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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歷野獲編》評價

萬歷野獲編 作者:明·沈德符



這是本很有價值的明代史料著作。

著者明代沈德符(1578~1642),字景倩,又字虎臣。嘉興(今屬浙江)人。有《清權(quán)堂集》。他的父、祖,都是科舉出身,為監(jiān)司詞林。他自幼生長京邸,熟悉朝廷諸事。南歸后,不時憑記憶將舊事寫出,成《萬歷野獲編》、《續(xù)編》共幾十卷。此書原未分類,直至清康熙年間,桐鄉(xiāng)人錢枋才分類編排為30卷、48門,另有《補遺》4卷。此書內(nèi)容上記朝章掌故,下及風(fēng)土人情、瑣事軼聞,舉凡內(nèi)閣原委、詞林雅故,以及詞曲技藝、士女諧謔,無不畢陳。有明一代,尤其是世宗、神宗兩朝的掌故,此編所記,最為詳贍,是資料十分豐富的明代筆記。

書中所記,多為作者目睹見聞,所以敘述有些史事較《明史》為詳。特別是所提供的朝廷種種情況,足以補苴史闕。如記世宗朝張璁、桂萼的橫肆,霍文敏的險忮,汪榮和的邪諂,徐文貞的獻媚,穆宗朝高文襄的縱恣,神宗朝言語的囂張,給事中王元翰的貪戾,以及廢遼府、勘楚獄二事等等,都敘述詳備。此外,作者所述內(nèi)閣諸事的原委,亦考證切實,議論平允。清代編修《明史》,有不少傳中所載的事實,其來源皆出于此書。

此書對正史少敘或不敘的社會見聞、民間情狀、大小統(tǒng)治者的卑劣行徑記述頗多。書中描述士風(fēng)日下、邪諂滔天的情狀非常具體,比如“為博嚴(yán)世蕃歡笑“,“光錄寺少卿白肇常至以粉墨涂面“;“江陵公臥病邸等,大小臣工莫不公醮私醮,竭誠祈禱。御史朱璉暑月馬上首頂香爐,暴赤日中,行部畿內(nèi),以禱祝奉齋“。書中還提供了嘉靖、萬歷時期上至皇帝、首輔,下至按院、和尚、塾師、士兵淫風(fēng)甚盛的普遍情況。這些都是研究嘉靖、萬歷以來出現(xiàn)《金瓶梅》等小說、《東郭記》等戲劇的可貴的旁證資料。另外,書中關(guān)于道、釋榮耀,妖妄之說盛行亦有詳細(xì)記載,這對探討明代中葉以后神魔小說大量出現(xiàn)的原因也有助益。這些記載也為研究明代萬歷以來的文學(xué)思潮的某個側(cè)面提供了背景材料。

此書對民歌、戲曲、小說的演變及其創(chuàng)作情況的記載和有關(guān)議論,大多比較中肯穩(wěn)妥。作者論述民歌從宣德、成化年間有【鎖南枝】、【傍妝臺】、【山坡羊】三曲盛行于中原,到嘉靖時興起【鬧五更】、【寄生草】、【羅江怨】、【哭皇天】、【乾荷葉】、【粉紅蓮】、【桐城歌】、【銀紐絲】等,再到萬歷年間又出現(xiàn)【打棗竿】、【掛枝兒】的發(fā)展過程,提供了明代民歌發(fā)展?fàn)顩r的重要依據(jù)。他對南北散套、弦索入曲、笛曲俚語、戲旦俗樂的考索,更為戲曲研究者稱道。此外,他評論《五倫全備記》是“俚淺“,《鐘情麗集》“亦學(xué)究腐譚,無一俊語“,較有見地;他批評鄭若庸戲劇“所乏者生動之色“,譏議張伯起暮年所作傳奇“以侈其勛,潤筆稍溢,不免過于張大“,也比較精當(dāng)。書中對《金瓶梅》、《玉嬌李》的創(chuàng)作情況的記載,提供了對有關(guān)問題進一步探討的線索。

此書《詞曲》門所收二十三條,集中記錄了小說戲曲史料。卷二十五有關(guān)《玉嬌李》和《金瓶梅》的一段記載,特別引人注意。在這條記載里,記錄了萬歷三十四年(1606)在城京遇到袁中郎,告訴他麻城劉承禧(延白)家藏有《金瓶梅》抄本全書。過了三年,袁小修上公車,已攜有此書,并借抄下來。后來帶到蘇州,馬仲良正任吳關(guān)榷部,時在萬歷四十一年,“未幾時,而吳中懸之國門矣“。對《金瓶梅》抄本流傳和刊流問世作了較詳?shù)挠涗洝?br />
在這則記載中,還首次披露了《金瓶梅詞話》初刻本中的第五十三回至五十七回乃“陋儒補以入刻“的贗作。針對《金瓶梅》作者問題,也指出當(dāng)時相傳作者是嘉靖間大名士?!督鹌棵贰返睦m(xù)書《玉嬌李》今已佚,這則記載保留了《玉嬌李》的相關(guān)情節(jié),并稱此書亦出自此名士手筆。

此外,書中對《水滸傳》郭勛本、汪道昆的天都外臣序刻本的記載,以及所記《英烈傳》本事與創(chuàng)作情況等,都是較為珍貴的小說史料。

由于明朝嘉靖、萬歷時期不少作家是作者父祖及自己的知交、朋友,所以關(guān)于他們的記述都頗真切生動。比如,作者寫在自己邸中與袁中郎論詩,十分形象地描繪了袁中郎攻譏王世貞、李攀龍,推獎徐文長的情狀。又記作者朋友張幼予的怪癖,竟在“常廡間掛十?dāng)?shù)牌,署名張幼予賣詩或賣文,以及賣漿、賣癡、賣呆之屬“,寫出了當(dāng)時一部分文人玩世不恭的處世態(tài)度。書中關(guān)于“以詩卷遍贄達官“的“正人“愚妄可笑事跡的記載關(guān)于高僧達觀生平事跡的介紹,為考察嘉靖、萬歷時期明代詩人的狀況和研究著名戲曲作家湯顯祖也提供了重要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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