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下
天順二年正月,命李賢等重修《寰宇通志》。賢嘗謂翰林實文學(xué)侍從之臣,非雜流可與。景泰間,陳循輩各舉所私,非進士出身者十將四五,一時無由而退。至是重修《通志》,惟推擇進士山身者。此輩遂知不當居此,愿補外職。賢乃言於上,命吏部外除之。(《昭代典則》。 )自是專選進士充翰林院,遂為定制。(王圻《通考》。 )
成化三年,帝以明年上元張蹬,命詞臣撰詩詞進奉。編修章懋、黃仲昭,檢討莊{旦水}言:“頃諭臣等撰鰲山煙火詩詞。臣等竊議,此必非陛下本懷,或以兩宮圣母在上,欲備極孝養(yǎng),奉其歡心耳。然大孝在乎養(yǎng)志,不可徒陳耳目之玩,以為養(yǎng)也。今川東未靖,遼左多虞,江西、湖廣赤地數(shù)千里,萬姓嗷嗷,張口待哺。此正陛下宵旰焦勞,兩宮母后同憂天下之日。至翰林官以論思為職,鄙俚之言,豈宜進於君上?伏讀宣宗皇帝御制翰林箴有曰:‘啟沃之言,唯義與仁。堯舜之道,鄒魯以陳?!瘡埖咆M堯舜之道?詩詞豈仁義之莒?若謂煙火細故,不足為圣德累,則舜何必不造漆器?禹何必不嗜旨酒?漢文何必不作露臺?古帝王慎小謹微,必矜細行者,正以‘欲不可縱,漸不可長’也。伏乞?qū)熁鹜V?,移此視聽,以明目達聰,省此貲財,以賑饑恤困。則災(zāi)可消,太平可致。”帝以元夕張蹬,祖宗故事。惡懋等妄言,杖之,左遷其官。修撰羅倫先以言事被黜。時稱“翰林四諫”。(《章懋傳》。 )
柯潛為學(xué)士時,即院中後圃構(gòu)清風(fēng)亭,鑿池時芙蓉,植二柏於後堂。人稱其亭為“柯亭”,柏為“學(xué)士柏”。院中有井,學(xué)士劉定之所浚也?!翱峦ぁ薄皠⒕焙擦种幸詾槊勒勗啤?《柯潛傳》。 )
十三年七月辛未,詔翰林院會內(nèi)閣自考察其屬。舊制:諸司官屬考察,俱由吏部、都察院會核。至是,以翰林職居清要,聽其長自核奏聞。(《憲章錄》。 )
弘治四年,給事中涂旦以累科不選庶吉士,請循祖制行之。大學(xué)士徐溥言:“自永樂二年以來,選取庶吉士無定制。今後請每科選用。令新進士錄平日所作論策、詩賦、序記等文,呈之禮部,送翰林考訂。擇其詞藻文理可取者,按號行取,禮部以糊名試卷,偕閣臣出題考試於東閣。試卷輿所投之文相稱,即收預(yù)選。每科所選不過二十人,每選所留不過三五輩。將來成就,必有足稱者?!毙⒆趶钠湔?,命內(nèi)閣同吏、禮二部考選,以為常。(《會典》。 )
六年,詔天下舉才德之士隱於山林者。順天府尹唐恂以潘辰薦。吏部以辰生長京師,寢之。恂復(fù)奏,給事中王綸、夏昂亦交章薦。乃授翰林待詔。白天順後,漸拘資格,布衣無得預(yù)館閣者。辰獨以才望得之,一時詫異數(shù)焉。(《陳濟傳》。 )
十年,大計京官。侍講學(xué)士楊守址時掌院事,上言:“臣輿掌詹事府學(xué)士王鏊俱當總部考察。但臣等各有屬員,進輿吏部會考所屬,則坐堂上,退而聽考,又當候階下。我朝優(yōu)假學(xué)士,慶成侍宴,班四品上,車駕臨雍,坐彝倫堂內(nèi),視三品,此故事也。今四品不輿考察,則學(xué)士亦不應(yīng)輿。臣等職講讀撰述,稱否在圣鑒,有不待考察者?!痹t可。學(xué)士不與考察,自守址始。(《楊守陳傳》。 )
正統(tǒng)間,以學(xué)士一人在內(nèi)閣,專管誥敕,後久不設(shè)。弘治七年復(fù)設(shè)。至用尚書兼學(xué)士如石缶,侍郎兼學(xué)士如賈詠輩掌管。嘉靖六年,以張璁議,始停不補。(《夢余錄》。 )
是年九月,以桂萼為禮部尚書,仍兼翰林學(xué)士。故事:尚書無兼學(xué)士者,自萼始。(《桂萼傳》。 )
升少詹事霍韜為詹事,仍兼翰林學(xué)士。韜固辭,言:“楊榮、楊士奇、楊溥以及李東陽、楊廷和專權(quán)植黨,籠翰林為屬官,中書為門吏。故翰林遷擢不由吏部,而中書至有晉秩尚書者。臣嘗建議:翰林去留盡屬吏部,庶不陰倚內(nèi)閣為腹心,內(nèi)閣亦不陰結(jié)翰林為羽翼。議未即行,躬自蹈之,而又躐居學(xué)士徐縉上,何愧如之?”上優(yōu)詔不允。(《霍韜傳》。 )
十月丙寅,諭內(nèi)閣選擇翰林諸臣,稱職者留用,不稱者量才外補。(《實錄》。 )初,張璁以議禮拜學(xué)士,諸翰林恥之,不與并列。璁深恨。及侍讀汪佃講洪范不稱旨,帝令補外。璁乃請自講讀以下量才外補。改官及罷黜者二十二人。諸庶吉士皆除部屬及知縣。由是翰苑為空。(《張璁傳》。 )
上既罷轉(zhuǎn)翰林多人,復(fù)諭內(nèi)閣、吏禮二部,都察院,咨訪有才識文學(xué)者,量為推舉,改宮僚、翰林,以廣用人之路。乃改大理少卿黃綰、南京通政司參議許誥、南京尚寶卿盛端明、、福建按察副使張邦奇、四川按察副使韓邦奇、山西按察副使致仕方鵬、刑部員外歐陽德、吏部主事金璐、御史張袞皆授學(xué)士、講、讀、宮坊、編修等官。(《實錄》。 )
八年四月,考選庶吉士。大學(xué)士楊一清等列上唐順之等二十人,請命官教習(xí)。得旨,以:“庶吉士之選,祖宗舊制誠善。邇來大臣徇私選取,市恩立黨,於國無益 自今不必選留?!彼旄捻樦葹橹魇碌裙?。并限翰林之選,侍讀、侍講、修撰各三員,編修、檢討各六員。著為令。(《選舉志》。 )
十一年十月甲申,復(fù)考選庶吉士例。(《通紀》。 )
十二年七月庚午,改主事唐順之、陳束、楊瀹、盧淮、陳節(jié)之,御史胡經(jīng)、周文燭為編修。十月乙酉,改主事屠應(yīng)竣、王汝孝,郎中華察為修撰。(《大政記》。 )
翰林由別衙門改用者:歐陽兼、張袞、胡經(jīng)俱以御史改編修,余皋以給事中改檢討,王一寧以工部主事改修撰,歐陽崇一以刑部郎中改編修,王大任、姜儆俱以御史升侍讀學(xué)士。(《夢余錄》。 )
萬歷九年十一月,張居正言:“前代好文之主,皆有文學(xué)之臣,奉侍清燕?;虺性t登朝,或應(yīng)制賡酬,皆寓風(fēng)勸箴規(guī)之益。翰林撰述討論為其職務(wù),如日講諸臣皆文學(xué)優(yōu)贍,其余翰林亦皆需次待用,宜令分番入直,每日輪四員,同日講諸臣在館只候。萬幾之暇,如披閱古文有所采錄,或鑒賞名筆有所題詠,郎屬諸臣具草。或以不時面賜質(zhì)問,以觀其才品高下?!睆闹?《通紀》。 )
崇禎十一年,帝以國家多故,朝臣詞苑起家,儒緩不習(xí)吏事,無以理紛御變。改舊例,擇知、推治行卓絕者入翰林。(《汪偉傳》。校點者案:“懦”,《明史》作“儒” )
◎秘書監(jiān)(仍元官。 )洪武三年三月庚子,置秘書監(jiān),掌內(nèi)府書籍。六年,擢舉人蕭韶為秘書監(jiān)直長。
十三年七月癸巳,罷秘書監(jiān),所藏古今圖籍改歸翰林院典籍掌之。(已上《大政記》。 )○文華堂
洪武六年正月,擢舉人張唯、王輝等十余人為翰林院編修,又選國子監(jiān)蔣學(xué)、方徽、彭通拜給事中,俱入禁中文華堂肄業(yè)。宋濂及修撰孔克表、正字桂彥良為之師。帝聽政之暇,輒幸堂中,評其文字優(yōu)劣,錫以鞍馬、弓矢、白金有差。(《山集》。 )
◎宏文館
洪武三年,法唐永徽之制,置宏文館,以胡鉉為學(xué)士。命劉基、危素、王本中、睢稼皆兼學(xué)士。(《昭代典則》。 )
是年,以羅復(fù)仁為宏文館學(xué)士。復(fù)仁在帝前率意陳得失,常操南昔。帝顧喜其質(zhì)實,呼為“老實羅”而不名。(《羅復(fù)仁傳》。 )九年閏九月,罷宏文館。(《大政記》。 )
洪熙元年正月,建宏文閣於思善門左。詔選諸臣有學(xué)行者入直。命學(xué)士楊溥掌閣事,帝親授閣印,曰:“朕用卿左右,非止助益學(xué)問,亦欲廣知民事,為治道輔。有所建白,封識以進?!?《三編》,又《殿閣詞林記》作宏文館。 )
六月,宣宗即位。閏七月乙丑,罷宏文閣。(《大政記》。 )
正德元年,王鏊奏:“請於便殿側(cè)修復(fù)宏文館。選天下文學(xué)行藝著聞?wù)咂甙巳?,更番入直。?nèi)閣大臣一人領(lǐng)之,如先朝楊溥故事。陛下萬幾有暇,時造館中講論經(jīng)史,於圣德自有裨益?!笔枞?,報聞。(《明臣奏議》系之嘉靖元年。按:王鏊已于正德三年致仕。茲據(jù)《明正統(tǒng)宗》及《大政記》。 )
◎起居注(元給事中兼修起居注。 )
甲辰三月丁卯,置起居注,以宋潦、魏觀為之。日侍左右,記言動。(《通紀》。 )
乙巳六月,以儒士滕毅、楊訓(xùn)文為起居注。諭之曰:“起居之職,非專事紀錄而巳。要在訓(xùn)忠納誨,致主於無過之地,而後為盡職。吾平時於百官所言,一二日外,猶尋繹不巳。今爾在吾左右,不可不盡言也?!?《大訓(xùn)記》。 )
復(fù)命毅、訓(xùn)文集古無道之君,若夏桀、商紂、秦始皇、隋煬帝,所行之事以進。曰:“吾觀此者,正欲知其喪亂之由,以為鑒戒耳。”(《陳修傳》。 )
吳元年,魏觀遷兩淮都轉(zhuǎn)運使,入為起居注。(《魏觀傳》。 )
洪武五年,禮部尚書陶凱言:“漢、唐、宋時,皆有《會要》,紀載時政。今起居注雖設(shè),其諸司所傾諭旨及奏事簿籍,宜依《會要》編類為書,庶可以垂法後世。下臺省府者,宜各置銅柜藏之,以資稽考,俾無遺闕?!睆闹?。(《陶凱傳》。 )
七年八月,宋濂薦僧郭傳,授翰林應(yīng)奉,直起居注。(《王蒙傳》。 )
十四年,定起居注秩從七品,以單仲佑、詹同為之。(《詞林記》。 )
弘治十七年九月,復(fù)置起居注。初,洪武間,設(shè)起居注,後廢。至是太仆少鄉(xiāng)諸言:“古者史官紀言、紀動,典至重也。臣見陛下宣召群臣,多帷幄造膝之言。近臣不得與聞,史官莫由紀錄。失今不圖,恐歲月綿遠,傳聞各異,無以究其始末。乞敕廷臣曾蒙召問者,備錄呈覽,宣付史館?!眻罂?。(《三編》。 )
世宗初,御史黎貫請復(fù)起居注之制,命訶臣編類章奏以備纂述。從之。(《黎貫傳》。 )
嘉靖十一年,學(xué)士寥道南言:“太祖設(shè)起居注,仁宗開宏文館,皆師古者記事、記言之制。自宣德後,相權(quán)重,史職輕,而起居注遂廢。今宜選翰林中學(xué)識優(yōu)異者,俾兼起居,日記言動,以至邦有大政,民有大眚,皆令書之。庶克徽信來茲,而史職不為虛設(shè)矣?!鄙霞渭{之。(《兩朝憲章錄》。 )
萬歷三年,編修張位以前代皆有起居注,而本朝獨無,疏言:“臣備員纂修,竊見先朝政事,自非出於詔令,形諸章疏,悉湮沒無考。鴻猷茂烈,郁而未章。徒使野生流傳,用偽亂真。今史官充位,無以自效,宜日分數(shù)人入直。凡詔旨起居,朝端政務(wù),皆據(jù)見聞書之,待內(nèi)閣裁定,為他年《實錄》之助?!膘妒谴髮W(xué)士張居正議曰:“國初設(shè)起居注官,日侍左右,紀錄言動,實古者左史記事、右史記言之制。迨後定官制,乃設(shè)翰林院修撰、編修、檢討等官。蓋以記載事重,故設(shè)官加詳,原非有所罷廢。但自職名更定之後,遂失朝夕記注之規(guī)。以致累朝以來,史文闕略。邇者纂修實錄,臣等只事總裁。凡所編輯,不過總集諸司章奏,稍加刪潤,獎括成編。至於仗前、柱下之語,章疏所不及者,即有見聞,無憑增入。輿夫稗官野史之書,海內(nèi)所流傳者,欲事采錄,又恐失真。是以嘉謀嘉猷,實多未備。凡此皆由史臣之職廢而不講之所致也。今宜申明史職,以復(fù)舊制。舍日講官日輪一員,專記注起居,兼錄圣諭詔敕冊文等項及內(nèi)閣題稿。其朝廷政事見於諸司章奏者,俱選年深學(xué)優(yōu)之史官六員,專管纂修。事分六曹,以吏、戶、禮、兵、刑、工為次。每人專纂一曹。俱在朝供職,不得別有差遣。凡遇常朝,御皇極門,即輪記事官侍班,居文武第一班之後,近上,便於視聽。即古螭頭載筆之意?!睆闹?。(《三編》。 )
神宗一日顧見史官,還宮偶有戲言,曰:“莫使起居聞知,聞則書矣?!逼鹁又幸骒吨鞯氯绱?。(《夢余錄》。 )○修前代史
洪武二年二月,詔修元史,以左丞相李善長監(jiān)修,前起居注宋濂、漳州府通判王為總裁。徵山林隱逸之士:汪克寬、胡翰、來僖、陶凱、陳基、趙塤、曾魯、高啟、趙訪、張文海、徐尊生、黃篪、王綺、傅著、謝徽、傅恕凡十六人為纂修。
三年二月,詔重修《元史》,復(fù)徵四方文學(xué)士朱右、貝瓊、朱廉、王彝、張孟兼、高遜志、李懋、李墳、張宜、張簡、杜寅、殷弼、俞寅、趙塤等十四人為纂修。先是,得十三朝實錄,惟元統(tǒng)以後之事未備。乃命儒士歐陽佑等往北平、山東采遺事。至是還朝,重開史局。七月丁亥,書成,凡二百十二卷。(已上《三編》。 )
禮局徐一夔者,王薦之入史局。一夔遺書曰:“邇者縣令傳命,言朝廷以續(xù)修元史見徵,且云:執(zhí)事謂仆善敘事,薦之當路。私心竊怪執(zhí)事何倦倦於不材多病之人也。仆素謂執(zhí)事如我,今自審終不能副執(zhí)事之望。何也?近世論史者,莫過於日歷。‘日歷’者,史之根柢也:自唐長壽中,史官姚奏請撰《時政記》。元和中,韋執(zhí)誼又奏撰《日歷》?!度諝v》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時,以時系年,猶有《春秋》遺意。至於《起居注》之說,亦專以甲子起例。蓋紀事之法,無逾此也。往宋極重史事,《日歷》之修,諸司必關(guān)白,如詔誥則三省必書,兵機邊務(wù)則樞司必報,百官之進退,刑賞之予奪,臺諫之論列,給舍之繳駁,經(jīng)筵之論答,臣僚之轉(zhuǎn)對,侍從之直前啟事,中外之囊封匭奏,下至錢、甲兵、獄訟、造作,凡有關(guān)政體者,無不隨日以錄。猶患其出於吏牘,或有讠為失,故歐陽修奏請宰相監(jiān)修者,於歲終檢點修撰官日所錄事,有失職者罰之。如此,則《日歷》不至讠為失。他時,會要之修取於此,實錄之修取于此,百年之後然,紀、志、列傳取于此。此宋氏之史所以為精確也。元朝則不然,不置日歷,不置起居注,獨中書置時政科,遣一文學(xué)掾掌之,以事付史館:及一帝崩,則國史院據(jù)所付修實錄而巳。其於史事固甚疏略。幸而天歷間,虞集仿《六典》法,纂《經(jīng)世大典》,一代典章文物粗備。是以前局之史,既有《十三朝實錄》,又有此書,可以參稽,而一時纂修諾公,如胡仲申、陶中立、趙伯友、趙子常、徐大年輩,皆有史才、史學(xué),廑而成書。至若順帝三十六年之事,既無《實錄》可據(jù),又無參稽之書,惟憑采訪以足成之。竊恐事未必核也,言未必馴也,首尾未必穿貫也。而向之數(shù)公或受官,或還山,復(fù)各散去。乃欲以不材多病如仆者,承之於後。仆雖欲仰副執(zhí)事之望,曷以哉?”遂不至。(《徐一夔傳》。 )
成化十年,命編纂《宋元綱目》,以閣臣彭時等為總裁,宮坊翰林劉、邱浚、程敏政、劉健、楊守陳、尹直、彭華、謝一夔等為纂修官,分八館。未五年而書成。(《夢余錄》。 )
十一年四月,大學(xué)士商輅等進所撰宋元通鑒綱目二十七卷。(《藝文志》。 )
正德二年七月,大學(xué)士李東陽等進所撰《歷代通鑒纂要》九十二卷。劉瑾以謄寫不謹,欲因是為東陽罪。東陽大窘。焦芳為解,乃止除謄錄官數(shù)人名。(《三編》又《質(zhì)實》曰:“是書修于孝宗時,芳未嘗為總裁官。至是命文華殿改勝,芳遂列名其間。及進呈,書辦官張駿等皆擢顯秩,裝潢匠役亦悉授官。 )
嘉靖十五年五月,議修宋史。南京吏部尚書嚴嵩以賀萬壽節(jié)至京師,李時請留之,命以禮部尚書兼翰林學(xué)士董其事。(《嚴嵩傳》。 )
《宋史》輿《遼》、《金》二史,舊分三書,嘉靖中,柯維騏乃合之為一,以《遼金》附之,而列二王於《本紀》。褒貶去取,義例嚴整。閱二十年而始成,名之曰《宋史新編》,凡二百卷。(《柯維騏傳》。 )
◎修國史
吳元年四月壬子,諭起居注詹同曰:“國史貴直筆,善惡皆當書之。昔唐太宗觀史,雖失大體,然命直書建成之事,是欲以公天下也。膚平日言行是非善惡,汝等皆宜直書,不宜隱諱,庶使後世觀之,不失其實?!?《大訓(xùn)記》。 )
洪武六年八月,學(xué)士承旨詹同以渡江以來,征討平定之跡,禮樂治道之詳,紀載尚未成書,請編《日歷》。帝從之。命同輿宋濂為總裁官,吳伯宗等為纂修。明年五月,《日歷》成,自起兵臨濠至洪武六年,共一百卷。(《昭代典則》。 )
建文元年,修太祖實錄,以修撰李貫,國子監(jiān)博士王紳、教授胡子昭、楊士奇,訓(xùn)導(dǎo)羅恢,吏目程本立等,充編纂官。(《三編》。 )
文彬按:洪武修元史,徵山林隱逸之士為纂修官 建文、永樂間,修《太祖實錄》,博士、教授、訓(xùn)導(dǎo)、吏目及知州、知縣等得為編纂官。楊士奇由布衣起家,三修《太祖實錄》皆預(yù)焉。成祖修《永樂大典》以布衣陳濟為都總裁,修撰曾等僅為之副。其始重文學(xué)不拘資格如此。宣德後,專以修撰、編修、檢討為史官。自是,非翰林不得預(yù),一代紀載專屬訶臣矣。
成祖初即位,以建文中所修《太祖實錄》為失實,乃重修之。命李景隆、茹常監(jiān)修。前纂修官南昌知府葉惠仲,以直書燕起兵事,族誅。(《三編》。 )
永樂九年十月乙巳,帝以前監(jiān)修官李景隆、茹常等心術(shù)不正,又期限迫促,未能精詳$$復(fù)命姚廣孝、夏原吉為監(jiān)修,胡廣、楊榮、楊士奇、金幼孜等為總裁、纂修等官。(《通紀》。 )十六年五月庚戌朔,《實錄》成,共二百五十七卷,起元至正辛卯,訖洪武三十一年戊寅,首尾四十八年。(《藝文志》。 )
正統(tǒng)三年四月乙丑,楊士奇等進所撰《宣宗實錄》一百十五卷。士奇、楊榮俱進少師,楊溥進少保,余進秩有差。廷臣以《實錄》成進官,始此。(《明紀》。 )
成化二年八月,閣臣陳文等進所撰《英宗實錄》三百六十一卷,起宣德十年正月,訖天順八年正月,首尾三十年,附景泰帝事跡於中,凡八十七卷。(《藝文志》。 )先是,總裁欲革去景泰帝號,引漢昌邑、更始為比。編修尹直辯曰:“實錄中,有初為大臣後為軍民者,方居官時則稱‘某官某’,既罷去而後改稱。如漢府以謀逆降庶人,其未反時,書‘王’書‘叔’如故也。豈有逆計其反而即降從‘庶人’之號者哉?且昌邑旋廢,景泰帝則為宗廟社稷主七年。更始無所受命,景泰帝則策命於母后。當時定傾危難之中,微帝,則京師非國家有。雖易儲失德,然能不惑於盧忠、徐振之言,卒從兩宮以至今日。其功過足相準,不宜去帝號?!睍r不能難。(《尹直傳》。 )
弘治五年,大學(xué)士邱浚請於文淵閣近地別建重樓,將累朝《實錄》、御制、玉牒及關(guān)系國家大事文書,盛以銅柜,庋於樓之上層。如詔冊、制誥、儀注、前朝遺文舊事輿凡內(nèi)府衙門所藏文書,可備異日纂修壘史之用者,盛以鐵柜,庋之下層。每歲曝書,先請委翰林院一員察視,事畢封識。內(nèi)外衙門因事欲有稽考者,必須請旨,不許擅開。從之。(《夢余錄》。 )
正德四年四月壬午,李東陽等上所撰《孝宗實錄》二百二十四卷。劉健、謝遷既去位,焦芳入內(nèi)閣,操史筆。凡所褒貶多挾恩怨。舊時大臣如何喬新、彭韶、謝遷輩,芳輒肆詆誣。李東陽等不敢為異同。故奏表中有“傳疑傳信,庶以備於將來”之語。蓋為芳改竄《實錄》之張本云。(《通紀》。 )是年五月,內(nèi)閣援《會典》請序遷編纂《實錄》諸臣。忽附批:調(diào)侍講吳一鵬於南京刑部,侍讀徐穆於南京禮部,編修顧清於南京兵部,汪俊於南京工部,皆員外郎;編修賈詠、李廷相於兵部,溫仁和於戶部,劉籠於禮部,翟鑾、董於刑部,崔銑於南京吏部,陸深於南京禮部,檢討王九思於吏部,汪偉、穆孔暉於南京禮部,易舒誥於南京戶部,皆主事。始瑾惡翰林官不下己,欲盡出之外,為張彩勸沮。及是,又持前議,彩復(fù)力沮。而焦芳父子與檢討段炅輩謂可乘此以擠所不悅者,乃疏名上之瑾,慫患成之,謂之“擴充政事”。(《三編》。 )
嘉靖元年五月癸酉,御史盧瓊言:“景皇帝有撥亂大功,而《實錄》猶稱成阝戾王?敬皇帝深仁厚澤,而《實錄》成于焦芳手,是非顛倒,乞詔儒臣改纂?!钡畚┟烦颊缎⒆趯嶄洝分划斦撸灰辔从兴?。(《馬錄傳》。 )
四年三月,大學(xué)士費宏言:“獻皇帝嘉書懿行,舊邸必有成書,宜付史館,纂修《實錄》?!睆闹?。明年六月丙子,《實錄》成,凡五十卷。(《明紀》。 )
文彬按:有明一代闕典,如建文、景泰二帝,君臨天下數(shù)年,不得入廟,并不得修實錄。世宗以制作自任,未識及此,獨徇私恩於興獻,不但稱宗廟,亂一朝之祀典,且纂修《實錄》,紊千秋之史體。費宏之請,徒欲阿徇上意,不顧貽譏千秋。而廷臣懲議禮之禍,無復(fù)規(guī)諫。殊可嘆也?!?br /> 六月庚子,費宏等上所撰《武宗實錄》一百九十七卷。(《藝文志》。 )
檢討席春,尚書書弟也,預(yù)修《實錄》成,當進秩。內(nèi)閣費宏以春由他官入,輿檢討劉夔并擬按察僉事。夔亦故御史,以避兄侍郎籠改授者也。書大怒,疏言:“故事,無纂修書成出為外任者?!钡垡詴?,留春擢修撰,而夔亦留擢編修。(《席書傳》。 )
十三年,建皇史於重華殿西,以藏列朝《實錄》、《寶訓(xùn)》。每纂修告成,焚稿椒園,正本貯此。(《夢余錄》。 )
隆慶二年,王世貞奏:“太祖實錄洪武三十一年止,中間至永樂元年,筒有闕漏未載。夫漢不以呂氏而廢本紀,唐不以武氏而廢實錄。明天下不可一日無史也。乞下內(nèi)閣諸耆碩臣,考究革除年間事跡,別為一書,附之國史之末?!笔枞耄患{。(《明臣奏議》。 )
萬歷初,穆宗實錄成,于慎行進修撰,充日講官。故事,率以翰林大僚直日講,無及史官者。慎行與張位及王家屏、沈一貫、陳于陛咸以史官得之,異數(shù)也。(《于慎行傳》。 )
十六年,司業(yè)王祖嫡請復(fù)建文位號,修輯四年事跡,盡廢野生不經(jīng)之說,其景泰宜自為一錄,削成阝戾舊名。疏下群臣議。於是禮部尚書沈鯉奏言:“建文以革除而稱洪武,景泰以分附而并系英宗,皆為我朝缺典所據(jù)。司業(yè)王祖嫡有循史職、修缺典之奏,臣等不敢為更張之議,惟將英廟《實錄》中間七年事跡,名曰《恭仁康定景皇帝實錄》,無相混淆。至於建文位號,詔書中原無降削之文,今亦無憑議復(fù),亦惟於高廟《實錄》之末,摘出四年事跡,復(fù)稱建文年號,如斯而巳?!痹t從之。然卒不果行。(文彬按:沈鯉覆祖嫡之疏,諸書未載。見《明臣奏議》系之萬歷十三年?!度帯份d輔臣申時行覆祖嫡疏,在十六年三月。當時下群臣議,內(nèi)閣、禮部必同時覆奏。《明史》鯉本傳,有十六年請復(fù)建文年號重定《景帝實錄》云云。證之《明通紀》亦同,直系之十六年。 )
十七年,逯中立疏:“伏見輔臣王錫爵題請纂修正史,起原任詹事劉虞夔充總裁官。輿論嘖嘖,以為匪人。竊維修史鉅典,必博訪名流,廣招俊士。前輔臣疏,有‘欲取之別署,取之外僚,取之閑廢,取之山林隱逸,’而必曰‘文行兼優(yōu)’,又曰‘行義無虧’。今乃授其門人虞夔首預(yù)總裁之選。儻誤蒙收錄,則修史之典,適以啟邪臣奔競之途,何足以昭法戒而垂萬世?伏望諭輔臣及吏部嚴行諮訪,務(wù)求端方直亮、博聞、有道術(shù)之士。毋得濫及匪人,以污盛舉?!睆闹?。(《明臣奏議》。 )
二十二年三月癸卯,詔修國史。先是禮部尚書陳于陛疏書:“宋真宗祥符間,王旦等撰進太祖太宗兩朝正史。仁宗天圣間,呂夷簡等增入真宗朝,名《三朝國史》。此則本朝君臣自修正史之明證也。我朝史籍,止有列圣《實錄》,正史闕焉未講。伏觀朝野所撰次,可備采擇者 無慮數(shù)百種。若不及時網(wǎng)羅,歲月既久,卷帙散脫,欲成信史,將不可得。惟陛下立下明詔,設(shè)局編纂,以成萬世不朽盛事?!痹t從之。(陳于陛傳。 )修撰焦言:“國朝《實錄》代修,如建文、景泰二朝,向無專紀。景帝位號雖復(fù),而《實錄》附載,未經(jīng)改正。夫勝國之君,代必為紀,所謂‘國可滅、史不可滅’也。況在本朝,乃使孫蒙祖號,弟襲兄年,名實相違,傳信何據(jù)?(此所當創(chuàng)為者,一也。德、懿、熙、仁四祖,本朝發(fā)祥之始,列於高廟《本紀》之首,如漢高之述太公,光武之述長沙,巳無可議。 )至睿宗獻皇帝似當一遵此例,不必另紀。蓋位終北面,猶人臣之列;事屬追王,無編年之體。此所當附見者,二也。或當分而不宜合?或當合而不必分,蘭臺石室之中,自有定論,但須經(jīng)圣斷,乃可遵行。(《夢余錄》。 )
二十三年九月乙酉,詔以建文朝事,附國史《太祖本紀》末,復(fù)其年號。時給事中楊天民、御史牛應(yīng)元言:“建文年號不宜革除。見值纂修國史,當更正洪武三十二年至三十五年年號,以復(fù)建文元、二、三、四年之舊?!倍Y部議從之,故有是命。
二十五年六月癸未,以皇極門左右兩廊被災(zāi),閣臣張位等請停止國史纂修事務(wù)。從之。(已上《實錄》。 )
泰昌元年十一月,詹事公鼐言:“近聞南、北臣僚,論先帝升遐一事,亦多怪異,語多隱藏。恐因委巷之讠為傳,流為香山之稗說,臣竊痛焉。夫臣子愛君,存其真不存其偽。今實錄纂修在即,請將先帝事跡別為一錄。凡一月間,明綸善政,固大書特書;其有見聞異詞?及宮闈委曲之妙用,亦皆直筆指陳,勒成信史。臣雖不肖,竊敢任之?!笔枞?,不許。(《公鼐傳》。 )
天啟二年,修《神宗實錄》,命太常卿董其昌往南方采輯先朝章疏及遺事。其昌廣A3博徵,錄成三百本。又采留中之疏,切於國本、藩封、人才、風(fēng)俗、河渠、貪貨、吏治、邊防者,別為四十卷,仿史贊之例,系以筆斷。書成,表進,有詔褒美,宜付史館。(《董其昌傳》。 )
魏忠賢既輯《三朝要典》,以《光宗實錄》所載與《要典》左,乃言葉向高等所修非實,宜重修。遂恣意改削抵牾《要典》者?!冻绲潯犯脑瑲А兑洹?,而所改《光宗實錄》如故。六年,少詹事文震孟言:“皇考《實錄》為魏黨曲筆,當改正從原錄?!睍r溫體仁當國,與王應(yīng)熊等陰沮之。事遂寢。庶子許士柔曰:“若是,則《要典》猶弗焚矣?!蹦松鲜柙唬骸盎士肌秾嶄浛傆洝缝妒老氮毬浴;噬仙锝讨辏フQ之日,不書也。命名之典,潛邸之號,不書也。圣母出何氏族,受何封號,不書也。此皆原錄備載,而改錄故削之者也。原錄之成,在皇上潛邸之日,猶詳慎如彼。新錄之進,在皇上御極之初,何以率略如此?使圣朝父子、母后、兄弟之大倫,皆暗而不明,缺而莫考。其於信史謂何?”疏上,不省。體仁令中書官檢校《穆宗總記》示士柔。士柔具揭爭之曰:“皇考實錄與列圣條例不同。列圣在位久,登極後事,編年排纂,則總記可以不書,皇考在位僅一月,三后誕育圣躬,皆在未登極以前。不書之《總記》,將於何書也?穆廟大婚之禮,皇子之生,在嘉靖中,故《總記》不載。至於冊立大典,編年未嘗不具載也?;士家辉乱资?,熹廟之冊立當書,皇上之冊封獨不當書乎?”巳復(fù)上疏曰:“累朝《實錄》無不書世系之例。臣所以抉摘改錄,正謂與累朝成例不合也。孝端皇后,皇考之嫡母也,原錄具書保護之功,而改錄削之,何也?當日國本幾危,坤寧調(diào)護,真孝慈之極則,顧復(fù)之深思。史官不難以寸管抹殺之,此尤不可解者也?!笔枭?,報聞。(《許士柔傳》。 )
崇禎九年,禮科給事中馮元飚奏:“我朝列圣以來,雖御世長久,事跡繁重,實錄之成,無逾至數(shù)年者。今熹廟之政,前後七載,《實錄》至今未成,後世將何所取信?乞敕所司,將實錄、寶訓(xùn)立行竣役。有不公者,廷臣據(jù)實糾正,按治如法。”(《夢余錄》。 )
文震孟疏:“臣備員史局,頃因纂修《熹宗實錄》,從閣中恭請《光宗實錄》副本校對,見其間舛誤甚多。而悸謬之大者,如先帝之冊立與挺擊、紅丸大事,皆祖三朝要典之邪說,而應(yīng)和之。蓋天啟三年七月十六日,《實錄》進呈,則禮臣周炳寰等所纂修,而閣臣葉向高、韓爐等所總裁者也。至天啟六年,逆黨崔呈秀請旨重修,則崇禎元年二月十七日所進,今皇史之所藏者也。是時皇上初登大寶,逆案未成,閣臣黃立極含糊從事,後來諸臣無復(fù)洗石渠之穢,使流傳後世,何所取衷?國史所關(guān),良非細故。臣謹摘其悖謬之甚者,乞敕史館逐一改正?;蛉√靻⑷晁M遺稿,再加勘定,入皇史。庶千古之是非不悖,一代之袞鉞可憑?!?同上。 )初,天啟時,詔修《光宗實錄》。禮部侍鄖周炳謨載神宗時儲位臬危 及妖書梃擊諸事,直筆無所阿。其後忠賢盜柄,御史石三畏劾削炳謨職。忠賢使其黨重修,是非倒置。故震孟摘尤謬者敷條,疏請改正。帝特御平臺,召廷臣面議,卒為溫體仁、王應(yīng)熊所沮。(《文震孟傳》。 )