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勿倚權勢而辱善良

安士全書 作者:(清)周夢顏


 ?。郯l(fā)明]權勢所在,烜(xuǎn)赫固易,衰敗亦易。當其烜赫之時,則伺候者盈門,趨附者如市,偶發(fā)一言,無不奉命。及至衰敗之候,則親附者皆去,受恩者如仇,剖心相示,置若罔聞。同此一人,而炎涼異態(tài),自古皆然。故知自己有權勢,尚不可恃,況倚人之權勢乎?況又倚人之權勢而辱善良乎?夫以善良而辱之,罪也。且復倚人之權勢而辱之,罪之罪也。

  貴有貴之權勢,富有富之權勢,官有官之權勢,吏有吏之權勢。權勢不同,而倚之者則同??梢砸兄?,即可以辱之矣。善者,反于惡之謂。良者,別于賤之稱。善與良,皆處無可辱之地,皆存不屑辱之心。此而必以權勢辱之,視夫凌辱庸流之輩者,又有異矣。

  下附征事(三則)

  希旨誣良(《冥祥記》)

  梁曲阿人宏某,家貲巨富。往湘州販木,經(jīng)營數(shù)年,始購得巨木數(shù)筏,皆長五十余丈,世所罕有。時武帝欲為文皇帝陵上建寺,欲購名材。而宏氏之木,適運至南津。南津尉孟少卿,希朝廷旨〖希旨,曲意逢迎上意〗,妄思擢用。乃搜取宏氏所赍衣服財物,誣為劫取,又云造作過制,非商賈所宜。遂沒其木筏入官,處以重典。宏某臨刑之日,命妻子多具黃紙筆墨于棺中,又書少卿姓名數(shù)十,吞之。方過一月,少卿忽見宏某來索命,初猶捍避,以后但言乞恩,嘔血而死。凡諸獄官,及主書舍人,預此獄事者,幾月之內(nèi),相繼夭亡?;驶聽I構方訖,隨遭天火,柱木之埋在地下者,皆化成灰,無有留余。

 ?。郯矗萆跻?,末劫之福德漸減,貨物漸低也。自梁至今,不過千余年耳,此時求深山中二十余丈之木,已不可得,況五十丈乎?總是人愈貧,則財木之遭斧斤也愈急,矧(shěn)又加以地力之漸薄乎。隋唐以前,稻禾之穗,皆長盈尺,而菜果之甘美,花卉之香艷者,漸漸今不如昔。嗟乎!此種事理,措大有所不知,即或告之,又誰信之?

  仆犬證贓(《匯纂功過格》)

  柳勝,字平之,卯金鄉(xiāng)人也,濫膺仕籍,武斷鄉(xiāng)曲,性貪惡,茍可得財,雖親戚弗顧。適有殷述慶,蒞茲土,兩人同惡相濟,得鏹中分〖鏹(qiǎng),成串的錢〗。遭其毒者,無不哭訴于神。未半載,柳勝暴死,死時七竅流血。不數(shù)日,述慶亦以惡疾暴亡,入斂偶遲,遍體蟲出。勝一老仆,忽與一家犬同日斃。越一宿,老仆蹶然坐起,告妻子曰:"吾適至冥間,見王者坐殿上,吏卒傳命甚嚴。階下押二人至,即主人與殷某也,榜拷笞掠,不忍聞見。又敕吏取一簿至,即記吾為主人領錢之數(shù),而黑犬則又常隨我出以領錢者也,故并勾吾與犬以為證。俄而殿上呼曰:'柳勝、殷述慶,押入地獄,不以赦原。'特放我還陽者,蓋欲藉我以宣示世人耳。"

  [按]殷令當權,已是播惡于眾,況復加以助紂為虐者乎。泥犁之報,固難免矣。

  因辱致斃(談公濟述)

  昆山甪(lù)直鎮(zhèn)邱孟華,其甥為鄒壽,家庭不睦。孟華曰:"不如以官法從事,或可辱之。"遂囑其子圣時,以名帖送當事,受杖公庭。壽與圣時為表兄弟,見其用官勢以辱之,大恨,遂發(fā)狂疾,后復縊死。越三年,圣時得疾,百藥不效。忽鄒壽附于身,備述前事,且言欲以刀刺圣時。親戚視其脅下,果若有傷。因慰之曰:"汝今已死,不可復生,盍若以懺力度汝?"鬼曰:"事已發(fā)東岳,余亦無可奈何。即日審矣,必同汝去也。"不逾日而卒。

 ?。郯矗荽丝滴醣幽臧嗽露找?,余復以此事,訪諸其親友,與談姓之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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