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略[明]胡宗憲

　　車戰(zhàn)考略

　　徐子曰：車何始者？之天星軫主車輿，畢上有五車，氐下有陣車。天幅閣道下，有車府為車貯。又有「王良」「御殳」為御車。天文志曰：兵，兇器。欲求萬全，咸莫如車。圣王制車之法，與經(jīng)界相為表里，所以制戎馬之精意也。仰觀其象，其麗有如此者，三代而上皆用之。故武王問于太公曰：「車與步騎，所當幾何？」公曰：「車者，軍之羽翼也。所以陷堅陣，要強敵，遮北走也。」書序武王東征，有戎車三百輛。詩序宣王北伐，有元戎十乘。嗣是楚子乘兩廣，分左右，而雄長南郢。晉人五乘為三衛(wèi)，而世輔西周，降自秦漢，咸以騎兵為便。故車制湮滅，世莫得詳。漢衛(wèi)青擊胡，以武剛車自環(huán)為營，縱騎兵出擊，單于遁走。李陵深入胡地，猝與虜遇，眾寡不敵。陵以大車為營，引士于外，千弩俱發(fā)。虜乃解去。魏太祖北征柔然，騎十萬，車十五萬輛。遂度大漠，柔然畏怖，不復敢南向。劉裕伐秦，為魏軍所遏。命將軍朱超石等，以車七百乘渡河北岸，為卻月陣，以大弩及矟千余御之。魏師奔潰。后魏攻鍾離，梁武帝遣豫州刺史韋睿救之。魏將軍楊大眼勇冠軍中，將萬余騎來戰(zhàn)，所向皆靡。睿結車為陣，以強弩二千，一時俱發(fā)，殺傷甚眾。矢貫大眼右臂。遁走。隋御突厥，皆戎車步騎相參，與鹿角為方陣。哥舒翰節(jié)度隴右，嘗造戰(zhàn)車以收黃河九曲。唐馬燧鎮(zhèn)河東，作冒戰(zhàn)車，蒙以狻猊，列戟于后。討田悅大破之。宋宗澤嘗修戰(zhàn)車千二百乘，以御金人。李綱論用兵，謂步不足以勝騎，而騎不足以勝車。遂以車頒京東西路，而經(jīng)緯兩河。他如魏勝之如意等車，黃懷信之萬全車，王大智之雷電擊車，尚論其世。其?有如此者，車之來也。舊矣。　　再考兵志，用車之法，五車有一長，十車有一吏，五十車有一卒，百車有一將。易戰(zhàn)之法：五車為列，前后相去四十步，左右十步，隊間六十步。險戰(zhàn)之法：車必循道。十車為一聚，二十車為一屯。前后相去二十步，左右六步，隊間三十六步。五車一長，縱橫相去十里。易戰(zhàn)之法：一車當步卒八十人，八十人當一車，一車當十騎，十騎當一車。車騎者，軍之武兵也。故十乘敗千人，百乘亂萬人?！　∮密囍?，陰濕則停，陽燥則起。貴高賤下，馳其要害，遂其糧草，若進若止，必從其道。敵人若起，必遏其沖，其士須選少壯雄健，走追奔馬，及馳而乘之。則前后、左右，上下周旋，能縛束軍。旗力可引其八石，能射前后左右便習者，名武車之士。眷之不可以不厚也?！　∪挥密囍?，死地有十，勝勢有八，不可不審察也。可往而無以還者，車之危地。越絕險阻，乘敵遠行者，車之竭地。前易后險者，車之困地。陷之險阻，出而無以返者，車之絕地。圯下淅澤，黑土粘埴者，車之勞地。左險右易，上陵仰峻者，車之逆地。殷草橫畝，犯歷深澤者，車之拂地。車少地易，與步不敵者，車之敗地。后有溝瀆，左有深水，又有深塹者，車之壞地。日夜霖雨，旬日不止，道潰地陷，前不能進，后不能解，車之陷地。此十者，車之死地也。拙將之所以見擒，明將之所以見避。幾以車陷敵者。敵之前后，行陣未定，即陷之。旌旗擾亂，人馬數(shù)動，即陷之。士卒或前或后，或坐或起，即陷之。陣堅不固，士卒前后相顧，即陷之。前往而疑，后恐而怯，即陷之。三軍卒驚，皆薄而起，即陷之。戰(zhàn)于易地，暮不能解，即陷之。遠行而暮，舍三軍恐懼，即陷之。此八者，車之勝勢也。將明于十害八勝，敵莫之御也。至若胡騎剽輕，以安車制之，適當其理。河朔坦平，以車騎行之，正得其便。前賢著說，皆可推用，故謂以車御侮，以騎逐利，行有所恃，止有所息；居則不可犯，動則不可失機。此用車之利也。　　我朝兵濬、李賢、馬文升、余子俊、許進、傅顧及副使陳大綱、胡松諸公，業(yè)巳歷歷言之，而竟未身試。查會典，洪武四年，令造獨轅車。永樂十三年，宣德十四年，申明其制。而倍益之。至天順八年，成化二年，弘治十七等年，以及嘉靖、隆慶、萬歷初年俱各有造，然皆徒造而未發(fā)各邊。有發(fā)各邊而未試戰(zhàn)者。有試戰(zhàn)而造未得法，竟以重大敗輸，動稱不使者。故往往虜入至，便躁躪千里，軍民被毒，忍不可言?；蛑^車便曠野，不便險隘奈何？愚曰：兵法易野，險野易戰(zhàn)，險戰(zhàn)皆用車焉。特其法少異耳?；蛴忠绍囄坊鸱伲慈缣品楷g效春秋戰(zhàn)法，以車二千乘，馬步夾之。行至陳濤斜，被賊縱火焚車，人馬大亂，官軍死亡奈何！愚則曰：夫舟豈不畏溺也，而世未嘗廢舟也。在吾有以防之何如耳！今九邊要害皆同，如無詳及。試舉大同一鎮(zhèn)言之，其地川原平衍，可以橫布馳驟。賊亦利焉。故歲多大舉，賊才出套，便涉偏關，入老營堡。平虜城、威遠城，皆稱要害，若南犯則應朔諸城，必由之地也。東走則陽和諸城，獨當其沖，順圣懷來之莫遏，皇都震矣。故宣府為皇都之后輔，獨石馬營、葛谷、萬全、張家口、新河口、洗馬林，為宣府之后沖。所宜申飭車陣之法，教演將卒以鞏固皇都者也。大同為皇都之右臂，偏關老營堡，為大同之咽喉。紅門、水泉、小營兒、八柳樹、寺塢等夾三墻，適兩徑之險隘，乃虜騎天阱、天牢、天羅之地，多設塹伏以殺之，則無不中者。我國家設大同左右衛(wèi)，暨威平等城，實為偏關之內應。其永興、鎮(zhèn)西等為偏關之外援。焦家坪、娘娘灘、羊圈子、皆套虜渡口，往來躁踐，歲無虛日。入寇第一關頭，機在防御，今防御之兵，果能按地如車陣法。建一營城，移大同等處游擊將軍，并偏關守備，分厭溝、五花、得馬、河曲、保德等兵。更多召土著者，住扎留屯于此，與老口堡游擊，相為表里策應。沿河岸，筑為高堤，錯綜樹以數(shù)十萬柳，以折胡馬。每賊一出，乘其未涉、將涉而擊之，誠萬全之策耳。孰謂車戰(zhàn)之攻，可少忽哉！

　　舟戰(zhàn)考略

　　夫福船高大如城，非人力可驅，全仗風勢。倭舟自來矮小，如我之小蒼船。故福船乘風下壓，如車碾螳螂。斗船力，而不斗人力，是以每每取勝。設使賊船，亦如我福船大，則吾未見其必濟之策也。但吃水一丈一二尺，惟利大洋。不然，多膠于淺，無風不可使，是以賊舟，一入里海，沿淺而行，則福舟為無用矣。故又有海滄之設?！　》蚝娲?，稍小福船耳。吃水七八尺，風小亦可動，但其力功，皆非福船比。設賊舟大而相并。我舟非人力十分，膽勇死斗，不可勝之。然二項船，皆只可犁沈賊舟，而不可撈取首級。故又有蒼船之設?！　》蛏n山船最小，一名艟（舟喬），又蒼之大者。舊時太平縣地方，捕魚者多用之，海洋中遇賊，戰(zhàn)勝，遂以著名。殊不知彼時，各漁人為命，負極之勢，亦由賊之入我地故也。今應官役，便知愛命。然此船水面上，高不過五尺，就加以木打棚架，亦不過五尺。賊舟與之相等。既勢均不能沖犁，若使近逼賊舟，兩艘相聯(lián)，以短兵斗力，我兵決非長策，多見誤事。但若賊舟甚小，一入里海，如我大福海滄不能入，必用蒼船以追之。此船吃水六七尺，與賊舟等耳。其撈取首級，水潮中可以搖馳，而快便三色之中，又此為利。崇明沙船，可以接戰(zhàn)，但上無壅蔽，火器矢石，何以御之？不如鷹船，兩頭俱尖不辨首尾，進退如飛。其旁皆貓竹，板密釘如福船。旁板之狀，竹間設窗，可出銃箭，窗之內，船之外，隱人以湯漿。先用此舟沖敵，入賊隊中，賊技不能卻。沙船隨后而進，短兵相接，戰(zhàn)無不勝矣。鷹船沙船，乃相須之器也?！　◎隍即?，蜈蚣象形也。其制始于東南夷。專以架佛朗機銃，底尖面闊，兩旁列楫數(shù)十，其行如飛，而無傾覆之患。蓋島夷之長技也。其法流入中國，中國因用之以馭夷。諸凡火攻之具，炮箭槍球，無以加諸，其成造也。嘉靖之四年，其裁革也。嘉靖之十三年，今當仿而制之。其攻用自大矣?！　∷畱?zhàn)非鄉(xiāng)兵所慣，乃沙民所宜。蓋沙民生長海濱，習知水性，出入風濤，如履平地。在直隸太倉、崇明、嘉定，有之。但沙船，僅可于各港協(xié)守，小洋出哨。若欲出赴馬跡、陳錢等山，必須用福蒼及廣東鳥尾等船。

　　大將軍營陣利布奇正法

　　初鼓前將，及左牙將，各陳于左；右將及右牙將，各陳于右；四奇陣于左右之間，及建大將軍之旗于中。引四奇之都虞侯各執(zhí)其旗，使布前奇之于右旗前之。左右奇之，旗于前之。左奇之旗于后之左，右奇之旗于后之右。　　二鼓而四旗就列，引其三正之都虞侯持其旗，使布先鋒之旗于前。奇之右布左角之旗，于前奇前之左；布右爪之旗，于左奇前之左；布左牙之旗，于左旗后之左；布右角之旗，于右旗前之右；布右爪之旗，于右旗后之右；布右牙之旗，于后奇后之右；布后軍之旗，于后奇后之左?！　∪亩胝土袪I，則開四門。前門在前鋒左角之間；左門在左爪左牙之間；右門在右角右爪之間；后門在右牙后軍之間。

　　戰(zhàn)策機關

　　計戰(zhàn)：凡用兵之道，以計為首。未戰(zhàn)之時，先料將之賢愚、敵之強弱、兵之眾寡、地之險易、糧之虛實。計料以審，然后出兵，無有不勝。法曰：「料敵制勝，計險厄，上將之道也。」　　間戰(zhàn)：凡欲征伐，先立間謀，覘敵之眾寡、虛實、動靜，可以與兵則大功可立。戰(zhàn)無不勝。法曰：「無所不用間也?！埂　〔綉?zhàn)：凡步軍，與車騎戰(zhàn)者。必依丘陵、險阻、林木，而戰(zhàn)則勝。若遇平易之道，須用拒馬槍。為方陣，步人在內，馬軍步人，中分為隊?！　●v戰(zhàn)：隊駐守陣，戰(zhàn)隊出戰(zhàn)；戰(zhàn)隊守陣，駐隊出戰(zhàn)。敵攻我一面，則我兩哨出兵，從旁以掩之；敵攻我兩面，我分兵從后以搗之；敵攻四面，我為圓陣，分兵四出以奮擊之。敵若敗走，以騎兵追之，步兵隨其后，乃必勝也。法曰：「步兵與騎軍戰(zhàn)者，必依丘陵險阻，令我士卒為行馬、蒺藜等物?！埂　◎T戰(zhàn)：凡騎兵與步兵戰(zhàn)者。若遇山林、險阻、陂澤之地，疾行急去，是必敗之地，勿可與戰(zhàn)。欲戰(zhàn)者，須得平易之地，進退無?則勝。法曰：「易地則用兵。」　　艦戰(zhàn)：凡與敵戰(zhàn)于江湖之間，必有舟楫，須居上風上流。上風者，順風用火以焚之；上流者，隨勢使戰(zhàn)船以攻之。則戰(zhàn)無不勝。法曰：「欲戰(zhàn)者，無逆水流?！埂　≤噾?zhàn)：凡與步騎戰(zhàn)于平原曠野。必須用扁箱鹿角車于陣，以戰(zhàn)則勝。所謂一則治力，一則前拒，一則整束部伍也。法曰：「廣地則用軍車?！埂　儜?zhàn)：凡與敵晝戰(zhàn)。須多設旌旗旗，以為疑兵，使賊不能測其眾寡，則勝。法曰：「晝戰(zhàn)，則多用旌旗?！埂　∫箲?zhàn)：須多用火鼓，所以變化敵人耳目，使彼不知所以備我之計，則勝。法曰：「夜戰(zhàn)，必多用火鼓?！埂　鋺?zhàn)：凡出師征討，行則備其邀截，止則御其掩襲，營則防其偷盜，風則恐其火攻。若此設備，必有勝而無敗。法曰：「有備則無虞?！埂　?zhàn)：凡與敵戰(zhàn)，山川之夷險要路之迂直。必用鄉(xiāng)人，引而導之，乃知其利病。若戰(zhàn)則勝。法曰：「不用鄉(xiāng)導者，不能得地利。」　　斥戰(zhàn)：凡行兵之法，斥堠為先。平易則用騎，險阻須用步。每五人為一甲，內一人持白旗。軍行前后左右接續(xù)。了望若見賊兵，以次傳遞，告曰主將令眾預為之備。法曰：「以虞待不虞者，勝。」　　澤戰(zhàn)：凡出軍行師，或遇阻漆圯毀之地。宜倍道兼行，速遏不可諸留。若不得已，道遠......以寡敵眾以弱勝強。所謂知敵之擊，知吾卒之可以擊，而不知地利，勝之半。此言既知彼、又知己，但不得地利之取，則亦不全勝。法曰：「天時不如地利?！埂　∩綉?zhàn)：凡與敵戰(zhàn)，或居山林，或居平陸。須居高阜，恃其形勢，順于擊刺，便于奔沖。以戰(zhàn)則勝。法曰：「山上之戰(zhàn)，不嫌其高?！埂　　」葢?zhàn)：凡行軍，越過山險而陣。必依附山谷，一則利水草，一則附險固。以戰(zhàn)則勝。法曰：「絕山依谷，戰(zhàn)無不克?！埂　∑鎽?zhàn)：凡戰(zhàn)，所謂奇者，攻其無備，出其不意也。交戰(zhàn)之時，前掩后沖，東攻西擊，敵莫知所備。如此則勝。法曰：「敵虛，則我必為奇矣?！埂　≌龖?zhàn)：凡與對敵，若道路不能通，糧餉不能進，誘計不能誘，利害不能惑，須用正戰(zhàn)。正兵者士卒勇，器械明，賞罰信，號令申，且戰(zhàn)且前。則勝矣。法曰：「非正兵，能以致遠乎！」　　虛戰(zhàn)：凡與敵戰(zhàn)，若我勢虛，當偽示以實形使敵莫能測其虛實，所在必不敢輕與我戰(zhàn)。則我可以全師保軍。法曰：「敵不敢與我戰(zhàn)者，乖其所之也?！埂　崙?zhàn)：凡與敵戰(zhàn)，若敵人勢實，我當嚴兵以備之。則敵人必不敢輕動。法曰：「實而備之三?！埂　∷缿?zhàn)：敵人強盛，吾士卒疑惑，未肯用命。須置之死地，告令三軍示不獲己。殺牛燔羊以享戰(zhàn)士。燒棄糧草，填井破釜，絕其生類。則必勝矣。法曰：「必死則生。」　　飽戰(zhàn)：凡敵人遠來，糧食不繼。敵饑我飽，可堅擘不戰(zhàn)。持久以弊之。絕其糧道，彼必退走。密遣奇兵，邀其歸路；縱兵追擊，破之必矣。法曰：以飽待饑。　　水戰(zhàn)：凡遇敵戰(zhàn)，或岸邊為陣，或水上泊舟，皆為水戰(zhàn)。若近水為戰(zhàn)，須去稍遠，一則誘敵使戰(zhàn)，一則示敵無疑。我欲必戰(zhàn)，勿近水迎敵，恐其不得渡；我欲不戰(zhàn)，則拒水阻之，使敵不能濟。若敵渡水來戰(zhàn)，可俟其半濟而擊之。則利。法曰：「涉水半渡，則可以濟?！埂　』饝?zhàn)：凡戰(zhàn)，若敵人居近草莽、營舍、茅竹，積窩聚糧，天時燥旱，因風吹火以焚之。選精兵以擊之。其軍可破。法曰：「行火必有因?！埂　鷳?zhàn)：凡圍戰(zhàn)之道，圍其四面，須開一角，以示敵人之生路，使敵戰(zhàn)不堅。則城可拔、軍可破矣。法曰：「圍師必缺。」　　聲戰(zhàn)：凡戰(zhàn)所謂聲者，張?zhí)撀曇?。聲東而擊西，聲彼而擊此。使敵人不知所備。則我所攻者，乃敵人所不守也。法曰：「善攻者，不知所守?！埂　○D戰(zhàn)：凡有所謂餌者，非謂置毒于飲食，凡以利誘之，皆于餌兵也。如交鋒之際，或棄牛馬，或偽拋物，或拾輜重，切不可取。法曰：「餌兵勿食?！埂　★L戰(zhàn)：凡與敵戰(zhàn)，若遇風順，乘勢而擊之；或遇風逆，出不意而搗之。則無不勝矣。法曰：「風順，致勢而從之；風逆，堅陣以待之。」　　雪戰(zhàn)：與敵相攻，若雨雪不止，覘敵無備，可潛兵擊之。其勢可破。法曰：「攻其所不戒。」

　　陣法

　　黃帝因井田以制兵。井分四道，八家出之。其形井字，開方九，正法四為間地。虛其中，大將居焉。環(huán)四面諸部連繞，此黃帝之兵法焉。風后因之。以干坤艮震四閑地，為天地風雷四正；以水火金木四陣，為龍虎鳥蛇四奇。其制陣之法，或六十步，或六百步，或千二百步，而為開方之形。或以奇為正，或以正為奇。奇正相生，如循環(huán)之無端，知不可終窮也。自是而降，寥寥數(shù)千百年間，世莫能達其奧。惟諸葛武侯善推演其法。故于平沙之上，疊石為文，縱橫皆入其法。所為陣間容陣、隊間容隊，以前為后、以后為前，進有速奔、退無遽走；擊頭則尾應，擊尾則頭應，擊中則兩頭相應。此在溫所以為常山蛇勢也。及夫蜀地陜狹道出斜谷，遂裁之為六至。唐李靖因之為六花陣。然唐史不書其事，惟《通典》略言其法，是卒由本亮八陣也。故靖嘗曰：「八陣為武侯之舊焉?！菇裰敁p益古制，共成十二將兵皆為陣法。自一至九，變化無窮。十二將兵曰四奇。四八正以步人為正，馬軍為奇。四奇，一曰前奇，二曰右奇，三曰左奇，四曰后奇。八正，一曰先鋒，二曰左角，三曰右角，四曰右爪，五曰左爪，六曰左牙，七曰右牙，八曰后軍。常以二奇當一正；前奇當先鋒；左角右奇，當右角右爪；左奇，當左爪左牙；后奇，當右牙后軍。四奇，取稟于大將；八正，取稟于四奇。故正常以奇為首。所謂以寡制眾者，此也。居則各視其奇之；所正出，則各視其奇之；所行，則奇常居前。卒然遇敵則解處，為首驗。當亮之八陣與六花，其法不相遠矣。以下制為陣法，凡八變，因敵變化，循環(huán)無窮焉。

　　論陣法正宗

　　按古陣法，伏羲象易，為之正宗。軒轅握奇觀象而成者也。孫子乘之。戰(zhàn)國象棋，又得握奇之秘旨者也。自是以后不復傳矣！諸葛武侯因乘乎象棋之陣，而悟握奇之文，分九軍，別奇正，于是有天地風云，龍虎鳥蛇，八方之制焉！武侯既沒，賴瞿塘遺跡，縱橫尤存。唐李靖能識其扃鑰，開一代之民域。蓋武侯之后，又一人也。其余明將，何代無之！不過智謀善戰(zhàn)，暗合古法，其于節(jié)制正宗，孰知之耶！又孰考之耶！文士紛紛穿鑿陳言，妄立形勢，巧而無用。學者其辨之。積卒陣。〔積卒之象天之陣，其陣伏羲氏先已有之?！硯熦躁嚒！卜耸贤跆煜滤饕?。〕握奇陣?！曹庌@皇帝正天下所作也?！澄逍腥抨嚒！蔡_國所作詭名。金木水火土天地人也。〕坎干合體陣?！卜耸纤魅∠笕崮苤苿?、弱能制強也?！侈r兵陣?！仓芪渫鯐r周公建封之所作也。〕魚窟陣。〔鄭莊公時鄭大夫子元之所作也。〕荊尸陣?！渤渫醢蕴煜滤髑G楚地尸陣也?！吵缱潢??！矔x卿中行穆子荀吳，霸天下所作也?！雏X殳陣?！矃枪庸怅H閭，伯天下所作也?！硟日??！昌R大夫管仲伯天下所作也。〕乘廣陣?！渤f王伯天下所作也?！澄掌鏍I陣?！蔡稞R大司馬穰苴，伯天下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