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第二百六十四 無賴二

太平廣記 作者:(宋)李昉


  南荒人娶婦 趙高 韋少卿 葛清 三王子 樂從訓 張從晦 李仁矩 李罕之 韓伸 李令 孟弘微 僧鸞 路德延 蕭希甫

  南荒人娶婦  

  南荒之人娶婦,或有喜他室之女者,率少年,持刀挺,往趨虛路以偵之,候其過,即擒縛,擁歸為妻。間一二月,復(fù)與妻偕,首罪于妻之父兄。常俗謂縛婦女婿。非有父母喪,不復(fù)歸其家。(出《投荒雜錄》)

  【譯文】

  南方荒蠻之地的人娶媳婦,或者是有人喜歡上別人家的女子,便率領(lǐng)上一群年輕人,手持刀槍棍棒,悄悄地跑到那里,在沒人的路上藏起來并進行偵探,等那女子從這里路過,就將她捉住綁上,抱回去之后就成了他的妻子。中間隔上一兩個月,再偕同妻子一起,到娘家向妻子的父兄賠罪。俗稱之為綁媳婦的女婿。此后不是遇上父母喪事,妻子是不能回娘家的。

  趙高  

  李夷簡,元和末在蜀。蜀市人趙高好斗,嘗入獄。滿背鏤毗沙門天王,吏欲杖背,見之輒止。轉(zhuǎn)為坊市害。左右言于李,李大怒,擒就廳前,索新造筋棒,題徑三寸,叱杖家打天王,盡則已,數(shù)三十余不死。經(jīng)旬日,但袒而歷門,乞修理破功德錢。(出《酉陽雜俎》)

  【譯文】

  李夷簡,唐朝元和末年在四川任職。那里有個市民趙高十分好斗。曾被押在監(jiān)獄,他整個后脊背刺著一個毗沙門天王圖像,衙吏要杖罰其背,見到此圖像總是不得不停止。逃避了杖罰,出去之后又成為街市中一害。手下人把此事告訴了李夷簡,李大怒,把趙高捉拿到堂上,取來新做的筋竹棒,直徑就有三寸,喝令提杖的人打天王、已杖罰夠數(shù),痛打三十余杖竟未打死。過了十來天,趙高光著背來到門前,討取修理毀壞功德錢。

  韋少卿  

  蜀小將韋少卿,韋表微堂兄也。少不喜書,嗜好扎青。其叔父嘗令解衣視之,胸上扎一樹,樹杪鳥集數(shù)十。其下懸鏡,其(其字原空缺,據(jù)黃本補)鼻系,有人止于側(cè)牽之。叔不解,問焉,少卿笑曰:"叔曾讀張燕出詩否?'挽鏡寒鴉集'也。"(出《酉陽雜俎》)

  【譯文】

  四川有一小將韋少卿,是韋表微的堂兄,年少而不愿意讀書,嗜好文身。他的叔父讓他脫下上衣要看看,只見胸上刺了一棵大樹,樹稍落著數(shù)十只鳥,樹下懸著一個鏡子,鏡鼻兒上扯出一條繩,有一個人在一側(cè)牽著繩子的另一頭。他叔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便問他,少卿笑著說:"叔父曾讀過張燕公的詩嗎?這就是'挽鏡寒鴉集'么。"

  葛清  

  荊州街子葛清,勇,自頸已下,遍扎白居易詩。段成式嘗與荊客陳至,呼觀之,令其自解,背上亦能暗記。反手指其劄處,至"不是花中偏愛菊",則有一人持杯臨菊叢。"黃夾纈窠寒有葉",則持一樹,樹上掛纈,纈窠勝絕細。凡扎三十余首,體無完膚,陳至呼為白舍人行詩圖也。(出《酉陽雜俎》)

  【譯文】

  在荊州的大街上有一個人叫葛清,很勇敢,從脖子往下,全都刺滿了白居易的詩。段成式曾與來荊州的游客陳至把他叫來觀看。讓他自己解釋那些圖案的意思,他連后背上的也能牢記不誤,背過手去一一指出圖案表達的詩意。問到"不是花中偏愛菊"在哪里,他便指到一人端著酒杯站在菊叢旁的圖給看。又問道:"黃夾纈窠寒有葉"在哪里?"他指給一棵樹讓看,那樹上掛著印有花紋的織錦,那錦上的花紋十分細密。一共刺出表達三十多首詩意的圖案,真是體無完膚了。陳至稱他是白舍人流動的詩圖。

  三王子  

  楊虞卿為京兆尹時,市里有三王子,力能揭巨石。遍身圖扎,體無完膚。前后合抵死數(shù)四,皆匿軍以免。會有過,楊令所由數(shù)人捕獲,閉關(guān)杖殺之。判云:"刺扎四肢,口稱王子,何須訊問?便合當辜。"(出《酉陽雜俎》)

  【譯文】

  楊虞卿任京兆尹時,市內(nèi)有個叫三王子的,力氣很大,能舉起巨石,全身卻刺著圖案,體無完膚。前后合起來已判過三四次死刑了,可是每次都潛藏到軍隊而躲過去。恰巧他又犯了錯,楊虞卿命令數(shù)人去逮捕,捕獲之后即刻關(guān)上門將他杖殺。他在判狀上寫道:"刺扎四肢,口稱王子,何須審訊,便應(yīng)當?shù)肿铩?

  樂從訓  

  王鐸落都統(tǒng),除滑州節(jié)度,尋罷鎮(zhèn)。以河北安靜,于楊全玖有舊,避地浮陽,與其幕客從行,皆朝中士子。及過魏,樂彥禎禮之甚至,鐸之行李甚侈,從客侍姬,有輦下升平之故態(tài)。彥禎有子曰從訓,素無賴,愛其車馬姬妾,以問其父之幕客李山甫。又咸通中,數(shù)舉不第,尤私憤于中朝貴達,因勸從訓圖之。伺鐸至甘陵,以輕騎數(shù)百,盡掠其囊裝姬仆而還,賓客皆遇害。及奏朝廷云:"得貝(貝原作具,據(jù)許本改)州報,某日殺卻一人,姓王,名令公。"其兇誕也如此。彥禎父子,尋為亂軍所殺。(出《北夢瑣言》)

  【譯文】

  王鐸失去了都統(tǒng)職務(wù)后,被任命為滑州節(jié)度使,不久又罷職。因河北很安靜,并與楊全玖有深交,為避災(zāi)而移居浮陽。他與幕府中的僚屬一起同行,這些幕僚都是些朝中的士大夫。途經(jīng)魏州時,樂彥禎給予隆重的禮遇。王鐸攜帶的物品十分奢華,并有眾多的從客姬妾,大有京城中歌舞升平的舊貌。樂彥貞有個兒子叫從訓,平素就是個無賴,此時他十分愛慕這些車馬姬妾,于是征詢于他父親的幕客李山甫。李山甫曾在咸通年間多次應(yīng)試而落榜,心中尤其憎恨朝廷中的達官貴戚,因而勸從訓一是要謀取。等到王鐸行至甘陵,他便率數(shù)百輕騎兵,搶奪了所有的財物行裝和姬妾而回來。隨從的賓客全被殺死。等到上奏朝廷,在給朝廷一份公文中寫道:"得到貝州的報告,某日有一人被殺,這個人姓王名令公。"其兇殘荒誕竟達到這種地步。樂彥禎父子不久便在亂軍中被殺。

  張從晦  

  梁祖圖霸之初,壽州刺史江彥溫以郡歸我,乃遣親吏張從晦勞其勤。而從晦無賴酣酒,有飲徒何藏耀者與之偕,甚昵狎,從晦致命于郡。彥溫大張樂,邀不至,乃與藏耀食于主將家,彥溫果疑恐曰:"汴王謀我矣。不然,何使者如是也。"乃殺其主將,連誅數(shù)十人,而以狀白其事。既而又疑(疑字原空缺,據(jù)許本補)懼曰:"訴其腹心,亡我族。"乃自縊而死。梁祖大怒,按其事,腰(事腰二字原空缺,據(jù)許本補)斬從晦,留何藏耀,裂其禁械,斬于壽春市。(出《北夢瑣言》)

  【譯文】

  五代時,后梁太祖謀取霸權(quán)的初期,壽州刺史江彥溫攜帶所轄之地歸順太祖。于是太祖便派遣自己的親信官員張從晦去向他表示慰勞感謝。而張從晦是好酗酒的無賴,還有個酒徒何藏耀陪同他一起前往,兩人的關(guān)系超出正常的親近。張從晦帶著使命來到壽州,江彥溫鑼喜鼓喧天地迎接他。當江彥溫設(shè)宴邀請他時,他竟然未來,卻與何藏耀一起到江彥溫的主將家去吃飯。江彥溫生疑,并恐懼地說:"看來汴王(指梁太祖)要謀害我啊,不然的話,為什么他的使者會這樣呢?"于是便殺了那個主將,又接連殺死數(shù)十人。并寫下文字說明了這件事。既而又疑懼道:"應(yīng)該道破他的心腹之事,他是要殺我的全家。"之后便上吊而死。梁太祖大怒,親自去審問了這件事,腰斬張從晦,暫留何藏耀,劈裂禁錮他的枷鎖,將他斬于壽春城大街上。

  李仁矩  

  后唐明宗皇帝時,董璋授東川,將有跋扈之心。于時遣客省使李仁矩出使潼梓。仁矩北節(jié)使下小校,驟居內(nèi)職,性好狎邪。元戎張筵,以疾辭不至,乃與營妓曲宴。璋聞甚怒,索馬詣館,遽欲害之。仁矩鞹足端簡迎門,璋怒稍解。他日作叛,兩川舉兵,并由仁矩獻謀于安重晦之所致也。(出《北夢瑣言》)

  【譯文】

  后唐明宗皇帝時代,董璋任職于東川,存有驕橫霸道之心,當時朝中派遣客省使李仁矩出使潼梓。李仁矩原是北方節(jié)度使手下的一個下級軍官,剛剛到宮內(nèi)任職,此人輕佻而又不正派,主帥在帳中設(shè)宴邀請他,他竟以粗暴的語言拒絕不來,其實是跟一個軍妓在私下歡宴。董璋聽說后大怒,要來馬立即趕到客館,想當下就把他殺掉,可是見到仁矩正裹足捧著手板迎候于門前,氣怒便有些清解。后來董璋叛亂,兩川舉兵討逆,都是由于李仁矩向安重晦獻計才有所準備的。

  李罕之  

  李罕之,河陽人也。少為桑門,無賴,所至不容,曾乞食于滑州酸棗縣,自旦及脯,無與之者,擲缽于地,毀僧衣,投河陽諸葛爽為卒,罕之即僧號,便以為名。素多力,或與人相毆,毆其左頰,右頰血流。爽尋署為小校,每遣討賊,無不擒之。蒲絳之北,有摩云山,設(shè)堡于上,號摩云寨,前后不能攻取,時罕之下焉,由此號"李摩云"。累歷郡侯、河南尹、節(jié)將,官至侍中。卒(卒字原空缺。據(jù)北夢瑣言補。)于汴州,亦荊南成汭之流也。自唐仕梁。(出《北夢瑣言》)

  【譯文】

  李罕之,是河陽人,少年時就當了和尚,是個無賴,不管到哪兒去都不接納他。曾在滑州酸棗縣討過飯,可是從早到晚,沒有人送給他吃的,于是他把缽盂(和尚用的一種飯碗,扔在地上,毀掉袈裟,投奔河陽的諸葛爽當了兵。罕之本是他的僧號,他把僧號做了自己的名字。他平素很有力氣,有時跟人打架,打人家的左臉頰,右臉頰都能冒出血來。諸葛爽很快給他安排暫當一個下級軍官。每次派他出去討伐賊寇,沒有不被他話捉回來的。在蒲降的北邊,有一座摩云山,賊寇在山上設(shè)有堡壘,號稱摩云寨,不論從前邊還是從后邊,都無法攻克,可卻被李罕之攻破,由此被稱作李摩云。此后歷任郡侯、河南節(jié)度使府將領(lǐng),官一直做到侍中(宰相之一),死在汴州。此人也屬于荊南成汭之流的人物,唐朝滅后又到梁朝去當了官。

  韓伸  

  有韓伸者,渠州人也。善飲博,長于灼龜。游謁五侯之門,常懷一龜殼,隔宿先灼一龜。來日之兆吉,即博;不吉即已。又或去某方位去吉,即往之;諸方縱人牽之不去。即取人錢貨,如征赤債?;蚪?jīng)年忘其家而不歸,多于花柳之間落魄。其妻怒甚,時復(fù)自來恥頓,驅(qū)趁而同歸。如是往往有之。又嘗游謁于東川,經(jīng)年不歸。忽一日,聚其博徒,契飲妓而致幽會。夜坐洽樂之際,其妻又自家領(lǐng)女仆一兩人潛至,匿于鄰舍,俟其夜會筵合,遂持棒伺于暗處。伸不知覺,遂塌聲唱《池水清》,聲不絕,腦后一棒,打落幞頭,撲滅燈燭。伸即竄于飯床之下。有同坐客。暗中遭鞭撻一頓。不勝其苦,□后遣二青衣,把髻子牽行,一步一棒決之,罵曰:"這老漢,□落魄不歸也!"無何,(何字原缺,據(jù)許本補)牽至燭下照之,乃是同坐客。其良人尚□頭潛于飯床之下。蜀人大以為歡笑矣,時輩呼韓為"池水清"。(出《王氏見聞》)

  【譯文】

  韓伸,渠州人,善于飲酒賭博,也很擅長燒龜占卜,經(jīng)常游歷拜訪王侯權(quán)貴之家。他常常懷揣一個龜殼,頭一天先燒一龜殼占卜,如果明天顯示出吉兆,就去賭;不吉利則不賭。或者顯示出去哪個方向賭博吉利,不去那個方向賭博,其他方向的人縱然來拉他也不去。索取人家的錢材,就像征討債物一樣一掃而光。有時候竟一年年地忘了自己的家而不回來,多是在花街柳巷鬼混。他的妻子十分氣怒,多次找上來羞辱他,驅(qū)趕他一起回去,這樣的事經(jīng)常發(fā)生。有一回,他又游蕩于東川,一年多沒有回去,忽然有一天,他正聚集賭徒,攜帶著陪酒的妓女在一處幽會,晚上正坐在一起歡樂之時,他的妻子又帶著一兩個女仆從家偷偷地找上來。她先藏在鄰居家,等到晚上他們聚在一起飲酒作樂時,她便手持木棒在暗處監(jiān)視,韓伸一點兒沒覺察到,還在踏著拍節(jié)唱《池水清》,歌聲不斷,突然腦后挨了一棒,打落了他的頭巾,又撲滅了燈火。韓伸立即鉆到飯桌下邊,有個與他坐在一起的人,在黑暗中遭到一頓揍,吃盡了苦頭。隨后她又讓兩個女仆牽著那個人的發(fā)髻行走,走一步打一棒子,并罵道:"你這漢子,到處鬼混,就是不回家!"不多時,把他牽到燈下一照,才知道是那個同席的人,她的丈夫還仍然藏在飯桌下呢。蜀人對此事大為歡笑,當時人們都把韓伸叫做"池水清"。

  李令  

  渚宮有李令者,自宰延安。本狡猾之徒也,強為篇章而干謁。時有歸評事,任江陵鹺院,常懷恤士之心。李令既識歸君,累求救貸,而悉皆允諾。又曰:"某尋親湖外,輒假舍而安家族。"歸君亦慜諾之。李且乘舟而去,不二旬,其妻遣仆使告丐糇糧,歸亦拯其乏絕。李忽寄書于鹺院,情況款密,是異尋常。書中有贈家室等詩一首,意欲組織歸君。歸君悔恨而不能自明,與武陵渠江之務(wù),以糊其口焉。舉士沈擢每述于同院從賓,用茲戒慎也。李令寄其妻詩曰:"有人教我向衡陽,一度思歸一斷腸。為報艷妻兼少女,與吾覓取朗州場。"(出《云溪友議》)

  【譯文】

  渚宮有個叫李令的人,是從延安開始出任小官吏的。他是個很狡猾的人,勉強寫了幾篇文章便到處求見拜方。當時有個姓歸的評事,任職于江陵鹺院,常懷有一種愛惜救濟讀書人的心意。李令結(jié)識了歸君,便一次又一次地向他請求救濟或借錢,歸評事全都應(yīng)許。有一次李令對他說:"我要到外地去尋訪親戚,一旦找到就借房安置家眷。"歸君也答應(yīng)了他。李令坐船走了,不到二十天,李令的妻子便讓仆人來求要干糧,歸君仍舊對她的貧困給予了救濟。有一天李令忽然寄到鹺院一封信,情誼懇切,到了異乎尋常的程度。而書中還有贈給家室的一首詩,暗示要羅織罪名陷害歸君。歸君十分悔恨而又講不清楚,只好到武陵渠江去做事,以便能糊口維持生活。舉人沈擢常常對鹺院的人們講起這件事,以此來告誡大家交人要千萬謹慎。李令寄給他妻子的詩是這樣寫的:"有人教我向衡陽,一度思歸一斷腸。為報艷妻兼少女,與吾覓取朗州場。"

  孟弘微  

  唐孟弘微郎中誕妄不拘。宣宗朝,因次對曰:"陛下何以不知有臣,不以文字召用?"上怒曰:"卿何人斯,朕耳冷,不知有卿?"翌日,上謂宰臣曰:"此人噪妄,欲求翰林學士,大容易哉!"(哉字原空缺,據(jù)許本補)于是宰臣歸中書,貶其官,示小懲也。又嘗忿狷,擠其弟落井,外議喧然。乃致書告親友曰:"懸身井半,風言沸騰。尺水丈波,古今常事。"與鄭諷鄰居,諷為南海從事,因墻頹,侵入墻界五六丈。知宅者有狀,請退其所侵。判其狀曰:"海隅從事,少有生還。地勢尖斜,打墻夾入。"平生操履,率皆如此,不遭擯棄,幸矣哉。(出《北夢瑣言》)

  【譯文】

  唐朝的郎中孟弘微,是個荒誕虛妄、無拘無束的人。宣宗朝時,有一回他回答皇帝問話說:"陛下為什么不知道我?為什么不看重我的文才而重用?"皇帝怒道:"你是什么人?我耳朵沉,不知道有你這么個人!"第二天,皇帝對宰相說:"此人鼓噪虛妄,想當翰林學士,想得太容易了!"于是宰相們把此事交由中書省處理,貶了他的官,示以小小的懲罰。又有一回,由于憤怒,把他的弟弟推到井里,外面的議論聲很大,他便寫信告訴親友們說:"他不過只是身子懸在了井的半空,外面的傳言就沸沸揚揚了。本來只有一尺深的水,硬要掀起一丈高的浪,這是古今常有的事。"他與鄭諷是鄰居,鄭諷是南海的從事官。由于圍墻倒塌,他便乘機多占人家院地五六丈,管理房子的人給他寫了文書,請他退回所占之地,他在文書上寫的回答詞是:"在天崖海角當從事官的,很少有活著回來的。是因為地勢斜歪,砌墻的時候不得不從他的院地砌過去。"平生的操行,就是這樣。沒有被拋棄,也就算萬幸了。"

  僧鸞  

  僧鸞有逸才而無拘檢,早歲稱鄉(xiāng)銜,謁薛能于嘉州。能以其顛率,難為舉子,乃佴出家,自于百尺丈像前披剃,不肯師于常僧也。后入京,為文章供俸,賜紫。柳玭甚愛其才,租庸張睿,亦曾加敬,盛言其可大用。由是反初,號鮮于鳳,修刺謁柳,柳鄙之不接。又謁張,張也拒之。于是失望,而為李鋌江西判官,后為西班小將軍,竟于黃州遇害。(出《北夢瑣言》)

  【譯文】

  僧鸞具有超人的才智,而行為卻無拘無束,過去名叫鄉(xiāng)銜,去嘉州拜見薛能,薛能認為他太顛狂,不能當舉子去應(yīng)試,隨后他便出家當了和尚。他自己在一個百尺高的石佛像前為僧,不肯拜普通的和尚為師。后來他去了京城,當了文章供奉,并賜給他紫色官袍,相當于三品以上朝官的榮譽。柳玭很愛惜他的才能,租庸(官職名)張睿也曾備加地敬重他,盛贊他可以重用。于是他還俗,名號叫做鮮于鳳。當他再次遞了名帖去拜見柳玭時,柳玭不接待他。又去拜見張睿,張睿也拒絕了他。因而他很失望,去投奔江西李鋌當了判官。后來當了朝中的小將軍。最終在黃州遇害。

  路德延  

  河中判官路德延,相國巖之侄,岳之子,時謂才俊。擢進士第,西平王朱友謙幕僚,放恣凌傲,主公容之。友謙背梁,乞于晉陽。并使初至,禮遇方謹,路公筵上,言語及之。友謙憂憤,因投德延于黃河,以紓禍也。先是紀綱之仆近判官入謁幕次,遂有請易舍之說。蓋義兄弟同處,不欲聞郎官穢談也。路子得非其人也?(出《北夢瑣言》)

  【譯文】

  河中節(jié)度使府的判官路德延,是宰相路巖的侄子,路岳的兒子,當時被稱為才學出眾的人,曾考中進士,后來做了西平王朱友謙的幕僚。此人放縱狂傲,主人都寬容了他。后來朱友謙背叛了梁朝,求助于并州。當并州節(jié)度使剛剛到來時,路德延在禮節(jié)上還較為謹慎,后來在宴席上,他的話便觸及到并州節(jié)度使。朱友謙很憂憤,因而把路德延投進了黃河,以便解除禍患。先是讓他的仆人到路德延的住處去拜見問候,接著就勸說他換一處居舍,去和他的結(jié)義兄弟住在一起,免得聽那些郎官們噪雜的穢語臟話。路德延就是死在這個人手里。

  蕭希甫  

  蕭希甫進士及第,有文才口辯,多機數(shù)。梁時不得意,棄母妻渡河,易姓名為皇甫校書。莊宗即位于魏州,征希甫知制誥。莊宗平汴、洛,希甫奉詔宣慰青、齊,方知其母死妻嫁,乃持報于魏州。時議者戲引李陵書云:"老母終堂,生妻去室。"后為諫議大夫。性褊忿,躁于進取,疏宰臣豆盧革、韋說,至于貶斥。又以毀譽宰相,責授嵐州司馬焉。(出《北夢瑣言》)

  【譯文】

  蕭希甫考中過進士,很有文才和口才,也很有心機。在梁朝時很不得志,于是丟下母親和妻子渡黃河而去,并改名換姓叫皇甫校書。后唐莊宗在魏州即位時,選用蕭希甫任中書舍人。莊宗平定汴洛后,希甫奉命去安撫青齊之地,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死,妻子也改嫁,于是在魏州穿起了喪服。當時議論他的人引用李陵的話諷刺他說:"老母終堂,生妻去室。"后來做了諫議大夫。因他性情狹小急躁,急于高升,便上書陳述宰相豆盧革、韋說的過失。結(jié)果遭到斥責,又因為他犯了毀譽宰相的錯誤,被處罰而貶為嵐州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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