詔
英祖入繼大統(tǒng)文子文孫宜君宜王遭罹變故不斷
如帶今有天下者獨陛下一人而已屬者椒寢未繁
前星不耀孤立無助有識寒心天其或者深戒陛下
追念祖宗公心長慮之所及乎崇寧以來諛臣進說
獨推濮王子孫以為近屬余皆謂之同姓遂使昌陵
之后寂寥無聞奔迸藍縷僅同民庶恐祀豐于昵仰
違天監(jiān)太祖在天莫肯顧歆是以二圣未有回鑾之
期金人未有悔禍之意中原未有息肩之日臣愚不
識忌諱欲乞陛下于子行中遴選太祖諸孫有賢德
者視秩親王俾牧九州以待皇嗣之生退處藩服并
選宣祖太宗之裔材武可稱之人升為南班以備環(huán)
衛(wèi)庶幾上慰在天之靈下系人心之望帝讀之感悟
樞密富直柔薦之紹興元年召赴行在以其言宗社
大計也既入見復上疏曰陛下轍跡所環(huán)六年于外
險阻艱難備嘗之矣然而二圣未還金人未滅四方
未靖者何哉天意若曰天祚宋德太祖不私其子而
保之不幸奸邪誤國而壞之將使嗣圣念祖思危而
后獲之乃所以申其永命也臣誠狂妄去歲上章請
陛下取太祖諸孫之賢者視秩親王使牧九州誤蒙
采聽赦而不誅茲蓋在天之靈發(fā)悟圣心為社稷計
非愚臣之所及也伏望宣告大臣行之他日皇子之
生使之退處清暇不過增一節(jié)度使爾陛下以太祖
之心行章圣之慮自然孝弟感通兩宮回蹕澤流萬
世改令入官擢監(jiān)察御史時相秦檜以其直柔所薦
惡之諷言者論寅亮匿父喪不舉下大理鞫問無實
猶坐為族父冒占官戶罷職送吏部由是坐廢
  胡松年
按宋史本傳松年字茂老海州懷仁人幼孤貧母粥
機織資給使學讀書過目不忘尤邃于易政和二年
上舍釋褐補濰州教授八年賜對便殿徽宗偉其狀
貌改校書郎兼資善堂贊讀為殿試參詳官以沈晦
第一徽宗大悅曰朕久聞晦名今乃得之遷中書舍
人時方有事燕云松年累章謂邊釁一開有不勝言
者咈時相意提舉太平觀建炎間密奏中原利害召
赴行在出知平江府未入境貪吏解印斂跡以興利
除害十七事揭于都市百姓便之加徽猷閣待制奏
防江利害一曰立國無藩籬之固二曰遣將無首尾
之援三曰不攻敵技之所短召為中書舍人言武昌
九江建昌京口吳江錢塘明越宜各屯水戰(zhàn)士三千
以為備唐恪追復觀文殿學士松年繳奏曰靖康之
禍何輕脫寡謀宜為罪首去年秦檜還朝力稱其
抗義守正遂被褒贈己大咈士論今恪子琢自陳其
父不獲伸迎請二帝之謀飲藥而死此事凜然追蹤
古人宜詔有司詳考實狀庶不為虛美以示激勸除
給事中會選將帥松年奏富貴者易為善貧賤者難
為功在上之人識擢何如爾愿陛下親出勞軍即行
伍搜簡之必有可為時用者又奏恢復中原必自山
東始山東歸附必自登萊密始不特三郡民俗忠義
且有通泰飛艘往來之便除兼侍講王倫使金還言
金人欲再遣重臣來計議以松年試工部尚書為韓
肖冑副充大金奉表通問使時使命久不通人皆疑
懼松年毅然而往至汴京劉豫令以臣禮見肖胄未
答松年曰圣主萬壽豫曰圣意何在松年曰主上之
意必復故疆而后已使還拜吏部尚書岳飛收復襄
漢令松年籌度守御事松年奏乞飛班師徐窺劉豫
意向若豫置不問其情叵測當飭將士謹疆場可也
又條戰(zhàn)艦四利一曰張朝廷深入之軍勢二曰固山
東欲歸之民心三曰震迭強敵使不敢窺江浙四曰
牽制劉豫不暇營襄漢除端明殿學士僉書樞密院
事首奏八事立規(guī)摹以定中興之基振紀綱以尊朝
廷之勢馭將帥使知畏撫士卒使知勸收予奪之柄
察毀譽之言無以小疵棄人才無以虛文廢實效又
薦張敵萬同在淮南誘敵深入步騎四集悉陷于淖
無得解者金人至今膽落乞令統(tǒng)率軍馬別為任使
庶幾外閫漸多名將不獨仗倚三四人而已諜報劉
豫于登萊海密具舟楫淮陽順昌積芻粟欲憑借金
人侵我邊鄙議者謂韓劉岳各當一面可保無虞松
年奏三人聲勢初不相屬緩急必不相救況海道闊
遠蘇秀明趙最為要沖乞選精兵萬人命一大臣往
駐建康親督世忠光世守采石馬家渡以張兩軍之
勢仍以兵五千屯明州平江控御江?;驘o人可遣
臣愿疾馳以赴其急詔遣松年往江上與諸將會議
進討因覘賊情帝決意親征遂決平江命松年權(quán)參
知政事專治戰(zhàn)艦張浚專治軍器松年曰議論既定
力行乃有效若今日行明日止徒紛紛無益俄以疾
提舉洞霄宮卜居陽羨雖居閑不忘朝廷事屢言和
糴科斂防秋利害帝皆嘉納十六年病革呼其子曰
大化推移有所不免乃就枕鼻息如雷有頃卒人謂
不死也年六十松年平生不喜蓄財每除官例賜金
帛以軍興費廣一無所陳請或勸其白于朝曰弗請
則已白之是沽名也喜賓客奉入不足以供費或請
節(jié)用為子孫計松年曰賢而多財則損其志況俸廩
主上所以養(yǎng)老臣也自持囊至執(zhí)政所舉自代皆一
時聞人所薦一以至公權(quán)勢莫能奪方秦檜秉政天
下識與不識率以疑忌置之死地故士大夫無不曲
意阿附為自安計松年獨鄙之至死不通一書世以
此高之

 諫諍部名臣列傳十三
  宋五
  李光
按宋史本傳光字泰發(fā)越州上虞人童不戲弄父
高稱曰吾兒云間鶴其興吾門乎親喪哀毀如成人
有致賻者悉辭之及葬禮皆中節(jié)服除游太學登崇
寧五年進士第調(diào)開化令有政聲召赴都堂審察時
宰不悅處以監(jiān)當改秩知平江府常熟縣朱&#父沖
倚勢暴橫光械治其家僮沖怒風部使者移令吳江
光不為屈改京東西學事司管勾文字劉安世居南
京光以師禮見之安世告以所聞于溫公者曰學當
自無妄中入光欣然領(lǐng)會除太常博士遷司封首論
士大夫諛佞風成至妄引荀卿有聽從無諫諍之說
以杜塞言路又言怨嗟之氣結(jié)為妖沴王黼惡之令
部注桂州陽朔縣安世聞光以論事貶貽書偉之李
綱亦以論水災去國居義興光伺于水驛自出呼曰
非越州李司封船乎留數(shù)日定交而別除司勛員外
郎遷符寶郎郭藥師叛光知徽宗有內(nèi)禪意因納符
謂知樞密院蔡攸曰公家所為皆咈眾心今日之事
非皇太子則國家俱危攸矍然不敢為異欽宗受禪
擢右司諫上皇東幸憸人間兩宮光請集議奉迎典
禮又奏東南財用盡于朱&#西北財用困于李彥天
下根本之財竭于蔡京王黼名為應奉實入私室公
家無半歲之儲百姓無旬日之積乞依舊制三省樞
密院通知兵民財計與戶部量一歲之出入以制國
用選吏考核使利源歸一金人圍太原援兵無功光
言三鎮(zhèn)之地祖宗百戰(zhàn)得之一旦舉以與敵何以為
國望詔大臣別議攻守之策仍間道遣使檄河東北
兩路盡起強壯策應首尾掩擊遷侍御史時言者猶
主王安石之學詔榜廟堂光又言祖宗規(guī)摹宏遠安
石欲盡廢法度則謂人主當制法而不當制于法欲
盡逐元老則謂人主當化俗而不當化于俗蔡京兄
弟祖述其說五十年間毒流四海今又風示中外鼓
惑民聽豈朝廷之福蔡攸欲以扈衛(wèi)上皇行宮因緣
入都光奏攸若果入則百姓必致生變?nèi)f一驚犯屬
車之塵臣坐不豫言之罪望早黜責時已葺擷景園
為寧德宮而太上皇后乃欲入居禁中光奏禁中者
天子之宮正使陛下欲便溫凊奉迎入內(nèi)亦當躬稟
上皇下有司討論典禮乃下光章使兩宮臣奏知于
是太上皇后居寧德宮金人逼京城士大夫委職而
去者五十二人罪同罰異士論紛然光請付理寺公
行之太原圍急奏乞就委折彥質(zhì)盡起晉絳磁隰潞
威勝汾八州民兵及本路諸縣弓手俾守令各自部
轄其土豪士人愿為首領(lǐng)者假以初官應副器甲協(xié)
力赴援女真質(zhì)親王以三鎮(zhèn)為辭勢必深入請大
修京城守御之備以伐敵人之謀又言朱&#托應奉
&#制州縣田園第宅富擬王室乞擇清強官置司追
攝&#父子及奉承監(jiān)司守令如胡直孺盧宗原陸置
王仲閔趙霖宋晦等根勘驅(qū)磨計資沒入其強奪編
戶產(chǎn)業(yè)者還之李會李擢復以諫官召光奏蔡京復
用時會擢迭為臺官禁不發(fā)一語金人圍城與白時
中李邦彥專主避敵割地之謀時中邦彥坐是落職
而會擢反被召用復預諫諍之列乞?qū)嫵擅粓蠊?br />丐外亦不報彗出寅艮間耿南仲輩皆謂應在外夷
不足憂光奏孔子作春秋不書祥瑞者蓋欲使人君
恐懼修省未聞以災異歸之外夷也疏奏監(jiān)汀州酒
稅高宗即位擢秘書少監(jiān)除知江州未幾擢侍御史
皆以道梗不赴建炎三年車駕自臨安移蹕建康除
知宣州時范瓊將過軍光先入視事瓊至則開門延
勞留三日而去無敢嘩者光以宣密邇行都乃繕城
池聚兵糧藉六邑之民保伍相比謂之義社擇其健
武者統(tǒng)以土豪得保甲萬余號精揀軍又柵險要二
十三所謹戍之厘城止為十地分分巡內(nèi)外晝則自
便夜則守城有警則戰(zhàn)苗租歲輸邑者悉命輸郡初
歡言不便及守城之日贍軍義民迄賴以濟事聞授
管內(nèi)安撫許便宜從事進直龍圖閣杜充以建康降
金人奪馬家渡御營統(tǒng)制王王素不相能至是
擁潰兵寨城外索斗光親至營諭以先國家后私讎
之義皆感悟解去時奔將散卒至者光悉厚貲給遺
有水軍叛于繁昌逼宣境即遣兵援擊出賊不意遂
宵遁進右文殿修撰光奏金人雖深入江浙然違天
時地利臣已移文劉光世領(lǐng)大兵赴州并力攻討乞
速委宣撫使周望約日水陸并進潰將邵青自真州
擁舟數(shù)百艘剽當涂蕪湖兩邑間光招諭之遺米二
千斛青喜謂使者曰我官軍也所過皆以盜賊見遇
獨李公不疑我于是秋毫無犯他日舟過繁昌或紿
之曰宣境也乃掠北岸而去劇盜戚方破寧國縣抵
城下分兵四擊光募勇敢劫之賊驚擾自相屠蹂朝
廷遣統(tǒng)制官巨師古劉晏兼程來援賊急攻朝京門
纜竹木為浮梁以濟須臾軍傅城列炮具立石對樓
光命編竹若簾揭之炮至即反墜不能傷取桱木為
撞竿倚女墻以御對樓賊引卻劉晏率赤心隊直搗
其寨賊陽退晏追之伏發(fā)遇害師古以中軍大破賊
賊遁去初戚方圍宣與其副并馬巡城指畫攻具光
以書傅矢射其副馬前言戚方窮寇天誅必加汝為
將家子何至附賊二人相疑攻稍緩始得為備而援
師至矣嘗置匕首枕匣中與家人約曰城不可必保
若使人取匕首我必死汝輩宜自殺無落賊手除徽
閣待制知臨安府紹興元年正月除知洪州固辭
提舉臨安府洞霄宮除知婺州甫至郡擢吏部侍郎
光奏疏極論朋黨之害議論之臣各懷顧避莫肯以
持危扶顛為己任駐蹕會稽首尾三載自去秋迄今
敵人無復南渡之意淮甸咫尺了不經(jīng)營長江千里
不為限制惴惴焉日為乘桴浮海之計晉元帝區(qū)區(qū)
草創(chuàng)猶能立宗社修宮闕保江浙劉琨祖逖與逆胡
拒戰(zhàn)于并冀兗豫司雍諸州未嘗陷沒也石季龍重
兵已至歷陽命王導都督中外諸軍以御之未聞專
主避狄如今日也陛下駐蹕會稽江浙為根本之地
使進足以戰(zhàn)退足以守者莫如建康建康至姑熟一
百八十里其隘可守者有六曰江寧鎮(zhèn)曰碙砂夾曰
采石曰大信其上則有蕪湖繁昌皆與淮南對境其
余皆蘆莜之場或碕岸水勢湍悍難施舟楫莫若豫
于諸隘屯兵積粟命將士各管地分調(diào)發(fā)旁近鄉(xiāng)兵
協(xié)力守御乞明詔大臣參酌施行時有詔金人深入
諸郡守臣相度或守或避令得自便光言守臣任人
民社稷之重固當存亡以之若豫開遷避之門是誘
之遁也愿追寢前詔上欲移蹕臨安被旨節(jié)制臨安
府見屯諸軍兼戶部侍郎督營繕事光經(jīng)營撙節(jié)不
擾而辦奏蠲減二浙積負及九邑科配以示施德自
近之意戚方以管軍屬節(jié)制甚懼拜庭下光握手起
之曰公昔為盜某為守分當相直今俱為臣子當共
勉力忠義勿以前事為疑方謝且泣兼侍讀因奏金
人內(nèi)寇百姓失業(yè)為盜賊本非獲已尚可誠感自李
成北走群盜離心儻因斯時顯用一二酋豪以風厲
其黨必更相效慕以次就降擢吏部尚書大將韓世
清本苗傅余黨久屯宣城擅據(jù)倉庫調(diào)發(fā)不行光請
先事除之乃授光淮西招撫使光假道至郡世清入
謁縛送闕下伏誅初光于上前面稟成算宰相以不
預聞怒之未至道除端明殿學士江東安撫大使知
建康府壽春滁濠盧和無為宣撫使時太平州卒陸
德囚守臣據(jù)城叛光多設(shè)方略盡擒其黨秦檜既罷
呂頤浩朱勝非并相光議論素與不合言者指光為
檜黨落職奉祠尋復寶文閣待制知湖州除顯謨閣
直學士移守平江除禮部尚書光言自古創(chuàng)業(yè)中興
必有所因而起漢高因關(guān)中光武因河內(nèi)駐蹕東南
兩浙非根本所因之地乎自冬及春雨雪不已百姓
失業(yè)乞選臺諫察實以聞兼比歲福建湖南盜作范
汝為楊&#相挺而起朝廷發(fā)大兵誅討殺戮過當今
諸路旱荒流丐滿路盜賊出入宜選良吏招懷撫納
責諸路監(jiān)司按貪贓恤流殍議臣欲推行四川交子
法于江浙光言有錢則交子可行今已謂樁辦若干
錢行若干交子此議者欲朝廷欺陛下使陛下異時
不免欺百姓也若已椿辦見錢則目今所行錢關(guān)子
已是通快何至紛紛其工部鑄到交子務銅印臣未
敢給降除端明殿學士守臺州俄改溫州劉光世張
俊連以捷聞光言觀金人布置必有主謀今已據(jù)東
南形勢敵人萬里遠來利于速戰(zhàn)宜戒諸將持重以
老之不過數(shù)月彼食盡則勝算在我矣除江西安撫
知洪州兼制置大使擢吏部尚書逾月除參知政事
時秦檜初定和議將揭榜欲藉光名鎮(zhèn)壓上意不欲
用光檜言光有人望若同押榜浮議自息遂用之同
郡楊煒上光書責以附時相取尊官墮黠鹵奸計隳
平時大節(jié)光本意謂但可因和而為自治之計既而
檜議徹淮南守備奪諸將兵權(quán)光極言戎狄和不可
恃備不可徹檜惡之檜以親黨鄭億年為資政殿學
士光于榻前面折之又與檜語難上前因曰觀檜之
意是欲壅蔽陛下耳目盜弄國權(quán)懷奸誤國不可不
察檜大怒明日光丐去高宗曰卿昨面叱秦檜舉措
如古人朕退而嘆息方寄卿以腹心何乃引去光曰
臣與宰相爭論不可留章九上乃除資政殿學士知
紹興府改提舉臨安府洞霄宮十一年冬中丞萬俟
論光陰懷怨望責授建寧軍節(jié)度副使瓊州安置
越四年移瓊州居瓊州八年仲子孟堅坐陸升之誣
以私撰國史獄成呂愿中又告光與胡銓詩賦倡和
譏訕朝政移昌化軍論文考史怡然自適年逾八十
筆力精健又三年始以郊恩復左朝奉大夫任便居
住至江州而卒孝宗即位復資政殿學士賜謚莊簡
  李彌遜
按宋史本傳彌遜字似之蘇州吳縣人弱冠以上舍
登大觀三年第調(diào)單州司戶再調(diào)陽谷簿政和四年
除國朝會要所檢閱文字引見特遷校書郎充編修
六典校閱累官起居郎以封事剴切貶知盧山縣改
奉嵩山祠廢斥隱居者八載宣和末知冀州金人犯
河朔諸郡皆警備彌遜捐金帛致勇士修城堞決河
護塹邀擊其游騎斬首甚眾兀&#北還戒師毋犯其
城靖康元年召為衛(wèi)尉少卿出知瑞州二年建康府
牙校周德叛執(zhí)帥宇文粹中殺官吏嬰城自守勢猖
獗彌遜以江東判運領(lǐng)郡事單騎扣賊闈以蠟書射
城中招降賊通款開關(guān)迎之彌遜諭以禍福勉使勤
王時李綱行次建康共謀誅首惡五十人撫其余黨
一郡帖然改淮南運副后奉興國宮祠知饒州召對
首奏當堅定規(guī)模排斥奸言又謂朝廷一日無事幸
一日之安一月無事幸一月之安欲求終歲之安已
不可得況能定天下大計乎帝嘉其讜直輔臣有不
悅者以直寶文閣知吉州陛辭帝曰朕欲留卿大臣
欲重試卿民事行召卿矣七年秋遷起居郎彌遜自
政和末以上封事得貶垂二十年及復居是職直前
論事鯁切如初冬試中書舍人奏六事曰固藩維以
御外侮嚴禁衛(wèi)以尊朝廷練兵以壯國勢節(jié)用以備
軍食收民心以固根本擇守帥以責實效時駐蹕未
定有旨料舟給卒以濟宮人彌遜繳奏曰六飛雷動
百司豫嚴時方孔艱宜以宗社為心不宜于內(nèi)幸細
故更勤圣慮事雖至微懼傷大體帝嘉納之試戶部
侍郎秦檜再相惟彌遜與吏部侍郎晏敦復有憂色
八年彌遜上疏乞外甚力詔不允趙鼎罷相檜專國
贊帝決策通和金國遣烏陵思謀等入界索禮甚悖
軍民皆不平人言紛紛檜于御榻前求去欲要決意
屈己從和樞密院編修官胡銓上疏乞斬檜校書郎
范如圭以書責檜曲學背師忘讎辱國禮部侍郎曾
開抗聲引古誼以折檜相繼貶逐彌遜請對言金使
之請和欲行君臣之禮有大不可帝以為然詔廷臣
大議即日入奏彌遜手疏力言陛下受金人空言未
有一毫之得乃欲輕祖宗之付托屈身委命自同下
國而尊奉之倒持太阿授人以柄危國之道而謂之
和可乎借使金人姑從吾欲假以目前之安異時一
有無厭之求意外之欲從之則害吾社稷之計不從
則釁端復開是今日徒有屈身之辱而后患未已又
言陛下率國人以事讎將何以責天下忠臣義士之
氣力陳不可者二檜嘗邀彌遜至私第曰政府方虛
員茍和好無異議當以兩地相浼答曰彌遜受國恩
深厚何敢見利忘義顧今日之事國人皆不以為然
獨有一去可報相公檜默然次日彌遜再上疏言愈
切直又言送伴使揣摩迎合不恤社稷乞別選忠信
之人協(xié)濟國事檜大怒彌遜引疾帝諭大臣留之時
和議已決附會其說者至謂向使明州時主上雖百
拜亦不問議論靡然賴彌遜廷爭檜雖不從亦憚公
論再與金使者計議和不受封冊如宰相就館見金
使受其書納入禁中多所降殺惟君臣之禮不得盡
爭九年春再上疏乞歸田以徽猷閣直學士知端州
改知漳州十年歸隱連江西山是歲兀木分四道入
侵明年又侵淮西取壽春竟如彌遜言十二年檜乘
金兵既敗收諸路兵復通和好追仇向者盡言之臣
嗾言者論彌遜與趙鼎王庶曾開四人同沮和議于
是彌遜落職十余年間不通時相書不請磨勘不乞
任子不序封爵以終其身常憂國無怨懟意二十三
年卒朝廷思其忠節(jié)詔復敷文閣待制有奏議三卷
外制二卷議古三卷詩十卷弟彌大
  方軫
按揮麈后錄方通興化人與蔡元長鄉(xiāng)曲&#姬之舊
元長薦之以登要路其子軫宏放有文采元長復欲
用之軫聞之即上書訟元長之過既達乙覽元長取
其疏自辯云大觀元年九月十九日&#中書省送到
司空左仆射兼門下侍郎魏國公蔡京札子奏伏蒙
宣示方軫章疏一項論列臣睥睨社稷內(nèi)懷不道效
王莽自立為司空效曹操自立為魏國公視祖宗神
靈為無物玩陛下不啻若嬰兒端以紹述熙豐之說
為自媒之計上以不孝劫持人主下以謗訕詆誣恐
赫天下威震人主禍移生靈風聲氣焰中外畏之大
臣保家族不敢議小臣保寸祿不敢言顛倒紀綱肆
意妄作自古為臣之奸未有如京今日為甚爰自崇
寧已來交通閽寺通謁宮禁&#國用則若糞土輕名
器以市私恩內(nèi)自執(zhí)政侍從外至帥臣監(jiān)司無非京
之親戚門人政事上不合于天心下悉結(jié)于民怨若
設(shè)九鼎鑄大錢置三衛(wèi)興三舍祭天地于西郊如此
之類非獨無益又且無補其意安在京凡妄作必持
說劫持上下曰此先帝之法也此三代之法也或曰
熙豐遺意未及施行仰惟神考十九年間典章文物
粲然大備豈蔡京不得馳騁于當年必欲妄施于今
日以罔在天之神靈凡欲奏請盡乞作御筆指揮行
出語士大夫曰此上意也明日或降指揮更不施行
則又語人曰京實啟之也善則稱己過則稱君必欲
陛下斂天下怨而后已是豈宗社之福乎天下之事
無常是亦無常非可則因之否則革之惟其當之為
貴何必三代之為哉李唐三百年間所傳者二十一
君所可稱者太宗一人而已當時如房杜王魏智慮
才識必不在蔡京之下竊觀貞觀間未嘗一言以及
三代后世論太宗之治者則曰除隋之亂比跡湯武
致治之美庶幾成康自古功德兼隆由漢以來未之
有也京不學無術(shù)妄以三代之說欺陛下豈不為有
識者之所笑也元豐三年廢殿前廨宇二千四百六
十間造尚書省分六曹設(shè)二十四司以總天下機務
落成之日車駕親幸命有司立法諸門墻窗壁輒增
修改易者徒二年京惡白虎地不利宰相盡命毀坼
收置禁中是欲利陛下乎是謂之紹述乎括地數(shù)千
里屯兵數(shù)十萬建置四輔郡遣親信門人為四輔州
總管又以宋喬年為京畿轉(zhuǎn)運使密諷兗州父老詣
闕下請車駕登封意在為東京留守是欲乘輿一動
投間竊發(fā)呼吸群助不知宗廟社稷何所依倚陛下
將措圣躬于何地臣嘗中夜思之不覺涕泗橫流也
臣聞京建議立方田法欲擾安業(yè)百姓借使行之豈
不召亂乎又況數(shù)年間行鹽鈔法朝行夕改昔是今
非以此脫賺客旅財物道途行旅謂朝廷法令信如
寒暑未行旬浹又報鹽法變矣鈔為故紙為棄物家
財蕩盡赴水自縊客死異鄉(xiāng)孤兒寡婦號泣吁天者
不知其幾千萬人聞者為之傷心見者為之流涕生
靈怨嘆皆歸咎于陛下然京自謂暴虐無傷奈皇天
后土之有靈乎所幸者祖宗不馳一騎以得天下仁
厚之德涵養(yǎng)生靈幾二百年矣四方之民不忍生事
萬一有壟上之耕夫等死之亭長嘯聚亡命于一方
天下向應不約而從陛下何以枝梧其禍乎內(nèi)外臣
僚皆京親戚門人將誰為陛下使乎京乘此時談笑
可得陛下之天下也元符末年陛下嗣服之初忠臣
義士明目張膽思見太平投匭以陳己見者無日無
之京鉗天下之口欲塞陛下耳目分為邪等賊虐忠
良天下之士皆以忠義為羞方且全身遠害之不暇
何暇救陛下之失乎奈何陛下以京為忠貫星日以
忠臣義士為謗訕詆誣或流配遠方或除名編置或
不許齒仕籍以言得罪者無慮萬人矣誰肯為陛下
言哉蔡攸者垂髫一頑童耳京遣攸日與陛下游從
嬉戲必無文武堯舜之道啟沃陛下惟以花栽怪石
籠禽檻獸舟車相銜不絕道路今日所獻者則曰臣
攸上進明日所獻者則又曰臣攸上進故欲愚陛下
使之不知天下治亂也久虛諫院不差人自除門人
為御史京有反狀陛下何從而知臣是以知京必反
也臣與京皆壺山人也案讖云水繞壺公山此時方
好看京諷部使者鑿渠以繞山日者星文謫見西方
日蝕正陽之月天意所以啟陛下聰明者可謂極也
奈何陛下略不省悔默悟帝意止于肆恩赦開寺觀
避正殿減常膳舉常儀以答天戒而已然國賊尚全
首領(lǐng)未聞梟首以謝天下百姓此則神民共憤祖宗
含怒在天之日久矣陛下勿謂雉鳴乎鼎谷生于朝
不害高宗太戊之德九年之水七年之旱不害堯湯
之圣古人之事出于適然今日之事禍發(fā)不測天象
人情危栗如是伏惟陛下留神聽覽念藝祖創(chuàng)業(yè)之
難思履霜堅冰之戒今日冰已堅矣非獨履霜之漸
愿陛下早圖之后悔之何及臣批肝為紙瀝血書辭
忘萬死叩天閽區(qū)區(qū)為陛下力言者非慕陛下爵祿
而言也所可重者祖宗之廟社所可惜者天下之生
靈而自忘其言之迫切陛下殺之可也赦之可也竄
之可也臣一死生不系于重輕陛下上體天戒下顧
人言安可愛一國賊而忘廟社生靈之重乎冒瀆天
威無任戰(zhàn)栗之至謹備錄如右臣讀之駭汗若無所
容臣以愚陋備位宰司不能鎮(zhèn)伏紀綱訖無毫發(fā)報
稱徒致奸言干浼圣聽且人臣有將必誅之刑告言
不實有反坐之法臣若有是事死不敢辭臣若無是
事方軫之言不可不辯伏望圣慈付之有司推究事
實不可不問取進止詔軫削籍流嶺外后竟殂于貶
所元長猶用其兄會為待制家間偶存此疏錄以呈
太史李公仁甫載之長編當是時也元長領(lǐng)天下事
誰敢言者軫獨能奮不顧身無所回避如此使九重
信其言逐元長元長悟其說急流勇退則國家無后
來之患元長與軫得禍俱輕三者備矣
  陳東
按宋史忠義傳東字少陽鎮(zhèn)江丹陽人蚤有雋聲俶
儻負氣不戚戚于貧賤蔡京王黼方用事人莫敢指
言獨東無所隱諱所至宴集坐客懼為己累稍引去
以貢入太學欽宗即位率其徒伏闕上書論今日之
事蔡京壞亂于前梁師成陰謀于后李彥結(jié)怨于西
北朱&#結(jié)怨于東南王黼童貫又結(jié)怨于遼金創(chuàng)開
邊隙宜誅六賊傳首四方以謝天下言極憤切明年
春貫等挾徽宗東行東獨上書請追貫還正典刑別
選忠信之人往侍左右金人迫京師又請誅六賊時
師成尚留禁中東發(fā)其前后奸謀乃謫死李邦彥議
與金和李綱及種師道主戰(zhàn)邦彥因小失利罷綱而
割三鎮(zhèn)東復率諸生伏宣德門下上書曰在廷之臣
奮勇不顧以身任天下之重者李綱是也所謂社稷
之臣也其庸繆不才忌嫉賢能動為身謀不恤國計
者李邦彥白時中張邦昌趙野王孝迪蔡懋李梲之
徒是也所謂社稷之賊也陛下拔綱列卿之中不一
二日為執(zhí)政中外相慶知陛下之能任賢矣斥時中
而不用知陛下之能去邪矣李綱任而未專時中斥
而未去復相邦彥又相邦昌自余又皆擢用何陛下
任賢猶未能勿貳去邪猶未能勿疑乎金人聞罷綱
職事臣等驚疑莫知所以綱自起庶官獨任大事邦
彥等疾如仇讎恐其成功因用兵小不利遂得乘間
投隙歸罪于綱夫一勝一負兵家常勢豈可遽以此
傾動任事之臣竊聞邦彥時中等盡勸陛下他幸京
城騷動若非綱為陛下建立則乘輿播遷宗廟社稷
已為丘墟生靈已遭魚肉賴聰明不惑特從其請宜
邦彥等讒嫉無所不至陛下若聽其言斥綱不用宗
社存亡未可知也邦彥等執(zhí)議割地蓋河北實朝廷
根本無三關(guān)四鎮(zhèn)是棄河北朝廷能復都大梁則不
知割太原中山河間以北之后邦彥等能使金人不
復敗盟乎一進一退在綱為甚輕朝廷為甚重幸陛
下即反前命復綱舊職以安中外之心付種師道以
閫外之事陛下不信臣言請遍問諸國人必皆曰綱
可用邦彥等可斥也用舍之際可不審諸軍民從者
數(shù)萬書聞傳旨慰諭者旁午眾莫肯去方舁登聞鼓
撾壞之喧呼震地有中人出眾臠而磔之于是亟詔
綱入復領(lǐng)行營遣撫諭乃稍引去金人既解去學官
觀望時宰議屏伏闕之士先自東始京尹王時雍欲
盡致諸生于獄人人惴恐朝廷用楊時為祭酒復東
職遣聶山詣學撫諭然后定吳敏欲弭謗議奏補東
官賜第除太學錄東又請誅蔡氏且力辭官以歸前
后書五上既歸復預鄉(xiāng)薦高宗即位五日相李綱又
五日召東至未得對會綱去乃上書乞留綱而罷黃
潛善汪伯彥不報請親征以還二圣治諸將不進兵
之罪以作士氣車駕歸京師勿幸金陵又不報潛善
輩方揭示綱幸金陵舊奏東言綱在中途不知事體
宜以后說為正必速罷潛善輩會布衣歐陽澈亦上
書言事潛善遽以語激怒高宗言不亟誅將復鼓眾
伏闕書獨下潛善所府尹孟庾召東議事東請食而
行手書區(qū)處家事字畫如平時已乃授其從者曰我
死爾歸致此于吾親食已如&#吏有難色東笑曰我
陳東也畏死即不敢言已言逃死乎吏曰吾亦如
公安敢相迫頃之東具冠帶出別同邸乃與澈同斬
于市四明李猷贖其尸瘞之東初未識綱特以國故
至為之死識與不識皆為流涕時年四十有二潛善
既殺二人明日府尹白事獨詰其何以不先關(guān)白微
示慍色以明非己意越三年高宗感悟追贈東澈承
事郎東無子官有服親一人澈一子令州縣撫其家
及駕過鎮(zhèn)江遣守臣祭東墓賜緡錢五百紹興四年
并加朝奉郎秘閣修撰官其后二人賜田十頃
  歐陽澈
按宋史忠義傳澈字德明撫州崇仁人年少美須眉
善談世事尚氣大言慷慨不少屈而憂國憫時出于
天性靖康初應制條敝政陳安邊御敵十策州未許
發(fā)退而復采朝廷之闕失政令之乖違可以為保邦
御俗之方去&#國殘民之賊者十事復為書并上聞
已而復論列十事言臣所進三書實為切要然而觸
權(quán)臣者有之迕天聽者有之或結(jié)怨富貴之門或遺
怒臺諫之官臣非不知而敢抗言者愿以身而安天
下也所上書而三巨軸&#置卒辭不能舉州將為選
力士荷之以行會金人大入要盟城下而去澈聞輒
語人曰我能口伐金人強于百萬之師愿殺身以安
社稷有如上不見信請質(zhì)子女于朝身使穹廬御親
王以歸鄉(xiāng)人每笑其狂止之不可乃徒步走行在高
宗即位南京伏闕上封事極詆用事大臣遂見殺見
陳東傳死時年三十七許翰在政府罷朝問潛善處
分何人曰斬陳東歐陽澈耳翰驚失色因究其書何
以不下政府曰獨下潛善故不得以相視遂力求罷
為東澈著哀詞澈所著飄然集六卷會稽胡衍既刻
之豐城范應鈐為立祠學中
  富直柔
按宋史本傳直柔字季申宰相&#之孫也以父任補
官少敏悟有才名靖康初晁說之奇其文薦于朝召
賜同進士出身除秘書省正字建炎二年召近臣舉
所知禮部侍郎張浚以直柔應詔授著作佐郎尋除
禮部員外郎起居舍人遷右諫議大夫范致虛自謫
籍中召入直柔力言致虛不當復用出知鼎州遷給
事中醫(yī)官團練使王繼先以覃恩轉(zhuǎn)防御使法當回
授得旨特與換武功大夫直柔論繼先以計換授既
授之后轉(zhuǎn)行官資除授差遣更無所礙且武功大夫
惟有戰(zhàn)功歷邊任負材武者乃遷不可以輕授上謂
宰相范宗尹曰此除出自朕意今直柔抗論朕屈意
從之以伸直言之氣四年遷御史中丞直柔請罷右
司侯延慶而以蘇遲代之上曰臺諫以拾遺補過為
職不當薦某人為某官于是延慶改禮部員外郎而
遲為太常少卿十月除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故事簽書有以員外郎為之而無三丞為之者中書
言非舊典時直柔為奉議郎乃特遷朝奉郎自是寄
祿官三丞除二府者遷員外郎自直柔始遂為例紹
興元年詔禮部太常寺討論隆佑太后冊禮范宗尹
曰太母前后廢斥實出章惇蔡京人皆知非二圣之
過直柔曰陛下推崇隆佑天下以為當然人亦不以
為非哲廟與上皇意愿陛下勿復致疑乃命禮官討
論典禮既而王居正言太后隆名定位已正于元符
宜用欽圣詔奉告天地宗廟其典禮不須討論議遂
定上虞縣丞婁寅亮上書言宗社大計欲選太祖諸
孫伯字行下有賢德者視秩親王使牧九州以待皇
嗣之生退處藩服疏入上大嘆悟直柔從而薦之召
赴行在除監(jiān)察御史于是孝宗立為普安郡王以寅
亮之言也除同知樞密院事侍御史沈與求論直柔
附會辛道宗永宗兄弟得進并論其所薦右司諫韓
璜先是直柔嘗短呂頤浩于上前頤浩與秦檜皆忌
之由是二人俱罷璜責監(jiān)潯州酒稅而直柔以本官
提舉洞霄宮六年丁所生母憂起復資政殿學士知
鎮(zhèn)江府辭不赴起知衢州以失入死罪落職奉祠尋
復端明殿學士徜徉山澤放意吟詠與蘇遲葉夢得
諸人游以壽終于家
  胡銓
按宋史本傳銓字邦衡廬陵人建炎二年高宗策士
淮海銓因御題問治道本天天道本民答云湯武聽
民而興桀紂聽天而亡今陛下起干戈鋒鏑間外亂
內(nèi)訌而策臣數(shù)十條皆質(zhì)之天不聽于民又謂今宰
相非晏殊樞密參政非韓琦杜衍范仲淹策萬余言
高宗見而異之將冠之多士有忌其直者移置第五
授撫州軍事判官未上會隆佑太后避兵贛州金人
躡之銓以漕檄攝本州幕募鄉(xiāng)丁助官軍捍御第賞
轉(zhuǎn)承直郎丁父憂從鄉(xiāng)先生蕭楚學春秋紹興五年
張浚開督府辟湖北倉屬不赴有詔赴都堂審察兵
部尚書呂祉以賢良方正薦賜對除樞密院編修官
八年宰臣秦檜決策主和金使以詔諭江南為名中
外洶洶銓抗疏言曰臣謹案王倫本一狎邪小人市
井無賴頃緣宰相無識遂舉以使金專務詐誕欺罔
天聽驟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齒唾罵今者無故誘致
金使以詔諭江南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劉豫我
也劉豫臣事金朝南面稱王自以為子孫帝王萬世
不拔之業(yè)一旦豺狼改慮捽而縛之父子為擄商鑒
不遠而倫又欲陛下效之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
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為
金朝之天下以祖宗之位為金朝藩臣之位陛下一
屈膝則祖宗廟社之靈盡屬丘墟祖宗數(shù)百年之赤
子盡遭涂炭朝廷宰執(zhí)盡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當
裂冕毀冠變?yōu)楫惙麜r無厭之求安知不加我以
無禮如劉豫也哉倫之議乃曰我一屈膝則梓宮可
還太后可復淵圣可歸中原可得嗚呼自變故以來
主和議者誰不以此說啖陛下哉然而卒無一驗則
金之情偽已可知矣而陛下尚不覺悟竭民膏血而
不恤忘國大讎而不報含垢忍恥舉天下而臣之甘
心焉就令金決可和盡如倫議天下后世謂陛下何
如主況金人變詐百出而倫又以奸邪濟之梓宮決
不可還大后決不可復淵圣決不可歸中原決不可
得而此膝一屈不可復伸國勢陵夷不可復振可為
痛哭流涕長太息矣向者陛下間關(guān)海道危如累卵
當時尚不忍北面臣人況今國勢稍張諸將盡銳士
卒思奮只如頃者金人陸梁偽豫入寇固嘗敗之于
襄陽敗之于淮上敗之于渦口敗之于淮陰校之往
時蹈海之危固已萬萬儻不得已而至于用兵則我
豈遽出金人下哉今無故而反臣之欲屈萬乘之尊
下穹廬之拜三軍之士不戰(zhàn)而氣已索此魯仲連所
以義不帝秦非惜夫帝秦之虛名惜天下大勢有所
不可也今內(nèi)而百官外而軍民萬口一談皆欲食倫
之肉謗議洶洶陛下不聞正恐一旦變作禍且不測
臣竊謂不斬王倫國之存亡未可知也雖然倫不足
道也秦檜以腹心大臣而亦為之陛下有堯舜之資
檜不能致君如唐虞而欲導陛下為石晉近者禮部
侍郎曾開等引古誼以折之檜乃厲聲責曰侍郎知
故事我獨不知則檜之遂非愎諫已自可見而乃建
白令臺諫侍臣僉議可否是蓋畏天下議己而令臺
諫侍臣共分謗耳有識之士皆以為朝廷無人吁可
惜哉孫近傅會檜議遂得參知政事天下望治有如
饑渴而近伴食中書漫不敢可否事檜曰金可和近
亦曰可和檜曰天子當拜近亦曰當拜臣嘗至政事
堂三發(fā)問而近不答但曰已令臺諫侍從議矣嗚呼
參贊大政徒取充位如此有如敵騎長驅(qū)尚能折沖
御侮邪臣竊謂秦檜孫近亦可斬也臣備員樞屬義
不與檜等共戴天區(qū)區(qū)之心愿斷三人頭竿之&#街
然后羈留金使責以無禮徐興問罪之師則三軍之
士不戰(zhàn)而氣自倍不然臣有赴東海而死爾寧能處
小朝廷求活邪書既上檜以銓狂妄兇悖鼓眾劫持
詔除名編管昭州仍降詔播告中外給舍臺諫及朝
臣多救之者檜迫于公論乃以銓監(jiān)廣州鹽倉明年
改簽書威武軍判官十二年諫官羅汝楫劾銓飾非
橫議詔除名編管新州十八年新州守臣張棣訐銓
與客唱酬謗訕怨望移謫吉陽軍二十六年檜死銓
量移衡州銓之初上書也宜興進士吳師古鋟木傳
之金人募其書千金其謫廣州也朝士陳剛中以啟
事為賀其謫新州也同郡王廷珪以詩贈行皆為人
所訐師古流袁州廷珪流辰州剛中謫知虔州安遠
縣遂死焉三十一年銓得自便孝宗即位復奉議郎
知饒州召對言修德結(jié)民練兵觀釁上曰久聞卿直
諒除吏部郎官隆興元年遷秘書少監(jiān)擢起居郎論
史官失職者四一謂記注不必進呈庶人主有不觀
史之美二謂唐制二史立螭頭之下今在殿東南隅
言動未嘗得聞三謂二史立后殿而前殿不立乞于
前后殿皆分日侍立四謂史官欲其直前而合門以
未嘗預牒以今日無班次為辭乞自今直前言事不
必豫牒合門及以有無班次為拘詔從之兼侍講國
史院編修官因講禮記曰君以禮為重禮以分為重
分以名為重愿陛下無以名器輕假人又進言乞都
建康謂漢高入關(guān)中光武守信都大抵與人斗不搤
其吭拊其背不能全勝今日大勢自淮以北天下之
吭與背也建康則搤之拊之之地也若進據(jù)建康下
臨中原此高光興王之計也詔議行幸言者請紓其
期遂以張浚視師圖恢復侍御史王十朋贊之克復
宿州大將李顯忠私其金帛且與邵宏淵忿爭軍大
潰十朋自劾上怒甚銓上疏愿毋以小&#自沮時旱
蝗星變詔問政事闕失銓應詔上書數(shù)千言始終以
春秋書災異之法言政令之闕有十而上下之情不
合亦有十且言堯舜明四目達四聰雖有共鯀不能
塞也秦二世以趙高為腹心劉項橫行而不得聞漢
成帝殺王章王氏移鼎而不得聞靈帝殺何武陳蕃
天下橫潰而不得聞梁武信朱異侯景斬關(guān)而不得
聞隋煬帝信虞世基李密稱帝而不得聞唐明皇逐
張九齡安史胎禍而不得聞陛下自即位以來號召
逐客與臣同召者張燾辛次膺王大寶王十朋今燾
去矣次膺去矣十朋去矣大寶又將去惟臣在爾以
言為諱而欲塞災異之源臣知其必不能也銓又言
昔周世宗為劉旻所敗斬敗將何徽等七十人軍威
大震果敗旻取淮南定三關(guān)夫一日戮七十將豈復
有將可用而世宗終能恢復非庸懦者去則勇敢者
出耶近宿州之敗士死于敵者滿野而敗軍之將以
所得之金賂權(quán)貴以自解上天見變昭然陛下非信
賞必罰以應天不可其論納諫曰今廷臣以箝默為
賢容悅為忠馴至興元之幸所謂一言喪邦上曰非
卿不聞此金人求成銓曰金人知陛下銳意恢復故
以甘言款我愿絕口勿言和字上以邊事全倚張浚
而王之望尹穡專主和排浚銓廷責之兼權(quán)中書舍
人同修國史張浚之子栻賜金紫銓繳奏之謂不當
如此待勛臣子浚雅與銓厚不顧也十一月詔以和
戎遣使大詢于庭侍從臺諫預議者凡十有四人主
和者半可否者半言不可和者銓一人而已乃獨上
一議曰京師失守自耿南仲主和二圣播遷自何
主和維揚失守自汪伯彥黃潛善主和完顏亮之變
自秦檜主和議者乃曰外雖和而內(nèi)不忘戰(zhàn)此向來
權(quán)臣誤國之言也一溺于和不能自振尚能戰(zhàn)乎除
宗正少卿乞補外不許先是金將蒲察徒穆大周仁
以泗州降蕭琦以軍百人降詔并為節(jié)度使銓言受
降古所難六朝七得河南之地不旋踵而皆失梁武
時侯景以河南來奔未幾而陷臺城宣政間郭藥師
自燕云來降未幾為中國患今金之三大將內(nèi)附高
其爵祿優(yōu)其部曲以系中原之心善矣然處之近地
萬一包藏禍心或為內(nèi)應后將噬臍愿勿任以兵柄
遷其眾于湖廣以絕后患二年兼國子祭酒尋除權(quán)
兵部侍郎八月上以災異避殿減膳詔廷臣言闕政
急務銓以振災為急務議和為闕政其議和之書曰
自靖康迄今凡四十年三遭大變皆在和議則金人
之不可與和彰彰然矣肉食鄙夫萬口一談牢不可
破非不知和議之害而爭言為和者是有三說焉曰
偷懦曰茍安曰附會偷懦則不知立國茍安則不戒
鴆毒附會則覬得美官小人之情狀具于此矣今日
之議若成則有可吊者十若不成則有可賀者亦十
請為陛下極言之何謂可吊者十真宗皇帝時宰相
李沆謂王旦曰我死公必為相切勿與金講和吾聞
出則無敵國外患如是者國常亡若與金和自此中
國必多事矣旦殊不以為然既而遂和海內(nèi)干耗旦
始悔不用文靖之言此可吊者一也中原謳吟思歸
之人日夜引領(lǐng)望陛下拯溺救焚不啻赤子之望慈
父母一與金和則中原絕望后悔何及此可吊者二
也海泗今日之藩籬咽喉也彼得海泗且決吾藩籬
以瞰吾室扼吾咽喉以制吾命則兩淮決不可保兩
淮不保則大江決不可守大江不守則江浙決不可
安此可吊者三也紹興戊午和議既成檜建議遣二
三大臣如路允迪等分往南京等州交割歸地一旦
叛盟劫執(zhí)允迪等遂下親征之詔金復請和其反復
變詐如此檜猶不悟奉之如初事之愈謹賂之愈厚
卒有逆亮之變驚動輦轂太上謀欲入海行朝居民
一空覆轍不遠忽而不戒臣恐后車又將覆也此可
吊者四也紹興之和首議決不與歸正人口血未干
盡變前議凡歸正之人一切遣還如程師回趙良嗣
等聚族數(shù)百幾為蕭墻憂今必盡索歸正之人與之
則反側(cè)生變不與則金決不肯但已夫反側(cè)則肘腋
之變深金決不肯但已則必別起釁端猝有逆亮之
謀不知何以待之此可吊者五也自檜當國二十年
間竭民膏血以資金人迄今府庫無旬月之儲千村
萬落生理蕭然重以蝗蟲水潦自此復和則&#國害
民殆有甚焉矣此可吊者六也今日之患兵費已廣
養(yǎng)兵之外又增歲幣且少以十年計之其費無慮數(shù)
千億而歲幣之外又有私覿之費私覿之外又有賀
正生辰之使賀正生辰之外又有泛使一使未去一
使復來生民疲于奔命帑廩涸于將迎瘠中國以肥
金陛下何憚而為之此其可吊者七也側(cè)聞金人嫚
書欲書御名欲去國號大字欲用再拜議者以為繁
文小節(jié)不必計較臣切以為議者可斬也夫四郊多
壘卿大夫之辱楚子問鼎義士之所深恥獻納二字
富&#以死爭之今金人橫行與多壘孰辱國號大小
與鼎輕重孰多獻納二字與再拜孰重臣子欲君父
屈己以從之則是多壘不足辱問鼎不必恥獻納不
必爭此其可吊者八也臣恐再拜不已必至稱臣稱
臣不已必至請降請降不已必至納土納土不已必
至銜璧銜璧不已必至輿櫬輿櫬不已必至如晉帝
青衣行酒然后為快此其可吊者九也事至于此求
為匹夫尚可得乎此其可吊者十也竊觀今日之勢
和決不成儻干剛獨斷追回使者魏杞康湑等絕請
和之議以鼓戰(zhàn)士下哀痛之詔以收民心天下庶乎
其可為矣如此則有可賀者亦十省數(shù)千億之歲幣
一也專意武備足食足兵二也無書名之恥三也無
去大之辱四也無再拜之屈五也無稱臣之忿六也
無請降之禍七也無納土之悲八也無銜璧輿櫬之
酷九也無青衣行酒之&#十也去十吊而就十賀利
害較然雖三尺童亦知之而陛下不悟春秋左氏
謂無勇者為婦人今日舉朝之士皆婦人也如以臣
言為不然乞賜流放竄殛以為臣子出位犯分之戒
自符離之敗朝論急于和戎棄唐鄧海泗四州于金
矣金又欲得商秦地邀歲幣留使者魏杞分兵攻淮
以本職措置浙西淮東海道時金使仆散忠義紇石
烈志寧之兵號八十萬劉寶棄楚州王彥棄昭關(guān)濠
滁皆陷惟高郵守臣陳敏拒敵射陽湖而大將李寶
預求密詔為自安計擁兵不救銓劾奏之曰臣受詔
令范榮備淮李寶備江緩急相援今寶視敏弗救若
射陽失守大事去矣寶懼始出師掎角時大雪河冰
皆合銓先持鐵錘錘冰士皆用命金人遂退久之提
舉太平興國宮干道初以集英殿修撰知漳州改泉
州趣奏事留為工部侍郎入對言少康以一旅復禹
績今陛下&#有四海非特一旅而即位九年復禹之
效尚未赫然又言四方多水旱左右不以告謀國者
之過也宜令有司速為先備乞致仕七年除寶文閣
待制留經(jīng)筵求去以敷文閣直學士與外祠陛辭猶
以歸陵寢復故疆為言上曰朕志也且問今何歸銓
曰歸廬陵臣向在嶺海嘗訓傳諸經(jīng)欲成此書特賜
通天犀帶以寵之銓歸上所著易春秋周禮禮記解
詔藏秘書省尋復元官升龍圖閣學士提舉太平興
國宮轉(zhuǎn)提舉玉龍萬壽宮進端明殿學士提舉六年
召歸經(jīng)筵銓引疾力辭七年以資政殿學士致仕薨
謚忠簡有淡庵集一百卷行于世孫槻&#皆至尚書
  胡宏
按宋史胡安國傳安國子宏字仁仲幼事楊時侯仲
良而卒傳其父之學優(yōu)游衡山下余二十年玩心神
明不舍晝夜張栻師事之紹興間上書其略曰治天
下有本仁也何謂仁心也心官茫茫莫知其鄉(xiāng)若為
知其體乎有所不察則不知矣有所顧慮有所畏懼
則雖有能知能察之良心亦浸消亡而不自知此臣
之所大憂也夫敵國據(jù)形勝之地逆臣僭位于中原
牧馬骎骎欲爭天下臣不是懼而以良心為大憂者
蓋良心充于一身通于天地宰制萬事統(tǒng)攝億兆之
本也察天理莫如屏欲存良心莫如立志陛下亦有
朝廷政事不干于慮便嬖智巧不陳于前妃嬪佳麗
不幸于左右時矣陛下試于此時沉思靜慮方今之
世當陛下之身事孰為大乎孰為急乎必有歉然而
餒惻然而痛坐起仿徨不能自安者則良心可察而
臣言可信矣昔舜以匹夫為天子瞽叟以匹夫為天
子父受天下之養(yǎng)豈不足于窮約哉而瞽叟猶不悅
自常情觀之舜可以免矣而舜蹙然有憂之舉天下
之大無足以解憂者徽宗皇帝身享天下之奉幾三
十年欽宗皇帝生于深宮享乘輿之次以至為帝一
旦劫于讎敵遠適窮荒衣裘失司服之制飲食失膳
夫之味居處失宮殿之安妃嬪之好動無威嚴辛苦
墊隘其愿陛下加兵敵國心目睽睽猶饑渴之于飲
食庶幾一得生還父子兄弟相持而泣歡若平生引
領(lǐng)東望九年于此矣夫以疏賤念此痛心當食則嗌
未嘗不投箸而起思欲有為況陛下當其任乎而在
廷之臣不能對揚天心充陛下仁孝之志反以天子
之尊北面讎敵陛下自念以此事親于舜何如也且
群臣智謀淺短自度不足以任大事故欲偷安江左
貪圖寵榮皆為身謀爾陛下乃信之以為必持是可
以進撫中原展省陵廟來還兩宮亦何誤耶萬世不
磨之辱臣子必報之讎子孫之所以寢苫枕戈弗與
共天下者也而陛下顧慮畏懼忘之不敢以為讎臣
下僭逆有明目張膽顯為負叛者有協(xié)贊亂賊為之
羽翰者有依隨兩端欲以中立自免者而陛下顧慮
畏懼寬之不敢以為討守此不改是祖宗之靈終天
暴露無與復存也父兄之身終天困辱而求歸之望
絕也中原士民沒身涂炭無所赴訴也陛下念亦及
此乎王安石輕用己私紛更法令棄誠而懷詐興利
而忘義尚功而悖道人皆知安石廢祖宗法令不知
其并與祖宗之道廢之也邪說既行正論屏棄故奸
諛敢挾紹述之義以逞其私下誣君父上欺祖宗誣
謗宣仁廢遷隆佑使我國家君臣夫婦之間頓生疵
癘三綱廢壞神化之道泯然將滅遂使敵國外橫盜
賊內(nèi)訌王師傷敗中原陷沒二圣遠棲于沙漠皇輿
僻寄于東吳囂囂萬姓未知攸底禍至酷也若猶習
于因循憚于更變亡三綱之本性昧神化之良能上
以利勢誘下下以智術(shù)干上是非由此不公名實由
此不核賞罰由此失當亂臣賊子由此得志人紀由
此不修天下萬事倒行逆施人欲肆而天理滅矣將
何以異于先朝求救禍亂而致升平乎末言陛下即
位以來中正邪佞更進數(shù)退無堅定不易之誠然陳
東以直諫死于前馬伸以正論死于后而未聞誅一
奸邪黜一諛佞何摧中正之易而去奸邪之難也此
雖當時輔相之罪然中正之士乃陛下腹心耳目奈
何以天子之威握億兆之命乃不能保全二三腹心
耳目之臣以自輔助而令奸邪得而殺之于誰責而
可乎臣竊痛心傷陛下威權(quán)之不在己也高閌為國
子司業(yè)請幸太學宏見其表作書責之曰太學明人
倫之所在也昔楚懷王不返楚人憐之如悲親戚蓋
忿秦之以強力詐其君使不得其死其憯勝于加之
以刃也太上皇帝劫制于強敵生往死歸此臣子痛
心切骨臥薪嘗膽宜思所以必報也而柄臣乃敢欺
天罔人以大讎為大恩乎昔宋公為楚所執(zhí)及楚子
釋之孔子筆削春秋乃曰諸侯盟于薄釋宋公不許
楚人制中國之命也太母天下之母其縱釋乃在金
人此中華之大辱臣子所不忍言也而柄臣乃敢欺
天罔人以大辱為大恩乎晉朝廢太后董養(yǎng)游太學
升堂嘆曰天人之理既滅大亂將作矣則引遠而去
今合下目睹忘讎滅理北面敵國以茍宴安之事猶
偃然為天下師儒之首既不能建大論明天人之理
以正君心乃阿諛柄臣希合風旨求舉太平之典又
為之詞云云欺天罔人孰甚焉宏初以蔭補右承務
郎不調(diào)秦檜當國貽書其兄寅問二弟何不通書意
欲用之寧作書止敘契好而已宏書辭甚厲人問之
宏曰正恐其召故示之以不可召之端檜死宏被召
竟以疾辭卒于家著書曰知言張栻謂其言約義精
道學之樞要制治之蓍龜也有詩文五卷皇王大統(tǒng)
八十卷
  范如圭
按宋史本傳如圭字伯逵建州建陽人少從舅氏胡
安國受春秋登進士第授左從事郎武安軍節(jié)度推
官始至帥將斬人如圭白其誤帥為已署不易也如
圭正色曰節(jié)下奈何重易一字而輕數(shù)人之命帥矍
然從之自是府中事無大小悉以咨焉居數(shù)月以憂
去辟江東安撫司書寫機宜文字近臣交薦召試秘
書省正字遷校書郎兼史館??鼻貦u力建和議金
使來無所于館將虛秘書省以處之如圭亟見宰相
趙鼎曰秘府謨訓所藏可使仇敵居之乎鼎竦然為
改館既而金使至悖傲議多不可從中外憤&#如圭
與同省十余人合議并疏爭之既具草駭遽引卻者
眾如圭獨以書責檜以曲學倍師忘讎辱國之罪且
曰公不喪心病狂奈何為此必遺臭萬世矣檜怒草
奏與史官六人上之金歸河南地檜方自以為功如
圭輪對言兩京之版圖既入則九廟八陵瞻望咫尺
今朝修之使未遣何以慰神靈萃民志乎帝泫然曰
非卿不聞此言即日命宗室士及張燾以行檜以
不先白己益怒如圭謁告去奉柩歸葬故鄉(xiāng)既窆差
主管臺州崇道觀杜門十余歲起通判邵州又通判
荊南府荊南舊戶口數(shù)十萬寇亂后無復人跡時蠲
口錢以安集之百未還一二也議者希檜意遽謂流
庸浸復而增之積逋二十余萬緡他負亦數(shù)十萬版
曹日下書責償甚急如圭白帥悉奏蠲之檜死被旨
入對言為治以知人為先知人以清心寡欲為本語
甚切又論東南不舉子之俗傷絕人理請舉漢胎養(yǎng)
令以全活之抑亦勾踐生聚報吳之意也帝善其言
又奏今屯田之法歲之所獲官盡征之而田卒賜衣
廩食如故使力穡者有贏余之望惰農(nóng)者無饑餓之
憂貪小利失大計謀近效妨遠圖故久無成功宜籍
荊淮曠土畫為丘井仿古助法別為科條令政役法
則農(nóng)利修而武備飭矣以直秘閣提舉江西常平茶
鹽移利州路提點刑獄以病請祠時宗藩并建儲位
未定道路竊有異言如圭在遠外獨深憂之掇至和
嘉佑間名臣奏章凡三十六篇合為一書囊封以獻
謂深考群言仰師成憲斷以至公勿疑或以越職危
之如圭曰以此獲罪奚憾帝感悟謂輔臣曰如圭可
謂忠矣即日下詔以普安郡王為皇子進封建王復
起如圭知泉州南外宗官寄治郡中挾勢為暴占役
禁兵以百數(shù)如圭以法義正之宗官大沮恨密為浸
潤以去如圭遂以中旨罷領(lǐng)祠如故僦舍邵武以居
士大夫高之學者多從之質(zhì)疑卒年五十九如圭忠
孝誠實得之于天其學根于經(jīng)術(shù)不為無用之文所
草具屯田之目數(shù)千言未及上張浚視師日奏下其
家取之浚罷亦不果行有集十卷皆書疏議論之語
藏于家子念祖念德念茲
  晏敦復
按宋史本傳敦復字景初丞相殊之曾孫少學于程
頤頤奇之第進士為御史臺檢法官紹興初大臣薦
召試館職不就特命祠部郎官遷吏部以守法忤呂
頤浩出知貴溪縣會有為敦復直其事者改通判臨
江軍召為吏部郎官左司諫權(quán)給事中為中書門下
省檢正諸房公事淮西宣撫使劉光世請以淮東私
田易淮西田帝許之敦復言光世帥一道未聞為朝
廷措置毫發(fā)乃先易私畝比者岳飛屬官以私事干
朝廷飛請加罪中外稱美謂有古賢將風光世自處
必不在飛下乞以臣言示光世且令經(jīng)理淮南收撫
百姓以為定都建康計中興有期何患私計之未便
權(quán)吏部侍郎兼詳定一司敕令渡江后庶事草創(chuàng)凡
四選格法多所裁定敦復素剛嚴居吏部請謁不行
銓綜平允除給事中冬至節(jié)旨下禮部取度牒四百
充賜予敦復奏兵興費廣凡可助用度者尤當惜矧
兩宮在遠陛下當此令節(jié)欲奉一觴為萬歲壽不可
得有司乃欲舉平時例慶賜乎遂寢有卒失宣帖得
中旨給據(jù)太醫(yī)吳球得旨免試敦復奏一卒之微乃
至上瀆圣聰醫(yī)官免試皆壞成法自崇寧大觀以來
奸人欺罔臨事取旨謂之暗嬴指揮紀綱敗壞馴至
危亂正蹈前弊不可長也汪伯彥子召嗣除江西監(jiān)
司敦復論伯彥奸庸誤國其子素無才望難任澄清
改知袁州又奏召嗣既不可為監(jiān)司亦不可為守臣
居右省兩月論駁凡二十四事議者憚之復為吏部
侍郎彗星見詔求直言敦復奏昔康澄以賢士藏匿
四民遷業(yè)上下相徇廉恥道消毀譽亂真直言不聞
為深可畏臣嘗即其言考已然之事多本于左右近
習及奸邪以巧佞轉(zhuǎn)移人主之意其惡直丑正則能
使賢士藏匿其造為事端則能使四民遷業(yè)其委曲
彌縫則能使上下相徇其假寵竊權(quán)簧鼓流俗則能
使廉恥道消其誣人功罪則能使毀譽亂真其壅蔽
聰明則能使直言不聞臣愿防微杜漸以助應天之
實又論比來百司不肯任責瑣屑皆取決朝省事有
不當上煩天聽者例多取旨由是宰執(zhí)所治煩雜不
減有司天子聽覽每及細務非所以為政愿詳其大
略其細八年金遣使來要以難行之禮詔侍從臺諫
條奏所宜敦復言金兩遣使直許講和非畏我而然
安知其非誘我也且謂之屈己則一事既屈必以他
事來屈我今所遣使以詔諭為名儻欲陛下易服拜
受又欲分廷抗禮還可從乎茍從其一二則此后可
以號令我小有違異即成釁端社稷存亡皆在其掌
握矣時秦檜方力贊屈己之說外議群起計雖定而
未敢行勾龍如淵說檜宜擇人為臺官使擊去異論
則事遂矣于是如淵施廷臣莫將皆據(jù)要地人皆駭
愕敦復同尚書張燾上疏言前日如淵以附會和議
得中丞今施廷臣又以此躋橫榻眾論沸騰方且切
齒莫將又以此擢右史夫如淵廷臣庸人但知觀望
將則奸人也陛下奈何與此輩斷國論乎乞加斥逐
杜群枉門力為自治自強之策既又與燾等同班入
對爭之檜使所親諭敦復曰公能曲從兩地旦夕可
至敦復曰吾終不為身計誤國家況吾姜桂之性到
老愈&#請勿言檜卒不能屈胡銓謫州臨安遣人
械送貶所敦復往見守臣張澄曰銓論宰相天下共
知祖宗時以言事被謫為開封者必不如是澄愧謝
為追還始檜拜相制下朝士相賀敦復獨有憂色曰
奸人相矣張致遠魏矼聞之皆以其言為過至是竄
銓敦復謂人曰頃言秦之奸諸君不以為然今方策
國便敢爾他日何所不至耶權(quán)吏部尚書兼江淮等
路經(jīng)制使故事侍從過宰相合既退宰相必送數(shù)步
敦復見檜未嘗送每曰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尋請
外以寶文閣直學士知衢州提舉亳州明逍宮閑居
數(shù)年卒年七十一敦復靜默如不能言立朝論事無
所避帝嘗謂之曰卿鯁峭敢言可謂無忝爾祖矣

 諫諍部名臣列傳十四
  宋六
  李邴
按宋史本傳邴字漢老濟州任城縣人中崇寧五年
進士第累官為起居舍人試中書舍人北方用兵酬
功第賞日數(shù)十百邴辭命無留難除給事中同修國
史兼直學士院遷翰林學士嘗與禁中曲宴徽宗命
賦詩高麗使入貢邴為館伴徽宗遣中使持示使者
請傳錄以歸未幾坐言者罷提舉南京鴻慶宮欽宗
即位除徽猷閣待制知越州久之再落職提舉西京
嵩山崇福宮高宗即位復徽閣待制逾歲召為兵
部侍郎兼直學士院苗傅劉正彥迫上遜位上顧邴
草詔邴請得御札而后敢作朱勝非請降詔赦邴就
都堂草之除翰林學士初邴見苗傅面諭以逆順禍
福之理且密勸殿帥王元俾以禁旅擊賊元唯唯不
能用即詣政事堂白朱勝非適正彥及其黨王世修
在焉又以大義責之人為之危邴不顧也時御史中
丞鄭&#又抗疏言睿圣皇帝不當改號于是邴&#為
端明殿學士同簽書樞密院事邴與張守分草百官
章奏三奏三答及太后手詔與復辟赦文一日而具
四月拜尚書右丞未幾改參知政事上巡江寧太后
六宮往豫章命邴為資政殿學士權(quán)知行臺三省樞
密院事以與呂頤浩論不合乞罷遂以本職提舉杭
州洞霄宮未閱月起知平江府會兄鄴失守越州坐
累落職明年即引赦復之又升資政殿學士紹興五
年詔問宰執(zhí)方略邴條上戰(zhàn)陣守備措畫綏懷各五
事戰(zhàn)陣之利五曰出輕兵務遠略儲將帥責成功重
賞格大略謂關(guān)陜?yōu)檫M取之地淮南為保固之地關(guān)
陜雖利于進取然不用師于京東以牽制其勢則彼
得一力以拒我今大將統(tǒng)兵者數(shù)人皆所恃以為根
本萬一失利將不可復用偏裨中如牛&#王進楊珪
史康明皆京東土人知地險易可各配以部曲三五
千人或出淮揚或出徐泗彼將奔命之不暇此不動
而分陜西重兵之一端也關(guān)陜今雖有二宣撫其體
尚輕非遣大臣不可呂頤浩氣節(jié)高亮李綱識量宏
遠威名素著愿擇其一而用之必有以報陛下又言
陛下即位之初韓世忠劉光世張俊威名隱然為大
將今又有吳玠岳飛者出矣愿詔大將于所部舉智
謀忠勇可以馭眾統(tǒng)師各兩三人朝廷籍記遇有事
宜使當一隊毋隸大將則諸人競奮才智皆飛玠之
儔矣大將爵位已崇難相統(tǒng)一自今用兵第可授以
成算使自為戰(zhàn)而已慎勿遣重臣臨之以輕其權(quán)而
分其功今卻敵退師之后必論功行賞愿因此詔有
司預定賞格謂如得城邑及近上首領(lǐng)之類自一命
至節(jié)度使皆差次使足相當所謂守備之宜有五曰
固根本習舟師防他道講遺策列長戍大略謂江浙
為今日根本欲保守則失進取之利欲進取則慮根
本之傷古之名將內(nèi)必屯田以自足外必因糧于敵
誠能得以功名自任如祖逖者舉淮南而付之使自
為進取而不至虛內(nèi)以事外臣聞朝廷下福建造海
船七百只必如期而辦乞仿古制建伏波下瀨樓船
之官以教習水戰(zhàn)俾近上將佐領(lǐng)之自成一軍而專
隸于朝廷無事則散之緣江州郡緩急則聚而用之
臣度敵人他年入寇懲創(chuàng)今日之敗必先以一軍來
自淮甸為筑室反耕之計以綴我?guī)熑缓笥傻侨R泛
海窺吳越以出吾左由武昌渡江窺江漢以出吾右
一處不支則大事去矣愿預講左支右吾之策夫兵
之形無窮愿詔臨江守臣凡可設(shè)奇以誤敵者如吳
人疑城之類皆預為措畫今長江之險綿數(shù)千里守
備非一茍制得其要則用力少而見功多愿差次其
最緊處屯軍若干人一將領(lǐng)之聽其郡守節(jié)制次緊
稍緩處差降焉有事則以大將兼統(tǒng)之既久則諳熟
風土緩急可用與旋發(fā)之師不侔矣所謂措畫之方
有五曰親大閱補禁衛(wèi)講軍制訂使事降&#榜大略
謂因秋冬之交辟廣場會諸將取士卒才藝絕特者
而爵賞之建炎以來禁衛(wèi)單寡乃藉五軍以為重臣
常寒心愿擇忠實嚴重之將以為殿帥稍補禁衛(wèi)之
闕使隱然自成一軍則其馭諸將也若臂之使指矣
今諸郡廂禁&#占私役者大郡二三千人小郡亦數(shù)
百人臣愿講求除郡守兵將官自禁軍給事外余傔
從衣糧使自僦入以役大抵殺廂軍三分之二而以
其衣糧之數(shù)盡募禁軍金人自用兵以來未嘗不以
和好為名此決不可恃然二圣在彼不可遂已姑以
余力行之耳臣謂宜專命一官如古所謂行人者或
止左右司領(lǐng)之當遣使人舉成法而授之庶免臨時
斟酌之勞而朝廷得以專意治兵矣劉豫僭叛理必
滅之謂宜降&#榜明著豫僭逆之罪曉諭江北士民
此亦兵家所謂伐謀代交者所謂綏懷之略有五曰
宣德意先振恤通關(guān)津遣材能務寬貸大略謂山東
大姓結(jié)為山寨以自保今雖累年勢必有未下者愿
募有心力之人密往詔諭應淮北遺民來歸者令淮
南州郡給以行由差船津濟量差地分人護送毋得
邀阻有官人先次注授差遣無官而貧乏者令沿江
州郡以官舍居之仍量給錢米三兩月其能自營為
生乃止內(nèi)有才智可用之人隨宜任使勿但縻以爵
秩而已凡諸將行師入境敢抗拒者固在剿戮其有
善良老弱之人皆從寬貸使之有更生之望不報邴
閑居十有七年薨于泉州年六十二謚文敏
  滕康
按宋史本傳康字子濟應天府宋城人登崇寧五年
進士第又中詞學兼茂科除秘書省正字遷著作佐
郎尚書工部禮部員外郎國子司業(yè)靖康二年元帥
府聞康習憲章召至濟州率群臣勸進除太常少卿
使定登極禮儀凡告天及肆赦之文皆康為之辭意
激切聞者感動除起居舍人權(quán)給事中進起居郎兼
討論祖宗法度檢討官試中書舍人會顯謨閣學士
孟忠厚乞用父減年遷官康言忠厚隆佑太后之侄
也太宗以來凡母后兄弟之子無為侍從者武義大
夫康義用登極恩遷遙郡刺史康又封還詞頭言恩
例遷官一等謂于階官上進一階今康義得特旨轉(zhuǎn)
一官自武義大夫躐上遙郡刺史名為遷一官實升
五等紊法之甚也自古召亂之源非外戚撓法則內(nèi)
侍干政漢唐可鑒凡再降旨竟不肯行后軍統(tǒng)制韓
世忠以不能戢所部坐贖金康言世忠無赫赫功祇
緣捕盜微勞遂

亞節(jié)鉞今其所部卒伍至奪御器
逼諫臣于死地乃止罰金何以懲后詔降世忠一官
知江州陳彥文用劉光世奏錄其守城功遷龍圖閣
待制康以光世所上彥文功狀前后抵牾閣而未下
宰相力主彥文趣康行詞康論不已宰相銜之會布
衣省試卷子不合式康以其文取之諫官李處遁論
奏遂以集英殿修撰提舉杭州洞霄宮未幾移蹕錢
塘再除中書舍人奏曰去歲郊禮前日食而日官不
以聞廷臣不以告使陛下所以應天者未至故逆臣
敢萌不軌者無先事之戒也陛下即位行再歲矣惻
怛愛民之政徒為空言而百姓不被其恩哀痛責躬
之詔不著事實四方不以為信忠佞并馳而多士解
體刑賞失當而三軍沮氣臣愿陛下取建炎初元以
來所下詔書所舉政事熟思審度得無一二不類臣
言者乎望參稽得失而罷行之上再三褒諭稱其有
諫臣風除左諫議大夫旬日間封章屢上遂擢翰林
學士翌日除端明殿學士同簽書樞密院事建炎三
年宰相呂頤浩議幸武昌為趨陜之計既移蹕建康
又議欲盡棄中原徙居民于東南康力持不可上悟
而止未幾上請?zhí)蠓钌裰魅缃饕詤⒅吕?br />邴權(quán)知三省樞密院事康為資政殿學士同從衛(wèi)以
行邴辭疾又命康權(quán)知以劉玨為貳賜康褒詔許綴
宰執(zhí)班奏事康從衛(wèi)至洪州劉光世護江不密金人
絕而渡康等倉卒奉太后趨虔州殿中侍御史張延
壽論康與玨無憂國之心至使太后涉險為敵人追
迫責授康秘書少監(jiān)分司南京永州居住未幾許自
便復左朝請大夫提舉明道宮紹興二年九月卒年
四十八八年追復龍圖閣學士有文集二十卷
  勾濤
按宋史本傳濤字景山成都新繁人登崇寧二年進
士第調(diào)嘉州法掾川陜鑄錢司屬官建炎初通判黔
州田佑恭兵道境上濤白守燕勞之佑恭感恩厲下
郡得以無犯湖湘賊王辟破秭歸桑仲郭守忠攻茶
務箭窠寨將犯夔門夔兵素單弱宣司檄佑恭捍御
濤帥黔兵佐之賊潰去宣撫張浚奏濤知巴州不赴
翰林侍讀學士范仲薦召見論五事除兵部郎中七
年遷右司郎宮兼校正日食上言八月遷起居舍人
以足疾命閣門賜墩待班九月兼權(quán)中書舍人時沿
邊久宿兵江浙罷于饋餉荊襄淮楚多曠土濤因進
羊祜屯田故事事下諸大將于是邊方議行屯田淮
西都統(tǒng)制劉光世乞罷丞相張浚欲以呂祉代之濤
謂祉疏庸淺謀必敗事莫若就擇將士素所推服者
用之否則劉锜可浚不納祉至果以輕易失士心未
幾酈瓊叛祉死于亂浚聞之夜半召濤愧謝時帝駐
蹕建炎欲亟還臨安濤入見曰今江淮列戍十余萬
茍付托得人可無憂顧適此危疑詎宜輕退以啟敵
心因薦劉锜帝即命以其眾鎮(zhèn)合肥川陜宣撫使吳
玠言都轉(zhuǎn)運使李迨朘刻賞格迨亦奏玠苛費帝以
問濤濤曰玠忠在西縱費寧可核第移迨他路可爾
帝然之會金人廢劉豫金房鎮(zhèn)撫使郭浩遣其弟沔
奏事濤察沔警敏可仗乞詔諭陜右諸叛將乘機南
歸帝命濤草詔沔持以往聞者流涕十二月除中書
舍人八年除史館修撰重修哲宗實錄帝諭之曰昭
慈圣獻皇后病革朕流涕問所欲言后愴然謂朕曰
吾逮事宣仁圣烈皇后見其任賢使能約己便民憂
勤宗社疏遠外家古今母后無與為比不幸奸邪罔
上史官蔡卞等同惡相濟造謗史以損圣德誰不切
齒在天之靈亦或介介其以筆屬正臣亟從刪削以
信來世朕痛念遺訓未嘗一日輒忘今以命卿濤奏
數(shù)十年來宰相不學無術(shù)邪正貿(mào)亂所以奸臣子孫
得逞其私智幾亂裕陵成書非賴陛下圣明則任申
必先有過嶺之謫臣亦恐復蹈媒孽之禍帝慰勉之
六月實錄成進一秩就館賜宴復修徽宗實錄以中
書舍人呂本中為薦丞相趙鼎諭旨宜婉辭紀載濤
曰崇寧大觀大臣誤國以稔今禍藉有隱諱如天下
野史何七月除給事中求去以徽猷閣待制知池州
改提舉江州太平觀俄除荊湖北路安撫使知潭州
秦檜嘗令人諭意欲與共政濤以書謝之檜諷言官
劾之不報濤上書論時事之害政者大臣密諭王倫
變易地界一也蔡攸之妻近居臨平咫尺行都略不
畏避二也小大之臣凡在謫籍皆已甄敘惡如京黼
尚蒙寬宥今侍從之臣初無大過理宜牽復三也河
南故地復歸中國新附之民延頸德澤承流之寄當
加精選四也臺諫為耳目之司今宰相引援皆同舍
之舊倚為鷹犬五也帝嘆其忠直賜繒彩茶藥且令
事有大于此者悉以聞秩滿提舉太平觀十一年帝
謂秦檜曰勾濤久閑性喜泉石可進職與一山水近
郡秦檜對永嘉有天臺雁蕩之勝帝曰永嘉太遠其
以湖州命之俄以疾卒年五十九遺表聞帝震悼顧
近臣曰勾濤死矣惜哉贈左大中大夫濤身長七尺
風貌偉然頗以忠亮自許國有大議帝必委心延訪
往復酬詰率漏下數(shù)刻始罷料邊情如在目前知名
之士多所薦進有奏議十卷
  韓紃
按云麓漫抄紃字子禮紹興八年任潭州判官上書
論和議之非知州李昭祖得其副本申朝廷得旨韓
紃小官動搖國是降官編管循州告詞云守臣坐汝
之罪來上及到貶所又為將官韓京所招舉家死
  汪應辰
按宋史本傳應辰字圣錫信州玉山人幼凝重異常
童五歲知讀書屬對應聲語驚人多識奇字家貧無
膏油每拾薪蘇以繼晷從人借書一經(jīng)目不忘十歲
能詩游鄉(xiāng)??げ┦繎蛑豁n愈十三而能文今子
奚若應辰答曰仲尼三千而論道惟公其然未冠首
貢鄉(xiāng)舉試禮部居高選時趙鼎為相延之館塾奇之
紹興五年進士第一人年甫十八御策以吏道民力
兵勢為問應辰答以為治之要以至誠為本在人主
反求而已上覽其對意其為老成之士及唱第乃年
少子引見者掖而前上甚異之鼎出班特謝舊進士
第一人賜以御詩及是特書中庸篇以賜初名洋與
姓字若有語病特改賜應辰上欲即除館職趙鼎言
且令歷外任養(yǎng)成其材乃授鎮(zhèn)東軍簽判故事殿試
第一人無待次者至是取一年半闕以歸舍人胡寅
行詞曰屬者延見多士問以治道爾年未及冠而能
推明帝王躬行之本無曲學阿世之態(tài)應辰少受知
于喻樗既擢第知張九成賢問之于樗往從之游所
學益進初任趙鼎為帥幕府事悉諮焉歲小旱命應
辰禱雨名山即應越人語之曰此相公雨鼎曰不然
乃狀元雨也召為秘書省正字時秦檜力主和議王
倫使還金人欲以河南地歸我應辰上疏謂和議不
諧非所患和議諧矣而因循無備之可畏異議不息
非所患異議息矣而上下相蒙之可畏金雖通和疆
場之上宜各戒嚴以備他盜今方且肆赦中外褒寵
將帥以為休兵息民自此而始縱忘積年之恥獨不
思異時意外之患乎此因循無備之所以可畏也今
朝廷方排群議之初大則竄逐小則罷黜至有一言
迎合則不次擢用是以小人窺見間隙輕躁者阿諛
以希寵畏懦者循默以備位而忠臣正士乃無以自
立于群小之間此上下相蒙之所以可畏也臣愿勿
以和好之可無虞而思患預防常若敵人之至疏奏
秦檜大不悅出通判建州遂請祠以歸寓居常山之
永年院蓬蒿滿徑一室蕭然饘粥不繼人不堪其憂
處之裕如也益以修身講學為事自是凡三主管崇
道觀在隱約時胸中浩然之氣凜然不可屈張九成
謫邵州交游皆絕應辰時通問及其喪父言者猶攻
之而應辰不遠千里往吊人皆危之通判袁州凡所
予奪人無異詞始至或以其書生易之已乃知吏師
所不能及丞相趙鼎死朱崖扶喪過郡應辰為文祭
之曰惟公兩登上宰皆直艱危之時一斥南荒遂為
死生之別事已定于蓋棺恩特容于歸骨吏付之火
其子借三兵以歸道出衢州章杰為守希檜意指應
辰為阿附為死黨符移訊鞫遍搜行&#求祭文不可
得時胡寅遺檜書謂此書不足竟事乃寢通判靜江
府逾期不得代乃沿檄歸省其母繼差通判廣州時
檜所深忌者趙鼎張浚鼎既死而浚獨存未快其意
江西運判張常先箋注前帥張宗元與浚詩言于朝
其詞連逮者數(shù)十家將誣以不軌而盡去之獄既具
檜死應辰幸而免明年召為吏部郎官遷右司母老
乞外丞相苦留之曰方進用未應爾應辰曰親老矣
不可緩乃出知婺州郡積欠上供十三萬緡朝廷命
憲漕究治應辰謂急則擾民乃與諸邑蠲宿逋去苛
斂定期會窒滲漏悉為補發(fā)尋丁內(nèi)艱去廬于墓側(cè)
服闋除秘書少監(jiān)遷權(quán)吏部尚書李顯忠冒具安豐
軍功賞五千余人應辰奏駁之權(quán)戶部侍郎兼侍講
應辰獨員當劇務節(jié)冗費常奏班直轉(zhuǎn)官三日而堂
吏增給食錢萬余緡工匠洗澤器皿僅給百余千而
堂吏食錢六百千塑顯仁神御半年功未及半而堂
吏食錢已支三萬銀絹六百匹兩他皆類此上驚其
費冗命吏部裁之金渝盟詔求足食足兵之策應辰
奏曰陸贄有云將非其人兵雖多不足恃操失其柄
將雖才不為用臣之所憂不在兵之不足在乎軍政
之不修自講和以來將士驕惰兵不閱習敵未至則
望風逃遁敵既退則謾列戰(zhàn)功不惟佚罰且或受賞
方時無事詔令有所不行一旦有急誰能聽命以赴
國家之難望發(fā)英斷賞善罰惡使人人洗心易慮以
聽上命然后號令必行矣三十二年建儲以孝宗名
與唐廬江王晉楚王同詔改為應辰以為與唐昭
宗同白左相陳康伯遂改今名集議秀王封爵應辰
定其稱曰太子本生之親議入內(nèi)降曰皇太子所生
父可封秀王暨內(nèi)禪擬于傳位日降赦應辰言唐太
宗受禪于高祖明年正月始改元乃從其說又議改
元重熙應辰謂契丹嘗以紀年遂改隆興一朝大典
禮多應辰所定議太上尊號李燾陳康伯密議以光
堯壽圣為稱及集議或謂尊號始自開元罷于元豐
今不當復況太上視天下如棄敝屣豈復顧此應辰
主之尢力或又言主上奉親烏得援元豐自卻為比
于是議狀書者半不書者半明日應辰復與金安節(jié)
等十二人各陳所見大概謂光堯近乎神堯壽圣乃
英宗誕節(jié)嘗以名寺御史周必大亦以為問應辰答
以堯豈可光是語有聞之德壽者高宗因上過宮云
汪應辰素不樂吾于是有詔尊號之議已嘗奏知不
容但已安節(jié)等遂奉詔應辰連乞補外遂知福州未
幾升敷文閣待制舉朱熹自代在鎮(zhèn)二年會朝廷謀
蜀帥乃以敷文閣直學士為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
陛辭特降詔撫諭入境以書與宣撫使吳璘令以撫
諭詔申嚴號令既至免利路民餉運徙沿邊戍兵就
糧內(nèi)郡縱保勝義士復業(yè)存左藏所解白契二百萬
以備不虞悉奏行之有謂蜀中綱馬驛程由梁洋金
房山路峻險宜浮江而下詔吳璘措置執(zhí)政大將皆
主其說應辰與夔帥王十朋力言其不便遂得中止
二稅勘合每貫取二十錢干道詔旨嘗減三之一有
欲增之者應辰與兩漕臣列奏言勘合不以鈔計而
以貫石匹兩計是陽為減而陰實增之也以成都一
路計之歲入三十萬今以所增為六十萬計以四路
不知幾倍雖非興利者所便而民受其賜多矣璘時
駐蜀口武興精兵為天下冠既老且病應辰密奏以
關(guān)陜大將系國安危所當預圖于是執(zhí)政傳旨若璘
不起令制司暫領(lǐng)其任暨璘死應辰遂攝宣撫之職
蜀道晏然虞允文尋以知樞密院事宣撫四川應辰
援張浚例乞罷制司不許總所牒委官核四川匿契
稅應辰奏其不便者四曰妨農(nóng)廢業(yè)曰縱吏擾民曰
違法害教曰長奸起訟比戶部已令人自首州縣收
并已不少其未盡者有見行法令不宜為此煩擾上
曰論極有理速罷止之蜀大旱詔問救荒之策應辰
奏利閬&#梓軍馬糧料隨民力均敷官雖支糴錢民
不得半價若選官就歲熟處糴之可以寬民力第無
錢束手乞給度牒上曰汪應辰治蜀甚有聲且留意
民事如此給度牒四百永為糴本振濟遂移書諸路
漕臣亟救荒且以&#劍和糴告之而全蜀蒙惠劉珙
拜同知樞密院事進言曰汪應辰陳良翰張栻?qū)W行
才能臣所不及已得旨召還邛之安仁年饑挻起為
盜害及旁郡即具奏且檄茶馬使招捕旬月間誅其
渠魁余悉撫定或白之虞允文曰汪帥得無掩盜事
不上聞乎宣司乃密奏使人紿應辰曰邛寇事未敢
奏不審制司如何應辰以奏檢報之允文內(nèi)愧將行
代納成都一府激賞絹估三萬三千九百八十四匹
冬入覲陛對以畏天愛民為言上曰卿久在蜀寬朕
西顧憂軍政民事革弊殆盡蜀中除虛額民間當被
實惠應辰奏虛額去則州縣寬尚有兩事曰預借曰
對糴預借乃州縣累歲相仍對糴則以補州縣闕乏
民輸米一石即就糴一石或半價或不支且多取贏
陛下近捐百萬除預借之弊對糴患止數(shù)州愿并除
之則弊革無余矣除吏部尚書尋兼翰林學士并侍
讀論愛民六事朝堂議不合不悅者眾一日陳良佑
登對上告以汪應辰言卿在蜀多誕謾良佑奏臣與
應辰昨同從班應辰請外得衢州臣惜其去同奏留
之時邊奏方急臣不知應辰將為便私計也奏既上
應辰以此大憾乃為是說以中臣耳上曰乃爾邪應
辰在朝多革弊事中貴人皆側(cè)目德壽宮方甃石池
以水銀浮金鳧魚于上上過之高宗指示曰水銀正
乏此買之汪尚書家上怒曰汪應辰力言朕置房廊
與民爭利乃自販水銀邪應辰知之力求去會復出
發(fā)運均輸之旨嘆曰吾不可留矣但力辨群枉則補
外之請自得乃力論其事有害無利遂以端明殿學
士知平江府韓玉被旨揀馬過郡應辰簡其禮玉歸
譖之于上曰臣所過州縣未有若平江之不治者上
怪之平江米綱至有折閱事上連貶秩力疾請祠自
是臥家不起矣以淳熙三年二月卒于家應辰接物
溫遜遇事特立不回流落嶺嶠十有七年檜死始還
朝剛方正直敢言不避少從呂居仁胡安國游張栻
呂祖謙深器許之告以造道之方嘗釋克己之私如
用兵克敵易懲忿窒欲書剛制于酒懲窒剛制皆克
勝義可不常省察乎其義理之精如此好賢樂善出
于天性尤篤友愛嘗以先疇遜其兄衢雖無屋可居
不顧也子達繼登進士第仕至吏部尚書端明殿學

  尤袤
按宋史本傳袤字延之常州無錫人少&#異蔣偕施
垌呼為奇童入太學以詞賦冠多士尋冠南宮紹興
十八年擢進士第嘗為泰興令問民疾苦皆曰邵伯
鎮(zhèn)置頓為金使經(jīng)行也使率不受而空厲民漕司輸
&#秸致一束數(shù)十金二弊久莫之去乃力請臺閫奏
免之縣舊有外城屢殘于寇頹毀甚袤即修筑已而
金渝盟陷揚州獨泰興以有城得全后因事至舊治
吏民羅拜曰此吾父母也為立生祠注江陰學官需
次七年為讀書計從臣以靖退薦召除將作監(jiān)簿太
宗正闕丞人爭求之陳俊卿曰當予不求者遂除袤
虞允文以史事過三館問誰可為秘書丞者僉以袤
對亟授之張栻曰真秘書也兼國史院編修官實錄
院檢討官遷著作郎兼太子侍讀先是張說自合門
入西府士論鼎沸從臣因執(zhí)奏而去者數(shù)十人袤率
三館上書諫且不往見后說留身密奏于是梁克家
罷相袤與秘書少監(jiān)陳骙各與郡袤得臺州州五縣
有丁無產(chǎn)者輸二年丁稅凡萬有三千家前守趙汝
愚修郡城工纔什三屬袤成之袤按行前筑殊鹵莽
亟命更筑加高厚數(shù)月而畢明年大水更筑之墉正
值水沖城賴以不沒會有毀袤者上疑之使人密察
民誦其善政不絕口乃錄其東湖四詩歸奏上讀而
嘆賞遂以文字受知除淮東提舉常平改江東江東
旱單車行部核一路常平米通融有無以之振貸朱
熹知南康講荒政下五等戶租五斗以下悉蠲之袤
推行于諸郡民無流殍進直秘閣遷江西漕兼知隆
興府屢請祠進直敷文閣改江東提刑梁克家薦袤
及鄭僑以言事去國久于外當召上可之召對言水
旱之備惟常平義倉愿預飭有司隨市價禁科抑則
人自樂輸必易集事除吏部郎官太子侍講累遷樞
密院正兼左諭德輪對又申言民貧兵怨者甚切夏
旱詔求闕失袤上封事大略言天地之氣宣通則和
壅遏則乖人心舒暢則悅抑郁則憤催科峻急而農(nóng)
民怨關(guān)征苛察而商旅怨差注留滯而士大夫有失
職之怨廩給朘削而士卒有不足之怨奏讞不時報
而久系囚者怨幽枉不獲伸而負累者怨強暴殺人
多特貸命使已死者怨有司買納不即酬價負販者
怨人心抑郁所以感傷天和者豈特一事而已方今
救荒之策莫急于勸分輸納既多朝廷吝于推賞乞
詔有司檢舉行之高宗崩前一日除太常少卿自南
渡來恤禮散失事出倉卒上下罔措每有討論悉付
之袤斟酌損益便于今而不戾于古當定廟號袤與
禮官定號高宗洪邁獨請?zhí)柺雷尜舐识Y官顏師魯
鄭僑奏曰宗廟之制祖有功宗有德藝祖規(guī)創(chuàng)大業(yè)
為宋太祖太宗混一區(qū)夏為宋太宗自真宗至欽宗
圣圣相傳廟制一定萬世不易在禮子為父屈示有
尊也太上親為徽宗子子為祖父為宗失昭穆之序
議者不過以漢光武為比光武以長沙王后布衣崛
起不與哀平相繼其稱無嫌太上中興雖同光武然
實繼徽宗正統(tǒng)以子繼父非光武比將來祔廟在徽
宗下而稱祖恐在天之靈有所不安詔群臣集議袤
上議如初邁論遂屈詔從禮官議眾論紛然會禮部
太常寺亦同主高宗謂本朝創(chuàng)業(yè)中興皆在商丘取
商高宗實為有證始詔從初議建議事堂令皇太子
參決庶務袤時兼侍讀乃獻書以為儲副之位止于
侍膳問安不交外事?lián)彳姳O(jiān)國自漢至今多出權(quán)宜
乞便懇辭以彰殿下之令德臺臣乞定喪制袤奏釋
老之教矯誣瀆非所以嚴宮禁崇幾筵宜一切禁
止靈駕將發(fā)引忽定配享之議洪邁請用呂頤浩韓
世忠趙鼎張浚袤言祖宗典故既祔然后議配享今
忽定于靈駕發(fā)引一日前不集眾論懼無以厭伏勛
臣子孫之心宜反復熟議以俟論定奏入詔未預議
官詳議以聞繼寢之卒用四人者時楊萬里亦謂張
浚當配食爭之不從補外進袤權(quán)禮部侍郎兼同修
國史侍講又兼直學士院力辭上聽免直學士淳熙
十四年將有事于明堂詔議升配袤主紹興孫近陳
公輔之說謂方在幾筵不可配帝且歷舉郊歲在喪
服中者凡四維元佑明堂用呂大防請升配神考時
去大祥止百余日且祖宗悉用以日易月之制故升
侑無嫌今陛下行三年之喪高宗雖已祔廟百官猶
未吉服詎可近違紹興而遠法元佑升侑之禮請俟
喪畢議之詔可孝宗嘗論人才袤奏曰近召趙汝愚
中外皆喜如王藺亦望收召上曰然一日論事久上
曰如卿才識近世罕有次日語宰執(zhí)曰尤袤甚好前
此無一人言之何也兼權(quán)中書舍人復詔兼直學士
院力辭且薦陸游自代上不許時內(nèi)禪議已定猶未
諭大臣也是日諭袤曰旦夕制冊甚多非卿孰能為
者故處卿以文字之職袤乃拜命內(nèi)禪一時制冊人
服其雅正光宗即位甫兩旬開講筵袤奏愿謹初戒
始孜孜興念越數(shù)日講筵又奏天下萬事失之于初
則后不可救書曰慎厥終惟其始又歷舉唐太宗不
私秦府舊人為戒又五日講筵復論官制謂武臣諸
司使八階為常調(diào)橫行十三階為要官遙郡五階為
美職正任六階為貴品祖宗待邊境立功者近年舊
法頓壞使被堅執(zhí)銳者積功累勞僅得一階權(quán)要貴
近之臣優(yōu)游而歷華要舉行舊法姜特立以為議己
言者因以為周必大黨遂與祠紹熙元年起知婺州
改太平州除煥章閣待制召除給事中既就職即昌
言曰老矣無所補報凡貴近營求內(nèi)除小礙法制者
雖特旨令書請有去而已必不奉詔甫數(shù)日中貴四
人希賞欲自正使轉(zhuǎn)橫行袤繳奏者三竟格不下兼
侍講入對言愿上謹天戒下畏物情內(nèi)正一心外正
五事澄神寡欲保毓太和虛己任賢酬酢庶務不在
于勞精神耗思慮屑屑事為之末也陳源除在京宮
觀耶律適嘿除承宣使陸安轉(zhuǎn)遙郡王成特補官謝
淵李孝友賞轉(zhuǎn)官吳元允夏永壽遷秩皆論駁之上
并聽納韓冑以武功大夫和州防御使用應辦賞
直轉(zhuǎn)橫行袤繳奏謂正使有正法可回授不可直轉(zhuǎn)
冑勛賢之后不宜首壞國法開攀援之門奏入手
詔令書行袤復奏冑四年間已轉(zhuǎn)二十七年合轉(zhuǎn)
之官今又欲超授四階復轉(zhuǎn)二十年之官是朝廷官
爵專徇冑之求非所以為摩厲之具也命遂格上
以疾一再不省重華宮袤上封事曰壽皇事高宗歷
二十八年如一日陛下所親見今不待倦勤以宗社
付陛下當思所以不負其托望勿憚一日之勤以解
都人之惑后數(shù)日駕即過重華宮侍御史林大中以
論事左遷袤率左史樓鑰論奏疏入不報皆封駁不
書黃耶律適嘿復以手詔除承宣使一再繳奏輒奉
內(nèi)批特與書行袤言天下者祖宗之天下爵祿者祖
宗之爵祿壽皇以祖宗之天下傳陛下安可私用祖
宗爵祿而加于公議不允之人哉疏入上震怒裂去
后奏付前二奏出袤以后奏不報使吏收閣命遂不
行中宮謁家廟官吏推賞者百七十有二人袤力言
其濫乞痛裁節(jié)上從之嘗因登對專論廢法用例之
弊至是復申言之除禮部尚書駕當詣重華宮復以
疾不出率同列奏言壽皇有免到宮之命愿力請而
往庶幾可以慰釋群疑增光孝治后三日駕隨出中
外歡呼兼侍讀上封事曰近年以來給舍臺諫論事
往往不行如黃裳鄭汝楷事遷延一月如陳源者奉
祠人情固已驚愕至姜特立召尢為駭聞向特立得
志之時昌言臺諫皆其門人竊弄威福一旦斥去莫
不誦陛下英斷今遽召之自古去小人甚難譬除蔓
草猶且復生況加封植乎若以源特立有勞優(yōu)以外
任或加錫無所不可彼其閑廢已久含憤蓄怨待
此而發(fā)儻復呼之必將潛引黨類力排異己朝廷無
由安靜時上已屬疾國事多舛袤積憂成疾請告不
報疾篤乞致仕又不報明年轉(zhuǎn)正奉大夫致仕遂卒
年七十贈金紫光祿大夫遺奏大略勸上以孝事兩
宮以勤康庶政察邪佞護善類又口占遺書別政府
袤少從喻樗汪應辰游樗學于楊時時程頤高弟也
方干道淳熙間程氏學稍振忌之者目為道學將攻
之袤在掖垣首言夫道學者堯舜所以帝禹湯武所
以王周公孔孟所以設(shè)教近立此名詆訾士君子故
臨財不茍得所謂廉介安貧守分所謂恬退擇言顧
行所謂踐履行己有恥所謂名節(jié)皆目之為道學此
名一立賢人君子欲自見于世一舉足且入其中俱
無得免此豈盛世所宜有愿徇名必責其實聽言必
觀其行人才庶不壞于疑似孝宗曰道學豈不美之
名正恐假托為奸使真?zhèn)蜗鄟y爾待付出戒敕之袤
死數(shù)年胄擅國于是禁錮道學賢士大夫皆受其
禍識者以袤為知言嘗取孫綽遂初賦以自號光宗
書扁賜之有遂初小&#六十卷內(nèi)外制三十卷嘉定
五年謚文簡子棐概孫&#禮部尚書
  李浩
按宋史本傳浩字德遠其先居建昌遷臨川浩早有
文稱紹興十二年擢進士第時秦&#挾宰相子以魁
多士同年皆見之或拉浩行毅然不往調(diào)饒州司戶
參軍襄陽府觀察推官連丁內(nèi)外艱繼調(diào)金州教授
改太常寺主簿尋兼光祿寺丞輪對首陳無逸之戒
且言宿衛(wèi)大將楊存中恩寵特異待之過非其福上
悟旋令就第自秦檜用事塞言路及上總攬權(quán)綱激
厲忠讜此習尚存朝士多務慎默至是命百官轉(zhuǎn)對
浩與王十朋馮方查鑰胡憲始相繼言事聞者興起
浩不安于朝請祠主管臺州崇道觀以歸孝宗即位
以太常丞召時張浚督師江淮宰相多抑之浩引仁
宗用韓琦范仲淹詔章得象故事乞戒諭令同心協(xié)
濟兼權(quán)吏部郎官浩雅為湯思退所厚御史尹穡欲
引之以共擠浚因薦浩及對乃明示不同之意二人
皆不樂逾年始除員外郎兼皇子恭王府直講在王
府多所裨益且因事以及時政書之于冊幸上或見
之王亦素所愛重他日外補累年以歸王喜曰李直
講來矣未幾宰相召為郎者四人將進用之尤屬意
浩浩默然無一辭同舍皆遷浩獨如故逾年浙河水
災詔郎官館職以上條時政闕失浩謂上憂勞如此
今何可不言即奏疏指論近臣并及宰執(zhí)惟奉行臺
諫多迎合百執(zhí)事顧忌畏縮反復數(shù)千言傾倒罄竭
見者悚栗上不以為忤執(zhí)事者深忌之乞外得臺州
州有揀中禁軍五百人訓練官貪殘失眾心不逞者
因謀作亂忽露刃于庭浩謂之曰汝等欲為亂乎請
先殺我眾駭曰不敢乃徐推其為首者四人黥徙之
迄無事除直秘閣并海有宿寇久不獲浩募其徒自
縛贖罪即得其魁里豪民鄭憲以貲給事權(quán)貴人門
囊橐為奸事覺械系之死獄中盡籍其家徙其妻孥
權(quán)貴人教其家訟&#且誣浩以買妾事言者用是擠
之疏方上擢參政劉珙越次奏曰李浩為郡獲罪豪
民為其所誣臣考其本末甚白上顧曰守臣不畏強
御豈易得邪且門章安在珙袖出之遂留中不下大
理觀望猶欲還其所沒貲上批其后曰臺州所斷至
甚允當鄭憲家貲永不給還流徙如故浩始得安明
年除司農(nóng)少卿時朝廷和糴米八萬董其事者賤糴
濕惡隱&#官錢戶部不敢詰浩白發(fā)其奸下有司窮
竟戶部欲就支稽見數(shù)大理附會之浩爭曰非但惠
奸且虧軍食上是其言會大理奏結(jié)他獄上顧輔臣
曰棘寺官得剛正如李浩者為之已而卿缺又曰無
以易浩遂除大理卿時上英明有大有為之志廷臣
不能奉行誕慢茍且依違避事浩前在司農(nóng)嘗因面
對陳經(jīng)理兩淮之策至是為金使接伴還奏曰臣親
見兩淮可耕之田盡為廢地心嘗痛之條畫營屯以
為恢復根本又言比日措置邊事甚張皇愿戒將吏
嚴備御無規(guī)微利近功日與大臣修治具結(jié)人心持
重安靜以俟敵釁上悉嘉納宰相議遣泛使浩與辨
其不可至以官職訹之浩怒以語觸之且力求外以
直寶文閣知靜江府兼廣西安撫有尚書郎入對論
及擇帥事上曰如廣西朕已得李浩矣又諭大臣曰
李浩營田議甚可行大臣莫有應者浩至郡舊有靈
渠通漕運及灌溉歲久不治命疏而通之民賴其利
邕管所隸安平州其酋恃險謀聚兵為邊患浩遣單
使諭以禍福且許其引赦自新即日叩頭謝過焚徹
水柵聽太府約束治廣二年召還入對論俗不美者
八其言曰陛下所求者規(guī)諫而臣下專務迎合所貴
者執(zhí)守而臣下專務順從所惜者名器而僥幸之路
未塞所重者廉恥而趣附之門尚開儒術(shù)可行而有
險诐之徒下情當盡而有壅蔽之患期以氣節(jié)而偷
惰者得以茍容責以實效而誕慢者得以自售上問
誕慢謂誰浩具以實對翌日謂宰相曰李浩直諒遂
除權(quán)吏部侍郎時政府有怙寵竊權(quán)者黨與非一自
浩之入已相側(cè)目且欲以甘言誘之浩中立不倚拒
弗納于是相與謀嗾諫議大夫姚憲論浩以強很之
資挾奸諛之志置之近列變亂黑白未及正謝而罷
干道九年提舉太平興國宮明年夏夔路闕帥命浩
以秘閣修撰寵其行夔有羈縻州曰思州世襲為守
則田氏與其猶子不協(xié)將起兵相攻浩草檄遣官為
勸解二人感悟歃血盟盡釋前憾邊得以寧逾年以
疾請祠提舉玉隆萬壽宮命未至以淳熙三年九月
卒年六十一諸司奏浩盡瘁其職以死詔特贈集英
殿修撰浩天資質(zhì)直涵養(yǎng)渾厚不以利害動其心少
力學為文辭及壯益沈潛理義立朝慨然以時事為
己任忠憤激烈言切時弊以此見忌于眾平居未嘗
假人以辭色不知者以為傲或譖于上前上謂斯人
無他在朕前亦如此非為傲者小人憚之誘以祿利
色正不回謀害之者無所不至獨賴上察其衷始終
全之為郡尤潔己自海右歸不載南海一物平生奉
養(yǎng)如布衣時風裁素高人不敢干以私云
  李椿
按宋史本傳椿字壽翁洛州永平人父升進士起家
靖康之難升翼其父以背受刃與長子俱卒椿年尚
幼&#殯佛寺深竁而詳識之奉繼母南走艱苦備嘗
竭力以養(yǎng)以父澤補迪功郎歷官至寧國軍節(jié)度推
官治豪民偽券還陳氏田吏才精強人稱之張浚辟
為制司準備差遣常以自隨椿奔走淮甸綏流民布
屯戍察廬壽軍情相視山水寨險要周密精審所助
為多隆興元年春諸將有以北討之議上聞者事下
督府椿方奉檄至巢亟奏記浚曰復讎伐敵天下大
義不出督府而出諸將況藩籬不固儲備不豐將多
而非才兵弱而未練議論不定縱得其地未易守也
既而師出無功浚嘗嘆實才之難椿曰豈可厚誣天
下無人唯不惡逆耳而甘遜志則庶其肯來耳浚復
除右相椿知事不可為勸之去明年春浚出視師椿
曰小人之黨已勝公無故去朝廷蹤跡必危復申前
說甚苦浚心是之而自以宗臣任天下之重不忍決
去未幾果罷監(jiān)登聞鼓院有所不樂請通判廉州以
歸未上召對知鄂州請行墾田復戶數(shù)千曠土大辟
移廣西提點刑獄獄未竟者一以平?jīng)Q之釋所疑數(shù)
十百人奏罷昭州金坑禁仕者毋市南物移湖北漕
適歲大祲官強民振糶且下其價米不至益艱倉椿
捐所強糶數(shù)而不遏其直未幾米舟湊集價減十三
每行部必前期戒吏具州縣所當問事列為籍單車
以行所至取吏卒備使令凡以例致饋一不受言事
者請下諸道為式召為吏部郎官論廣西鹽法孝宗
是其說遂改法焉除樞密院檢詳小吏持南丹州莫
酋表求自宜州市馬者因簽書張說以聞椿謂邕遠
宜近故遷之豈無意今莫氏方橫奈何道之以中國
地里之近小吏妄作將啟邊釁請論如法說怒椿因
求去上慰諭令安職遷左司復請外除直龍圖閣湖
南運副兼請十三事同日報可大者減桂陽軍月樁
錢萬二千緡損民稅折銀之直民刻石紀之除司農(nóng)
卿椿會大農(nóng)歲用米百七十萬斛而省倉見米僅支
一二月嘆曰真所謂國非其國矣力請歲儲二百萬
斛為一年之蓄擇臨安守椿在議中執(zhí)政或謂其于
人無委曲上曰正欲得如此人遂兼臨安府視事三
月竟以權(quán)幸不便解去椿在朝遇事輒言執(zhí)政故不
悅及是轉(zhuǎn)對又言君以剛健為體而虛中為用臣以
柔順為體而剛中為用陛下得虛中之道以行剛健
之德矣在廷之臣未見其能以剛中守柔順而事陛
下者也執(zhí)政滋不悅出知婺州會詔市牛筋凡五千
斤椿奏一牛之筋纔四兩是欲屠二萬牛也上悟為
收前詔除吏部侍郎又極言閽寺之盛曰自古宦官
之盛衰系國家興亡其盛也始則人畏之甚則人惡
之極則群起而攻之漢唐勿論靖康明受之禍未遠
必有裁制之不使至極則國家免于前日之患宦官
亦保其富貴門禁宮戒之外勿得預外事嚴禁士大
夫兵將官與之交通上聞靖康明受語蹙額久之曰
幼亦聞此因納疏袖中以入最后極言當預邊備如
欲?;磩t楚州盱眙昭信濠梁渦口花壓正陽光州
皆不可以不守如欲保江則高郵六合瓦梁濡須巢
湖北峽亦要地也以病請祠不許面請益力乃除集
英殿修撰知寧國府改太平州賜尚方珍劑以遣既
至力圖上流之備請選將練習緩急列艦上可以援
東關(guān)濡須下可以應采石年六十九上章請老以敷
文閣待制致仕越再歲上念湖南兵役之余欲鎮(zhèn)安
之謂椿重厚可倚命待制顯謨閣知潭州湖南安撫
使累辭不獲乃勉起至則撫摩雕瘵氣象一如盛時
復酒稅法人以為便歲旱發(fā)廩勸分蠲租十一萬糶
常平米二萬活數(shù)萬人潭新置飛虎軍或以為非便
椿曰長沙一都會控扼湖嶺鎮(zhèn)撫蠻猺二十年間大
盜三起何可無一軍且以費縣官緡錢四十二萬何
可廢耶亦在馭之而已未滿歲復告歸進敷文閣直
學士致仕朝拜命夕登舟歸老野塘上椿年十五歲
避地南來貧無以為養(yǎng)不得專力于學年三十始學
易其言于朝廷措諸行事皆易之用嶷然有守存心
每主于厚尤惡佛老邪說淳熙十年卒年七十三朱
熹嘗銘其墓謂其逆知得失不假蓍龜不阿主好不
詭時譽云
  劉珙
按宋史本傳珙字共父子羽長子也生有奇質(zhì)從季
父子翚學以蔭補承務郎登進士乙科監(jiān)紹興府都
稅務請祠歸杜門力學不急仕進主管西外睦宗院
召除諸王宮大小學教授遷禮部郎官秦檜欲追謚
其父召禮官會問珙不至檜怒風言者逐之檜死召
為大宗正丞遷吏部員外郎置令式庭中使選集者
得自翻閱與吏辨吏無得藏其巧兼權(quán)秘書少監(jiān)兼
權(quán)中書舍人金犯邊王師北向詔檄多出其手詞氣
激烈聞者泣下御史杜莘老劾宦者張去為忤旨左
遷珙不草制莘老得不去從幸建康兼直學士院車
駕將還軍務未有所付時張浚留守建康眾望屬之
及詔出以楊存中為江淮宣撫使珙不書錄黃仍論
其不可上怒謂宰相曰劉珙父為浚所知此特為浚
地耳命再下宰相召珙諭旨且曰再繳則累張公珙
曰某為國家計豈暇為張公謀執(zhí)奏如初存中命乃
寢真除中書舍人直學士院田師中死其家請以沒
入王繼先第為賜李珂關(guān)通近習求為督府掾詔從
中下珙皆論罷之出知泉州改衢州湖南旱郴州宜
章縣李金為亂朝廷憂之以珙知潭州湖南安撫使
入境聲言發(fā)郡縣兵討擊而移書制使沈介請以便
宜出師曰擅興之罪吾自當之介即遣田寶楊欽以
兵至珙知其暑行疲怠發(fā)夫數(shù)程外迎之代其負任
至則犒賜過望軍士感奮珙知欽可用檄諸軍皆受
節(jié)制下令募賊徒相捕斬詣吏者除罪受賞欽與寶
連戰(zhàn)破賊追至莽山賊黨曹彥黃珙執(zhí)李金以降支
黨竄匿者尚眾珙諭欽等卻兵聽其自降賊相率納
兵給據(jù)歸田里第上諸將功狀有差上賜璽書曰近
世書生但務清談經(jīng)綸實才蓋未之見朕以是每有
東晉之憂今卿既誅群盜而功狀詳實諸將優(yōu)劣破
賊先后歷歷可觀宜益勉副朕意除翰林學士知制
誥兼侍讀言于上曰世儒多病漢高帝不悅學輕儒
生臣以為高帝所不悅特腐儒俗學耳使當時有以
二帝三王之學告之知其必敬信功烈不止此因陳
圣王之學所以明理正心為萬事之綱上亟稱善拜
中大夫同知樞密院事辭不獲因進言曰汪應辰陳
良翰張栻?qū)W行才能皆臣所不逮而栻窮探圣微曉
暢軍務曩幸破賊栻謀為多愿亟召用上可其奏兼
參知政事奏除福建鈔鹽歲額二萬萬罷江西和糴
及廣西折米鹽錢及蠲諸路累年逋負金錢&#帛巨
億計上嘗以久旱齋居禱雨一夕而應珙進言曰陛
下誠心感格其應如響天人相與之際真不容發(fā)隱
微纖芥之失其應豈不亦猶是乎臣愿益謹其獨上
竦然稱善龍大淵曾覿既被逐未幾大淵死上憐覿
欲還之珙言二人之去天下方仰威斷此曹奴隸耳
厚賜之可也若引以自近使與聞機事進退人才非
以光德業(yè)振紀綱命遂止殿前指揮使王琪被旨按
視兩淮城壁還密薦和州教授劉甄夫上諭執(zhí)政召
之珙請曰此人名位微何自知之上以琪告珙退坐
堂上追琪至詰其故授牘使對琪恐請后不敢乃叱
使責戒勵狀而去會揚州奏琪檄郡增筑新城珙遂
奏罷琪語在陳俊卿傳珙時爭之尤力殿中皆驚以
故獨罷為端明殿學士奉外祠陳俊卿言珙正直有
才肯任怨臣所不及愿留之詔改知隆興府江西安
撫使入辭猶以六事為獻上曰卿雖去國不忘忠言
材美非他人所及行召卿矣至鎮(zhèn)首蠲稅務新額及
罷苗倉大斛屬邑奉新有復出租稅&#民不能輸相
率逃去反失正稅并奏除之除資政殿學士知荊南
府湖北安撫使以繼母憂去起復同知樞密院事荊
襄安撫使珙六上奏懇辭引經(jīng)禮詞甚切最后言
曰三年通喪三代未之有改漢儒乃有金革無避之
說已為先王罪人今邊陲幸無犬吠之驚臣乃欲冒
金革之名以私利祿之實不亦又為漢儒之罪人乎
服闕再除知潭州湖南安撫使過闕入見極論時事
言甚切至上再三加勞進資政殿大學士以行安南
貢象所過發(fā)夫除道毀屋廬數(shù)十州騷然珙奏曰象
之用于郊祀不見于經(jīng)驅(qū)而遠之則有若周公之典
且使吾中國之疲民困于遠夷之野獸豈仁圣之所
為哉湖北茶盜數(shù)千人入境疆吏以告珙曰此非必
死之寇緩之則散而求生急之則聚而致死揭榜諭
以自新聲言兵且至令屬州縣具數(shù)千人食盜果散
去其存者無幾珙乃遣兵戒曰來毋亟戰(zhàn)去毋窮追
不去者擊之耳盜意益緩于是一戰(zhàn)敗之盡擒以歸
誅首惡數(shù)十余隸軍籍淳熙二年移知建康府江東
安撫使行宮留守會水且旱首奏蠲夏稅錢六十萬
緡秋苗米十六萬六千斛禁止上流稅米遏糴得商
人米三百萬斛貸諸司錢合三萬遣官糴米上江得
十四萬九千斛藉主客戶高下給米有差又運米村
落置場平價振糶貸者不敢償起是年九月盡明年
四月闔境數(shù)十萬人無一人捐瘠流徙者進觀文殿
學士屬疾請致仕孝宗遣中使以醫(yī)來疾革草遺奏
言恭顯伾文近習用事之戒今以腹心耳目寄之此
曹朝綱以紊士氣以索民心以離咎皆在此陳俊卿
忠良確實可以任重致遠張栻?qū)W問醇正可以拾遺
補闕愿亟召用之既又手書訣栻與朱熹其言皆以
未能為國報雪讎恥為恨薨年五十七贈光祿大夫
謚忠肅珙精明果斷居家孝喪繼母卓氏年已逾五
十盡哀致毀內(nèi)外功緦之戚必素服以終月數(shù)喜受
盡言事有小失下吏言之立改臨數(shù)鎮(zhèn)民愛之若父
母聞訃有罷市巷哭相與祠之者
  王藺
按宋史本傳藺字謙仲廬江人干道五年擢進士第
為信州上饒簿鄂州教授四川宣撫司干辦公事除
武學諭孝宗幸學藺迎法駕立道周上目而異之命
小黃門問知姓名由是簡記遷樞密院編修官輪對
奏五事讀未竟上喜見顏色明日諭輔臣曰王藺敢
言宜加獎擢除宗正丞尋出守舒州陛辭奏疏數(shù)條
皆極言時事之未得其正者上曰卿議論峭直尋出
手詔王藺鯁直敢言除監(jiān)察御史一日上袖出幅紙
賜之曰此覽陸贄奏議所陳深切今日之政恐有如
德宗之弊者可思朕之闕失條陳來上藺即對曰德
宗之失在于自用遂非疑天下士退即上疏陳德宗
之弊并及時政闕失上嘉納之遷起居舍人言朝廷
除授失當臺諫不悉舉職給舍始廢繳駁內(nèi)官醫(yī)官
藥官賜予之多遷轉(zhuǎn)之易可不思警懼而正之乎上
竦然曰非卿言朕皆不聞磊磊落落惟卿一人除禮
部侍郎兼吏部嘗因手詔謀選監(jiān)司欲得剛正如卿
者可舉數(shù)人即奏舉潘時鄭矯林大中等八人乞擢
用會以母憂去服除召還為禮部尚書進參知政事
光宗即位遷知樞密院事兼參政拜樞密使光宗精
厲初政藺亦不存形跡除目或自中出未愜人心者
輒留之納諸御坐或議建皇后家廟力爭以為不可
因應詔上疏愿陛下先定圣志條列八事疏入不報
中丞何淡論之以罷去起帥閫易鎮(zhèn)蜀皆不就后領(lǐng)
祠帥江陵寧宗即位改帥湖南臺臣論罷歸里奉祠
七年薨藺盡言無隱然嫉惡太甚同列多忌之竟以
不合去有奏議傳于世
  王希呂
按宋史本傳希呂字仲行宿州人渡江后自北歸南
既仕寓居嘉興府干道五年登進士科孝宗獎用西
北之士六年召試授秘書省正字除右正言時張說
以攀援戚屬擢用再除簽書樞密院事希呂與侍御
史李衡交章劾之上疑其合黨邀名責遠小監(jiān)當既
而悔之改授宮觀方說之見用氣勢顯赫后省不書
黃學士院不草詔皆相繼斥逐而希呂復以身任怨
去國之日屏徒御躡履以行恬不為悔由是直聲聞
于遠邇雖以此黜亦以此見知出知廬州淳熙二年
除吏部員外郎尋除起居郎兼中書舍人淮右擇帥
上以希呂已試有功令知廬州兼安撫使修葺城守
安集流散兵民賴之加直寶文閣江西轉(zhuǎn)運副使五
年召為起居郎除中書舍人給事中轉(zhuǎn)兵部尚書改
吏部尚書求去乃除端明殿學士知紹興府尋以言
者落職處之晏如治郡百廢俱興尤敬禮文學端方
之士天性剛勁遇利害無回護意惟是之從嘗論近
習用事語極切至上變色欲起希呂挽御衣曰非但
臣能言之侍從臺諫皆有文字來矣佐漕江西嘗作
拳石記以示僚屬一幕官舉筆涂數(shù)字舉坐駭愕希
呂覽之喜其不阿薦之居官廉潔至無屋可廬由紹
興歸有終焉之意然猶寓僧寺上聞之賜錢造第后
以疾卒于家
  黃祖舜
按宋史本傳祖舜福州福清人登進士第累任至軍
器監(jiān)丞入對言縣令付銓曹專用資格曷若委郡守
汰其尤無良者上然之權(quán)守尚書屯田員外郎徙吏
部員外郎出通判泉州將行言抱道懷德之士不應
書干祿老于韋布乞自科舉后有學行修明孝友純
篤者縣薦之州州延之庠序以表率多士其卓行尤
異者州以名聞是亦鄉(xiāng)舉里選之意下其奏禮部遂
留為倉部郎中遷右司郎中權(quán)刑部侍郎兼詳定敕
令司兼侍講進論語講義上命金安節(jié)??卑补?jié)言
其書詞義明粹乃令國子監(jiān)板行薦李寶勇足以冠
軍智足以料敵詔以寶為帶御器械兼權(quán)給事中張
浚薨其家奏留使臣五十余人理資任祖舜言武臣
守闕者數(shù)年今素食無代坐進崇秩曷以勸功乞為
之限制遂詔勛臣家兵校留五之一戶部奏以官田
授汰去使臣祖舜言使臣汰者一千六百余人臨安
官田僅為畝一千一百計其請而給田則不過數(shù)十
人事不行保義郎梁舜&#漢&#邦彥養(yǎng)孫也并合門
祗候祖舜言合門不可以恩澤補遷知池州劉堯仁
升右文殿修撰知新州韓彥直升秘閣修撰祖舜言
修撰本以待文學不可幸得故資政殿學士楊愿家
乞遺表恩祖舜言愿陰濟秦檜中傷善類皆寢其命
秦&#卒贈太傅祖舜言&#預其父檜謀議今不宜贈
帝傅之秩追奪之遷同知樞密院事金主亮犯淮劉
汜敗王權(quán)走上將誅權(quán)以厲其余祖舜言權(quán)罪當誅
汜不容貸劉锜有大功聞其病已殆權(quán)汜誅锜必愧
忿以死是國家一敗兵而殺三將得無快于敵乎上
嘉納薨于官謚莊定
  黃中
按宋史本傳中字通老邵武人幼受書一再&#成誦
初以族祖蔭補官紹興五年廷試言孝弟動上心擢
進士第二人授保寧軍節(jié)度推官二十余年秦檜死
乃召為校書郎歷遷普安恩平府教授中在王府時
龍大淵已親幸中未嘗與之狎見則揖而退后他教
授多蒙其力中獨不徙官遷司封員外郎兼國子司
業(yè)芝草生武成廟官吏請以聞中不答官吏陰畫圖
以獻宰相謂祭酒周綰與中曰治世之瑞抑而不奏
何耶綰未對中曰治世何用此為綰退謂人曰黃司
業(yè)之言精切簡當惜不為諫官充賀金生辰使還為
秘書少監(jiān)尋除起居郎累遷權(quán)禮部侍郎中使金回
言其治汴宮必徙居見迫宜早為計上矍然宰相顧
謂中曰沈介歸殊不聞此何耶居數(shù)日中白宰相請
以妄言待罪湯思退怒語侵中已乃除介吏部侍郎
徙中以補其處中猶以備邊為言又不聽遂請補外
上不許曰黃中恬退有守除左史且錫鞍馬金使賀
天申節(jié)遽以欽宗訃聞朝論俟使去發(fā)喪中馳白宰
相此國家大事臣子至痛一有失禮謂天下后世何
竟得如禮中自使還每進見輒言邊事又獨陳御備
方略高宗稱善不數(shù)月金亮已擁眾渡淮中因入謝
論淮西將士不用命請擇大臣督師既而以殿帥楊
存中為御營使中率同列力論不可遣敵既臨江朝
臣爭遣家逃匿中獨晏然比敵退唯中與陳康伯家
屬在城中眾慚服天申節(jié)上壽議者以欽宗服除當
舉樂中言春秋君弒賊不討雖葬不書以明臣子之
罪況欽宗實未葬而可遽作樂乎事竟寢兼給事中
內(nèi)侍遷官不應法諫官劉度坐論近習龍大淵忤旨
補郡已復罷之中皆不書讀群小相與媒孽中罷去
尹穡希意詆中為張浚黨干道改元中年適七十即
告老以集英殿修撰致仕進敷文閣待制居六年上
御講筵顧侍臣曰黃中老儒今居何許年幾許筋力
或未衰耶召引對內(nèi)殿問勞甚渥以為兵部尚書兼
侍讀中前在禮部嘗諫止作樂事中去卒用之至是
又將錫宴遂奏申前說詔遣范成大使金以山陵為
請中言陛下圣孝及此天下幸甚然欽廟梓宮置不
問有所未盡上善其言不能用未滿歲有歸志乃陳
十要道以為用人而不自用以公議進退人才察邪
正廣言路核事實節(jié)用度擇監(jiān)司懲貪吏陳方略考
兵籍上亟稱善中力求去除顯謨閣提舉江州太平
興國宮賜犀帶香茗除龍圖閣學士致仕凡邑里后
生上謁必訓以孝弟忠信朱熹裁書以見有曰今日
之來將再拜堂下惟公坐而受之俾進于門弟子之
列則某之志也其為人敬慕如此其后上手書遣使
訪朝政闕失進職端明殿學士屬疾手草遺表猶以
山陵欽宗梓宮為言深以人主之職不可假之左右
為戒淳熙七年八月庚寅卒年八十有五九月詔贈
正議大夫中有奏議十卷謚簡肅
  胡晉臣
按宋史本傳晉臣字子遠蜀州人登紹興二十七年
進士第為成都通判制置使范成大以公輔薦諸朝
孝宗召赴行在入對疏當今士俗民力邊備軍政四
弊試學士院除秘書省校書郎遷著作佐郎兼右曹
郎官輪對論三事一無忽講讀官以仁宗為法二責
諫官以糾官邪責宰相以抑奔競?cè)龔V聽納通下情
以銷未形之患又極論近幸上覽奏色動晉臣口陳
甚悉至論及兩稅折變天威稍霽首肯久之趙雄時
秉政手詔下中書問近幸姓名晉臣翼日至中書執(zhí)
政詰其故晉臣曰近習招權(quán)丞相豈不知之即條具
大者以聞上感悟自是近習嚴憚晉臣以親年高求
外補知漢州除潼川路提點刑獄以憂去服除再召
以五事見曰選將帥廣常平治渠堰更銓法通楮幣
上謂輔臣曰胡晉臣言可行除度支郎累遷侍御史
朱熹除兵部郎官以病足未供職侍郎林栗與熹論
易不合因朱熹不即受印為傲慢晉臣上疏留熹而
排栗物論歸重光宗嗣位遷工部侍郎除給事中每
以裁濫恩惜名器為重內(nèi)降持不平上嘉其有守拜
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正謝日上命條上軍政
利害既而朝重華宮孝宗謂曰嗣君擢任二三大臣
深愜朕意聞外庭亦無異辭晉臣拜謝除參知政事
兼同知樞密院事上自南郊后久不御朝晉臣與丞
相留正同心輔政中外帖然其所奏陳以溫凊定省
為先次及親君子遠小人抑僥幸消朋黨啟沃愷切
彌縫縝密人無知者未幾薨于位贈資政殿學士謚
文靖
  顏師魯
按宋史本傳師魯字幾圣漳州龍溪人紹興中擢進
士第歷知莆田福清縣嘗決水利滯訟辟陂洫綿四
千里歲大侵發(fā)廩勸分有方而不遏糴價船粟畢湊
市糴更平鄭伯熊為常平使薦于朝帥陳俊卿尤器
重之召為官告院遷國子丞除江東提舉時天雨土
日青無光都人相驚師魯陛辭言田里未安犴獄未
清政令未當忠邪未辨天不示變?nèi)酥骱昔硎∥蛟?br />詔中外極陳得失求所以答天戒銷患未形上韙其
言尋改使浙西役法敝甚細民至以雞豚罌榻折產(chǎn)
力遇役&#破家?guī)燈斚陆虒僖仡A正流水籍稽其役
之序?qū)挶认廾獯斚瘫惆仓}課歲百巨萬本錢
久不給亭私鬻禁不可止刑辟日繁師魯撙帑緡
盡償宿負戒官吏毋侵移比旁路課獨最上謂執(zhí)政
曰儒生能辦事如此予職直秘閣農(nóng)民有墾曠土成
田未及受租者奸豪多為己利師魯奏但當正其租
賦不應繩以盜種法失劭農(nóng)重本意奏可遂著為令
入為監(jiān)察御史遇事盡言無所阿撓有自外府得內(nèi)
殿宣引且將補御史闕員師魯亟奏宋璟召自廣州
道中不與楊思勖交一談李墉恥為吐突承璀所薦
堅辭相位不拜士大夫未論其才立身之節(jié)當以璟
墉為法今其人朋邪為跡人所切齒縱朝廷乏才寧
少此輩乎臣雖不肖羞與為伍命乃寢繼累章論除
職帥藩者比年好進之徒平時交結(jié)權(quán)幸一紆郡紱
皆掊克以厚苞苴故昔以才稱后以貪敗上出其疏
袖中行之十年繇太府少卿為國子祭酒初上諭執(zhí)
政擇老成端重者表率太學故有是命首奏宜講明
理學嚴禁穿鑿俾廉恥興而風俗厚師魯學行素孚
規(guī)約率以身先與諸生言孳孳以治己立誠為本藝
尤異者必加獎勸由是人知飭勵上聞之喜曰顏師
魯?shù)綄W未久規(guī)矩甚肅除禮部侍郎尋兼吏部有旨
改官班特免引見師魯獻規(guī)曰祖宗法度不可輕弛
愿始終持久自強不息因言賜帶多濫應奉微勞皆
得橫金預外朝廷會如觀瞻何且臣下非時之賜過
于優(yōu)隆梵舍不急之役亦加賜雖南帑封樁不與
大農(nóng)經(jīng)費然無功勞而概與之是棄之也萬一有為
國制變御侮建功立事者將何以旌寵之高宗喪制
一時典禮多師魯裁定又與禮官尤袤鄭僑上議廟
號語在袤傳詔充遺留禮信使初顯仁遺留使至金
必令簪花聽樂師魯陛辭言國勢今非昔比金人或
強臣非禮誓以死守沿途宴設(shè)力請徹樂至燕山復
辭簪花執(zhí)射時孝宗以孝聞師魯據(jù)經(jīng)陳誼反復慷
慨故金終不能奪遷吏部侍郎尋除吏部尚書兼侍
講屢抗章請老以龍圖閣直學士知泉州臺諫侍從
相繼拜疏引唐孔戣事以留行內(nèi)引奏言愿親賢積
學以崇圣德節(jié)情制欲以養(yǎng)清躬在泉因任凡閱三
年專以恤民寬屬邑為政始至即蠲舶貨諸商賈胡
尤服其清再起知泉州以紹熙四年卒于家年七十
五師魯自幼莊重若成人孝友天至初為番禺簿喪
父以歸扶柩航海水程數(shù)千里甫三日登于岸而颶
風大作人以為孝感常曰窮達自有定分枉道希世
徒喪所守故其大節(jié)確如金石雖動與俗情不合而
終翕然信服嘉泰二年詔特賜謚曰定肅

 諫諍部名臣列傳十五
  宋七
  楊萬里
按宋史本傳萬里字廷秀吉州吉水人中紹興二十
四年進士第為贛州司戶調(diào)永州陵零丞時張浚謫
永杜門謝客萬里三往不得見以書力請始見之浚
勉以正心誠意之學萬里服其教終身乃名讀書之
室曰誠齋浚入相薦之朝除臨安府教授未赴丁父
憂改知隆興府奉新縣戢追胥不入鄉(xiāng)民逋賦者揭
其名市中民歡趨之賦不擾而足縣以大治會陳俊
卿虞允文為相交薦之召為國子博士侍講張栻以
論張說出守袁萬里抗疏留栻又遺允文書以和同
之說規(guī)之栻雖不果留而公論偉之遷太常博士尋
升丞兼吏部侍右郎官轉(zhuǎn)將作少監(jiān)出知漳州改常
州尋提舉廣東常平茶鹽盜沈師犯南粵帥師往平
之孝宗稱之曰仁者之勇遂有大用意就除提點刑
獄請于潮惠二州筑外寨潮以鎮(zhèn)賊之巢惠以扼賊
之路俄以憂去免喪召為尚左郎官淳熙十二年五
月以地震應詔上書曰臣聞言有事于無事之時不
害其為忠言無事于有事之時其為奸也大矣南北
和好逾二十年一旦絕使敵情不測而或者曰彼有
五單于爭立之禍又曰彼有匈奴困于東胡之禍既
而皆不驗道涂相傳繕汴京城池開海州漕渠又于
河南北簽民兵增驛騎制馬櫪籍井泉而吾之間諜
不得以入此何為者耶臣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時
者一也或謂金主北歸可為中國之賀臣以中國之
憂正在乎此此人北歸蓋懲創(chuàng)于逆亮之空國而南
侵也將欲南之必固北之或者以身鎮(zhèn)撫其北而以
其子與婿經(jīng)營其南也臣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時
者二也臣竊聞論者或謂緩急淮不可守則棄淮而
守江是大不然昔者吳與魏力爭而得合肥然后吳
始安李煜失滁揚二州自此南唐始蹙今曰棄淮而
保江既無淮矣江可得而保乎臣所謂言有事于無
事之時者三也今淮東西凡十五郡所謂守帥不知
陛下使宰相擇之乎使樞廷擇之乎使宰相擇之宰
相未必為樞廷慮也使樞廷擇之則除授不自己出
也一則不為之慮一則不自己出緩急敗事則皆曰
非我也陛下將責之誰乎臣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
時者四也且南北各有長技若騎若射北之長技也
若舟若步南之長技也今為北之計者日繕治其海
舟而南之海舟則不聞繕治焉或曰吾舟素具也或
曰舟雖未具而憚于擾也紹興辛巳之戰(zhàn)山東采石
之功不以騎也不以射也不以步也舟焉而已當時
之舟今可復用乎且夫斯民一日之擾與社稷百世
之安危孰輕孰重事固有大于擾者也臣所謂言有
事于無事之時者五也陛下以今日為何等時耶金
人日逼疆場日擾而未聞防金人者何策保疆場者
何道但聞某日修某禮文也某日進某書史也是以
鄉(xiāng)飲理軍以干羽解圍也臣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
時者六也臣聞古者人君人不能悟之則天地能悟
之今也國家之事敵情不測如此而君臣上下處之
如太平無事之時是人不能悟之矣故上天見災異
異時熒惑犯南斗邇?nèi)真?zhèn)星犯端門熒惑守羽林臣
書生不曉天文未敢以為必然也至于春正月日青
無光若有兩日相摩者茲不曰大異乎然天猶恐陛
下不信也至于春日載陽復有雨雪殺物茲不曰大
異乎然天猶恐陛下又不信也乃五月庚寅又有地
震茲又不曰大異乎且夫天變在遠臣子不敢奏也
不信可也地震在外州郡不敢聞也不信可也今也
天變頻仍地震輦轂而君臣不聞警懼朝廷不聞咨
訪人不能悟之則天地能悟之臣不知陛下于此悟
乎否乎臣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時者七也自頻年
以來兩浙最近則先旱江淮則又旱湖廣則又旱流
徙者相續(xù)道殣相枕而常平之積名存而實亡入粟
之令上行而下慢靜而無事未知所以振救之動而
有事將何以仰以為資耶臣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
時者八也古者足國裕民惟食與貨今之所謂錢者
富商巨賈閹宦權(quán)貴皆盈室以藏之至于百姓三軍
之用惟破楮券爾萬一如唐涇原之師因怒糲食蹴
而覆之出不遜語遂起朱泚之亂可不為寒心哉臣
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時者九也古者立國必有可
畏非畏其國也畏其人也故苻堅欲圖晉而王猛以
為不可謂謝安桓沖江左之望是存晉者二人而已
異時名相如趙鼎張浚名將如岳飛韓世忠此金人
所憚也近時劉珙可用則早死張栻可用則沮死萬
一有緩急不知可以督諸軍者何人可以當一面者
何人而金人之所素憚者又何人而或者謂人之有
才用而后見臣聞之記曰茍有車必見其式茍有言
必聞其聲今曰有其人而未聞其可將可相是有車
而無式有言而無聲也且夫用而后見非臨之以大
安危試之以大勝負則莫見其用也平居無以知其
人必待大安危大勝負而后見焉成事幸矣萬一敗
事悔何及耶昔者謝元之北御苻堅而郗超知其必
勝桓溫之西伐李勢而劉惔知其必取蓋元于履屐
之間無不當其任溫于蒱博不必得則不為二子于
平居無事之日蓋必有以察其小而后信其大也豈
必大用而后見哉臣所謂言有事于無事之時者十
也愿陛下超然遠覽昭然遠寤勿矜圣德之崇高而
增其所未能勿恃中國之生聚而嚴其所未備勿以
天地之變異為適然而法宣王之懼災勿以臣下之
苦言為逆耳而體太宗之導諫勿以女謁近習之害
政為細故而監(jiān)漢唐季世致亂之由勿以仇讎之包
藏為無他而懲宣政晚年受禍之酷責大臣以通知
邊事軍務如富&#之請勿以東西二府異其心委大
臣以薦進謀臣良將如蕭何所奇勿以文武兩途而
殊其轍勿使賂宦者而得旄節(jié)如唐大歷之弊勿使
貨近幸而得招討如梁段凝之敗以重蜀之心而重
荊襄使東西形勢之相接以保江之心而保兩淮使
表里唇齒之相依勿以海道為無虞勿以大江為可
恃增屯聚糧治艦扼險君臣之所咨訪朝夕之所講
求姑置不急之務精專備敵之策庶幾上可消于天
變下不墮于敵奸然天下之事有本根有枝葉臣前
所陳枝葉而已所謂本根則人主不可以自用人主
自用則人臣不任責然猶未害也至于軍事而猶曰
誰當憂此吾當自憂今日之事將無類此傳曰水木
有本原圣學高明愿益思其所以本原者東宮講官
闕帝親擢萬里為侍讀官僚以得端人相賀他日讀
陸宣公奏議等書皆隨事規(guī)警太子深敬之王淮為
相一日問曰宰相先務者何事曰人才又問孰為才
即疏朱熹袁樞以下六十人以獻淮次第擢用之歷
樞密院檢詳守右司郎中遷左司郎中十四年夏旱
萬里復應詔言旱及兩月然后求言不曰遲乎上自
侍從下止館職不曰隘乎今之所以旱者以上澤不
下流下情不上達故天地之氣隔絕而不通因疏四
事以獻言皆懇切遷秘書少監(jiān)會高宗崩孝宗欲行
三年喪創(chuàng)議事堂命皇太子參決庶務萬里上疏力
諫且上太子書言天無二日民無二王一履危機悔
之何及與其悔之而無及孰若辭之而不居愿殿下
三辭五辭而必不居也太子悚然高宗未葬翰林學
士洪邁不俟集議配饗獨以呂頤浩等姓名上萬里
上疏詆之力言張浚當預且謂邁無異指鹿為馬孝
宗覽疏不悅曰萬里以朕為何如主由是以直秘閣
出知筠州光宗即位召為秘書監(jiān)入對言天下有無
形之禍僭非權(quán)臣而僭于權(quán)臣擾非盜賊而擾于盜
賊其惟朋黨之論乎蓋欲激人主之怒莫如朋黨空
天下人才莫如朋黨黨論一興其端發(fā)于士大夫其
禍及于天下前事已然愿陛下建皇極于圣心公聽
并觀壞植散群曰君子從而用之曰小人從而廢之
皆勿問其某黨某黨也又論古之帝王固有以知一
己攬其權(quán)不知臣下竊其權(quán)大臣竊之則權(quán)在大臣
大將竊之則權(quán)在大將外戚竊之則權(quán)在外戚近習
竊之則權(quán)在近習竊權(quán)之最難防者其惟近習乎非
敢公竊也私竊之也始于私竊其終必至于公竊而
后已可不懼哉紹熙元年借煥章閣學士為接伴金
國賀正旦使兼實錄院檢討官會孝宗日歷成參知
政事王藺以故事俾萬里序之而宰臣屬之禮部郎
官傅伯壽萬里以失職力丐去帝宣諭勉留會進孝
宗圣政萬里當奉進孝宗猶不悅遂出為江東轉(zhuǎn)運
副使權(quán)總領(lǐng)淮西江東軍馬錢糧朝議欲行鐵錢于
江南諸郡萬里疏其不便不奉詔忤宰相意改知贛
州不赴乞祠除秘閣修撰提舉萬壽宮自是不復出
矣寧宗嗣位召赴行在辭升煥章閣待制提舉興國
宮引年乞休致進寶文閣待制致仕嘉泰三年詔進
寶謨閣直學士給賜衣帶開禧元年召復辭明年升
寶謨閣學士卒年八十三贈光祿大夫萬里為人剛
而褊孝宗始愛其才以問周必大必大無善語由此
不見用韓胄用事欲網(wǎng)羅四方知名士相羽翼嘗
筑南園屬萬里為之記許以掖垣萬里曰官可棄記
不可作也胄恚改命他人臥家十五年皆其柄國
之日也冑專僭日益甚萬里憂憤怏怏成疾家人
知其憂國也凡邸吏之報時政者皆不以告忽族子
自外至遽言冑用兵事萬里慟哭失聲亟呼紙書
曰韓冑奸臣專權(quán)無上動兵殘民謀危社稷吾頭
顱如許報國無路惟有孤憤又書十四言別妻子落
筆而逝萬里精于詩嘗著易傳行于世光宗嘗為書
誠齋二字學者稱誠齋先生賜謚文節(jié)子長孺
  彭龜年
按宋史本傳龜年字子壽臨江軍清江人七歲而孤
事母盡孝性&#異讀書能解大義及長得程氏易讀
之至忘寢食從朱熹張栻質(zhì)疑而學益明登干道五
年進士第授袁州宜春尉吉州安福丞鄭僑張均同
薦除太學博士殿中侍御史劉光祖以論帶御器械
吳端徙太府少卿龜年上疏乞復其位貽書宰相云
祖宗嘗改易差除以伸臺諫之氣不聞改易臺諫以
伸幸臣之私兼魏王府教授遷國子監(jiān)丞以侍御史
林大中薦為御史臺主簿改司農(nóng)寺丞進秘書郎兼
嘉王府直講光宗嘗親郊值暴風雨感疾大臣希得
進見久之疾平猶疑畏不朝重華宮龜年以書譙趙
汝愚且上疏言壽皇之事高宗備極子道此陛下所
親睹也況壽皇今日止有陛下一人圣心拳拳不言
可知特遇過宮日分陛下或遲其行則壽皇不容不
降免到宮之旨&#為陛下辭責于人使人不得以竊
議陛下其心非不愿陛下之來自古人君處骨肉之
間多不與外臣謀而與小人謀之所以交斗日深疑
隙日大今日兩宮萬萬無此然臣所憂者外無韓琦
富&#呂誨司馬光之臣而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者
在焉惟陛下裁察又言使陛下虧過宮定省之禮皆
左右小人間諜之罪宰執(zhí)侍從但能推父子之愛調(diào)
停重華臺諫但能仗父子之義責望人主至于疑問
之根盤固不去曾無一語及之今內(nèi)侍間諜兩宮者
固非一人獨陳源在壽皇朝得罪至重近復進用外
人皆謂離間之機必自源始宜亟發(fā)威斷首逐陳源
然后肅命鑾輿負罪引慝以謝壽皇使父子歡然宗
社有永顧不幸歟居亡何光宗朝重華都人歡悅尋
除起居舍人入謝光宗曰此官以待有學識人念非
卿無可者龜年述祖宗之法為內(nèi)治圣鑒以進光宗
曰祖宗家法甚善龜年曰臣是書大抵為宦官女謁
之防此曹若見恐不得數(shù)經(jīng)御覽光宗曰不至是他
日龜年奏臣所居之官以記注人君言動為職車駕
不過宮問安如此書者又數(shù)十矣恐非所以示后有
旨幸玉津園龜年奏不奉三宮而獨出宴游非禮也
又言陛下誤以臣充嘉王府講讀官正欲臣等教以
君臣父子之道臣聞有身教有言教陛下以身教臣
以言教者也言豈若身之切哉紹熙五年五月壽皇
不豫疾寖革龜年連三疏請對不獲命屬上視朝龜
年不離班位伏地叩額久不已血漬甃甓光宗曰素
知卿忠直欲何言龜年奏今日無大于不過宮光宗
曰須用去龜年言陛下屢許臣一入宮則又不然內(nèi)
外不通臣實痛心同知樞密院余端禮曰叩額龍墀
曲致忠懇臣子至此為得已邪上云知之孝宗崩寧
宗受禪是夕召對寧宗蹙額云前但聞建儲之義豈
知遽踐大位泣辭不獲至今震悸龜年奏此乃宗祏
所系陛下安得辭今日但當盡人子事親之誠而已
因擬起居札子乞日進一通又與翊善黃裳同奏往
朝南內(nèi)因定過宮之禮乞先一日入奏率百官恭謝
寧宗朝泰安宮至則寢門已閉拜表而退時議欲別
建泰安宮而光宗無徙宮之意龜年言古人披荊棘
立朝廷尚可布政出令況重華一宮豈為不足哉陛
下居狹處太上居寬處天下之人必有諒陛下之心
者于是宮不果建遷中書舍人劉慶祖已帶遙郡承
宣使而以太上隨龍人落階官龜年繳奏寧宗批可
與書行龜年奏臣非為慶祖惜此一官為朝廷惜此
一門耳夫可與書行近世弊令也使其可行臣即書
矣使不可行豈敢因再令而遂書哉寧宗嘗謂退朝
無事恐自怠惰非多讀書不可龜年奏人君之學與
書生異惟能虛心受諫遷善改過乃圣學中第一事
豈在多哉一日御筆書朱熹黃裳陳傅良彭龜年黃
由沈有開李巘京鏜黃艾鄧驲十人姓名示龜年云
十人可充講官否龜年對曰陛下若招徠一世之杰
如朱熹輩方厭人望不可專以潛邸學官為之尋除
侍講遷吏部侍郎升兼侍讀龜年知事勢將變會暴
雨震雷因極陳小人竊權(quán)號令不時之弊遣充金國
吊祭接送伴使初朱熹與龜年約共論韓胄之奸
會龜年護客熹以上疏見絀龜年聞之附奏云始臣
約熹同論此事今熹既罷臣宜并斥不報迨歸見
胄用事權(quán)勢重于宰相于是條數(shù)其奸謂進退大臣
更易言官皆初政最關(guān)大體若大臣或不能知而
冑知之假托聲勢竊弄威福不去必為后患上覽奏
甚駭曰胄朕之肺腑信而不疑不謂如此批下中
書予冑祠已乃復入龜年上疏求去詔胄與內(nèi)
祠龜年與郡以煥章閣待制知江陵府湖北安撫使
龜年丐祠慶元二年以呂棐言落職已而追三官勒
停嘉泰元年復元官起知贛州以疾辭除集英殿修
撰提舉沖佑觀開禧二年以待制寶謨閣致仕卒龜
年學識正大議論簡直善惡是非辨析甚嚴其愛君
憂國之忱先見之識敢言之氣皆人所難晚既投閑
悠然自得幾微不見于顏面自偽學有禁士大夫鮮
不變者龜年于關(guān)洛書益加涵泳扁所居曰止堂著
止堂訓蒙蓋始終特立者也聞蘇師旦建節(jié)曰此韓
氏之陽虎其禍韓氏必矣及聞用兵曰禍其在此乎
所著書有經(jīng)解祭儀五致錄奏議外制胄誅林大
中樓鑰皆白其忠寧宗詔贈寶謨閣直學士章&#等
請易名賜謚忠肅上謂&#等曰彭龜年忠鯁可嘉宜
得謚使人人如此必能納君于無過之地未幾加贈
龍圖閣學士而擢用其子欽
  袁樞
按宋史本傳樞字機仲建之建安人幼力學嘗以修
身為弓賦試國子監(jiān)周必大劉珙皆期以遠器試禮
部詞賦第一人調(diào)溫州判官教授興化軍干道七年
為禮部試官就除太學錄輪對三疏一論開言路以
養(yǎng)忠孝之氣二論規(guī)恢復當圖萬全三論士大夫多
虛誕僥榮利張說自合門以節(jié)鉞簽樞密樞方與學
省同僚共論之上雖容納而色不怡樞退詣宰相示
以奏疏且曰公不恥與噲等伍耶虞允文愧甚樞即
求外補出為嚴州教授樞常喜誦司馬光資治通鑒
苦其浩博乃區(qū)別其事而貫通之號通鑒紀事本末
參知政事龔茂良得其書奏于上孝宗讀而嘉嘆以
賜東宮及分賜江上諸帥且令熟讀曰治道盡在是
矣他日上問袁樞今何官茂良以實對上曰可與寺
監(jiān)簿于是以太宗正簿召登對即因史書以言曰臣
竊聞陛下嘗讀通鑒屢有訓詞見諸葛亮論兩漢所
以興衰有小人不可不去之戒大哉王言垂法萬世
遂歷陳往事自漢武而下至唐文宗偏聽奸佞致于
禍亂且曰固有詐偽而似誠實憸佞而似忠鯁者茍
陛下日與圖事于帷幄中進退天下士臣恐必為朝
廷累上顧謂曰朕不至與此曹圖事帷幄中樞謝曰
陛下之言及此天下之福也遷太府丞時士大夫頗
有為黨與者樞奏曰人主有偏黨之心則臣下有朋
黨之患比年或謂陛下寵任武士有厭薄儒生之心
猜疑大臣親信左右內(nèi)庭行廟堂之事近侍參軍國
之謀今雖總權(quán)綱專聽覽而或壅蔽聰明潛移威福
愿可否惟聽于國人毀譽不私于左右上方銳意北
伐示天下以所向樞奏古之謀人國者必示之以弱
茍陛下志復金讎臣愿蓄威養(yǎng)銳勿示其形復陳用
宰執(zhí)臺諫之術(shù)時議者欲制宗室應舉鎖試之額限
添差岳祠減臣僚薦舉定文武任子嚴特奏之等展
郊禋之歲緩科舉之期樞謂此皆近來從窄之論人
君惟天是則不可行也遂抗疏勸上推廣大以存國
體兼國史院編修官分修國史傳章惇家以其同里
宛轉(zhuǎn)請文飾其傳樞曰子厚為相負國欺君吾為史
官書法不隱寧負鄉(xiāng)人不可負天下后世公議時相
趙雄總史事見之嘆曰無愧古良史權(quán)工部郎官累
遷兼吏部郎官兩淮旱命廉視真揚廬和四郡歸陳
兩淮形勢謂兩淮堅固則長江可守今徒知備江不
知?;粗弥乇诮衔粘怯诨瓷戏撬越洳?br />虞瓜州新城專為退保金使過而指議淮人聞而嘆
嗟誰為陛下建此策也遷軍器少監(jiān)除提舉江東常
平茶鹽改知處州赴闕奏事樞之使淮入對也嘗言
朋黨相附則大臣之權(quán)重言路壅塞則人主之勢孤
時宰不悅至是又言威權(quán)在下則主勢弱故大臣逐
臺諫以蔽人主之聰明威權(quán)在上則主勢強故大臣
結(jié)臺諫以遏天下之公議今朋黨之舊尚在臺諫之
官未正紀綱言路將復荊榛矣除吏部員外郎遷大
理少卿通州民高氏以產(chǎn)業(yè)事下大理殿中侍御史
冷世光納厚賂曲庇之樞直其事以聞人為危之上
怒立罷世光以朝臣劾御史實自樞始手詔權(quán)工部
侍郎仍兼國子監(jiān)祭酒因論大理獄案請有予郡之
命既而貶兩秩寢前旨光宗受禪敘復元官提舉太
平興國宮知常德府寧宗登位擢右文殿修撰知江
陵府江陵瀕大江歲壞為巨浸民無所托楚故城楚
觀在焉為室廬徙民居之以備不虞種未數(shù)萬以為
捍蔽民德之尋為臺臣劾罷提舉太平興國宮自是
三奉祠力上請制比之&#傅令開禧元年卒年七
十五自是閑居十載作易傳解義辯異童子問等書
藏于家
  曾三聘
按宋史本傳三聘字無逸臨江新淦人干道二年進
士調(diào)贛州司戶參軍累遷軍器監(jiān)主簿有旨造劃車
弩三聘謂劃車弩六人挽之而箭之所及止二百六
十步今所用克敵弓較之工費不及十之三一人挽
之而射可及三百六十步利害曉然乃不果造光宗
不朝重華宮中外疑懼三聘以書抵丞相留正正未
及言會以他事不合求去三聘謂丞相今泯默而退
耶亦將取今日所難言者別白言之而后退凡今闕
庭之內(nèi)閨門&#席之間父子夫婦之際群臣莫敢深
言者避嫌遠罪耳丞相身退計決言之何嫌乎遷秘
書郎帝欲幸玉津園三聘上疏言今人心既離大亂
將作小大之臣震怖請命而陛下安意肆志而弗聞
知萬一敵人諜知馳一介之使問安北宮不知何以
答之奸宄窺間傳一紙之檄指斥乘輿不知何以御
之望亟備法駕朝謁不然臣實未知死所也孝宗病
革復上疏言道路流言洶洶日甚臣恐不幸而有狂
夫奸人托忠憤以行詐假曲直以動眾至此而后悔
之則恐無及矣帝意為動及孝宗崩帝疾不能執(zhí)喪
朝論益震洶三聘謂今日事勢莫若建儲或戒之曰
前日臺諫諸公謂汝奪其職今復有疏耶三聘曰此
何時而可避煩言也寧宗立兼考功郎后知郢州會
韓胄為相指三聘為故相趙汝愚腹心坐追兩官
久之復元官與祠差知郴州改提點廣西湖北刑獄
皆辭不赴冑誅諸賢遭竄斥者相繼召用三聘祿
不及終不自言嘉熙間三聘已卒有旨特贈三官直
龍圖閣賜謚忠節(jié)
  劉光祖
按宋史本傳光祖字德修簡州陽安人幼出于外祖
賈暉后以暉遺澤補官登進士第廷對言陛下睿察
太精宸斷太嚴求治太速喜功太甚又言陛下躬擐
甲冑間馭球馬一旦有警豈能親董六師以督戰(zhàn)乎
夫人主自將危道也臣恐球馬之事敵人聞之適以
貽笑不足以示武除劍南東川節(jié)度推官辟潼川提
刑司檢法淳熙五年召對論恢復事請以太祖用人
為法且曰人臣獻言不可不察其一不量可否勸陛
下輕出驟進則是即日誤國其一不思振立茍且偷
安則是久遠誤國除太學正召試守正字兼吳益王
府教授遷校書郎除右正言知果州以趙汝愚薦召
入光宗即位除軍器少監(jiān)兼權(quán)侍左郎官又兼禮部
時殿中侍御史闕上方嚴其選謂宰臣留正曰卿監(jiān)
郎官中有其人正沈思久之曰得非劉光祖乎上曰
是久在朕心矣光祖入謝因論近世是非不明則邪
正互攻公論不立則私情交起此固道之消長時之
否泰而實為國家之禍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本
朝士大夫?qū)W術(shù)議論最為近古初非有強國之術(shù)而
國勢尊安根本深厚咸平景德之間道臻皇極治保
太和至于慶歷嘉佑盛矣不幸而壞于熙豐之邪說
&#棄正士招徠小人幸而元佑君子起而救之末流
大分事故反復紹圣元符之際群兇得志絕滅綱常
其論既勝其勢既成崇觀而下尚復何言臣始至時
聞有譏貶道學之說而實未睹朋黨之分中更外艱
去國六載已憂兩議之各甚而恐一旦之交攻也逮
臣復來其事果見因惡道學乃生朋黨因生朋黨乃
罪忠諫嗟乎以忠諫為罪其去紹圣幾何陛下履位
之初端拱而治凡所進退率用人言初無好惡之私
豈以黨偏為主而一歲之內(nèi)逐者紛紛中間好人固
亦不少反以人臣之私意微累天日之清明往往推
忠之言謂為沽名之舉至于潔身以退亦曰憤懟而
然欲激怒于至尊必加之以訐訕事勢至此循默乃
宜循默成風國家安賴臣欲熄將來之禍故不憚反
復以陳伏乞圣心豁然永為皇極之主使是非由此
而定邪正由此而別公論由此而明私情由此而熄
道學之譏由此而消朋黨之跡由此而泯和平之福
由此而集國家之事由此而理則生靈之幸社稷之
福也不然相激相勝展轉(zhuǎn)反復為禍無窮臣實未知
稅駕之所章既下讀之有流涕者劾罷戶部尚書葉
翥太府卿兼中書舍人沈揆結(jié)近習圖進用言比年
以來士大夫不慕廉靖而慕奔競不尊名節(jié)而尊爵
位不樂公正而樂軟美不敬君子而敬庸人既安習
以成風謂茍得為至計良由前輩老成零落殆盡后
生晚進議論無所依學術(shù)無所宗主正論益衰士
風不競幸詔大臣妙求人物必朝野所共屬賢愚所
同敬者一二十人參錯立朝國勢自壯臣雖終歲無
所奏糾固亦未至曠官今日之患在于右封殖人才
臺諫但有摧殘廟堂初無長養(yǎng)臣處當言之地豈以
排擊為能哉徙太府少卿求去不已除直秘閣潼川
運判改江西提刑又改夔州時孝宗不豫上久不過
宮光祖致書留正趙汝愚曰宜與群賢并心一力若
上未過宮宰執(zhí)不可歸安私第林陳二閹自以獲罪
重華日夜交諜其間宜用韓魏公逐任守忠故事以
釋兩宮疑謗大臣亦當收兵柄密布腹心俾緩急有
可仗者聞孝宗崩又貽書汝愚勉以安國家定社稷
之事寧宗即位除侍御史改司農(nóng)少卿入對獻謹始
五箴又論人主有六易天命易恃天位易樂無事易
安意欲易奢政令易怠歲時易玩又有六難君子難
進小人難退苦言難入巧佞難遠是非難明取舍難
決暗主之所易明主之所難暗主之所難明主之所
易又言陛下以隆慈之命踐阼于素幄蓋有甚不得
已者宜躬自貶損盡禮于上皇使圣意歡然知釋位
之樂然后足以昭陛下之大孝上悚然嘉納進起居
舍人論政令當出中書陛下審而行之人主操柄無
要于此知合門事韓冑寖擅威福故首及之遷起
居郎集議卜孝宗山陵與朱熹皆謂會稽山陵土薄
水淺乞議改卜既而熹與祠光祖言漢武帝之于汲
黯唐太宗之于魏征仁宗之于唐介皆暫怒旋悔熹
明先圣之道為今宿儒又非三臣比陛下初膺大寶
招徠耆儒此初政之最善者今一旦無故去之可乎
且曰臣非助熹助陛下者也再疏不聽劉德秀劾光
祖出為湖南運判不就主管玉局觀趙汝愚既罷相
冑擅朝遂目士大夫為偽學逆黨禁錮之光祖撰
涪州學記謂學之大者明圣人之道以修其身而世
方以道為偽小者治文章以達其志而時方以文為
病好惡出于一時是非定于萬世諫官張釜指為謗
訕比之楊惲奪職謫居房州久之許自便起知眉州
復職將漕利路以不習邊事辭進直寶謨閣主管沖
佑觀吳曦叛光祖白郡守焚其榜通衢且馳告帥守
監(jiān)司之所素知者仗大義連衡以抗賊俄聞曦誅則
以書屬宣撫使楊輔講行營田前日利歸吳氏者悉
收之公上以省餉軍費獎名節(jié)旌死事以激忠烈之
心除潼川路提刑權(quán)知瀘州冑誅召除右文殿修
撰知襄陽府進寶謨閣待制知遂寧府改京湖制置
使以寶謨閣直學士知潼川府詔以閔雨求言光祖
奏女直乃吾不共戴天之讎天亡此讎送死于汴陛
下為天之子不知所以圖之天與不取是謂棄天未
有棄天而天不我怒也青鄆藺會求通弗納陛下為
中國衣冠之主人歸而我絕之是謂棄人未有棄人
而人不我怨也且金人舍其巢穴污我汴京尚可使
吾使人拜之于祖宗昔日朝會之廷乎又請改正憲
圣慈烈皇后諱日先是后崩以慶元三年十一月二
日郊禋期迫或謂冑曰上親郊不可不成禮且有
司所費既伙奈何已之冑入其言五日祀圜丘六
日始宣遺誥于是光祖言憲圣陛下之曾祖母克相
高宗再造大業(yè)胄敢視之如卑喪遷就若此賊臣
就戮盍告謝祖宗改從本日從之升顯謨閣直學士
提舉玉隆萬壽宮引年不許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
嘉定十五年卒進華文閣學士謚文節(jié)趙汝愚稱光
祖論諫激烈似蘇軾懇惻似范祖禹世以為名言所
著后溪集十卷子端之靖之翊之竑之
  倪思
按宋史本傳思字正甫湖州歸安人干道二年進士
中博學宏詞科累遷秘書郎除著作郎兼翰林權(quán)直
光宗即位典冊與尤袤對掌故事行三制并宣學士
上欲試思能否一夕并草除公師四制訓詞精敏在
廷誦嘆擢侍立修注官直前奏陛下方受禪金主亦
新立欲制其命必每事有以勝之彼奢則以儉勝之
彼暴則以仁勝之彼怠惰則以憂勤勝之又請增置
諫官專責以諫事又乞召內(nèi)外諸將訪問以知其才
否遷將作少監(jiān)兼權(quán)直學士院兼權(quán)中書舍人升中
書舍人兼直學士院同修國史尋兼侍講初孝宗以
戶部經(jīng)費之余則于三省置封樁庫以待軍用至紹
興移用始頻會有詔發(fā)緡錢十五萬入內(nèi)帑備犒軍
思謂實給他費請毋發(fā)且曰往歲所入約四百六十
四萬緡所出之錢不及二萬非痛加撙節(jié)則封椿自
此無儲遂定議犒軍歲以四十萬緡為額由是費用
有節(jié)又言唐制使諫官隨宰相入閣今諫官月一對
耳乞許同宰執(zhí)宣引庶得從容論奏上稱善除禮部
侍郎上久不過重華宮思疏十上言多痛切會上召
嘉王思言壽皇欲見陛下亦猶陛下之于嘉王也上
為動容時李皇后寖預政思進講姜氏會齊侯于濼
因奏人主治國必自齊家始家之不能齊者不能防
其漸也始于狎終于恣橫卒至于陰陽易位內(nèi)外
無別甚則離間父子漢之呂氏唐之武韋幾至亂亡
不但魯莊公也上悚然趙汝愚同侍經(jīng)筵退語人曰
讜直如此吾黨不逮也兼權(quán)吏部侍郎出知紹興府
寧宗即位改婺州未上提舉太平興國宮召除吏部
侍郎兼直學士院御史姚愈劾思出知太平州歷知
泉州建寧府皆以言者論去久之召還試禮部侍郎
兼直學士院胄先以書致殷勤曰國事如此一世
人望豈宜專以潔己為賢哉思報曰但恐方拙不能
徇時好耳時赴召者未引對先謁冑或勸用近例
思曰私門不可登矧未見君乎逮入見首論言路不
通自呂祖儉謫徙而朝士不敢輸忠自呂祖泰編竄
而布衣不敢極說膠庠之士欲有吐露恐之以去籍
諭之以呈&#誰肯披肝瀝膽觸冒威尊近者北伐之
舉僅有一二人言其不可如使未舉之前相繼力爭
之更加詳審不敢輕動又言蘇師旦贓以巨萬計胡
不黥戮以謝三軍皇甫斌喪師襄漢李爽敗績淮甸
秦世輔潰散蜀道皆罪大罰輕又言士大夫寡廉鮮
恥列拜于勢要之門甚者匍匐門竇稱門生不足稱
恩坐恩主甚至于恩父者諛文豐賂又在所不論也
胄聞之大怒思既退謂冑曰公明有余而聰不
足堂中剖決如流此明有余為蘇師旦蒙蔽此聰不
足也周筠與師旦并為奸利師旦已敗筠尚在人言
平章騎虎不下之勢此李林甫楊國忠晚節(jié)也冑
悚然曰聞所未聞司諫毛憲劾思予祠冑殛復召
首對乞用淳熙例令太子開議事堂習機政又言
冑擅命凡事取內(nèi)批特旨當以為戒除權(quán)兵部尚
書兼侍讀求對言大權(quán)方歸所當防微一有干預端
倪必且仍蹈覆轍厥今有更化之名無更化之實今
胄既誅而國人之言猶有未靖者蓋以樞臣猶兼
宮賓不時宣召宰執(zhí)當同班同對樞臣亦當遠權(quán)以
息外議樞臣謂史彌遠也金人求胄函首命廷臣
集議思謂有傷國體徙禮部尚書史彌遠擬除兩從
官參政錢象祖不與聞思言奏擬除目宰執(zhí)當同進
比專聽胄權(quán)有所偏覆轍可鑒既而史彌遠上章
自辨思求去上留之思乞?qū)ρ郧叭照摌谐吉毎嗫?br />蹈往轍宗社堪再壞耶宜親擢臺諫以革權(quán)臣之弊
并任宰輔以鑒專擅之失彌遠懷恚思請去益力以
寶謨閣直學士知鎮(zhèn)江府移福州彌遠拜右丞相陳
晦草制用昆命元龜語思嘆曰董賢為大司馬冊文
有允執(zhí)厥中一言蕭咸以為堯禪舜之文長老見之
莫不心懼今制詞所引此舜禹揖遜也天下有如蕭
咸者讀之得不大駭乎乃上省牘請貼改麻制詔下
分析彌遠遂除晦殿中侍御史即劾思藩臣僭論麻
制鐫職而罷自是不復起矣久之除寶文閣學士提
舉嵩山崇福宮嘉定十三年卒謚文節(jié)
  陳傅良
按宋史本傳傅良字君舉溫州瑞安人初患科舉程
文之弊思出其說為文章自成一家人爭傳誦從者
云合由是其文擅當世當是時永嘉鄭伯熊薛季宣
皆以學行聞而伯熊于古人經(jīng)制治法討論尤精傅
良皆師事之而得季宣之學為多及入太學與廣漢
張栻東萊呂祖謙友善祖謙為言本朝文獻相承條
序而主敬集義之功得于栻為多自是四方受業(yè)者
愈眾登進士甲科教授泰州參知政事龔茂良才之
薦于朝改太學錄出通判福州丞相梁克家領(lǐng)帥事
委成于傅良傅良平一府曲直壹以義強御者不得
售其私陰結(jié)言官論罷之后五年起知桂陽軍光宗
立稍遷提舉常平茶鹽轉(zhuǎn)運判官湖湘民無后以異
姓為嗣者官利其貲輒沒入之傅良曰絕人嗣非政
也復之幾二千家轉(zhuǎn)浙西提點刑獄除吏部員外郎
去朝四十年至是而歸須鬢無黑者都人聚觀嗟嘆
號老陳郎中傅良為學自三代秦漢以下靡不研究
一事一物必稽于極而后已而于太祖開創(chuàng)本原尤
為潛心及是因輪對言曰太祖皇帝垂裕后人以愛
惜民力為本熙寧以來用事者始取太祖約束一切
紛更之諸路上供歲額增于祥符一倍崇寧重修上
供格頒之天下率增至十數(shù)倍其它雜斂則熙寧以
常平寬剩禁軍闕額之類別項封樁而無額上供起
于元豐經(jīng)制起于宣和總制月樁起于紹興皆迄今
為額折帛和買之類又不與焉茶引盡歸于都茶場
鹽鈔盡歸于榷貨務秋苗斗斛十八九歸于綱運皆
不在州縣州縣無以供則豪奪于民于是取之斛面
折變科敷抑配贓罰而民困極矣方今之患何但邊
裔蓋天命之永不永在民力之寬不寬耳豈不甚可
畏哉陛下宜以救民窮為己任推行太祖未泯之澤
以為萬世無疆之休且言今天下之力竭于養(yǎng)兵而
莫甚于江上之軍都統(tǒng)司謂之御前軍馬雖朝廷不
得知總領(lǐng)所謂之大軍錢糧雖版曹不得與于是中
外之勢分而事權(quán)不一施行不專雖欲寬民其道無
繇誠使都統(tǒng)司之兵與向者在制置司時無異總領(lǐng)
所之財與向者在轉(zhuǎn)運司時無異則內(nèi)外為一體內(nèi)
外一體則寬民力可得而議矣帝從容嘉納且勞之
曰卿昔安在朕不見久矣其以所著書示朕退以周
禮說十三篇上之遷秘書少監(jiān)兼實錄院檢討官嘉
王府贊讀紹熙三年除起居舍人明年兼權(quán)中書舍
人初光宗之妃黃氏有寵李皇后妒而殺之光宗既
聞之而復因郊祀大風雨遂震懼得心疾自是視章
疏不時于是傅良奏曰一國之勢猶身也壅底則致
疾今日遷延某事明日阻節(jié)某人即有奸險乘時為
利則內(nèi)外之情不接威福之柄下移其極至于天變
不告邊警不聞禍且不測矣帝悟會疾亦稍平過重
華宮而明年重明節(jié)復以疾不往丞相以下至于太
學諸生皆力諫不聽而方召內(nèi)侍陳源為內(nèi)侍省押
班傅良不草詞且上疏曰陛下之不過宮者特誤有
所疑而積憂成疾以至此爾臣嘗即陛下之心反復
論之竊自謂深切陛下亦既許之矣未幾中變以誤
為實而開無端之釁以疑為真而成不療之疾是陛
下自貽禍也書奏帝將從之百官班立以俟帝出至
御屏皇后挽帝回傅良遂趨上引裾后叱之傅良哭
于庭后益怒傅良下殿徑行詔改秘閣修撰仍兼贊
讀不受寧宗即位召為中書舍人兼侍讀直學士院
同實錄院修撰會詔朱熹與在外宮觀傅良言熹難
進易退內(nèi)批之下舉朝驚愕臣不敢書行熹于是進
寶文閣待制與郡御史中丞謝深甫論傅良言不顧
行出提舉興國宮明年察官交疏削秩罷嘉泰二年
復官起知泉州辭授集英殿修撰進寶謨閣待制終
于家年六十七謚文節(jié)傅良著述有詩解詁周禮說
春秋后傳左氏章指行于世
  蔡幼學
按宋史本傳幼學字行之溫州瑞安人年十八試禮
部第一是時陳傅良有文名于太學幼學從之游月
書上祭酒芮華及呂祖謙連選拔輒出傅良右皆謂
幼學之文過其師孝宗聞之因策士將置首列而是
時外戚張說用事宰相虞允文梁克家皆陰附之幼
學對策其略曰陛下資雖聰明而所存未大志雖高
遠而所趨未正治雖精勤而大原不立即位之始冀
太平旦暮至奈何今十年風俗日壞將難扶持紀綱
日亂將難整齊人心益搖將難收拾吏慢兵驕財匱
民困將難正救又曰陛下恥名相之不正更制近古
二相并進以為美談然或以虛譽惑聽自許立功或
以緘默容身不能持正蓋指虞允文梁克家也又曰
漢武帝用兵以來大司馬大將軍之權(quán)重而丞相輕
公孫弘為相衛(wèi)青用事弘茍合取容相業(yè)無有宣元
用許史成帝用王氏哀帝用丁傅卒為始元之禍今
陛下使姨子預兵柄其人無一才可取宰相忍與同
列曾不羞恥按其罪名宜在公孫弘上蓋指張說也
帝覽之不懌虞允文尤惡之遂得下第教授廣德軍
丁父憂再調(diào)潭州執(zhí)政薦于朝帝許之且問年幾何
矣何以名幼學參政施師點舉孟子幼學壯行之語
以對上佇思慨然曰今壯矣可行也遂除&#令所刪
定官首言大恥未雪境土未復陛下睿知神武可以
有為而茍且之議委靡之習顧得以緩陛下欲為之
心孝宗喜曰解卿意欲令朕立規(guī)模爾尋以母憂去
光宗立以太學錄召改武學博士逾年遷太學擢秘
書省正字兼實錄院檢討官遷校書郎時光宗以疾
不朝重華宮幼學上封事曰陛下自春以來北宮之
朝不講比者壽皇愆豫侍從臺諫叩陛請對陛下拂
衣而起相臣引裾群臣隨以號泣陛下退朝宮門盡
閉大臣累日不獲一對清光望日之朝都人延頸遷
延至午禁衛(wèi)飲恨市廛軍伍謗誹籍籍旁郡列屯傳
聞疑怪變起倉卒陛下實受其禍誠思身體發(fā)膚壽
皇所與宗社人民壽皇所命則疇昔慈愛有感乎心
可不獨出圣斷復父子之歡弭宗社之禍疏入不報
寧宗即位詔求直言幼學又奏陛下欲盡為君之道
其要有三事親任賢寬民而其本莫先于講學比年
小人謀傾君子為安靖和平之說以排之故大臣當
興治而以生事自疑近臣當效忠而以忤旨擯棄其
極至于九重深拱而群臣盡廢多士盈庭而一籌不
吐自非圣學日新求賢如不及何以作天下之才自
熙寧元豐而始有免役錢有常平積剩錢有無額上
供錢自大觀宣和而始有大禮進奉銀絹有贍學糴
本錢有經(jīng)制錢自紹興而始有和買折帛錢有總制
錢有月樁大軍錢至于茶鹽酒榷稅契頭子之屬積
累增多較之祖宗無慮數(shù)十倍民困極矣幼學既論
列時政其極歸之圣學帝稱善將進用之時韓冑
方用事指正人為偽學異論者立黜幼學遂力求外
補特除提舉福建常平陛辭言今除授命令徑從中
出而大臣之責始輕諫省經(jīng)筵無故罷黜而多士之
心始惑或者有以誤陛下至此耶胄聞之不悅既
至官日講荒政時朱熹居建陽幼學每事咨訪遂為
御史劉德秀劾罷奉祠者凡八年起知黃州改提點
福建路刑獄未行有勸胄以收召海內(nèi)名士者乃
召幼學為吏部員外郎入見言高宗建炎間減婺州
和買絹折羅事因諭輔臣曰一日行得如此一事一
年不過三百六十事而已陛下除兩浙丁錢視高宗
無間然而兵事既開諸路罹鋒鏑轉(zhuǎn)餉之艱江湖以
南有調(diào)募科需之擾惟陛下以愛惜邦本為念遷國
子司業(yè)宗正少卿皆兼權(quán)中書舍人冑既誅余黨
尚塞正路幼學次第彈繳竄黜尤眾號稱職遷中書
舍人兼侍講故事合門宣贊而下供職十年始得路
都監(jiān)若鈐轄胄壞成法率五六年七八年即越等
除授有已授外職猶通籍禁闥者幼學一切厘正嘉
定初同樓鑰知貢舉時正學久錮士專于聲律度數(shù)
其學支離幼學始取義理之文士習漸復于正兼直
學士院內(nèi)外制皆溫醇雅厚得體人多稱之除刑部
侍郎改吏部仍兼職趙師除知臨安府師辭故
事當有不允詔幼學言師以媚權(quán)臣進官三尹京
兆狼籍無善狀詔必出褒語臣何辭以草命遂寢改
兼侍讀師命乃下除龍圖閣待制知泉州徙建康
府福州進福建路安撫使政主寬大惟恐傷民福建
下州例抑民買鹽以戶產(chǎn)高下均賣者曰產(chǎn)鹽以交
易契紙錢科敷者曰浮鹽皆出常賦外久之遂為定
賦幼學力請蠲之不報提舉司令民以田高下藏新
會子不如令者籍其貲幼學曰罔民而可吾忍之乎
惟有去而已因言錢弊未均秤提無術(shù)力求罷去遂
升寶謨閣直學士提舉萬壽宮召權(quán)兵部尚書兼修
玉牒官尋兼太子詹事先是朝廷既遣歲幣入金境
適值其有難不果納則遽以兵叩邊索之中外洶洶
皆言當亟與幼學請對言玉帛之使未還而侵軼之
師奄至且肆其侮慢形之文辭天怒人憤可不伸大
義以破其謀乎于是朝論奮然始詔與金絕幼學因
請固本根以弭外虞示意向以定眾志公汲引以合
材謀審懷附以一南北帝稱善一夕感異夢星隕于
屋西南隅遂卒年六十四幼學早以文鳴于時而中
年述作益窮根本非關(guān)教化之大由情性之正者不
道也器質(zhì)凝重莫窺其際終日危坐一語不妄發(fā)及
辨論義理縱橫闔辟沛然如決江河雖辯士不及也
嘗續(xù)司馬光公卿百官表年歷大事記備忘辨疑編
年政要列傳舉要凡百余篇傳于世
  李大性
按宋史本傳大性字伯和端州四會人其先積中嘗
為御史以直言入元佑黨籍始家豫章大性少力學
尤習本朝典故以父任入官因參選進藝祖廟謨百
篇及公私利害百疏又言元豐制六察許言事章惇
為相始禁之乞復舊制以廣言路從臣力薦之命赴
都堂審察僅遷一秩為湖北提刑司干官未幾入為
主管吏部架閣文字丁母艱服闋進典故辨疑百篇
皆本朝故實蓋網(wǎng)羅百氏野史訂以日歷實錄核其
正舛率有依孝宗讀而褒嘉之擢大理司直遷&#
令所刪定官添差通判楚州郡守吳曦與都統(tǒng)劉超
合議欲撤城移他所大性謂楚城實晉義烏間所筑
最堅奈何以脆薄易堅厚乎持不可臺臣將劾其沮
撓不果會從官送北客朝命因俾廉訪具以實聞遂
罷戎帥召大性除太府寺丞遷大宗正丞兼?zhèn)}部郎
尋改工部陳傅良以言事去國彭龜年黃度楊方相
繼皆去大性抗疏言朝廷清明乃使言者無故而去
臣所甚惜也數(shù)人之心皆本愛君知其愛君任其去
而不顧恐端人正士之去者將不止此孟子曰不信
仁賢則國空虛臣所以為之寒心也孝宗崩光宗疾
未能執(zhí)喪大性復上疏言今日之事顛倒舛逆況金
使祭奠常引見于北宮素帷不知是時猶可以不出
乎檀弓曰成人有兄死而不喪者聞子皋將為成宰
遂為衰成人曰兄則死而子皋為之衰蓋言成人畏
子皋之來方為制服其服乃子皋為之非為兄也若
陛下必待使來然后執(zhí)喪則恐貽譏中外豈特如成
人而已哉遷軍器少監(jiān)權(quán)司封郎提舉浙東常平改
浙東提刑兼知慶元府召為吏部郎中四遷為司農(nóng)
卿明年兼戶部侍郎出知紹興府甫一歲召為戶部
侍郎升尚書朝論將用兵大性條陳利害主不宜輕
舉之說忤韓冑意出知平江移知福州又移知江
陵充荊湖制置使江陵當用兵后殘毀饑饉繼以疾
疫大性首議振貸凡三十八萬緡有奇前官虛羨凡
十有四萬五千緡率蠲放不督民流移新復業(yè)者皆
奏免征榷邊郡武爵本以勵士冒濫滋眾大性劾兩
路戎司冒受逃亡付身凡三千四百九十有七道率
繳上毀抹左選為之一清江陵舊使銅鏹錢重楮輕
民持貲入市有終日不得一錢者大性奏乞依襄郢
例通用鐵錢于是泉貨流通民始復業(yè)除刑部尚書
兼詳定&#令尋遷兵部時金國分裂不能自存有舉
北伐之議者大性上疏以和戰(zhàn)之說未定乞令朝臣
集議從之尋以端明殿學士知平江府引疾丐祠卒
于家年七十七贈開府儀同三司謚文惠李氏自積
中三世官于朝父子兄弟相師友而大性與弟大異
大東并躋從列為名臣云
  羅點
按宋史本傳點字春伯撫州崇仁人六歲能文登淳
熙三年進士第授定江節(jié)度推官累遷校書郎兼國
史院編修官歲旱詔求言點上封事謂今時奸諛日
甚議論凡陋無所可否則曰得體與世浮沉則曰有
量眾皆默己獨言則曰沽名眾皆濁己獨清則曰立
異此風不革陛下雖欲大有為于天下未見其可也
自旱暵為虐陛下禱群祠赦有罪曾不足以感動及
朝求讜言夕得甘雨天心所示昭然不誣獨不知陛
下之求言果欲用之否乎如欲用之則愿以所上封
事反復詳熟當者審而后行疑者咨而后決如此則
治象日著而亂萌自消矣遷秘書郎兼皇太子宮小
學教授寧宗時以皇孫封英國公點兼教授入講至
晡時不輟左右請少憩點曰國公務學不休奈何止
之又摭古事勸戒為鑒古錄以進高宗崩孝宗在諒
暗皇太子參決庶務點時以戶部員外郎兼太子侍
讀出使浙右遷起居舍人改太常少卿兼侍立修注
官被命使金告登寶位會金有國喪迫點易金帶點
曰登位吉事也必以吉服從事有死而已帶不可易
又詰點不當稱寶位點曰圣人大寶曰位不加寶字
何以別至尊金人不能奪上嘗謂點卿舊為宮僚非
他人比有所欲言毋憚啟告點言君子得志常少小
人得志常多蓋君子志在天下國家而不在一己行
必直道言必直論往往不忤人主則忤貴近不忤當
路則忤時俗小人志在一己而不在天下國家所行
所言皆取悅之道用其所以取忤者其得志鮮矣用
其所以取悅者其不得志亦鮮矣若昔明王念君子
之難進則極所以主張而覆護之念小人之難退則
盡所以燭察而堤防之皇子嘉王年及弱冠點言此
正親師友進德業(yè)之時宜擇端良忠直之士參侍燕
閑遂除黃裳為翊善又言人主憂勤則臣下協(xié)心人
主偷安則臣下解體今道涂之言皆謂陛下每旦視
朝勉強聽斷意不在事宰執(zhí)奏陳備禮應答侍從庶
僚備禮登對而宮中燕游之樂錫奢侈之費已騰
于眾口強敵對境此聲豈可出哉紹熙三年十一月
日長至車駕將朝賀重華宮既而中輟點言自天子
達庶人節(jié)序拜親無有闕者三綱五常所系甚大不
當以為常事而忽之上過宮意未決點奏陛下已涓
日過宮壽皇必引領(lǐng)以俟陛下常人于朋友且不可
以無信況人主之事親乎今陛下久闕溫凊壽皇欲
見不可得萬一憂思感疾陛下將何以自解于天下
嘗召對便殿點言近者中外相傳或謂陛下內(nèi)有所
制不能遽出溺于酒色不恤政事果有之乎上曰無
是點曰臣固知之竊意宮禁間或有攖拂之事姑以
酒自遣耳夫閭閻匹夫處閨門逆境容有縱酒自放
者人主宰制天下此心如青天白日當風雨雷電既
霽之余湛然虛明豈容復有纖芥停留哉上猶未過
宮點又奏竊聞嘉王生朝稱壽禁中以報劬勞之德
父子歡洽寧不動心上念兩宮延望之意十一月點
以言不見聽求去不許十二月試兵部尚書五年四
月上將幸玉津園點請先過重華又奏曰陛下為壽
皇子四十余年一無間言止緣初郊違豫壽皇嘗至
南內(nèi)督過左右之人自此讒間遂生憂疑以臣觀之
壽皇與天下相忘久矣今大臣同心輔政百執(zhí)事奉
法循理宗室戚里三軍萬姓皆無貳志設(shè)有離間誅
之不疑乃若深居不出久虧子道眾口謗讟禍患將
作不可以不慮上曰卿等可為朕調(diào)護之黃裳對曰
父子之親何俟調(diào)護點曰陛下一出即當釋然上猶
未行點乃率講官言之上曰朕心未嘗不思壽皇對
曰陛下久闕定省雖有此心何以自白乎及壽皇不
豫點又隨宰執(zhí)班進諫合門吏止之點叱之而入上
拂衣起宰執(zhí)引上裾點亟前泣奏曰壽皇疾勢已危
不及今一見后悔何及群臣隨上入至福寧殿內(nèi)侍
闔門眾慟哭而退越三日點隨宰執(zhí)班起居詔獨引
點入點奏前日迫切獻忠舉措失禮陛下赦而不誅
然引裾亦故事也上曰引裾可也何得輒入宮禁乎
點引辛毗事以謝且言壽皇止有一子既付神器惟
恐見之不速耳壽皇崩點請上奔喪許而不出拜遺
詔于重華宮前后與侍從列奏諫請帝過宮者凡三
十五疏自上奏者又十六章而奏疏重華上書嘉王
及面對口奏不預焉寧宗嗣位人心始定拜點端明
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上有事明堂點扈從齋宮得
疾卒年四十五贈太保謚文恭點天性孝友無矯激
崖異之行而端介有守義利之辨皎如或謂天下事
非才不辦點曰當先論其心心茍不正才雖過人果
何取哉宰相趙汝愚嘗泣謂寧宗曰黃裳羅點相繼
淪謝二臣不幸天下之不幸也

 諫諍部名臣列傳十六
  宋八
  黃裳
按宋史本傳裳字文叔隆慶府普城人少&#異能屬
文登干道五年進士第調(diào)巴州通江尉益務進學文
詞迥出流輩人見之曰非復前日文叔矣時蜀中餉
師名為和糴實則取民裳賦漢中行諷總領(lǐng)李繁繁
為罷糴民便之改興元府錄事參軍以四川制置使
留正薦召對論蜀兵民大計遷國子博士以母喪去
宰相進擬他官上問裳安在賜錢七十萬除喪復召
時光宗登極裳進對謂中興規(guī)模與守成不同出攻
入守當據(jù)利便之勢不可不定行都富國強兵當求
功利之實不可不課吏治捍內(nèi)御外當有緩急之備
不可不立重鎮(zhèn)其論行都以為就便利之勢莫若建
康其論吏治謂立品式以課其功計資考以久其任
其論重鎮(zhèn)謂自吳至蜀綿亙?nèi)f里曰漢中曰襄陽曰
江陵曰鄂渚曰京口當為五鎮(zhèn)以將相大臣守之五
鎮(zhèn)強則國體重矣除太學博士進秘書郎遷嘉王府
翊善講春秋王正月曰周之王即今之帝也王不能
號令諸侯則王不足為王帝不能統(tǒng)御郡鎮(zhèn)則帝不
足為帝今之郡縣即古諸侯也周之王惟不能號令
諸侯故春秋必書王正月所以一諸侯之正朔今天
下境土比祖宗時不能十之四然猶跨吳蜀荊廣閩
越二百州任吾民者二百州守也任吾兵者九都統(tǒng)
也茍不能統(tǒng)御則何以服之王曰何謂九都統(tǒng)裳曰
唐太宗年十八起義兵平禍亂今大王年過之而國
家九都統(tǒng)之說猶有未知其可不汲汲于學乎他日
王擢用東宮舊人吳端端詣王謝王接之中節(jié)裳因
講左氏禮有等衰問王比待吳端得重輕之節(jié)有之
乎王曰有之裳曰王者之學正當見諸行事今王臨
事有區(qū)別是得等衰之義矣王意益向?qū)W于是作八
圖以獻曰太極曰三才本性曰皇帝王伯學術(shù)曰九
流學術(shù)曰天文曰地理曰帝王紹運以百官終焉各
述大旨陳之每進言曰為學之道當體之以心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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