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中尹賓商毫翕著后學(xué)黃安劉譽棻、方以南、吳樹芬、周樹藩?？? 〈誅〉十八則 嚴(yán)家必有怒笞，而后無格虜；強國必有重典，而后無奸民。矧兵，殺人之人也；戰(zhàn)，又殺人之事也。聚殺人之人，而習(xí)夫殺人之事，其必獷悍猛鷙，桀鷔而不可人置一喙矣。古之名將伏鉞臨眾，必誅殺以示威武。殺一人而三軍震者，殺之；殺一人而萬人喜者，殺之。當(dāng)殺，雖甚貴幸而有可聽之援，勿赦；當(dāng)殺，雖甚親昵而有可戀之情，勿赦；當(dāng)殺，雖甚勇敢而有可憐之才，勿赦?？嫉? 晉侯之弟楊干亂行于曲梁，魏絳戮其仆。晉侯怒謂羊舌赤曰：「必殺魏絳，無失也?！刮航{至，授仆人書，曰：「請歸死于司寇。」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親愛也；吾子之對，軍禮也。無重寡人之過?！箷x侯以魏絳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與之禮食，使佐親軍。 衛(wèi)有胥靡亡之魏，嗣君以五十金買之不得，乃以左氏（地名。）易之。左右曰：「以一都買一胥靡，可乎？」嗣君曰：「治無小，亂無大。法不立，誅不必，雖有十左氏無益也。法立誅必，雖失十左氏無害也?！? 景公時，燕、晉伐齊，齊師敗績。晏嬰薦穰苴為將軍，穰苴曰：「臣素卑賤，人微權(quán)輕，顧得君之寵臣以監(jiān)軍。」景公使莊賈往。穰苴與賈約曰：「旦日之中會于軍門?！桂谙锐Y至軍，立表下漏待賈。夕時，賈始至。穰苴曰：「何后期？」賈曰：「親戚送之，故留。」穰苴曰：「將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軍約束則忘其親，援（抱）〔枹〕鼓之急則忘其身〔一〕，何謂相送乎！」召軍正問曰：「軍法期而后至云何？」對曰：「當(dāng)斬?！官Z始懼，使人馳報景公，請救。既往，未及返，遂斬以徇三軍。久之，景公遣使者持節(jié)赦賈，馳入軍中。穰苴曰：「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箚栜娬唬骸杠娭胁获Y，今使者馳云何？」對曰：「當(dāng)斬。」穰苴曰：「君之使者不可斬?！鼓藬仄淦?，車之左駙，馬之左驂，以徇三軍。 吳起與秦戰(zhàn)，未合，一夫不勝其勇，前獲雙首而還，吳起立斬之。軍吏諫曰：「此材士也，不可斬。」起曰：「材士則是（也）〔矣〕〔二〕，非吾令也?！箶刂?。 東漢祭遵從光武征河北，為軍（東）〔市〕令〔三〕。舍中兒犯法，遵格殺之。光武怒，命收遵。主簿陳副諫曰：「明公常欲眾軍整齊，今遵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构馕淠速B之，以為刺奸將軍。謂諸將曰：「當(dāng)避祭遵。吾舍中兒犯法尚殺之，必不私諸卿也?！? 光武進(jìn)軍至高平第一（高平有第一城。），隗囂將高峻擁兵據(jù)其地。建威大將軍耿弇等圍之，一歲不拔。帝自將征之，進(jìn)幸汧，遣寇恂往降之。恂至第一，峻遣軍師皇甫文出謁，辭禮不屈。恂怒斬之，使人謂峻曰：「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開城門。諸將皆賀，因曰：「（?。哺摇硢枤⑵涫苟灯涑恰菜摹?，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計者也。今來，辭意不屈，必?zé)o降心。全之則文得其計，殺之則峻亡其膽，是以降耳?！? 初越巂太守馬謖才術(shù)過人，諸葛亮深加器異。照烈臨終謂曰：「馬謖言過其實，不可大用，君其察之！」亮未以為然，引謖參軍事，每與談?wù)?，自晝達(dá)夜。及出軍祁山，謖違亮節(jié)度，舉措煩擾，舍水上山，不下?lián)?。張合絕其汲道，擊之，大敗。亮乃收謖殺之，而臨祭流涕，撫其遺孤。蔣琬謂亮曰：「昔楚殺得臣而文公喜，今天下未定，而戮智計之士，豈不惜乎！」亮流涕曰：「孫武所以能制勝于天下者，用法明也。今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復(fù)廢法，何用討賊耶！」 孫堅舉兵數(shù)萬人誅董卓，至南陽，檄南陽太守張咨軍辦糧。咨曰：「堅鄰二千石耳，與我等?！共粦?yīng)調(diào)發(fā)，竟不與。堅欲見之，又不肯。堅曰：「我方舉兵而遂見沮，何以威后！」遂詐稱急疾，舉軍震惶。迎呼醫(yī)巫禱祝山川，而遣所親人說咨，言欲以兵付之。咨心利其兵，即將步騎五百人，持牛酒詣堅營。堅臥見，無何起，設(shè)酒飲咨。酒酣，長沙主簿入曰：「前移南陽，道路不治，軍資不具，請收咨?！棺纱髴钟ィ囁模ü蹋仓堋巢坏贸觥参濉?。有頃，主簿入曰：「南陽太守稽停義兵，使賊不時討，請收〔出〕按軍法從事〔六〕?！顾炜`于軍門，斬之。一郡震悚，無求不獲。所過郡縣，皆陳糗糧以待堅軍。 楊素攻陳，使軍士三百人守營，軍士憚北軍之強，多愿守營。素聞之，即召所留三百人，悉斬之。更令簡留，無愿留者。每將臨戰(zhàn)，必求人過失而斬之，多至百余人。流血盈前，言笑自若。及其對陣，先令一、二百人赴敵，或不能陷陣而還者，悉斬之。更令二、三百人復(fù)進(jìn)，還亦如之。將士股栗，有必死之心，由是戰(zhàn)無不克，稱為「名將」。 隋樊子蓋〔為〕東都留守〔七〕，屬楊玄感作逆逼城，子蓋遣裴弘榮擊之，為玄感所敗。子蓋遂收弘榮斬之，以徇軍眾。國子祭酒楊汪小不恭，又將斬之。汪拜謝，頓首流血，久乃釋免。三軍莫不戰(zhàn)栗。 唐馬璘為節(jié)度使，以（叚）〔段〕秀實為都虞侯〔八〕。卒有能引弩二百四十斤者，犯盜當(dāng)死，璘欲生之。秀實曰：「將有愛憎而法不一，雖韓、（彭）〔白〕不能為理〔九〕?！弓U善其議，竟殺之。 唐郗士美討王承宗，士美遣兵馬使王獻(xiàn)領(lǐng)勁兵一萬為前鋒。獻(xiàn)兇惡恃亂，逗撓不進(jìn)，士美遽令召至，數(shù)其罪斬之。下令曰：「敢后出者斬！」士美親鼓之。兵既合戰(zhàn)，賊軍大敗。上悅曰：「吾故知士美能辦吾事。」 唐高仙芝每出征討，令封常清知留后事。常清有才學(xué)，果決。時有仙芝乳母子鄭德詮為郎將，常清出回，諸將皆引前，德詮自后走馬突常清而去。常清至使院，命左右密引至廳，凡經(jīng)數(shù)重門，德詮既過，隨后閉之。常清叱曰：「常清起自細(xì)微，中丞過聽，以為留后，郎將何無禮！今日須暫死以肅軍容。」因令勒回仗六十，面仆地，拽出。仙芝妻及乳母于門外號哭救之，不得，因以其狀上〔仙芝〕〔十〕。仙芝覽之，驚曰：「已死矣！」及見常清，遂無一言，常清亦不謝。于是軍中股栗。 周世宗初立，北漢主劉崇入寇，世宗親御之。至高平南，與崇軍遇。合戰(zhàn)未幾，樊愛能、何徽引騎兵先遁，右軍潰，步卒千余人降于北漢。周主見兵勢危，自引兵親犯矢石督戰(zhàn)。宋太祖謂同列曰：「主危如此，吾屬何得不致死！」遂馳犯其鋒，士卒死戰(zhàn)，無不一以當(dāng)百，北漢兵大敗。愛能等聞勝，稍稍復(fù)還。周主欲誅之，即收愛能、徽等七十余人，責(zé)之曰：「汝輩皆累朝宿將，今望風(fēng)而逃，止欲以朕為奇貨賣與劉崇耳〔十一〕！」悉斬之。 后周時，宋太祖奉命領(lǐng)兵二千援韓令坤。所領(lǐng)多天武禁兵，有臨陣逗撓不用命者，帝必奮劍斫其笠，陽為趣戰(zhàn)，其實識之。明日，盡索皮笠，視有劍跡者，得數(shù)十人，斬以殉。 李守貞反，郭威討之。守貞欲攻河西柵，先遣人出酤酒于村墅，或貰與不責(zé)其直，邏騎多醉，由是河中兵得潛行入寨。威乃下令將士非犒宴，毋得私飲。愛將李審晨少飲酒，威怒曰：「汝為吾帳下，首違軍令，何以齊眾！」立斬以殉。 宋狄青征儂智高，時戒諸將毋妄與賊斗。廣西鈐轄陳違青節(jié)制，輙以步卒八千犯賊，潰于昆侖關(guān)，殿直袁用等皆遁。青曰：「令之不齊，兵所以敗。」晨會諸將堂上，揖陳起，并召用等三十人，按以敗亡狀，驅(qū)出軍門斬之。 宋利州都統(tǒng)王夔素殘悍，號「王夜叉」，恃功驕恣，所至劫掠。余玠至嘉定，夔帥所部兵迎謁，班聲動雷，江水為沸。舟中皆戰(zhàn)掉失色，而玠自若，徐命吏班賞。夔退語人曰：「儒者〔中〕乃有此人〔十二〕！」玠久欲誅夔，患夔握兵居外，恐輕動危蜀，謀于親將楊成。成曰：「夔兵精勢張，視侍郎為文臣，必不甘心從命。今縱弗誅，養(yǎng)成其勢，后一舉足，西蜀危矣。」玠意遂決。夜召夔計事，潛以成代領(lǐng)其眾，夔纔離營，而新將已單騎入矣。將士皆愕然相顧，不知所為，成以帥指譬曉之，遂相率拜賀。夔至，玠斬之。 校勘記 〔一〕「抱」，《史記．司馬穰苴列傳》作「枹」，據(jù)正。 〔二〕「也」，《尉繚子．武議》作「矣」，據(jù)正。 〔三〕「東」，《后漢書．銚期王霸祭遵列傳》作「市」，據(jù)正。 〔四〕「取」，《后漢書．鄧寇列傳》作「敢」，據(jù)正。 〔五〕「固」，《三國志．吳書．孫堅傳》作「周」，據(jù)正。 〔六〕《三國志．吳書．孫堅傳》「收」下有「出」字，今據(jù)補。 〔七〕《隋書．樊子蓋傳》「蓋」下有「為」字，今據(jù)補。 〔八〕「叚秀實」乃「段秀實」之訛，據(jù)《舊唐書．段秀實傳》正。 〔九〕「彭」，《舊唐書．段秀實傳》作「白」，據(jù)正。 〔十〕《舊唐書．封常清傳》重「仙芝」二字，今據(jù)補。 〔十一〕「止」，《五代史平話》作「正」。 〔十二〕《宋史．余玠傳》「者」下有「中」字，今據(jù)補。 〈制〉十一則 未有使人無智者，有使人不能用其智于我者也；未有使人無力者，有使人不能施其力于我者也，其法曰「制」。玄龜咽蟒，黃要伏虎，螂蛆噉龍，稂{犭凡}嚙鶴，豈非以小制大乎！苦酒泥玉，烏芋碎銅，駝脂屑金，鵲髓化石，豈非以柔制剛乎！古之用兵者，勝于樽俎之間，不于疆場之內(nèi)；勝于帷幄之中，不于矢石之際。人皆知敵之為吾之所制，而畢竟不知吾之所以制。考得 吳、楚反，太尉周亞夫東擊吳、楚。自請曰：「楚兵剽輕，難與爭鋒。愿以梁委之，絕其糧道，乃可制也?！股显S之，亞夫深壁而守。梁愬于上，使救梁，太尉不奉詔，堅壁不出，使輕騎絕吳、楚兵后糧道。吳兵乏糧，饑，數(shù)挑戰(zhàn)，終不出。及吳兵餓甚，引去，乃追逐，大破之。 馬超、韓遂寇關(guān)中，曹操西征。議者多言：「關(guān)西兵習(xí)長矛，非精選前鋒，不可當(dāng)也?！共僭唬骸笐?zhàn)在我，不在賊。賊雖習(xí)長矛，將使彼不得以刺，諸君但觀之。」既至潼關(guān)，堅壁不戰(zhàn)。超等數(shù)挑戰(zhàn)，終不出。超、遂竟自隙，敗走。 吳遣將軍賀齊討山賊，賊中有善禁者，每當(dāng)交戰(zhàn)，官軍刀劍不得拔，弓弩射矢皆還自向，輒到不利。賀將軍深長思曰：「吾聞金之有刃者可禁，蠱之有毒者可禁，其無刃之物，無毒之蠱，則不可禁也。彼必是能禁吾兵者耳，必不能禁無刃物矣?！鼓硕嘧鲃拍景讞敚窗粢病＃?，選有力精卒五千人為先登，盡捉棓。彼山賊恃己善禁，了不嚴(yán)備。于是官軍以白棓擊之，彼禁者果不復(fù)行，所擊殺以萬計。 劉裕謀伐蜀，以朱石齡有武干，以為益州刺史。裕與石齡密謀曰：「往年劉敬宣出黃虎，無功而還。賊謂我今應(yīng)從外水往，而料我當(dāng)出〔其〕不意猶從內(nèi)水來也〔十三〕，必以重兵〔守〕（倍）〔涪〕城〔十四〕，以備內(nèi)道。若向黃虎，正墜其計。今以大眾從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內(nèi)水，此制敵之奇也。」而慮此聲先馳，賊審虛實，別有函書封付齡石，函邊曰：「至白帝乃開?！怪T軍雖進(jìn)，而莫知所由。及至白帝，發(fā)函書曰：「眾軍悉從外水攻成都；臧熹從中水取廣漢；老弱乘高艦，從內(nèi)水向黃虎。」譙縱果使譙道福以重兵守涪城，備內(nèi)水。齡石至平模，去成都二百里，縱遣侯暉夾崖筑城以拒之。齡石見賊嚴(yán)兵固險，難以猝拔，欲養(yǎng)銳以伺其隙。劉鍾曰：「前聲言大眾向內(nèi)水，道福不敢舍涪城。今重兵猝至，侯暉已破膽矣，所以阻兵守險，是懼而不敢戰(zhàn)也，攻之必克。若緩兵相守，涪兵忽來，并力拒我，求戰(zhàn)不獲，軍食無資，二萬余人悉為譙子虜矣?！过g石從之，攻其北城，克之，斬侯暉，南城亦潰。于是舍舟步進(jìn)，遂入（城）〔成〕都〔十五〕。 齊神武傾山東之眾伐魏，至玉壁，圍而攻之。連營數(shù)十里，至于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城上先有兩高樓，韋孝寬更縛木接之，極其高峻，多積戰(zhàn)具以御之。齊神武又鑿地為十道，孝寬復(fù)掘長塹要之，仍飭戰(zhàn)士〔守〕塹〔十六〕。城外每穿至塹，即擒殺之。又于塹外積柴貯火，敵人有伏地道內(nèi)者，便下柴投火，以皮鞴吹之，咸即灼爛。又造攻車撞城，孝寬乃縫布為縵，隨其向懸空張之，車不能壞。城外又縛松麻于竿，灌油加火，欲以燒布焚樓。孝寬復(fù)作長鐵鉤，利其鋒刃，〔火竿來〕〔十七〕，遙割之，松麻俱落。外又于城四面穿地，作二十一道，分為四路，中施梁柱，放火燒之，柱折城崩。孝寬隨崩處堅木柵以捍之，敵不得入。城外盡其攻擊之術(shù)，孝寬咸拒破之，神武無如之何，乃遣祖珽說之降。孝寬報云「攻者自勞，守者常逸。孝寬關(guān)西男子，必不為降將軍也?！宫E乃射募格于城中云：「能斬城主降者，拜（大）〔太〕尉〔十八〕，封開國郡公。」孝寬手題書背，反射城外云：「若有斬高歡者，準(zhǔn)此?！剐挼茏舆w，先在山東，又鎖至城下，臨以白刃云：「若不早降，便行大戮?！剐捒犊P，略無顧意，士卒感動，有必死之心。神武苦攻六旬，士卒死者七萬人，智力俱困，因而發(fā)疾，乃解去。 梁興四十七年，境內(nèi)無事，公卿士民，莫見兵甲。侯景反，公私駭震。時宿將已盡，后進(jìn)少年，并出在城外，城中唯羊侃及柳津、韋黯而已。津年老且疾，黯懦而無謀，軍旅指撝，央于侃。侃膽力俱壯，簡文深仗之。及賊逼城，眾皆兇懼，侃偽稱得外射書，云「邵陵〔王〕、西昌侯已至近路」〔十九〕，眾乃少安。賊攻東掖門，縱火甚城，侃以水沃〔火〕〔二十〕，（滅火）〔火滅〕〔二十一〕，射殺數(shù)人，賊乃退。賊又為尖頭木驢攻城，矢石所不能制，侃作雉尾炬，施鐵鏃，灌之以油，擲驢上焚之，俄盡。賊又東、西起二土山以臨城，城中大駭，侃命潛為地道，引其土，山不能立。賊又作登城樓，高十余丈，欲臨城射中。侃曰：「車高塹虛，彼來必倒，可臥而觀之?！辜败噭?，果倒，眾皆服焉。 魏武自廣陵北返，悉力攻盱眙，就守將臧質(zhì)求酒，質(zhì)封溲便與之。魏武怒甚，筑長圍，一夜便合。又作鐵床，于其上施鐵镵，曰：「破城得質(zhì)，當(dāng)坐之此上?！官|(zhì)乃與魏眾書，并寫賞格云：「斬佛貍首，封萬戶侯，賜布娟各萬疋?！刮阂糟^車鉤〔垣樓〕〔二十二〕，城內(nèi)系以彄絚，數(shù)百人叫呼引之，車不能退。既夜，以木桶盛人，（縣）〔懸〕出城外〔二十三〕，截其鉤。明日，又以沖車攻城，土堅密，每頹落下，不過數(shù)升。魏軍乃肉薄登城，墜而復(fù)升，莫有退者，殺傷萬計，尸與城平。如此三旬，不能拔，解圍而去。 東魏御史中尉高仲密以虎牢降魏，魏宇文泰率諸軍應(yīng)仲密，圍河橋南城。高歡將兵十萬至河北，泰退軍上瀍，縱火船于上流，以燒河橋。斛律金使張亮以小艇百余，載長鎖伺火船。將至，以釘釘之，引鎖向岸，橋得無恙。 魏梁囗王嘉率步騎二十萬攻齊壽（陽）〔春〕〔二十四〕，齊豫州刺史垣崇祖欲治外城，堰肥水以自固。眾皆曰：「昔佛貍?cè)肟埽侵惺孔鋽?shù)倍，猶以郭大難守，退保內(nèi)城。且自有肥水，未嘗堰也，恐勞而無益?！梗ㄋ睿渤纭匙嬖弧捕濉常骸溉魲壨獬?，虜必拔之，外修樓櫓，內(nèi)筑長圍，則坐成擒矣。守郭筑堰，是吾不（謀）〔諫〕之策也〔二十六〕?！鼓擞诔俏鞅毖叻仕?，堰北筑小城，周為深塹，使數(shù)千人守之。曰：「虜見吾城小，以為一舉可取，必悉力攻之，以謀破堰。吾縱水沖之，皆為流尸矣?！刮喝斯バ〕?。崇祖肩輿上城，決堰下水，魏人馬溺死者千計，遂退。 突厥阿史德溫傅反，單于（營）〔管〕二十四州叛應(yīng)之〔二十七〕，詔裴行儉率太仆卿李思文、營州都督周道務(wù)討之，合西軍程務(wù)（挻）〔挺〕〔二十八〕、東軍李文暕等總?cè)嗳f，旗幟亙千里，行儉咸節(jié)制之。先是，都（獲）〔護(hù)〕蕭嗣業(yè)饋糧〔二十九〕，數(shù)為虜鈔，軍餒死。行儉曰：「以謀制敵可也?！挂蛟p為糧車三百乘，車伏壯士五輩，赍陌刀、勁弩，以羸兵挽進(jìn)，又伏精兵踵其后。虜果掠車，羸兵走險。賊驅(qū)就水草，解鞍牧馬。方取糧車中，而壯士突出，伏兵至，殺獲幾盡。自是糧車無敢近者。 ?？庇? 〔十三〕《南史．朱齡石傳》「出」下有「其」字，今據(jù)補。 〔十四〕《南史．朱齡石傳》「兵」下有「守」字，今據(jù)補。又「倍」作「涪」，據(jù)正。 〔十五〕「城」，《宋書．譙縱傳》作「成」，據(jù)正。 〔十六〕《周書．韋孝寬傳》「士」下有「守」，今據(jù)補。 〔十七〕《周書．韋孝寬傳》「刃」下有「火竿來」三字，今據(jù)補。 〔十八〕「大」，《周書．韋孝寬傳》作「太」，據(jù)正。 〔十九〕《梁書．羊侃傳》「陵」下有「王」字，今據(jù)補。 〔二十〕《梁書．羊侃傳》「沃」下有「火」字，今據(jù)補。 〔二十一〕「滅」、「火」二字互倒，據(jù)《梁書．羊侃傳》正。 〔二十二〕《宋書．臧質(zhì)傳》「鉤」下有「垣樓」二字，今據(jù)補。 〔二十三〕「縣」，《宋書．臧質(zhì)傳》作「懸」，據(jù)正。 〔二十四〕復(fù)印件「王」上一字模糊難悉，姑闕疑。又「壽陽」，《南齊書．桓崇祖?zhèn)鳌纷鳌笁鄞骸?，?jù)正。 〔二十五〕「祟祖」乃「崇祖」之訛，據(jù)《南齊書．桓崇祖?zhèn)鳌氛?〔二十六〕「謀」，《南齊書．桓崇祖?zhèn)鳌纷鳌钢G」，據(jù)正。 〔二十七〕「營」，《新唐書．裴行儉傳》作「管」，據(jù)正。 〔二十八〕「程務(wù)挻」乃「程務(wù)挺」之訛，據(jù)《新唐書．裴行儉傳》正。 〔二十九〕據(jù)《舊唐書．裴行儉傳》，蕭嗣業(yè)時任單于都護(hù)，「獲」乃「護(hù)」之訛，據(jù)正。 〈變〉十則 良將用兵，若良醫(yī)療病。病萬變，藥亦萬變，病變而藥不變，厥疾弗能瘳也。孫子曰：「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股茷閷⒄?，殺機在心，活局在臆。每自運方略，其法皆不同，非務(wù)相反也，時異勢殊耳。故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捷于矢不襲其鏃，铦于劍不刻其舟。若趙括讀父書而不知其變，其覆軍擒將，為天下萬世笑，非不幸也。考得 漢安帝時，太后聞虞詡有將帥之畧，以為武都太守。羌眾數(shù)千遮詡于陳倉、崤谷，詡即停車不進(jìn)，而宣言上書請兵。羌聞之，分抄旁縣。（言）〔詡〕因其兵散〔三十〕，日夜兼行百余里。令吏士各作兩灶，日增倍之，羌不敢逼?；騿枺骸笇O臏減灶，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三十里，而今且二百里，何也？」詡曰：「虜眾多，吾兵少。徐行則易為所及，速進(jìn)則彼所不測。虜見吾灶日增，必謂郡兵來迎。眾多行速，必憚追我。孫子見弱，吾今示強，勢不同故也。」到郡，兵不滿三千，而羌眾萬余，攻圍赤亭數(shù)十日。詡乃令軍中，使強弩勿發(fā)，而潛發(fā)小弩。羌以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詡于是使二十強弩共射一人，發(fā)無不中，羌大震，退。詡因出城奮擊，多所殺傷。明日悉陳其眾，令從東郭門出，北郭門入，變易衣服，回轉(zhuǎn)數(shù)周。羌不知其數(shù)，更相恐動。詡計賊當(dāng)退，潛遣五百余人于淺水設(shè)伏，候其走路。虜果大奔，因掩擊，大破之。 曹操征張繡于穰，一朝引軍退，繡自追之。賈詡曰：「不可追，追必敗?！估C不從，大敗而還。詡登城謂繡曰：「促更追之，更戰(zhàn)必勝?！估C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今已敗，奈何復(fù)追？」詡曰：「兵勢有變，亟往必利。」繡從之，果以勝還。乃問詡曰：「繡以精兵追退軍，而公曰必??；以敗卒擊勝兵，而公曰必克，悉如公言，何也？」詡曰：「此易知耳。將軍雖善用兵，非曹公敵也。曹公軍雖新退，必自斷后，故知必敗。曹公攻將軍無失策，力未盡而退，必國內(nèi)有故也。已破將軍，必輕軍速進(jìn)，留諸將斷后。諸將雖勇，非將軍敵，故雖用敗兵而戰(zhàn)必勝也。」繡大服。 曹操用賈詡計破韓遂、馬超，追至安定而還。諸將問曰：「初，賊守潼關(guān)，渭北道缺，不從河?xùn)|擊馮翊，而反守潼關(guān)，引日而后北渡，何也？」操曰：「若吾入河?xùn)|，賊必引〔守〕諸津〔三十一〕，則西河未可渡。吾故盛兵向潼關(guān)，使賊悉眾南守，而西河之備虛，故徐晃等得西河，然后引兵北渡。賊不與吾爭，連車樹柵，為甬道而南，既為不可勝，且以示弱。渡渭且堅壘，虜至不出，所以驕之也，故賊不為營壘而求割地。吾順言許之，使不為備，因士卒之力，一旦擊之，所謂疾雷不及掩耳。兵之變化，固非一道也?！? 后漢以趙暉為鳳翔節(jié)度，屬王景崇叛據(jù)岐山，不受代，朝廷命暉統(tǒng)兵討之。時李守（正）〔貞〕叛于蒲〔三十二〕，趙思綰據(jù)于雍，與景崇迭相為援，（乃）〔又〕引蜀軍出大散關(guān)〔三十三〕，勢不可遏。暉數(shù)戰(zhàn)而勝，塹而圍之，屢使人挑戰(zhàn)，賊終不出。暉乃潛使千余人于城南一舍之外，擐甲執(zhí)兵，偽為蜀兵旗幟，循南山而下，詐令諸軍聲言川軍至矣。景崇令數(shù)千人潰圍而出，以為應(yīng)援，暉設(shè)伏而待，一鼓盡殪之。 后燕慕容盛據(jù)遼東，遼西太守李（殷）〔朗〕陰引后魏軍〔三十四〕，上表請發(fā)兵以拒寇。盛曰：「此必詐也?！拐倨涫苟懼?，（近）〔盡〕滅其族〔三十五〕，遣將李旱率騎討之。師次建安，召旱旋師。（殷）〔朗〕聞其家被誅，擁（二）〔三〕千余戶以自固〔三十六〕。及聞旱中路而還，謂有內(nèi)變，不復(fù)為備，留其子養(yǎng)守令支，迎魏師于北平。旱候知之，襲克令支，遣裨將追殷，及于無終，斬之。盛謂羣臣曰：「前以追旱還者，（殷）〔朗〕新為叛逆，必忌官威，一則鳩合同類，劫害良善；二則亡竄山澤，未可卒平。故非意而還，以盈怠其志，卒然掩之，必克之理也?！沽t臣皆曰：「非所及也?！? 宋文帝時，魏攻濟南，太守蕭承之帥數(shù)百人拒之。魏眾大集，承之使偃旗開門。眾曰：「賊眾我寡，奈何輕之？」承之曰：「今懸守窮城，事已危急。若復(fù)示弱，必為所屠，惟當(dāng)見強以待之爾?！刮喝艘捎蟹煲?。 唐李愬攻蔡州吳房，軍吏曰：「今日往亡，請避之?！箰逶唬骸纲\以往亡，謂吾不來，正可擊也?！褂謶?zhàn)，遂捷而歸。 后晉時契丹入寇，杜重威領(lǐng)大兵至白（圍）〔團〕衛(wèi)村下營〔三十七〕，賊騎環(huán)繞之，奇兵出寨后斷糧道。是夜東北風(fēng)大起，至旦尤甚，營中掘井輙壞，人馬俱渴。契丹主令其眾曰：「晉軍止此耳，當(dāng)盡擒之?！姑F鷂四面下馬，拔鹿角而入，奮短兵以擊晉軍，又順風(fēng)縱火揚塵，以助軍勢。諸將咸請戰(zhàn)，重威曰：「俟風(fēng)稍緩，徐觀可否?！估钍卣嬖唬骸复孙L(fēng)助我也。彼眾我寡，風(fēng)沙之內(nèi)，莫測多少，奮命格斗，強者必勝。如俟風(fēng)止，我無瞧類矣?！辜春粼唬骸钢T軍齊力擊賊！」張彥澤召諸將問計，藥元福曰：「軍中饑渴已甚，若俟風(fēng)反出戰(zhàn)，吾屬為虜矣。虜謂我不能逆風(fēng)以戰(zhàn)，宜出其不意以擊之，此亦兵家詭道也?！狗麖┣渑c元福等引精騎出西門擊賊，諸將繼之，契丹卻每百步。彥卿欲且曳隊往來，守真曰：「事勢如此，安可回鞚？即宜長驅(qū)取勝?！箯┣涞溶S馬而去，直前奮擊。風(fēng)勢益甚，昏晦如夜，乃擁萬余騎橫擊契丹，呼聲動天地，契丹大敗而走。 宋張齊賢知代州，虜騎自胡谷入寇，薄城下。神尉都校馬正以所部列南門外，眾寡不敵，副都署盧漢（斌）〔赟〕畏懦〔三十八〕，保壁自固。張齊賢選廂軍三千，出正之右，誓眾感慨，一以當(dāng)百，虜遂卻走，循胡盧河南而西。先是，約都部署潘美以并師來會戰(zhàn)〔三十九〕，間使為虜所得。齊賢以師期既漏，且虞美之眾為虜所乘。俄而美有使至，云師出并州，行至柏井，忽得密詔，止勿戰(zhàn)，已還州矣。于時虜騎塞川，齊賢曰：「虜知美之來，而未知美之退?！鼓碎]其使密室，中夜發(fā)兵二萬，人持一幟，負(fù)一束芻，距州城西南三十里列幟燃芻。虜遙見火光中有旗幟，〔意〕謂并師至矣〔四十〕，駭而北走。齊賢先伏步卒二千于土（墱）〔磴〕砦〔四十一〕，掩擊大敗之，擒其北大王之子一人、帳前舍利一人，斬數(shù)百級。 宋曹瑋在邊，蕃部有過惡者，皆平定之。每以餞將官為名出郊，而兵馬次序，食品為節(jié)。若曰「下某食」，即其隊發(fā)。比至水飯，則捷報至矣。 ?？庇? 〔三十〕「言」，《后漢書．虞詡傳》作「詡」，據(jù)正。 〔三十一〕《三國志．魏書．武帝紀(jì)》「引」下有「守」字，今據(jù)補。又曹操所答與傳文頗有出入。 〔三十二〕「李守正」，《舊五代史．趙暉傳》作「李守貞」，據(jù)正。又此則乃五代時事，當(dāng)移置「宋張齊賢知代州」則前。 〔三十三〕「乃」，《舊五代史．趙暉傳》作「又」，據(jù)正。 〔三十四〕「李殷」，《晉書．慕容盛載記》作「李朗」，據(jù)正，下同。 〔三十五〕「近」，《晉書．慕容盛載記》作「盡」，據(jù)正。 〔三十六〕「二千」，《晉書．慕容盛載記》作「三千」，據(jù)正。 〔三十七〕「圍」，《舊五代史．晉書．少帝紀(jì)》作「團」，據(jù)正。 〔三十八〕「盧漢斌」，《宋史．張齊賢傳》作「盧漢赟」，據(jù)正。 〔三十九〕「并」，《宋史．張齊賢傳》均作「青」，下同。 〔四十〕《宋史．張齊賢傳》「謂」上有「意」字，今據(jù)補。 〔四十一〕「墱」，《宋史．張齊賢傳》作「磴」，據(jù)正。 〔《兵壘》卷四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