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練耳目第三

練兵實紀(jì) 作者:(明)戚繼光


  第一。明旗鼓 

  各官兵,耳只聽金鼓之聲,目只看旗幟之色。不拘何項人員,口來分付,決不許聽之。如鼓聲不絕。便前面是水火,也須跳入。如鳴金該止,就前面貝財緞帛好馬匹,亦不許一回顧。應(yīng)查令旗、令箭、令票者,便是主將自來,三件物內(nèi)必有一件方放,無亦不準(zhǔn)放。

  第二。明笛號 

  吹嗩吶謂之掌號笛。要聚各官旗頭目,發(fā)放軍務(wù),必須吹得到齊方止。

  第三。明喇叭 

  大小將領(lǐng)門前,及教場內(nèi)行營處,吹喇叭是掌號。第一次是頭號,要人收拾行李,做飯食。再遲半個時辰,又吹第二次喇叭,要人吃飯,收拾出門,詢問劄營地方取齊。吹第三次喇叭,是要起身。主將自本衙門出,到各兵劄營地方,另擬向往。其在營中,或在教場,或正行正操之處,及各人飯已吃過,俱已出門,只掌一號。便聽令行營或演操,不必仍用二號三號也。凡喇叭吹長聲一聲,謂之天鵝聲,是要各兵齊吶喊。凡喇叭吹擺隊伍聲,是要車、步、騎三兵,就于腳下挨營擺隊伍也。凡吹長聲喇叭,放銃一個,磨旗,是要轉(zhuǎn)身,各兵俱看旗所指處,俱向某處轉(zhuǎn)身轉(zhuǎn)車。凡擺隊已完,喇叭稍歇,復(fù)又吹擺伍者,是要車、步、騎三兵一字列開成陣備戰(zhàn)也。

  第四。明哱啰 

  凡吹哱啰,是要各兵起身。再吹一次,是要馬兵上馬,車兵附車,步兵執(zhí)器械立齊。

  第五。明銅鑼 

  凡打鑼,是要各馬兵下馬,車兵下車。再打銅鑼,是要各項兵俱坐地休息,旗幟俱偃臥。

  第六。明羯鼓 

  凡點鼓,是行營點鼓一聲,約行二十步。點緊鼓一聲,行一步,則將擂鼓交鋒矣。但聞擂鼓是交鋒,要各兵向前與賊廝殺。

  第七。明黃旗 

  下營定,放銃一個,堅黃旗擂鼓,是放各兵出營汲水取柴放馬。

  第八。明摔鈸 

  凡摔鈸鳴,是要各兵收隊。再鳴成大隊,旗幟通回中軍。

  第九。明炮號 

  每要新起一號令,必放炮一個,使人有耳者先共聞之,然后方用旗幟號頭等項示行。凡官軍但開炮響后,其已前行過號令進止俱歇,專一看有何旗幟更變,有何號頭之聲,即速遵照,庶不誤事。

  一。用炮分?jǐn)?shù):

  升帳炮(三舉,即鳴金大吹打);

  升旗炮(一舉,即擂鼓,鳴鑼升帳);

  靜炮(發(fā)放后三舉,營中肅靜候令);

  吶喊炮(一舉,喇叭吹天鵝聲,吶喊一聲,三舉止);

  開營炮(一舉,即聽點鼓,開便營行);

  分合炮(一營一舉,欲分幾營幾路,為幾舉無定數(shù),舉畢,看旗幟照旗色依數(shù)分之,合營同);

  閉營炮(一舉,即大吹打,閉營門);

  定更炮(遇夜擂鼓畢,一舉,喇叭吹天鵝聲);

  變令炮(凡號令正行之間,欲別更號令,人眾隔遠(yuǎn),一時更變,恐人不知,失于眼視,故先舉炮聲,一開炮,前令即止,專心側(cè)耳,聽新起何令照行)。

  第十。明釭號 

  凡軍士一切鼓樂,有音如號笛哱啰喇叭鼓鈸等類,每欲止,必鳴金一聲。其已舉者,開金即止。聽更令后,即如所更之令行。打金三聲,是要退兵。及止吹打,打金二聲,是大吹打。及退兵,下方營時鳴金邊,是發(fā)五方旗,招出營立表。立表營內(nèi),所以分別門角,以便出入識認(rèn)。立表營外,所以分別營盤,防守界限。賊來舉之,以應(yīng)遠(yuǎn)近緩急。

  第十一。明旗次 

  各營隊總看本旗總所執(zhí)旗,旗總看本百總所執(zhí)旗,百總看本把總號旗,把總看本千總號旗,千總看本哨將號旗,哨將看主將號旗。若主將五方旗招,俱起立點,動則五方之營俱照旗而動。如止于一旗立點,則該應(yīng)之旗俱立點,別旗照常。若主將五方旗招俱偃,則五方之營俱照旗偃止。若只一旗偃,則該應(yīng)旗俱偃,別旗照常。某旗磨則該應(yīng)旗俱磨,別旗照常。某旗向某方點指,該應(yīng)旗俱向某方,各兵隨旗而往。

  第十二。明旗應(yīng) 

  凡主將旗舉時,先哨將應(yīng)之,千總不許先應(yīng)。哨將旗舉,先千總應(yīng)之,把總不許先應(yīng)。千總旗舉,先把總應(yīng)之,百總不許先應(yīng)。把總旗舉,先百總應(yīng)之,旗總不許先應(yīng),百總旗舉,先旗總應(yīng)之,隊總不許先應(yīng)。旗總以下,口傳身率,不用旗鼓號令,更與旗鼓令同,差錯以軍法治之。

  第十三。明旗色 

  黃旗屬土,中營中軍所用。但見黃旗,即知為某中營、某中軍也。在五營,則為五營之中。在一營,則為一營之中。在一千,則為一千之中。少至五人,則為五人之中。凡人面向者為前,紅旗屬前,凡營壘所在向前者,則用紅旗。但見紅旗,俱想向前。凡人就本身之左手為左,藍(lán)旗屬左,凡向左者則用藍(lán)旗。但見藍(lán)旗,俱想向左。凡人就本身之右手為右,白旗屬右,凡向右者則用白旗。但見白旗,俱想向右。凡人就本身之背為后,黑旗屬后,凡向后者則用黑旗。但見黑旗,俱想轉(zhuǎn)身向后。是故曠野,眾人若說東西南北認(rèn)辨不真,凡人該有左右手面向背后,故即以其易知者教之。人人只以大營中軍分左右前后,又以本身前后左右為向,再不必論東西南北也。

  第十四。明望旗 

  凡常操及發(fā)兵,于主將未到場之時,先將望桿繩索等項收找停當(dāng)。侯主將升帳,稟升旗,即放炮擂鼓升旗,旗正著甲執(zhí)白旗一面上斗聽中軍號令。凡掌哱啰兵立則旗立,凡打鑼兵坐則旗收。旗向前點,官軍俱向前行;向左點,俱向左行;向右點,俱向右行;向后點,俱向后行。車、步、騎大小將官旗總、車正,俱視此旗向往。如遠(yuǎn)行,俟掌頭號畢,稟旗炮擂鼓,將望竿眠行。遇報有警,擂鼓,再立望竿。賊從左來,則旗向左磨;賊從右來,則旗向右磨;賊從前來,則旗向前磨;賊從后來,則旗向后磨。賊從兩面來,先磨賊近一面,三磨三立,又向一面磨。賊從四面來,將旗繞竿頭轉(zhuǎn)遞。賊遠(yuǎn),則旗頭向上磨之。賊來近,則旗頭平低磨之。賊近百步來,則旗低垂向下磨之。賊退,則立某方。賊退立在某方,亦如報賊來事例。事定,將旗卷訖。若緊急追賊,無望竿車。此條不用。

  第十五。定發(fā)放 

  凡操期前一日,懸操牌各營傳知。次日五更不拘時,但聽主將門前掌號,各將官門前皆掌號。各兵做飯,將官亦做飯,以飯熟食畢為期,乃掌二號。各兵備馬,收拾軍裝,往教場列成行伍,掌三號。主將出至教場,中軍官稟放升帳炮。喊堂開轅門。稟升旗,望旗同升。在野則升望旗幕屬等官先行參見回還,中軍官稟掌號笛,聚官旗,聽發(fā)放,望旗向左右前后磨轉(zhuǎn)一次。官旗用手旗引于場前,轉(zhuǎn)身向上,挨次先騎兵,次車兵,次步兵。各頭目,自隊長以上,皆赴。事急只同旗總以上隊長守伍至臺下立定。笛止,中軍傳云:“官旗過來”。各旗應(yīng)一聲,以卑而尊,先隊長、次旗總、次車正、次百總、把總、千總,俱跪。次營將于臺上跪,先起,乃發(fā)放眾曰:“官旗聽著,耳聽金鼓,目視旌旗,手熟擊刺,步閑進止,馬習(xí)馳逐,謹(jǐn)戢策轡,車熟分合,嚴(yán)飭火器,萬人一心,有進無退,畿輔重寄,軍法有常?!泵恳豁椚藛T班內(nèi)一人,先尊行,后畢行。高聲報曰:“某官叩頭?!泵鹬涟倏傊?。

  又發(fā)放曰:“車正聽著,凡車正進止號令,俱車正之責(zé),臨時差誤,責(zé)有所歸?!避囌鹑?。又曰:“舵工聽著,凡左右前后縱橫曲直,俱著車旗聽命車正,擺營不合,高下失誤,責(zé)有所歸。”次巡視南旗過列,聽發(fā)放曰:“凡入操喧嘩不肅,下營行伍不齊,行伍攙前越后,臨陣舉動違令,斬賊強奪首級,戰(zhàn)畢妄殺降人,種種作奸犯科,俱聽爾拿來處治。臨陣摘牌,當(dāng)戰(zhàn)破耳,回兵查明,分別輕重,以行軍法。若故縱需索,治爾之罪?!卑l(fā)放畢,分付各官旗下地方大吹打得勝鼓樂,聽各回營。各哨將一體掌號笛,一照臺上發(fā)放,即使金鼓班聲相聞無妨也。哨將發(fā)放畢,千總用旗招把總以下發(fā)放,亦照臺上。但云奉臺上號令畢,把總招百總以下發(fā)放,只傳臺上分付親口之言,不用耳聽金鼓等文。亦云奉臺上號令畢,百總招隊、旗總發(fā)放,先發(fā)放所聞把總之言,次發(fā)放已意畢。旗總集隊總各隊兵士發(fā)放,亦云奉臺上號令,將節(jié)奉各上官話頭,一一講說分明畢,隊總亦令各兵跪聽。分付曰:“奉臺上號令?!卑l(fā)放畢。但凡謂發(fā)放,系奉臺上號令,凡卑一等者,必跪聽。敢有違者,即時巡視旗拿送臺上,捆打游營。

  第十六?;鼈髁睢?br />
  凡發(fā)放過話,候大小將領(lǐng)發(fā)放畢,主將抽隊下一軍向前。問今日所發(fā)放何事。若能知其大略則已,如全不知,則取隊總問之。隊總能言之,則治軍以不聽受之罪;隊總不能言,則取本旗總問之。旗總能言之,則治隊總以罪,軍則免究,是隊總傳不明也;如旗總不能言,則取本百總問之。百總能言,則治旗總以罪;百總不能言,則取本管把總問之。上至哨將,一體皆然。每次發(fā)放過聽,哨將于各千總下,取一軍千總,于各把總下,取一軍把總;于各百總下,取一軍百總;于各旗總下,取一軍問之。不明者千、把總聽營將官發(fā)落,百總以下所抽問者,記過一次。即仍于上一等頭目,再照發(fā)放之法,挨次說諭一遍,通畢赴臺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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