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宗皇帝
晏夷豆望行牌之變
大中祥符六年七月。先是，晏州多剛縣夷人豆望行牌率眾劫清井監(jiān)，殺駐泊、借職牟言，大掠資畜。知瀘州江安縣、奉職文信領(lǐng)兵趨之，遇害，民皆驚擾，走保戎州。轉(zhuǎn)運使寇瑊即令諸州巡檢會江安縣，集公私船百余艘，載糧甲，張旗幟，擊銅鑼鼓吹，自蜀江下抵清浮壩，樹營柵，招安近界夷族，諭以大兵將至，勿與望等同惡。未幾，納溪藍順州刺史史介、杜生南八姓諸團[1]、烏蠻狃廣、王子、南、廣溪、移流悅等十一州刺史李紹安[2]，山后高、鞏六州及江安界娑婆村首領(lǐng)并來乞盟。用夷法，立竹為誓門，橫竹系貓、犬、雞各一于其上，老夷人執(zhí)刀劍，謂之『打誓』，曰：『誓與漢家同心討賊。』則刺貓、犬、雞血，和酒而飲?，{給以鹽及酒食、針梳、衣服，署大榜付之，約：『大軍至日揭，以別逆順。不殺汝老幼，不燒汝欄棚。』夷人大喜，于是峽路鈐轄田昭遜言清井事狀[3]。上遣內(nèi)殿崇班王懷信乘傳與瑊等議攻討招集之宜?，{等以斗望嘗以二年春燒清井監(jiān)，殺夷民，更赦貸其罪[4]，而復(fù)來寇邊，聲言朝廷且招安，得酒食。若不討除，則戎、瀘、資、榮、富順監(jiān)諸夷競起為邊害。今請發(fā)嘉、眉兵捕翦，以震懼之。乃詔懷信為嘉眉戎瀘等州水陸都巡檢使，閤門祗侯康訓(xùn)、符承訓(xùn)為同巡檢使[5]，乃發(fā)陜西虎翼、神虎等兵三千余人，令懷信與瑊商略進討。上因謂樞密使陳堯叟曰：『往時孫正辭討蠻，有虎翼小校率眾冒險者三人，朕志其姓名，今以配懷信?！徽o嘗料簡鄉(xiāng)丁，號白艻子弟，以其山川險要，遂為鄉(xiāng)導(dǎo)。今亦令懷信召募，又益州有忠勇軍士二百[6]，前討王均有功，可給懷信為前鋒。又使臣宋賁屢規(guī)畫溪洞事，適中機會，可遷其職，使知江安縣令。懷信等每與同議。
《實錄》不載命王懷信等出軍，但有『上謂陳堯叟』等語。今取《會要》及正史增入。然《會要》及正史并以出軍為九月事。今因『上謂陳堯叟』等并載之于此。承訓(xùn)，彥卿孫。
九月庚寅朔，賜戎、瀘州軍士白艻子弟緡錢。詔王懷信等：『溪洞蠻人非同惡者[7]，倍加安撫。』又遣使赍名方詣益州[8]，委凌策選醫(yī)給藥材，赴軍中祗應(yīng)。
十月丁丑，詔獎戎、瀘州蠻洞首領(lǐng)狃廣[9]，以轉(zhuǎn)運使寇瑊言其控扼道路，助遏外寇故也。
十一月甲午，詔昌州牙校有愿率子弟助討蠻寇者，俟其立功，第賞之。庚戌，遣使撫問戎、瀘州巡檢王懷信等，仍加犒設(shè)。
十二月壬午，戎、瀘州都巡檢使王懷信等言蠻寇悉平，詔獎之，令籍立功將士以聞。先是，懷信等分將諸州兵及白艻子弟緣溪入合灘，至生南界斗滿村，遇夷賊二千余人，擊之，殺傷五百人，奪梭槍、藤牌[10]，會暮收眾，保寨夷黨三千余人，分兩道張旗喊呼來逼，懷信出擊，皆潰散。壁娑婆，遇夷二千余于羅固募村，又破之，追至斗行村，上屏風(fēng)山，連破四寨，一日三戰(zhàn)，俘馘百余人，奪輜糧五千石、槍刀什器萬數(shù)；焚羅固募[11]、斗引等三十余村，庵舍三千區(qū)，懷信又引兵至斗行村，追擊過羅盧，射仆三千余人，蒸其柵欄千數(shù)，分遣部下于羅個頰[12]、羅能、落運等村及龍峨山掩殺，大獲戎具，斬首級、重傷投崖死者頗眾，燒舍數(shù)千及積谷累萬。兩路會兵于涇灘置寨，轉(zhuǎn)運使寇瑊及懷信議，遣康訓(xùn)部壕寨卒修涇灘路，以度大軍，俄為夷賊所邀，戰(zhàn)不利，訓(xùn)顛于崖死之。懷信引兵急擊，大敗賊眾，追斬至涇灘峽，寨于晏口，瑊與符承訓(xùn)偵知賊諜，欲乘夜擊晏口，馳報懷信，即自涇灘拔寨赴之。北至晏江山，夷眾萬余已自東南合勢逼懷信寨。懷信彀強弩，環(huán)寨射賊?，{等整眾乘高策援[13]，夷人大懼而卻，合擊破之，死傷千余人，夷酋斗望又三路分眾來斗，又為官軍大敗，射殺數(shù)百人，溺江水死者萬計。夷人震聾，詣軍首服，納牛羊、銅鼓、器械?，{等依詔撫諭，還軍清井，斗望及諸村首領(lǐng)悉赴監(jiān)自陳，愿貸死，永不寇盜邊境。因殺三牲盟誓，詞甚懇苦，即犒以牢酒，感悅而去。
七年正月丙申[14]，賜戎、瀘州巡檢軍士、白艻子弟緡錢。
三月辛卯，戎、瀘州巡檢使王懷信等言：『戎、瀘州溪洞悉已寧靜。清井監(jiān)舊無城隍，今請發(fā)瀘州軍士浚隍筑城。又近界蕃人赴監(jiān)鬻馬者，請比戎州例給直市之。』詔可。
六月癸酉，以內(nèi)殿崇班、戎瀘州都巡檢使王懷信為供備庫副使，又以侍禁、知江安縣宋賁為閤門祗侯，兼清井監(jiān)巡檢使，自余進補有差?？涤?xùn)以戰(zhàn)死，錄其四子宮，賞平蠻之功也。梓州路轉(zhuǎn)運使寇瑊言：『瀘州富義監(jiān)牙校趙繼隆等部領(lǐng)白艻子弟頗有勤效，請補攝州司馬。知戎州馬守遵防寇有勞，在官歲滿，望遷秩留再任。瀘州進士白固募鄉(xiāng)丁隨軍，請試其詞藝?！徊闹?。乙亥，樞密使王欽若罷為吏部尚書，陳堯叟為戶部尚書，副使馬知節(jié)為潁州防御使。初，懷信等上平蠻功，樞密院議行賞，欽若、堯叟請轉(zhuǎn)一資。知節(jié)云：『邊臣久無立功者，請重賞以激其余?！蛔h久不決。上趣之，知節(jié)忿恚，因面訐欽若之短，既而不暇奏稟，即超授懷信等官。上怒，謂向敏中等曰：『欽若等議懷信賞典，堅稱與侍其旭例不同，當(dāng)須加等。朕語之曰：爵賞有勞，國家不惜。蓋懷信來告樞密院略無酬獎，止望依侍其旭例為幸。欽若等奏：當(dāng)具取進旨。今乃并與所奏不同，不具札子，亦不進卷，便直劄送中書。懷信與供備庫副使始則稽留不行，經(jīng)久又擅自超擢，敢以爵賞之柄為己任。近位如此，朕須束手也！』于是三人者俱罷。辛卯，以益州路轉(zhuǎn)運使、兵部員外郎趙稹為工部郎中，梓州轉(zhuǎn)運使、殿中侍御使寇瑊為侍御史，仍加一階，以饋軍之勞也。詔瀘州清井監(jiān)駐泊并監(jiān)并使臣，自今能綏撫蠻人、邊界無事者，代還日當(dāng)議甄獎。
九月丙申，梓州路轉(zhuǎn)運使寇瑊請令峽路鈐轄司發(fā)弩弓手禁軍五十人屯瀘州清井監(jiān)，從之。甲辰，令瀘州清井監(jiān)戍兵自今分番而進，以其地多瘴疫故也。
十一月戊戌，置戎、瀘、資、榮、州、富順監(jiān)都巡檢使一員。時內(nèi)殿承制，閤門祗侯馬守遵言：『戎、瀘夷漢雜居，本路鈐轄在遂州，緩急不能捍御?！还侍刂么寺?。
九年八月甲申，戎瀘資榮州都巡檢使張元普請城清井監(jiān)。上慮擾人生事，不許。
天禧元年三月壬寅，梓州路承受臧滬言：『戎瀘資榮州富順監(jiān)都巡檢使公署在戎州，去清井監(jiān)遠逾百里，夷寇驚擾則應(yīng)援不及。望徙置江安縣。』從之。
撫水蠻叛
大中祥符九年四月戊戌[15]，廣西轉(zhuǎn)運使俞獻可言：『撫水蠻數(shù)寇邊，知宜州董元己不善綏撫。先是，曹永吉知州，蠻人饑，來質(zhì)糇糧者。永吉優(yōu)其孥量，皆忻愜而去。元己未嘗饒假，又縱主者克削。蠻人請赴闕供奉，元己輒沮其意，遂使忿恚為亂。望絀元己，以潭州都監(jiān)李守睿代之。』詔可。
五月戊申，廣西轉(zhuǎn)運使俞獻可言：『撫水蠻拒命，侵掠不已。請益宜州戍兵?！粡闹?，即命東染院使、平州刺史、知辰州曹克明為宜融桂昭柳象邕欽廣白等州都巡檢使兼安撫使，殿直、閤門祗侯馬玉為同巡檢兼安撫都監(jiān)，并官勾溪洞事，歲給公用錢三十萬[16]，發(fā)潭州駐泊虎翼軍三百人付之。初，軍士與蠻斗，頗有中傷者。王旦曰：『蠻眾無行陣，非敢與官軍敵，但潛伏山林要路，施藥箭耳?！灰蛸n宜州巡檢解刀劍藥，且戒其備預(yù)?？嗣鞯燃戎?，蠻酋請罷兵，克明不許。又獻藥一器，曰：『溪洞藥箭，中人可以此解?！豢嗣髟唬骸汉我则炛?』曰：『請以雞犬?！豢嗣髟唬骸寒?dāng)試以人?！荒艘约糖豕啥嬕运帲此?。群蠻慚懼而去。
七月乙巳，俞獻可言：『撫水州蠻累為寇盜，宣旨招諭，曾不悛革。近復(fù)集眾鈔掠融州襄陽等寨[17]，害巡檢樊明。望許臣與曹克明以便宜掩殺?！辉t從之。
八月壬午，樞密使王欽若言：『宜州蠻人五月初既招安，不旬日復(fù)叛擾。夷性無厭[18]，習(xí)知朝廷多釋其罪，故急則來歸，緩則叛去。望詔俞獻可、曹克明等，或得蠻人要領(lǐng)，即以所虜人口資財付被劫家，歃血重誓，乃釋其罪?！粡闹?。
九月丁巳，曹克明等言：『撫水蠻人雖已伏罪，其虜鈔人口、器械猶未歸納。請益兵討之。』即詔克明等曰：『依奏。用澄海軍及募丁壯，可以平賊?！挥钟岖I可言：『蠻人去邊止二三日程[19]，發(fā)軍掩襲，速可蕩定?！怀h慮其輕敵，續(xù)遣禁軍濟之，『且興舉甲兵當(dāng)謹密，風(fēng)聞汝等期以此月深入，又令九州檢巡開路，俟蠻人出，即留之。騰說如此，彼必為備，動關(guān)利害，無失機宜。茍道路艱險，難于進討，但攝其首領(lǐng)，索所掠生口，因而縱之，亦汝之功矣?！粫r克明與楊守珍領(lǐng)軍人環(huán)州樟嶺路，馬玉與內(nèi)殿崇班王文慶趨宜州西路。
王文慶，據(jù)《撫水州蠻傳》，則與玉并為安撫都監(jiān)。克明傳亦云，然不知何時除授，故但舉官，當(dāng)考之。
又令宜桂都巡檢程化鵬取樟嶺西古牢隘路會合[20]，化鵬遇蠻于上房兩水口，擊破之。文慶、玉至如門團，為蠻所扼，不能進。克明、守珍乃過橫溪思德寨，召山獠向道開路進師。蠻依篁竹間，時出戰(zhàn)斗，輒敗走。旬余，上黃泥嶺，杉木隘路，溪谷險邃。蠻拒要害，以拒官軍，至午大潰，其黨遂過霸苑，抵帚洞，乃入中房前村。克明等領(lǐng)兵下寨，中夕，群蠻大嘩噪，擊鉦鼓，攻寨甚急。出兵擊之，殺傷頗眾，因縱火焚其廬室、積聚，自此恐懼，竄入山谷，又緣龍江南岸而東，至昏暮，過石硤隘險，士不并行，蠻復(fù)連弩北岸?？嗣髑裁褪坎脚c斗，至即退走，寨于下房博賀村[20]。克明設(shè)伏寨外。其夜蠻眾復(fù)大集，遇伏發(fā)，與寨兵合擊，追斬殆盡。乘勝搜山，悉得馬牛，分犒士卒?？嗣鞯戎涓F蹙，乃曉諭恩信，許其改過。酋帥蒙承貴等面縛詣軍自首，克明厚加犒晏，且數(shù)責(zé)之，承貴俯伏謝罪。及聞詔旨，赦令勿殺，莫不泣下，北望稱萬歲，悉還所掠漢口、資畜，乃歃貓血立誓，自言：『奴山摧，龍江西流，乃敢復(fù)叛!』勒銘山后。二日，遇文慶及玉于如門寨，遂還軍宜州。蠻人納器甲凡五千數(shù)，愿遷漢地者七百余口。詔分置廣西及荊湖州軍，賦以官田。獻可等又言：『殿直蒙旺知歸化州，州與撫水相接，數(shù)遣其子文寶及妻族甘堂偵軍事。又其子格與官軍斗敵，悉部送赴闕。』有蒙支者，亦旺之子，先嘗告賊，署為昭州押牙。并黥配登、萊州。
克明入撫水州，不得其的月日。據(jù)克明正傳云是冬。按：詔書云九月深入。又克明傳云：月余乃至撫水州。約其時，蓋秋末舉兵，冬初平賊也。今附見詔書后。詔書以丁巳降。丁巳，九月十六也。徙配蒙旺父子，《實錄》在十一月癸卯，今亦附見。
天禧元年二月庚辰，以東染院使、平州刺史曹克明知桂州、宜融等州都巡檢使，殿直、閤門祗侯馬玉為宜融等州巡檢都監(jiān)，并官勾溪洞事。以虎翼、雄武二指揮隸之。如蠻寇驚擾，即益以戍兵及新募忠敢軍給使，寇平如故。賜克明等洎內(nèi)侍王文慶、楊守珍器帛，賞其平撫水之功也。初，克明與玉分路入討，玉所向力戰(zhàn)，屢敗蠻軍。是時朝廷意在招撫，數(shù)詔諭克明，而克明亦憚深入，屢移文止玉，至如門團為蠻所扼，不得進?？嗣鬟w延顧望，月余乃至撫水州，與蒙承貴等約盟而還。然其后撫水蠻亦屢入寇，論者謂玉威震蠻中，蠻人畏之，至號『馬大王』。為克明所制不得前，終貽邊患。人多歸咎克明。
四月乙亥，克明上討撫水蠻寇使臣將士立功者凡千八百一十六人，并等第遷補及優(yōu)便差遣，賜器帛、緡錢，官吏應(yīng)奉軍期者詔獎之。辛卯，曹克明言：『知撫水州蒙懷班等請詣闕貢奉?！灰宜龋膿崴轂榘不?，從本州首領(lǐng)蒙承貴之請也。
渭州蕃族唃廝啰叛服
大中祥符七年五月己酉，以渭州蕃族首領(lǐng)唃廝啰為殿直，充巡檢使。時廝啰帥其帳下來歸，給以土田。未及播種[22]，求俸給贍用，故有是命。唃廝啰者，緒出吐蕃贊普，本名欺南陵溫錢逋。錢逋，猶贊普也，羌語訛為錢逋。生高昌磨榆國，既十二歲，河州羌何郎業(yè)賢客高昌，見廝啰貌奇?zhèn)?，挈以歸，置刻心城，而大姓聳昌廝均又以廝啰居移公城，欲于河州立文法，河州人謂佛唃謂兒子，廝啰自此名唃廝啰。既而宗哥僧李立遵、邈州大酋溫逋奇略取廝啰，如廓州，尊立之，部族寢強，乃徙居宗哥城。立遵為論逋佐之。立遵或曰李遵，論逋者，相也。
十二月。時宗哥立遵、唃廝啰、溫逋奇等帳族甚盛，勝兵六七萬與趙德明抗敵，希望朝廷俸給，而張佶奏請拒絕，曹瑋獨言宜厚唃廝啰以扼德明，又請如廝鐸督例，授立遵節(jié)度使。乃詔輔臣共議，量加官秩，勿逾常例。
據(jù)《會要》，則曹瑋請如廝鐸督例，放立遵節(jié)度使。而《實錄》乃云：其蕃部逞城藺逋叱亦望置節(jié)度使如廝鐸督例，蓋立遵一名甄城蘭逋叱也。今且從《會要》。然立遵蓋輔廝啰者，廝啰猶未加以爵命，而遽請遵為節(jié)度使，不知何也。七年冬瑋已奏請，至九年春乃從之，又不知何也。當(dāng)考?！秾嶄洝酚诖嗽氯梢贾谩，|此奏又云：『唃廝鐸請以馬直改賜金泊什物等?！唤褚迫霃堎ナ?，后削去改賜馬直及日。
八年二月丙辰，西蕃首領(lǐng)唃廝啰、立遵溫逋、欺木羅丹等并遣牙吏貢名馬，估其直，約錢七百六十萬。詔賜唃廝啰等錦袍、金帶、供帳、什物、茶藥有差，凡中金七千兩，他物稱是。
八月丙午，曹瑋言：『唃廝啰所部劉王奴遣帳下青詖吉來告：近遣西京廝鐸督部兵十萬掩殺北界部落勝捷?！焕m(xù)遣人獻首級次。
十月甲寅，以引進使、高州刺史、涇原路駐泊都鈐轄、知渭州曹瑋領(lǐng)英州團練使、知秦州，兼緣邊都巡檢使、涇原儀渭州鎮(zhèn)戎軍緣邊安撫使，別鑄安撫使印給之。時宗哥唃廝啰立文法，聚眾十萬，遣人入奏，愿討平西夏人以自效。上以為北人多詐，慮緩急寇邊，侵擾熟戶，先命周文質(zhì)監(jiān)涇原軍，又徙瑋是州，兼五路事以備之。賜瑋公用錢歲三萬，仍詔自今不兼安撫使者給其半。上謂宰相曰：『頃曹瑋入朝，言立遵峻酷專恣，已失部族心，恐必不久。唃廝啰贊普之后，眾漸歸之，咸以立遵持權(quán)自任，不平其事。』王旦曰：『大抵好殺則斂怨，弄權(quán)則敗亡，雖在蕃族，亦不可不戒。昨秦州言立遵自作威福，
屢恃朝廷恩寵，凌鑠邊部，此亦近理。始者寇準聞立遵之言，以為必破德明，故其賜與太過?！簧显唬骸和跛米谝嘌钥軘诚鄽?，中國重兵鎮(zhèn)秦州，常設(shè)警備，毋得輕發(fā)。此最為上策者也?！?br />
《經(jīng)武圣略》以此事系之五年，誤矣。曹瑋入朝乃今年七月事，今因令瑋知秦州并書之。
十二月丁亥，侍禁楊承吉使西蕃唃廝啰，還言：『蕃部甚畏秦州近邊丁家、馬家二族，此二族人馬頗眾，依倚朝廷。唃廝啰以立遵為謀主，遵貪虐而好殺戮，其下恐懼。近筑一城，周回二里許，無他號令，但急鼓則增土，緩則下杵，不日而就?！怀屑獔D上宗哥城東南至永寧寨九百一十五里、東北至西涼府五百里、西北至甘州五百里、東至蘭州三百里、南至河州四百一十五里、又東至龕谷五百五十里、又西南至青海四百里、又東至新渭州千八百九十里。
九年正月乙丑，宗哥唃廝啰、立遵等遣使貢謝恩馬五百八十二疋，復(fù)賜以器幣、緡錢，總?cè)f二千計。初，輔臣參議答賜，咸曰：『立遵貪狡[23]，不識事機，往因寇準輕信，賜與過厚，致其增氣。今當(dāng)約所貢給以直之?；蚯笕A靡之物，止可賜金涂銀器。』上曰：『來使自云立遵不法，或不如所望，回必見殺，此不足聽，疑有教導(dǎo)之者?！徊芾迷唬骸毫⒆袼鶠椴环ㄉ醵啵钥稍懾?zé)，以抑僥求二上曰：「或謂以敵攻敵，朝廷之幸也二向敏中曰：「德明今方納款，何用唃廝啰加兵?未必能平。設(shè)能乎之，其勢益大，又須在撫之也?！煌醯┰唬骸航穸米嗾拢Q立文法，統(tǒng)眾三十萬，朝廷亦疑其所為，故遣使深入察之。及楊承吉還，言其趨向惟貪財殺人，人既不附，上下胥怨，又無遠慮，何由成功?或假恩寵，則小小種落，必遭凌脅。若知朝廷不加信用，則當(dāng)自相屠戮矣?！簧先恢?。
三月。秦州蕃部賞樣丹者，唃廝啰舅也。廝啰使與熟戶郭廝敦立文法于離王族，謂廝敦曰：『文法成，何以侵漢邊，復(fù)蕃部舊地?』曹瑋知之，厚結(jié)廝敦，嘗解寶帶予焉。廝敦感激，求自效，問瑋曰：『吾父何所欲得，吾首猶可斷獻?！滑|察其誠，謂曰：『我知賞樣丹時至汝帳下，能為吾取賞樣丹首乎?』廝敦愕然曰：『諾?！缓笫嗳眨麛仄涫滓灾痢１?，瑋請加爵命。上深嘉瑋功，欲顯賞廝敦，又慮唃廝啰以瑋潛遣人害其親族為言，或致紛擾，賜瑋詔，令詳度之。瑋方議筑南市城，奏廝敦獻地宜賞，就以授廝敦順州刺史。南市本曰南使，蕃語訛謂之南市。西南距州百五十里，東北距籠竿城八十里，秦、渭相接，扼西戎要處也?，|請用秦、渭五州兵及近寨弓箭手城而居之，異日戍士，代則別募勇士為南市城弓箭手。上以瑋靜而集事，乎【杰按：乎，應(yīng)為"手"之誤?！吭t褒美。辛酉，以西蕃宗哥族李遵為保順軍節(jié)度使，賜襲衣帶、器幣、鞍馬、鎧甲等。遵一名立遵，一名甄戍藺逋叱。初為僧，后自還俗，佐唃廝啰裁制蕃族，甚有威名。屢祈朝廷爵命，于是又求稱贊普。曹瑋言：『贊普，可汗號也。使遵一言得之，則何以處廝啰耶?且復(fù)有求，漸不可制。請如廝鐸督例授官可也?！簧吓c輔臣議其事，王旦曰：『遵輒求贊普，居廝啰上，而廝啰顧無所求，遵驕恣甚矣。然不可不納?！凰鞆默|請。
四月丙申[24]，唃廝啰遣使來貢。
五月。初，甘州回鶻可汗王夜落紇數(shù)與夏州接戰(zhàn)，其貢奉多為鈔掠。及宗哥感悅朝廷恩化，乃遣人援送其使，故頻年得至京師。既而唃廝啰欲取可汗女，而無聘財，可汗不許，因為仇敵。圣祖降臨之歲，秦州遣指使楊知進、譯者敦敏送進奉使還甘州，宗哥怨隙，阻歸路，遂留知進等不敢遣。祥符八年十月，敏得先歸，既而即補借職，復(fù)使赍賜之以器幣入蕃，至宗哥[25]，立遵留之，于是可汗遣其首領(lǐng)李吉等九人迎楊知進，立遵并留吉等，遣回鶻語可汗曰：『楊奉職往甘州五年，令敦借職往，若更住，則重?zé)┏⑷〗??？珊挂思睂戭I(lǐng)賜物表來，就取所賜物，當(dāng)放吉等歸?！挥终Z知進曰：『秦州大人部領(lǐng)軍馬直入拶啰嚨，慮蕃部有斗?！徽櫿哌€，曰：『幸為我言，愿罷兵，且令蕃漢作一家[26]，即不輟貢奉也?！灰蚯财浞N入黨卑迭送知進境上，并獻馬。知進言：『立遵取蕃部十八女為妻，唃廝啰又取立遵妷女。立遵御下嚴暴，蕃部不樂。歲旱人多餓死，止有質(zhì)帳二三千，其勢稍蹙矣?！恍廖矗瑑?nèi)出司天奏歲星、太陰失度，太白高，主兵在秦分。上謂輔臣曰：『秦地控接三蜀，疆境甚遠，軍中不遑輩慮忽聚盜，宜謹備之。』唃廝啰與秦、渭熟戶結(jié)為釁隙，曹瑋請益屯兵，如所請。川陜長吏、監(jiān)押、巡檢有曠弛者代之。
六月辛卯，涇原駐泊都監(jiān)周文質(zhì)言：『唃廝啰遣人至涓州，緣邊扇搖熟戶，且令納質(zhì)，不爾則破其聚落。此雖未可憑信，然蕃部之情，或以類相向。緣此等熟戶本依朝廷，不加安撫，恐惶惑無從，忽致離異。臣欲親至籠竿城已來告諭，再令納質(zhì)?；蛴修致樱瑒t許其應(yīng)緩?！辉t曹瑋裁定而行之。
九月壬寅朔，曹瑋言：『緣邊熟戶近為唃廝啰所誘，又立遵輩許以名職，若無羈縻，或慮脅去。望給以告身。』從之。丁未，曹瑋言：『宗哥唃廝啰蕃部馬波叱臘、魚角啴等率馬銜山，蘭州龕谷毯毛山、滔河州兵三萬余入寇，至伏羌寨三都谷，即領(lǐng)軍擊敗之，逐北二十余里，斬首千余級，生擒七人，獲馬、牛、雜畜、衣服、器仗三萬三千計。馬波叱臘等遁去。官軍被傷者百六十人，陣沒者六十七人。其立功將校、使臣百三十九人。望賜酬獎?！毁n瑋及駐泊鈐轄高繼忠、都監(jiān)王懷信錦袍、金帶、器幣，立功者第遷一資，仍賜金帛；陣沒者恤其家。先是，翰林學(xué)士李迪召對龍圖閣，命草詔書。帝謂迪曰：『曹瑋在秦州屢請益兵，未及遣，遽辭州事。邊將誰可代瑋者?』對曰：『瑋知唃廝啰欲入寇，頗窺關(guān)中，故請益兵為備，非怯也。且瑋有謀，諸將皆非其比，何可代?陛下重發(fā)兵，豈非將上玉皇圣號，惡兵出宜秋門?即今關(guān)右兵多，可會其羨，益發(fā)赴瑋。』因問：『關(guān)右兵幾何?』對曰：『臣向在陜西，以方寸小冊書兵糧數(shù)，備調(diào)發(fā)，今猶置佩囊中?！簧狭钭蕴饺?，自內(nèi)持取紙筆，具疏：某處當(dāng)留兵若干，余悉赴寨下。上顧曰：『真所謂頗、牧在禁中！』未幾，唃廝噦果犯邊。秦州方出兵，復(fù)召問曰：『瑋戰(zhàn)克乎?』對曰：『必克。』及瑋捷書至，上謂迪曰：『卿何料之審也?』迪曰：『唃廝啰大舉入寇，使諜者聲言以某日下秦州會食，以激怒瑋?，|勒兵不動，坐待其至，是則以逸待勞。臣用此知其決勝也?！?br />
司馬光記此事多差誤，今不取，并依本傳。
涇原路駐泊都監(jiān)周文質(zhì)請令知鎮(zhèn)戎軍李余懿以所部兵赴籠竿城駐泊，防護儀、渭等州納質(zhì)熟戶。詔文質(zhì)與曹瑋及余懿葉議行之。以渭州吹麻城張族都首領(lǐng)張小哥為順州刺史，大首領(lǐng)葉篯等五人并為本族軍主。秦州永寧小路門威遠寨大首領(lǐng)四十七人，并補軍主，加檢校官階、勛，皆獎其內(nèi)附也。小哥以兵助破魚角啴，故命加等。己酉，曹瑋言：『宗哥昨遣馬波叱臘率兵到大小路門脅誘熟戶，尋呼集令納質(zhì)于永康寧寨，有隴波、他廝麻二族不請，高繼忠、王懷信領(lǐng)兵招喚。續(xù)得繼忠等報：三族合眾拒戰(zhàn)，破馬波叱臘，斬首三百余級。晚渡渭河，水漲失道，為蕃眾所襲，溺死者二十五人，傷死者百人?！桓?，涇原路走馬承受麥永慶言：『唃廝啰率蕃族人馬至青雞李子，畢粟川駐泊都監(jiān)周文質(zhì)、王應(yīng)昌領(lǐng)兵戍瓦亭塞防遏之，賊尋夜遁去?！?br />
十月庚寅，以引進使、英州團練使、知秦州曹瑋為客省使，領(lǐng)康州防御使，崇儀使、秦州駐泊鈐轄高繼忠領(lǐng)高州刺史，供備庫副使駐泊都監(jiān)王懷信為西京作坊副使，職任如故。渤海都虞候兼御前忠佐馬軍都軍頭李恕為馬步軍副都頭，領(lǐng)獎州刺史，依前都虞候。自余將士并賜緡錢[27]，賞其擊敗宗哥也。
十一月壬子，以客省使、康州防御使、知秦州曹瑋為秦州都部署，依前兼涇原儀渭州鎮(zhèn)戎軍緣邊安撫使，以禮部郎中李及為太常少卿、知秦州。
天禧二年閏四月庚子，曹瑋言：『緣邊諸寨納質(zhì)者七百五十六帳，自吹麻城文法破散之后，其空俞、廝雞波等族先投賞樣丹者悉來歸，唃廝啰數(shù)為磨啰瞎力骨所困，今還舊地?！?br />
唃廝啰還舊地，不知何地名也。據(jù)《兩朝國史》，唃廝啰與立遵不協(xié)，更徙居邈川。豈邈川即唃廝啰舊地乎?明年春，唃廝啰又與立遵同遣使入貢，則舊地又非邈川矣。
三年十二月丁酉，宗哥唃廝啰、李遵遣僧景遵來貢。
四年閏十二月，西邊多言唃廝啰復(fù)作文法，慮為邊患，獨曹瑋奏唃廝啰文法已散，無足慮者。朝議遣近臣察之。丁卯，命龍圖閣學(xué)士陳堯咨為鄜延邠寧環(huán)慶涇原儀渭秦州路巡檢安撫使，皇城使劉永宗副之。
五年三月，陳堯咨等言：涇原、環(huán)慶等州蕃部族帳并各安居。
九月戊寅，涇原駐泊都監(jiān)王懷信言：宗哥唃廝啰遣蕃部來請和。詔懷信答諭之。懷信又言：鎮(zhèn)戎軍、環(huán)州約三百里，請置巡檢一員。詔可。
乾興元年二月，仁宗即位。
八月乙卯，涇原路總管司言：『西蕃宗哥與趙德明攻掠，請益兵為備?！粡闹?br />
十一月甲戌，涇原部署司言：『宗哥唃廝啰、立遵遣蕃部灼蒙胃、失卑陵赍文字及馬一匹至本司，欲求內(nèi)附。然立遵素多狡計，未可以為信。已遣蕃僧一人及先捕得諜者抹啰與來使同入宗哥，兼令刺探所與西界用兵勝負，庶預(yù)為邊備?！?br />
天圣元年二月戊戌，許宗哥唃廝啰、立遵歲一入貢。
二年十二月庚午，宗哥唃廝啰、立遵遣大首領(lǐng)廝鐸正來貢方物。
三年正月乙未，涇原路總管司言：宗哥立遵乞給俸錢。詔渭州月給衣著五十疋、茶五十斤。
明道元年八月辛酉，以邈川大首領(lǐng)唃廝啰為寧遠大將軍、愛州團練使，亞然家首領(lǐng)溫逋奇為歸化將軍。始立遵與曹瑋戰(zhàn)三都谷，不勝，又襲西涼，兵敗，廝啰遂與立遵不協(xié)，要徙邈川，用溫逋奇力論逋，數(shù)使人至秦州求內(nèi)屬，故有是命。已而逋奇作亂，囚廝啰置井中，出收不附己者，守井人間出，廝啰集兵殺逋奇，徙居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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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史介杜生南 《長編》卷八十一作『史個松生南』。
[2]烏蠻 原本作『馬蠻』，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3]田昭遜 《長編》卷八十一作『王昭遜』。
[4]貸其罪 原本作『代其罪』，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5]同巡檢使 原本脫『同』字，據(jù)《長編》卷八十一補。
[6]又益州 原本作『又義則』，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7]同惡 原本作『同類』，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8]遣使 原本作『遣賜』，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9]蠻洞 原本作『蠻同』，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10]藤牌 原本作『勝牌』，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11]焚 原本作『楚』，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12]分遣部下 原本作『分遣』二字，句不通，據(jù)《長編》卷八十一補。
[13]策援 此二字原本為二墨丁，據(jù)《長編》卷八十一補。
[14]七年 原本作『七月』，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15]戊戌 原本作『戊寅』，據(jù)《長編》卷八十七改。
[16]公用錢 原本脫『錢』字，據(jù)《長編》卷八十七補。
[17]襄陽 《長編》卷八十七作『廂陽』。
[18]不旬日復(fù)叛擾夷性無厭 原本『不旬』以下八字為八墨丁，茲據(jù)《長編》卷八十七補。
[19]日程 原本脫『日』字，據(jù)《長編》卷八十八補。
[20]會合 原本脫『合』字，據(jù)《長編》卷八十八補。
[21]寨于 原本『于』字為墨丁，據(jù)《長編》卷八十六補。
[22]未及 此二字原本無，據(jù)《長編》卷八十二補。
[23]貪狡 原本此二字為二墨丁，據(jù)《長編》卷八十六補。
[24]四月 原本作『四年』，據(jù)《長編》卷八十六改。
[25]至宗哥 原本作『至□宗哥』，《長編》卷八十七作『至總噶爾埒』，譯音不同。其墨丁或衍，今刪。
[26]蕃漢 此二字原本為二墨丁，據(jù)《長編》卷八十七補。
[27]自余將士并賜緡錢 原本作『自余將□□□□錢』，據(jù)《長編》卷八十八補。
晏夷豆望行牌之變
大中祥符六年七月。先是，晏州多剛縣夷人豆望行牌率眾劫清井監(jiān)，殺駐泊、借職牟言，大掠資畜。知瀘州江安縣、奉職文信領(lǐng)兵趨之，遇害，民皆驚擾，走保戎州。轉(zhuǎn)運使寇瑊即令諸州巡檢會江安縣，集公私船百余艘，載糧甲，張旗幟，擊銅鑼鼓吹，自蜀江下抵清浮壩，樹營柵，招安近界夷族，諭以大兵將至，勿與望等同惡。未幾，納溪藍順州刺史史介、杜生南八姓諸團[1]、烏蠻狃廣、王子、南、廣溪、移流悅等十一州刺史李紹安[2]，山后高、鞏六州及江安界娑婆村首領(lǐng)并來乞盟。用夷法，立竹為誓門，橫竹系貓、犬、雞各一于其上，老夷人執(zhí)刀劍，謂之『打誓』，曰：『誓與漢家同心討賊。』則刺貓、犬、雞血，和酒而飲?，{給以鹽及酒食、針梳、衣服，署大榜付之，約：『大軍至日揭，以別逆順。不殺汝老幼，不燒汝欄棚。』夷人大喜，于是峽路鈐轄田昭遜言清井事狀[3]。上遣內(nèi)殿崇班王懷信乘傳與瑊等議攻討招集之宜?，{等以斗望嘗以二年春燒清井監(jiān)，殺夷民，更赦貸其罪[4]，而復(fù)來寇邊，聲言朝廷且招安，得酒食。若不討除，則戎、瀘、資、榮、富順監(jiān)諸夷競起為邊害。今請發(fā)嘉、眉兵捕翦，以震懼之。乃詔懷信為嘉眉戎瀘等州水陸都巡檢使，閤門祗侯康訓(xùn)、符承訓(xùn)為同巡檢使[5]，乃發(fā)陜西虎翼、神虎等兵三千余人，令懷信與瑊商略進討。上因謂樞密使陳堯叟曰：『往時孫正辭討蠻，有虎翼小校率眾冒險者三人，朕志其姓名，今以配懷信?！徽o嘗料簡鄉(xiāng)丁，號白艻子弟，以其山川險要，遂為鄉(xiāng)導(dǎo)。今亦令懷信召募，又益州有忠勇軍士二百[6]，前討王均有功，可給懷信為前鋒。又使臣宋賁屢規(guī)畫溪洞事，適中機會，可遷其職，使知江安縣令。懷信等每與同議。
《實錄》不載命王懷信等出軍，但有『上謂陳堯叟』等語。今取《會要》及正史增入。然《會要》及正史并以出軍為九月事。今因『上謂陳堯叟』等并載之于此。承訓(xùn)，彥卿孫。
九月庚寅朔，賜戎、瀘州軍士白艻子弟緡錢。詔王懷信等：『溪洞蠻人非同惡者[7]，倍加安撫。』又遣使赍名方詣益州[8]，委凌策選醫(yī)給藥材，赴軍中祗應(yīng)。
十月丁丑，詔獎戎、瀘州蠻洞首領(lǐng)狃廣[9]，以轉(zhuǎn)運使寇瑊言其控扼道路，助遏外寇故也。
十一月甲午，詔昌州牙校有愿率子弟助討蠻寇者，俟其立功，第賞之。庚戌，遣使撫問戎、瀘州巡檢王懷信等，仍加犒設(shè)。
十二月壬午，戎、瀘州都巡檢使王懷信等言蠻寇悉平，詔獎之，令籍立功將士以聞。先是，懷信等分將諸州兵及白艻子弟緣溪入合灘，至生南界斗滿村，遇夷賊二千余人，擊之，殺傷五百人，奪梭槍、藤牌[10]，會暮收眾，保寨夷黨三千余人，分兩道張旗喊呼來逼，懷信出擊，皆潰散。壁娑婆，遇夷二千余于羅固募村，又破之，追至斗行村，上屏風(fēng)山，連破四寨，一日三戰(zhàn)，俘馘百余人，奪輜糧五千石、槍刀什器萬數(shù)；焚羅固募[11]、斗引等三十余村，庵舍三千區(qū)，懷信又引兵至斗行村，追擊過羅盧，射仆三千余人，蒸其柵欄千數(shù)，分遣部下于羅個頰[12]、羅能、落運等村及龍峨山掩殺，大獲戎具，斬首級、重傷投崖死者頗眾，燒舍數(shù)千及積谷累萬。兩路會兵于涇灘置寨，轉(zhuǎn)運使寇瑊及懷信議，遣康訓(xùn)部壕寨卒修涇灘路，以度大軍，俄為夷賊所邀，戰(zhàn)不利，訓(xùn)顛于崖死之。懷信引兵急擊，大敗賊眾，追斬至涇灘峽，寨于晏口，瑊與符承訓(xùn)偵知賊諜，欲乘夜擊晏口，馳報懷信，即自涇灘拔寨赴之。北至晏江山，夷眾萬余已自東南合勢逼懷信寨。懷信彀強弩，環(huán)寨射賊?，{等整眾乘高策援[13]，夷人大懼而卻，合擊破之，死傷千余人，夷酋斗望又三路分眾來斗，又為官軍大敗，射殺數(shù)百人，溺江水死者萬計。夷人震聾，詣軍首服，納牛羊、銅鼓、器械?，{等依詔撫諭，還軍清井，斗望及諸村首領(lǐng)悉赴監(jiān)自陳，愿貸死，永不寇盜邊境。因殺三牲盟誓，詞甚懇苦，即犒以牢酒，感悅而去。
七年正月丙申[14]，賜戎、瀘州巡檢軍士、白艻子弟緡錢。
三月辛卯，戎、瀘州巡檢使王懷信等言：『戎、瀘州溪洞悉已寧靜。清井監(jiān)舊無城隍，今請發(fā)瀘州軍士浚隍筑城。又近界蕃人赴監(jiān)鬻馬者，請比戎州例給直市之。』詔可。
六月癸酉，以內(nèi)殿崇班、戎瀘州都巡檢使王懷信為供備庫副使，又以侍禁、知江安縣宋賁為閤門祗侯，兼清井監(jiān)巡檢使，自余進補有差?？涤?xùn)以戰(zhàn)死，錄其四子宮，賞平蠻之功也。梓州路轉(zhuǎn)運使寇瑊言：『瀘州富義監(jiān)牙校趙繼隆等部領(lǐng)白艻子弟頗有勤效，請補攝州司馬。知戎州馬守遵防寇有勞，在官歲滿，望遷秩留再任。瀘州進士白固募鄉(xiāng)丁隨軍，請試其詞藝?！徊闹?。乙亥，樞密使王欽若罷為吏部尚書，陳堯叟為戶部尚書，副使馬知節(jié)為潁州防御使。初，懷信等上平蠻功，樞密院議行賞，欽若、堯叟請轉(zhuǎn)一資。知節(jié)云：『邊臣久無立功者，請重賞以激其余?！蛔h久不決。上趣之，知節(jié)忿恚，因面訐欽若之短，既而不暇奏稟，即超授懷信等官。上怒，謂向敏中等曰：『欽若等議懷信賞典，堅稱與侍其旭例不同，當(dāng)須加等。朕語之曰：爵賞有勞，國家不惜。蓋懷信來告樞密院略無酬獎，止望依侍其旭例為幸。欽若等奏：當(dāng)具取進旨。今乃并與所奏不同，不具札子，亦不進卷，便直劄送中書。懷信與供備庫副使始則稽留不行，經(jīng)久又擅自超擢，敢以爵賞之柄為己任。近位如此，朕須束手也！』于是三人者俱罷。辛卯，以益州路轉(zhuǎn)運使、兵部員外郎趙稹為工部郎中，梓州轉(zhuǎn)運使、殿中侍御使寇瑊為侍御史，仍加一階，以饋軍之勞也。詔瀘州清井監(jiān)駐泊并監(jiān)并使臣，自今能綏撫蠻人、邊界無事者，代還日當(dāng)議甄獎。
九月丙申，梓州路轉(zhuǎn)運使寇瑊請令峽路鈐轄司發(fā)弩弓手禁軍五十人屯瀘州清井監(jiān)，從之。甲辰，令瀘州清井監(jiān)戍兵自今分番而進，以其地多瘴疫故也。
十一月戊戌，置戎、瀘、資、榮、州、富順監(jiān)都巡檢使一員。時內(nèi)殿承制，閤門祗侯馬守遵言：『戎、瀘夷漢雜居，本路鈐轄在遂州，緩急不能捍御?！还侍刂么寺?。
九年八月甲申，戎瀘資榮州都巡檢使張元普請城清井監(jiān)。上慮擾人生事，不許。
天禧元年三月壬寅，梓州路承受臧滬言：『戎瀘資榮州富順監(jiān)都巡檢使公署在戎州，去清井監(jiān)遠逾百里，夷寇驚擾則應(yīng)援不及。望徙置江安縣。』從之。
撫水蠻叛
大中祥符九年四月戊戌[15]，廣西轉(zhuǎn)運使俞獻可言：『撫水蠻數(shù)寇邊，知宜州董元己不善綏撫。先是，曹永吉知州，蠻人饑，來質(zhì)糇糧者。永吉優(yōu)其孥量，皆忻愜而去。元己未嘗饒假，又縱主者克削。蠻人請赴闕供奉，元己輒沮其意，遂使忿恚為亂。望絀元己，以潭州都監(jiān)李守睿代之。』詔可。
五月戊申，廣西轉(zhuǎn)運使俞獻可言：『撫水蠻拒命，侵掠不已。請益宜州戍兵?！粡闹?，即命東染院使、平州刺史、知辰州曹克明為宜融桂昭柳象邕欽廣白等州都巡檢使兼安撫使，殿直、閤門祗侯馬玉為同巡檢兼安撫都監(jiān)，并官勾溪洞事，歲給公用錢三十萬[16]，發(fā)潭州駐泊虎翼軍三百人付之。初，軍士與蠻斗，頗有中傷者。王旦曰：『蠻眾無行陣，非敢與官軍敵，但潛伏山林要路，施藥箭耳?！灰蛸n宜州巡檢解刀劍藥，且戒其備預(yù)?？嗣鞯燃戎?，蠻酋請罷兵，克明不許。又獻藥一器，曰：『溪洞藥箭，中人可以此解?！豢嗣髟唬骸汉我则炛?』曰：『請以雞犬?！豢嗣髟唬骸寒?dāng)試以人?！荒艘约糖豕啥嬕运帲此?。群蠻慚懼而去。
七月乙巳，俞獻可言：『撫水州蠻累為寇盜，宣旨招諭，曾不悛革。近復(fù)集眾鈔掠融州襄陽等寨[17]，害巡檢樊明。望許臣與曹克明以便宜掩殺?！辉t從之。
八月壬午，樞密使王欽若言：『宜州蠻人五月初既招安，不旬日復(fù)叛擾。夷性無厭[18]，習(xí)知朝廷多釋其罪，故急則來歸，緩則叛去。望詔俞獻可、曹克明等，或得蠻人要領(lǐng)，即以所虜人口資財付被劫家，歃血重誓，乃釋其罪?！粡闹?。
九月丁巳，曹克明等言：『撫水蠻人雖已伏罪，其虜鈔人口、器械猶未歸納。請益兵討之。』即詔克明等曰：『依奏。用澄海軍及募丁壯，可以平賊?！挥钟岖I可言：『蠻人去邊止二三日程[19]，發(fā)軍掩襲，速可蕩定?！怀h慮其輕敵，續(xù)遣禁軍濟之，『且興舉甲兵當(dāng)謹密，風(fēng)聞汝等期以此月深入，又令九州檢巡開路，俟蠻人出，即留之。騰說如此，彼必為備，動關(guān)利害，無失機宜。茍道路艱險，難于進討，但攝其首領(lǐng)，索所掠生口，因而縱之，亦汝之功矣?！粫r克明與楊守珍領(lǐng)軍人環(huán)州樟嶺路，馬玉與內(nèi)殿崇班王文慶趨宜州西路。
王文慶，據(jù)《撫水州蠻傳》，則與玉并為安撫都監(jiān)。克明傳亦云，然不知何時除授，故但舉官，當(dāng)考之。
又令宜桂都巡檢程化鵬取樟嶺西古牢隘路會合[20]，化鵬遇蠻于上房兩水口，擊破之。文慶、玉至如門團，為蠻所扼，不能進。克明、守珍乃過橫溪思德寨，召山獠向道開路進師。蠻依篁竹間，時出戰(zhàn)斗，輒敗走。旬余，上黃泥嶺，杉木隘路，溪谷險邃。蠻拒要害，以拒官軍，至午大潰，其黨遂過霸苑，抵帚洞，乃入中房前村。克明等領(lǐng)兵下寨，中夕，群蠻大嘩噪，擊鉦鼓，攻寨甚急。出兵擊之，殺傷頗眾，因縱火焚其廬室、積聚，自此恐懼，竄入山谷，又緣龍江南岸而東，至昏暮，過石硤隘險，士不并行，蠻復(fù)連弩北岸?？嗣髑裁褪坎脚c斗，至即退走，寨于下房博賀村[20]。克明設(shè)伏寨外。其夜蠻眾復(fù)大集，遇伏發(fā)，與寨兵合擊，追斬殆盡。乘勝搜山，悉得馬牛，分犒士卒?？嗣鞯戎涓F蹙，乃曉諭恩信，許其改過。酋帥蒙承貴等面縛詣軍自首，克明厚加犒晏，且數(shù)責(zé)之，承貴俯伏謝罪。及聞詔旨，赦令勿殺，莫不泣下，北望稱萬歲，悉還所掠漢口、資畜，乃歃貓血立誓，自言：『奴山摧，龍江西流，乃敢復(fù)叛!』勒銘山后。二日，遇文慶及玉于如門寨，遂還軍宜州。蠻人納器甲凡五千數(shù)，愿遷漢地者七百余口。詔分置廣西及荊湖州軍，賦以官田。獻可等又言：『殿直蒙旺知歸化州，州與撫水相接，數(shù)遣其子文寶及妻族甘堂偵軍事。又其子格與官軍斗敵，悉部送赴闕。』有蒙支者，亦旺之子，先嘗告賊，署為昭州押牙。并黥配登、萊州。
克明入撫水州，不得其的月日。據(jù)克明正傳云是冬。按：詔書云九月深入。又克明傳云：月余乃至撫水州。約其時，蓋秋末舉兵，冬初平賊也。今附見詔書后。詔書以丁巳降。丁巳，九月十六也。徙配蒙旺父子，《實錄》在十一月癸卯，今亦附見。
天禧元年二月庚辰，以東染院使、平州刺史曹克明知桂州、宜融等州都巡檢使，殿直、閤門祗侯馬玉為宜融等州巡檢都監(jiān)，并官勾溪洞事。以虎翼、雄武二指揮隸之。如蠻寇驚擾，即益以戍兵及新募忠敢軍給使，寇平如故。賜克明等洎內(nèi)侍王文慶、楊守珍器帛，賞其平撫水之功也。初，克明與玉分路入討，玉所向力戰(zhàn)，屢敗蠻軍。是時朝廷意在招撫，數(shù)詔諭克明，而克明亦憚深入，屢移文止玉，至如門團為蠻所扼，不得進?？嗣鬟w延顧望，月余乃至撫水州，與蒙承貴等約盟而還。然其后撫水蠻亦屢入寇，論者謂玉威震蠻中，蠻人畏之，至號『馬大王』。為克明所制不得前，終貽邊患。人多歸咎克明。
四月乙亥，克明上討撫水蠻寇使臣將士立功者凡千八百一十六人，并等第遷補及優(yōu)便差遣，賜器帛、緡錢，官吏應(yīng)奉軍期者詔獎之。辛卯，曹克明言：『知撫水州蒙懷班等請詣闕貢奉?！灰宜龋膿崴轂榘不?，從本州首領(lǐng)蒙承貴之請也。
渭州蕃族唃廝啰叛服
大中祥符七年五月己酉，以渭州蕃族首領(lǐng)唃廝啰為殿直，充巡檢使。時廝啰帥其帳下來歸，給以土田。未及播種[22]，求俸給贍用，故有是命。唃廝啰者，緒出吐蕃贊普，本名欺南陵溫錢逋。錢逋，猶贊普也，羌語訛為錢逋。生高昌磨榆國，既十二歲，河州羌何郎業(yè)賢客高昌，見廝啰貌奇?zhèn)?，挈以歸，置刻心城，而大姓聳昌廝均又以廝啰居移公城，欲于河州立文法，河州人謂佛唃謂兒子，廝啰自此名唃廝啰。既而宗哥僧李立遵、邈州大酋溫逋奇略取廝啰，如廓州，尊立之，部族寢強，乃徙居宗哥城。立遵為論逋佐之。立遵或曰李遵，論逋者，相也。
十二月。時宗哥立遵、唃廝啰、溫逋奇等帳族甚盛，勝兵六七萬與趙德明抗敵，希望朝廷俸給，而張佶奏請拒絕，曹瑋獨言宜厚唃廝啰以扼德明，又請如廝鐸督例，授立遵節(jié)度使。乃詔輔臣共議，量加官秩，勿逾常例。
據(jù)《會要》，則曹瑋請如廝鐸督例，放立遵節(jié)度使。而《實錄》乃云：其蕃部逞城藺逋叱亦望置節(jié)度使如廝鐸督例，蓋立遵一名甄城蘭逋叱也。今且從《會要》。然立遵蓋輔廝啰者，廝啰猶未加以爵命，而遽請遵為節(jié)度使，不知何也。七年冬瑋已奏請，至九年春乃從之，又不知何也。當(dāng)考?！秾嶄洝酚诖嗽氯梢贾谩，|此奏又云：『唃廝鐸請以馬直改賜金泊什物等?！唤褚迫霃堎ナ?，后削去改賜馬直及日。
八年二月丙辰，西蕃首領(lǐng)唃廝啰、立遵溫逋、欺木羅丹等并遣牙吏貢名馬，估其直，約錢七百六十萬。詔賜唃廝啰等錦袍、金帶、供帳、什物、茶藥有差，凡中金七千兩，他物稱是。
八月丙午，曹瑋言：『唃廝啰所部劉王奴遣帳下青詖吉來告：近遣西京廝鐸督部兵十萬掩殺北界部落勝捷?！焕m(xù)遣人獻首級次。
十月甲寅，以引進使、高州刺史、涇原路駐泊都鈐轄、知渭州曹瑋領(lǐng)英州團練使、知秦州，兼緣邊都巡檢使、涇原儀渭州鎮(zhèn)戎軍緣邊安撫使，別鑄安撫使印給之。時宗哥唃廝啰立文法，聚眾十萬，遣人入奏，愿討平西夏人以自效。上以為北人多詐，慮緩急寇邊，侵擾熟戶，先命周文質(zhì)監(jiān)涇原軍，又徙瑋是州，兼五路事以備之。賜瑋公用錢歲三萬，仍詔自今不兼安撫使者給其半。上謂宰相曰：『頃曹瑋入朝，言立遵峻酷專恣，已失部族心，恐必不久。唃廝啰贊普之后，眾漸歸之，咸以立遵持權(quán)自任，不平其事。』王旦曰：『大抵好殺則斂怨，弄權(quán)則敗亡，雖在蕃族，亦不可不戒。昨秦州言立遵自作威福，
屢恃朝廷恩寵，凌鑠邊部，此亦近理。始者寇準聞立遵之言，以為必破德明，故其賜與太過?！簧显唬骸和跛米谝嘌钥軘诚鄽?，中國重兵鎮(zhèn)秦州，常設(shè)警備，毋得輕發(fā)。此最為上策者也?！?br />
《經(jīng)武圣略》以此事系之五年，誤矣。曹瑋入朝乃今年七月事，今因令瑋知秦州并書之。
十二月丁亥，侍禁楊承吉使西蕃唃廝啰，還言：『蕃部甚畏秦州近邊丁家、馬家二族，此二族人馬頗眾，依倚朝廷。唃廝啰以立遵為謀主，遵貪虐而好殺戮，其下恐懼。近筑一城，周回二里許，無他號令，但急鼓則增土，緩則下杵，不日而就?！怀屑獔D上宗哥城東南至永寧寨九百一十五里、東北至西涼府五百里、西北至甘州五百里、東至蘭州三百里、南至河州四百一十五里、又東至龕谷五百五十里、又西南至青海四百里、又東至新渭州千八百九十里。
九年正月乙丑，宗哥唃廝啰、立遵等遣使貢謝恩馬五百八十二疋，復(fù)賜以器幣、緡錢，總?cè)f二千計。初，輔臣參議答賜，咸曰：『立遵貪狡[23]，不識事機，往因寇準輕信，賜與過厚，致其增氣。今當(dāng)約所貢給以直之?；蚯笕A靡之物，止可賜金涂銀器。』上曰：『來使自云立遵不法，或不如所望，回必見殺，此不足聽，疑有教導(dǎo)之者?！徊芾迷唬骸毫⒆袼鶠椴环ㄉ醵啵钥稍懾?zé)，以抑僥求二上曰：「或謂以敵攻敵，朝廷之幸也二向敏中曰：「德明今方納款，何用唃廝啰加兵?未必能平。設(shè)能乎之，其勢益大，又須在撫之也?！煌醯┰唬骸航穸米嗾拢Q立文法，統(tǒng)眾三十萬，朝廷亦疑其所為，故遣使深入察之。及楊承吉還，言其趨向惟貪財殺人，人既不附，上下胥怨，又無遠慮，何由成功?或假恩寵，則小小種落，必遭凌脅。若知朝廷不加信用，則當(dāng)自相屠戮矣?！簧先恢?。
三月。秦州蕃部賞樣丹者，唃廝啰舅也。廝啰使與熟戶郭廝敦立文法于離王族，謂廝敦曰：『文法成，何以侵漢邊，復(fù)蕃部舊地?』曹瑋知之，厚結(jié)廝敦，嘗解寶帶予焉。廝敦感激，求自效，問瑋曰：『吾父何所欲得，吾首猶可斷獻?！滑|察其誠，謂曰：『我知賞樣丹時至汝帳下，能為吾取賞樣丹首乎?』廝敦愕然曰：『諾?！缓笫嗳眨麛仄涫滓灾痢１?，瑋請加爵命。上深嘉瑋功，欲顯賞廝敦，又慮唃廝啰以瑋潛遣人害其親族為言，或致紛擾，賜瑋詔，令詳度之。瑋方議筑南市城，奏廝敦獻地宜賞，就以授廝敦順州刺史。南市本曰南使，蕃語訛謂之南市。西南距州百五十里，東北距籠竿城八十里，秦、渭相接，扼西戎要處也?，|請用秦、渭五州兵及近寨弓箭手城而居之，異日戍士，代則別募勇士為南市城弓箭手。上以瑋靜而集事，乎【杰按：乎，應(yīng)為"手"之誤?！吭t褒美。辛酉，以西蕃宗哥族李遵為保順軍節(jié)度使，賜襲衣帶、器幣、鞍馬、鎧甲等。遵一名立遵，一名甄戍藺逋叱。初為僧，后自還俗，佐唃廝啰裁制蕃族，甚有威名。屢祈朝廷爵命，于是又求稱贊普。曹瑋言：『贊普，可汗號也。使遵一言得之，則何以處廝啰耶?且復(fù)有求，漸不可制。請如廝鐸督例授官可也?！簧吓c輔臣議其事，王旦曰：『遵輒求贊普，居廝啰上，而廝啰顧無所求，遵驕恣甚矣。然不可不納?！凰鞆默|請。
四月丙申[24]，唃廝啰遣使來貢。
五月。初，甘州回鶻可汗王夜落紇數(shù)與夏州接戰(zhàn)，其貢奉多為鈔掠。及宗哥感悅朝廷恩化，乃遣人援送其使，故頻年得至京師。既而唃廝啰欲取可汗女，而無聘財，可汗不許，因為仇敵。圣祖降臨之歲，秦州遣指使楊知進、譯者敦敏送進奉使還甘州，宗哥怨隙，阻歸路，遂留知進等不敢遣。祥符八年十月，敏得先歸，既而即補借職，復(fù)使赍賜之以器幣入蕃，至宗哥[25]，立遵留之，于是可汗遣其首領(lǐng)李吉等九人迎楊知進，立遵并留吉等，遣回鶻語可汗曰：『楊奉職往甘州五年，令敦借職往，若更住，則重?zé)┏⑷〗??？珊挂思睂戭I(lǐng)賜物表來，就取所賜物，當(dāng)放吉等歸?！挥终Z知進曰：『秦州大人部領(lǐng)軍馬直入拶啰嚨，慮蕃部有斗?！徽櫿哌€，曰：『幸為我言，愿罷兵，且令蕃漢作一家[26]，即不輟貢奉也?！灰蚯财浞N入黨卑迭送知進境上，并獻馬。知進言：『立遵取蕃部十八女為妻，唃廝啰又取立遵妷女。立遵御下嚴暴，蕃部不樂。歲旱人多餓死，止有質(zhì)帳二三千，其勢稍蹙矣?！恍廖矗瑑?nèi)出司天奏歲星、太陰失度，太白高，主兵在秦分。上謂輔臣曰：『秦地控接三蜀，疆境甚遠，軍中不遑輩慮忽聚盜，宜謹備之。』唃廝啰與秦、渭熟戶結(jié)為釁隙，曹瑋請益屯兵，如所請。川陜長吏、監(jiān)押、巡檢有曠弛者代之。
六月辛卯，涇原駐泊都監(jiān)周文質(zhì)言：『唃廝啰遣人至涓州，緣邊扇搖熟戶，且令納質(zhì)，不爾則破其聚落。此雖未可憑信，然蕃部之情，或以類相向。緣此等熟戶本依朝廷，不加安撫，恐惶惑無從，忽致離異。臣欲親至籠竿城已來告諭，再令納質(zhì)?；蛴修致樱瑒t許其應(yīng)緩?！辉t曹瑋裁定而行之。
九月壬寅朔，曹瑋言：『緣邊熟戶近為唃廝啰所誘，又立遵輩許以名職，若無羈縻，或慮脅去。望給以告身。』從之。丁未，曹瑋言：『宗哥唃廝啰蕃部馬波叱臘、魚角啴等率馬銜山，蘭州龕谷毯毛山、滔河州兵三萬余入寇，至伏羌寨三都谷，即領(lǐng)軍擊敗之，逐北二十余里，斬首千余級，生擒七人，獲馬、牛、雜畜、衣服、器仗三萬三千計。馬波叱臘等遁去。官軍被傷者百六十人，陣沒者六十七人。其立功將校、使臣百三十九人。望賜酬獎?！毁n瑋及駐泊鈐轄高繼忠、都監(jiān)王懷信錦袍、金帶、器幣，立功者第遷一資，仍賜金帛；陣沒者恤其家。先是，翰林學(xué)士李迪召對龍圖閣，命草詔書。帝謂迪曰：『曹瑋在秦州屢請益兵，未及遣，遽辭州事。邊將誰可代瑋者?』對曰：『瑋知唃廝啰欲入寇，頗窺關(guān)中，故請益兵為備，非怯也。且瑋有謀，諸將皆非其比，何可代?陛下重發(fā)兵，豈非將上玉皇圣號，惡兵出宜秋門?即今關(guān)右兵多，可會其羨，益發(fā)赴瑋。』因問：『關(guān)右兵幾何?』對曰：『臣向在陜西，以方寸小冊書兵糧數(shù)，備調(diào)發(fā)，今猶置佩囊中?！簧狭钭蕴饺?，自內(nèi)持取紙筆，具疏：某處當(dāng)留兵若干，余悉赴寨下。上顧曰：『真所謂頗、牧在禁中！』未幾，唃廝噦果犯邊。秦州方出兵，復(fù)召問曰：『瑋戰(zhàn)克乎?』對曰：『必克。』及瑋捷書至，上謂迪曰：『卿何料之審也?』迪曰：『唃廝啰大舉入寇，使諜者聲言以某日下秦州會食，以激怒瑋?，|勒兵不動，坐待其至，是則以逸待勞。臣用此知其決勝也?！?br />
司馬光記此事多差誤，今不取，并依本傳。
涇原路駐泊都監(jiān)周文質(zhì)請令知鎮(zhèn)戎軍李余懿以所部兵赴籠竿城駐泊，防護儀、渭等州納質(zhì)熟戶。詔文質(zhì)與曹瑋及余懿葉議行之。以渭州吹麻城張族都首領(lǐng)張小哥為順州刺史，大首領(lǐng)葉篯等五人并為本族軍主。秦州永寧小路門威遠寨大首領(lǐng)四十七人，并補軍主，加檢校官階、勛，皆獎其內(nèi)附也。小哥以兵助破魚角啴，故命加等。己酉，曹瑋言：『宗哥昨遣馬波叱臘率兵到大小路門脅誘熟戶，尋呼集令納質(zhì)于永康寧寨，有隴波、他廝麻二族不請，高繼忠、王懷信領(lǐng)兵招喚。續(xù)得繼忠等報：三族合眾拒戰(zhàn)，破馬波叱臘，斬首三百余級。晚渡渭河，水漲失道，為蕃眾所襲，溺死者二十五人，傷死者百人?！桓?，涇原路走馬承受麥永慶言：『唃廝啰率蕃族人馬至青雞李子，畢粟川駐泊都監(jiān)周文質(zhì)、王應(yīng)昌領(lǐng)兵戍瓦亭塞防遏之，賊尋夜遁去?！?br />
十月庚寅，以引進使、英州團練使、知秦州曹瑋為客省使，領(lǐng)康州防御使，崇儀使、秦州駐泊鈐轄高繼忠領(lǐng)高州刺史，供備庫副使駐泊都監(jiān)王懷信為西京作坊副使，職任如故。渤海都虞候兼御前忠佐馬軍都軍頭李恕為馬步軍副都頭，領(lǐng)獎州刺史，依前都虞候。自余將士并賜緡錢[27]，賞其擊敗宗哥也。
十一月壬子，以客省使、康州防御使、知秦州曹瑋為秦州都部署，依前兼涇原儀渭州鎮(zhèn)戎軍緣邊安撫使，以禮部郎中李及為太常少卿、知秦州。
天禧二年閏四月庚子，曹瑋言：『緣邊諸寨納質(zhì)者七百五十六帳，自吹麻城文法破散之后，其空俞、廝雞波等族先投賞樣丹者悉來歸，唃廝啰數(shù)為磨啰瞎力骨所困，今還舊地?！?br />
唃廝啰還舊地，不知何地名也。據(jù)《兩朝國史》，唃廝啰與立遵不協(xié)，更徙居邈川。豈邈川即唃廝啰舊地乎?明年春，唃廝啰又與立遵同遣使入貢，則舊地又非邈川矣。
三年十二月丁酉，宗哥唃廝啰、李遵遣僧景遵來貢。
四年閏十二月，西邊多言唃廝啰復(fù)作文法，慮為邊患，獨曹瑋奏唃廝啰文法已散，無足慮者。朝議遣近臣察之。丁卯，命龍圖閣學(xué)士陳堯咨為鄜延邠寧環(huán)慶涇原儀渭秦州路巡檢安撫使，皇城使劉永宗副之。
五年三月，陳堯咨等言：涇原、環(huán)慶等州蕃部族帳并各安居。
九月戊寅，涇原駐泊都監(jiān)王懷信言：宗哥唃廝啰遣蕃部來請和。詔懷信答諭之。懷信又言：鎮(zhèn)戎軍、環(huán)州約三百里，請置巡檢一員。詔可。
乾興元年二月，仁宗即位。
八月乙卯，涇原路總管司言：『西蕃宗哥與趙德明攻掠，請益兵為備?！粡闹?br />
十一月甲戌，涇原部署司言：『宗哥唃廝啰、立遵遣蕃部灼蒙胃、失卑陵赍文字及馬一匹至本司，欲求內(nèi)附。然立遵素多狡計，未可以為信。已遣蕃僧一人及先捕得諜者抹啰與來使同入宗哥，兼令刺探所與西界用兵勝負，庶預(yù)為邊備?！?br />
天圣元年二月戊戌，許宗哥唃廝啰、立遵歲一入貢。
二年十二月庚午，宗哥唃廝啰、立遵遣大首領(lǐng)廝鐸正來貢方物。
三年正月乙未，涇原路總管司言：宗哥立遵乞給俸錢。詔渭州月給衣著五十疋、茶五十斤。
明道元年八月辛酉，以邈川大首領(lǐng)唃廝啰為寧遠大將軍、愛州團練使，亞然家首領(lǐng)溫逋奇為歸化將軍。始立遵與曹瑋戰(zhàn)三都谷，不勝，又襲西涼，兵敗，廝啰遂與立遵不協(xié)，要徙邈川，用溫逋奇力論逋，數(shù)使人至秦州求內(nèi)屬，故有是命。已而逋奇作亂，囚廝啰置井中，出收不附己者，守井人間出，廝啰集兵殺逋奇，徙居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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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史介杜生南 《長編》卷八十一作『史個松生南』。
[2]烏蠻 原本作『馬蠻』，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3]田昭遜 《長編》卷八十一作『王昭遜』。
[4]貸其罪 原本作『代其罪』，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5]同巡檢使 原本脫『同』字，據(jù)《長編》卷八十一補。
[6]又益州 原本作『又義則』，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7]同惡 原本作『同類』，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8]遣使 原本作『遣賜』，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9]蠻洞 原本作『蠻同』，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10]藤牌 原本作『勝牌』，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11]焚 原本作『楚』，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12]分遣部下 原本作『分遣』二字，句不通，據(jù)《長編》卷八十一補。
[13]策援 此二字原本為二墨丁，據(jù)《長編》卷八十一補。
[14]七年 原本作『七月』，據(jù)《長編》卷八十一改。
[15]戊戌 原本作『戊寅』，據(jù)《長編》卷八十七改。
[16]公用錢 原本脫『錢』字，據(jù)《長編》卷八十七補。
[17]襄陽 《長編》卷八十七作『廂陽』。
[18]不旬日復(fù)叛擾夷性無厭 原本『不旬』以下八字為八墨丁，茲據(jù)《長編》卷八十七補。
[19]日程 原本脫『日』字，據(jù)《長編》卷八十八補。
[20]會合 原本脫『合』字，據(jù)《長編》卷八十八補。
[21]寨于 原本『于』字為墨丁，據(jù)《長編》卷八十六補。
[22]未及 此二字原本無，據(jù)《長編》卷八十二補。
[23]貪狡 原本此二字為二墨丁，據(jù)《長編》卷八十六補。
[24]四月 原本作『四年』，據(jù)《長編》卷八十六改。
[25]至宗哥 原本作『至□宗哥』，《長編》卷八十七作『至總噶爾埒』，譯音不同。其墨丁或衍，今刪。
[26]蕃漢 此二字原本為二墨丁，據(jù)《長編》卷八十七補。
[27]自余將士并賜緡錢 原本作『自余將□□□□錢』，據(jù)《長編》卷八十八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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