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宗皇帝

　　內(nèi)禪

　　政和四年二月癸酉，皇子桓冠于文德殿。

　　三月丙子朔，詔皇長子冠禮畢，禮官強淵明等賜銀絹有差。辛卯，詔皇長子桓可以來春出閣，立為皇太子。

　　五年二月乙巳，詔長子太保、武昌軍節(jié)度使、定王桓可立為皇太子，仍令所司擇日備禮冊命。甲寅，御大慶殿冊皇太子，仍令所司擇日備禮冊命。甲寅，御大慶殿，冊皇太子。禮畢，大赦天下。

　　六年六月癸未，皇太子納妃。

　　宣和六年八月庚午，皇太子奏：『本府學(xué)官耿南仲先被旨講《周易》訖，續(xù)講《尚書》。今《周易》已講訖，乞講《尚書》。』從之。

　　十二月甲辰，皇太子奏：『昨奉旨，令本府學(xué)官李詩、耿南仲讀《前漢書》。今已畢，欲接續(xù)讀《后漢書》?！粡闹?br />
　　七年十二月丁巳，御筆：『皇太子除開封牧，余依故事。茲出朕志，非左右大臣建明?！桓逗擦植葜?，諭此意。戊午，皇太子入朝。上有旨，令去太子所佩魚，賜以排方玉帶。排方玉帶，非臣下所當(dāng)服也。上又賜太子以小直殿二人。太子既拜賜，而二宮嬪入見。太子視之，曰：『我要阿底作甚?』蓋上初即位，欽圣皇后以二侍人賜之。上時已有內(nèi)禪意，故踵前跡，而有是賜。

　　是日，金人圍中山府。己未，手詔：『朕獲承祖宗休德，托于士民之上，二紀(jì)于茲。雖兢業(yè)存于中心，而過咎形于天下。蓋以寡昧之資，藉盈成之業(yè)，言路壅蔽，導(dǎo)諛日聞，恩幸持權(quán)，貪饕得志，搢紳賢能，陷于黨籍，政事興廢，拘于紀(jì)年。賦斂竭生民之財，戍役困軍伍之力。多作無益，侈靡成風(fēng)。利源酤榷已盡，而謀利者尚肆誅求；諸軍衣糧不時，而冗食者坐享富貴。災(zāi)異謫見而朕不悟，眾庶怨懟而朕不知。追惟己愆，悔之何及?已下信詔，大革弊端。仍命輔臣，蠲除宿害。凡茲引咎，興自朕躬，庶以少謝天人譴怒之心，保祖宗艱難之業(yè)?？钋按耍瑪?shù)有詔旨，如下令以求直言，修政以應(yīng)天變。行之未久，奪于權(quán)臣，乃復(fù)歸咎建議臣僚，使號令不信，士氣沮傷。今日所行，質(zhì)諸天地，后復(fù)更易，何以有邦?況當(dāng)今急務(wù)，在通下情。不諱切直之言，兼收智勇之士，思得奇策，庶能改紛。望四海勤王之師，宣二邊御敵之略，永念累圣仁厚之德，涵養(yǎng)天下百年之余。豈五四方忠義之人，來徇國家一日之急？應(yīng)天下方鎮(zhèn)、郡邑、守令，各率師募兵勤王，沿邊能立奇功者?并優(yōu)加異賞，不限常制。其有草澤之中，懷抱異才，能為國家建大計、定大事，或出使疆外者，并不次任使。其尤異者，以將相待之。應(yīng)中外臣僚、士庶，并許實封，直言極諫，于登聞檢院、通進司投進，朕當(dāng)親覽，悉行施用。雖有失當(dāng)，亦不加罪。所有下項指揮，立便施行。敢有沮格及以結(jié)絕為名，暗有存留，并肆諸市朝，與眾共棄。咨爾萬方，體予至意。諸局及西城所見管錢物，并付有司，其拘收到元系百姓地土，并給還舊佃人。減掖庭用度，減侍從官以上月廩，及罷諸兼局以上。并令有司據(jù)所得數(shù)，撥充諸路糶本，及樁充募兵賞軍前之用。應(yīng)齋醮道場，除舊法合有外并罷。罷道官及撥賜宮觀道官等房錢、田土之類。六尚局并依祖宗法，罷大晟府，罷教樂所，罷教坊額外人，罷行幸局，罷采石所，罷待詔額外人，罷都茶場，依舊歸朝廷。河防非危急，泛科免夫錢并罷。開封府承受文字，自今后依例送朝廷請寶，舊法施行，更不得請筆斷遣畫旨?！淮罄硭峦t。宇文虛中所草也。

　　《實錄》、詔旨并于二十二日己未載此詔。《封氏編年》系之二十一日戊午，今不取。

　　是日，上召粹中弟虛中至內(nèi)殿，同三省、樞密院官議事。適報黏罕兵迫太原。上顧虛中曰：『王黼不用卿言，封殖契丹，以為藩籬。今金人兵兩路并進，卿料事勢如何?』虛中云：。『賊兵雖熾，然羽檄召諸路兵入援，結(jié)人心，使無畔怨。憑藉祖宗積累之厚，陛下強其志，勿先自怯，決可保無虞。今日之事，宜先降罪己詔，更革弊端，俾人心悅，天意回，則備御之事，將帥可以任之?！簧闲I云：『虛中便就此草詔?！惶撝凶嘌裕骸撼嘉吹檬ブ?，昨晚已草就，專俟今日進呈?！簧狭钫棺x，虛中又列出宮人、斥乘輿服御物、罷應(yīng)奉司、罷西城所、罷六尚局、罷大晟府、內(nèi)臣寄資等十余事于所草詔。上覽之，曰：『一一可便施行。今日不吝改過?！惶撝性侔萜?。同列尚有猶豫者，粹中奏：『乞依此出畫黃，寫敕榜?！簧狭钏傩校旌羰±艏爸T廳人至都堂謄寫，旋次印押付出，于京城張掛。

　　此據(jù)宇文粹中《承訓(xùn)錄》附見二十二日己未罪己韶。后虛中所草詔，如內(nèi)臣寄資等，卻不見在詔內(nèi)。蓋當(dāng)時亦有先已施行者，不待降詔也。

　　初，童貫得敵茹越寨之牒文，及開拆，乃檄書，其言不遜，所不忍言。貫與大臣共議，恐傷天意，不敢奏。及議下詔求言，而詔本數(shù)改易，未欲下也。

　　茹越寨牒文，已載初五日。據(jù)蔡絛。此云『檄書不遜，所不忍言』，蓋牒外必有檄也。

　　李邦彥謂：『不若以檄書進呈，用激圣心，冀得求言之詔亟下爾。』翌日早，大臣于宣和殿以檄書進，上果涕下無語，但曰：『休休!卿等晚間可來商議?！簧w此日，內(nèi)禪之意遂決。

　　此據(jù)蔡絛《紀(jì)實》修入。虛中草求言詔乃二十二日進呈，金人檄書乃二十三日，蓋求言詔雖已草定，猶未下，次日乃下也。蔡絛又言：『貫奉命宣撫河北東諸路。及其遁也，無上命而遽還，宰相及樞密府或不能語。方引之都堂，與共商議下求言詔，又不召翰林學(xué)士，乃用貫之參謀宇文虛中草詞，大凡皆不正?！?br />
　　通直郎、陜西轉(zhuǎn)運判官李鄴借給事中，使金人，諭以將內(nèi)禪，且求和。先是，已降制皇太子兼開封牧，置官屬，尋有旨幸淮浙。

　　宇文粹中《承訓(xùn)錄》：『十二月中旬，降制皇太子兼開封牧，置官屬。后二日，上有旨幸淮浙。又兩日，遜位。所稱日或小差，今稍改之。

　　輔臣奏請皇太子監(jiān)國，上允從。進呈東宮置師、保官，及僚屬盡以侍從、兩省官兼領(lǐng)。上曰：『三省、樞密院官屬留京師從皇太子，百司皆不可動。』輔臣乞量差扈從臣僚，上令取紙筆，自批：『太宰白時中兼領(lǐng)樞密院使，為行宮使；右丞宇文粹中兼中書侍郎，為行宮副使?！惠o臣乞差提舉行宮事務(wù)等官四員，上曰：『京師事體，今日允宜增重。行宮無事，只須兩員給舍、六曹、臺諫皆不必備。有所降指揮事，止令三省、樞密院行司出札子直下諸處。』于是止差提舉事務(wù)二員官。后兩日，遂內(nèi)禪，乃詔前所差三省、樞密院行司官白時中等皆罷。

　　此據(jù)宇文粹中《承訓(xùn)錄》增入。又云：『白時中等皆不須從行，止差門下侍郎吳敏為恭謝行宮副使?！唤窀揭娪诖?。

　　庚申，上禪位于皇太子，手詔曰：『朕以不德，獲奉宗廟，賴天地之靈，方內(nèi)乂安，二十有六年。恭惟累圣付托之重，夙夜祇懼，靡遑康寧，乃憂勤感疾，慮壅萬機。斷自朕心，以決大計。皇子桓聰明之質(zhì)，日就月將，孝友溫文，聞于天下。主鬯十載，練達圣經(jīng)。宜從春宮，付以社稷。天人之望，非朕敢私。皇太子桓可即皇帝位，凡軍國庶務(wù)，一聽裁決。予當(dāng)以道君號退居舊宮。予體道為心，釋此重負，大器有托，實所欣然。尚賴文武忠良同德協(xié)心，永底予治?！辉t文，給事中、直學(xué)士院吳敏所草也。即以敏為門下侍郎。初，有詔集從臣赴都堂問計，敏即詣閤門請對。禮部侍郎李彌大不及候?qū)Π啵匠砍?，遂留立廷中請對，因言：『車駕當(dāng)守宗廟社稷，不當(dāng)出幸。』敏既候?qū)Π?，少宰李邦彥為奏：『敏宜召見?！晃煳纾t隨宰執(zhí)晚候?qū)τ谖淖滞鈳?。是日，不果召。己未蚤，閤門鄧文誥傳旨，令隨宰執(zhí)復(fù)候?qū)τ谖淖滞鈳臁Ｊ侨?，召對于玉華閣下《或言蔡攸引至玉華閣下者非》，宰臣白時中、李邦彥、樞密院蔡攸、童貫、執(zhí)政張邦昌、趙野、宇文粹中、蔡懋皆在，而宣諭使宇文虛中、制置使王蕃亦預(yù)召。宰執(zhí)奏事退，立，王蕃前奏事，復(fù)退立。敏前奏事曰：『愿請間?！簧匣暑櫲撼迹賲s立。敏曰：『金人渝盟犯順，陛下何以待之?』上皇蹙然曰：「奈何?』時上皇東幸計已定√I詔除戶部尚書李稅守金陵，敏率給、舍詣都堂。白罷之曰：『朝廷便為棄京師計，何理?此命果行，當(dāng)死不奉詔，』稅等遂罷行。及皇太子除開封牧，上皇去意益急，敏于是奏上皇曰：『聞陛下巡幸之計已決，有之乎?』上皇未應(yīng)。敏曰：「以臣計之，今京師聞寇大人，人情震動，有欲出奔者，有欲守者，有欲因而反者（時歸朝官在京甚眾》。以三種人共守一國，國必破。』上皇曰：『然。奈何?】敏曰：『自寇之人，臣嘗私禱于宗廟。昔者得于夢寐，不知許奏陳否?』上皇曰：『無妨。」敏曰：『臣嘗夢水之北，螺髻金身之佛，其長際天。水之南，鐵籠罩一玉像，人謂之孟子。孟子之南又一水，其南有山坡陁，而臣在其間。人曰：「上太上山?！钩紘L私解之曰：水北者，河北；水南者，江南；佛者，金人；太上者，陛下宜自知所謂而不渝。所謂孟子，臣嘗以問客，有中書舍入席益諭臣曰：孟子者，元子也二上皇頷首。敏曰：『陛下既曉所謂，臣不避萬死，陛下定計巡幸，萬一守者不固，行者不達，奈何?』上皇曰：『政憂此。』敏曰：『陛下使守者威福，足以專用其人，則守必固。守固則行者達矣?！簧匣噬蚤_納。敏曰：『臣所陳上事，陛下既曉臣所謂，陛下果能如臣策，臣敢保圣壽無疆。陛下建神霄有年矣，長生大君者，圣壽無疆之謂也。然長生大君旁若無青華帝君，則長生大帝何以能圣壽無疆?青華者，春宮之謂也?！簧匣蚀笙?。敏曰：『陛下能定計，則宗社長安；不能定計，則恐不免于顛覆。宗社之安危，在陛下今日?！挥衷唬骸罕菹氯粼缍ㄓ?，以臣觀之，事當(dāng)不出三日。過三日，守者勢未定，威福未行，敵至，無益也?！粫r金兵已越中山而南，計程十日，可至畿甸，故敏以三日為期。上皇嘉許，敏遂以札子薦李綱曰：『臣伏見太常少卿李綱明雋剛正，忠義許國，自言有奇計長策，愿得召見。』蓋綱嘗過敏家[1]，為敏言：上宜傳位如天寶故事。與敏意合。敏薦之，冀上皇或有顧問也。上皇命三省批旨，令綱來日候?qū)τ谖淖滞鈳?。敏退立，宰?zhí)復(fù)奏事，皆退，上皇留邦彥。語少頃，獨召敏與邦彥，嘆息曰：『有賢臣少宰，更不要疑?！簧w前此上皇嘗以此計詢邦彥，未承詔，敏蓋不知也。上皇顧敏，諭旨邦彥曰：『除門下侍郎，輔太子。』敏駭曰：『臣為陛下畫計，臣當(dāng)從陛下巡幸，臣之分也！陛下且傳位，而臣乃受不次之擢，臣豈敢?』上皇曰：『不易卿豈敢言[2]?』

　　或云：內(nèi)禪之際，攸除敏為門下侍郎者，非。兼有次日上皇授與邦彥帖子，處分內(nèi)禪事。敏除門下侍郎亦在帖子上，是上皇御筆。

　　上皇曰：『不要稱太上，只稱一名目，如道君之類?！挥衷唬骸汉稳湛?』敏曰：『臣適奏過三日恐無及。』上皇既輪數(shù)甲子，曰：『來日亦好。卿明日與邦彥同來?！簧匣试唬骸壕咏信c居外孰便?』邦彥曰：『居禁中恐終未便?！簧匣试唬骸耗毞Q疾?』敏曰：『陛下至誠定大策，恐亦不須。』上皇曰：『待更思之。』是日敏退，詣都堂，見邦彥曰：『上意已定，今日敏當(dāng)與相公條所當(dāng)施行事。適聞今夕鎖學(xué)士院，敏適當(dāng)制，愿相公為奏，乞宣他學(xué)士，留敏議事?！话顝┎辉S，敏遂宿院中，草種師道、何灌兩制。是日，自學(xué)士院復(fù)對玉華閣下。宰執(zhí)奏事退立，上皇召邦彥與敏曰：『計已定矣。今日好?！灰虺鲆惶淤e邦彥懷間，皆上皇親批合施行事，如出居龍德宮、皇后居擷景西園、鄆王罷皇城司、敏除門下侍郎、內(nèi)侍隨過龍德宮而輒過者斬之類，上皇皆自處分略具。上皇曰：『不可不稱疾，恐變亂生?！幻粼唬骸阂嗪谩！簧匣试唬骸褐环Q道君?！幻粽埛Q太上皇帝，上皇曰：『卿不須泥古?！挥衷唬骸赫l草詔?』邦彥曰：『吳敏學(xué)士也?！簧匣试唬骸荷鹾茫氁t卿，須道朕不能內(nèi)修政事，外服遠裔意。』又曰：『朕此舉上承天意，次安宗廟，下為百姓?！挥衷唬骸呵渥蛉沼嬛性瓟?shù)百年利害，是朕意也?！幻籼槠茉t，退俟廡下。宰執(zhí)復(fù)奏事，上皇謂蔡攸曰：『我平日性剛，不意蜂蠆敢爾！』因握攸手，忽氣塞不省，墜御床下。宰執(zhí)亟呼左右扶舉，僅得就宣和殿之東閣，群臣共議，一再進湯藥，俄少甦，因舉臂索紙筆。上皇以左手寫曰：『我已無半邊也，如何了得大事?』宰執(zhí)無語。又問：『諸公如何?』又無語。即左右顧，無應(yīng)者，遂自書曰：『皇太子其可即皇帝位，予以教主道君退處龍德宮?！挥衷唬骸簠敲綦拮园芜?，今日不負朕，可呼來作詔?！荒嗽t召皇太子及三衙并召敏，敏承命，以詔草進。上皇指『朕當(dāng)以道君號退處舊宮』處曰：『改「朕」為「予」?！凰熳髸t尾曰：『依此甚慰懷?！怀?，上皇諭內(nèi)禪于宰執(zhí)白時中，久執(zhí)不可。上皇屢左書紙曰：『少宰主之?！粫r中久乃受詔。是日，李綱袖札子待對，請傳位太子。不及召而上皇疾作，皇太子至榻前，慟哭不受命，童貫及李邦彥以御衣衣太子舉體，自撲不敢受。上皇又左書曰：『汝不受，則不孝矣!』太子曰：『臣若受之，則不孝矣！』上皇又書令召皇后?；屎笾?，諭太子曰：『官家老矣，吾夫婦欲以身托汝也?！惶营q力辭。上皇乃命內(nèi)侍扶擁，就福寧殿即位。太子固不肯行，內(nèi)侍扶擁甚力，太子與力爭，幾至氣絕。既蘇，又前擁至福寧西廡門，宰執(zhí)迎賀，遂擁至福寧殿。太子猶未肯即位。時召百官班垂拱殿已集，日薄晚，時中曰：『不候上即位，先出宣詔，時中請任此事?！凰斐鲂t：『群臣愿見新天子！』班未退，宰執(zhí)錯立垂拱殿上。梁師成自禁中至，曰：『皇帝自擁至福寧殿，至今不知人?！辉讏?zhí)相顧。初，淵圣在宣和未受命，邦彥曰：『皇太子素熟耿南仲?！患匆栽t召南仲。至是，南仲已至，敏率南仲排垂拱殿后闥，欲至福寧。內(nèi)侍止之，與爭良久，見梁師成過廷中，敏呼師成，師成斂袵曰：『容奏知。』少選，曰：『許入?！凰炫c南仲至福寧殿。南仲以詔宣御醫(yī)，敏以詔召宰執(zhí)，又以詔退群臣，辭以晚，別日御殿。宰執(zhí)遂見上皇于宣和殿，還，見太子于福寧?；侍蛹燃次唬匣拭钗拇庵?、管軍臣僚及皇城司官止宿于內(nèi)東門。一更后，宰執(zhí)請上皇降御筆，以鄆王楷管皇城司歲久，聽免職事，并乞以王宗濋同管殿前司公事。上皇依奏。二更后，中書省降指揮，仍先出札子付皇城司。

　　辛酉，欽宗始御崇政殿。太宰兼門下侍郎白時中率文武百官入賀，日有五色暈，挾赤黃珥，又有重日相蕩摩，久之乃隱。上初在福寧殿，未知人。時童貫有易置語，李邦彥等皆聞之。貫語既不效，是日，內(nèi)侍傳言御崇政殿。宰執(zhí)立廷中，聞衛(wèi)士迎駕起居聲，始相慶。上皇將出居龍德宮，宰相率百官起居廷中，宰執(zhí)仍人對壺春堂。既見，皆慟哭，上皇亦出涕，因諭群臣曰：『內(nèi)侍皆來言此舉錯，浮議可畏，顧邦彥且力主張?！粎敲粼唬骸貉藻e者誰?愿斬一人，以厲其眾！』上皇曰：『眾雜至，不可記也?！挥衷唬骸夯实壑?，豈容更有他稱?乃并稱嗣君者?！蝗悦苤I邦彥曰：『師成也?！簧匣视衷t邦彥曰：『人情頗搖，稱嗣君者可見?！灰钊眨讏?zhí)再至龍德，有執(zhí)政附耳奏事上皇者，上皇正色顧宰執(zhí)曰：『某人密奏事，予此中不許留身，大臣豈可如此?』道君皇帝出居龍德宮，皇后出居擷景西園。少宰李邦彥為龍德宮使、太保、領(lǐng)樞密院事，蔡攸門下侍郎，吳敏副之。壬戌，大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咸除之。百官進官一等，賞諸軍有差。翰林學(xué)士王孝迪實草赦文，而不著上自東宮傳位之意，四方多以為疑，士論非之。立皇太子妃朱氏為皇后。丙寅，上道君皇帝尊號曰『教主道君太上皇帝』，皇后曰『道君太上皇帝后』。詔曰：『朕聞父有天下，傳歸于子；子有天下，尊歸于父，茲古今之通誼，實帝王之彌文。興自眇躬，嗣稱闊典，道君皇帝剛健篤實，齊圣廣淵。殫二紀(jì)之憂勤，倦萬機之聽斷，乃以神器，屬予沖人。顧踏地以牢辭，終籲天而莫獲。雖極天下之稱誦，難名揖遜之風(fēng)。雖盡海宇之貢珍，莫報生成之德。用仰遵于圣訓(xùn)，仍參考于前猷。祗奉徽稱，式光大養(yǎng)。道君皇帝宜恭上尊號日「教主道君太上皇帝」。應(yīng)自今龍德宮供奉所需，以至金帛、緡錢之屬，務(wù)極隆厚。事于禮儀者，令禮部、太常寺討論，以稱朕圖報天恩之意?！挥衷t：『朕膺道君付托之重，饋玉食于殊庭；懷母儀顧復(fù)之恩，飾椒涂于別苑。方均孝養(yǎng)，仰奉慈顧。宜加儷于徽名，用式遵于圣訓(xùn)。仍飾庶府，祗事中闈。凡下教之時，須敢一物之不備，以稱朕躬問安之志，以隆天下孝愛之風(fēng)。道君皇帝后已奉道君太上皇帝圣旨，居于擷景西園。其恭上尊號曰「道君太上皇帝皇后」。一切供奉用度，禮儀之屬，務(wù)極隆厚，有司議定討論以聞。』

　　詔改來年元曰靖康。

　　校勘記

　　[1]蓋綱　原本作『蓋剛』，據(jù)《長編拾補》卷五十一改。

　　[2]不易　原本『易』字作墨丁，據(jù)《長編拾補》卷五十一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